竇苒

大學時代的老鐵里面最遠的就是一位來自廣西的壯族漢子，要不是他的科普，真的會一直以為廣西只有一個少數(shù)民族就是壯族。從他的口中才得知原來廣西不僅僅是壯族自治區(qū)，自古以來還是侗族的棲居地。他的故鄉(xiāng)柳州三江，是廣西的歷史文化名城，位于廣西北部，被來自五湖四海的游人譽為“世界橋樓之鄉(xiāng)，侗族風情殿堂”和“侗族的香格里拉”。

三江侗族自治縣地處湘、桂、黔三?。▍^(qū)）交界地，總面積為2454平方公里，境內有潯江、榕江和苗江三條大河。是全國侗族人口最多的一個縣，全縣38萬人，侗族人口占58%，同時又是一個多民族聚居的少數(shù)民族縣，侗族以外，有漢、苗、瑤、壯等民族，三江民族風俗濃郁，傳統(tǒng)文化源遠流長，鼓樓、風雨橋、侗族大歌被譽為侗族三寶。這里交通便利，209國道、321國道、貴廣高鐵、焦柳枝路、 廈容高速、包茂高速多條交通動脈穿境而過，這里是大桂林、黔東南和湘西三個旅游圈的重要節(jié)點，是湘、黔、桂三?。▍^(qū)）交通樞紐，是侗族地區(qū)的東南門戶。

侗族先民在先秦以前的文獻中被稱為“黔首”，一般認為侗族是從古代百越的一支發(fā)展而來。侗族現(xiàn)在居住的這個地方，春秋戰(zhàn)國時期屬于楚國商於（越）地，秦時屬于黔中郡和桂林郡，漢代屬于武陵郡和郁林郡。魏晉南北朝至隋代被稱為“五溪之地”，唐宋時期被稱為“溪峒”。從古至今，這個地方歷代以來都是少數(shù)民族活動的地區(qū)。從歷代的文獻看，春秋到秦漢，在這里活動的有“越人”、“黔中蠻”、“武陵蠻”;魏晉南北朝至唐宋時，這里的少數(shù)民族被侮稱為“五溪蠻”或“蠻僚”，唐宋時又被侮稱為“溪峒州蠻”。古代的越人是一個龐大的族群，其內部分為若干個支系，這個族群到了南北朝時期都被稱為“僚”。到唐宋時期，僚人進一步分化出包括侗族在內的許多少數(shù)民族。宋人朱熹《記“三苗”》中說：“頃在湖南時，見說溪峒蠻徭略有四種：曰僚、曰仡、曰伶，而其最捷者曰苗?！边@里出現(xiàn)的“伶”，就是前面宋史和陸游著述中提到的“仡伶”和“仡覽”。到了明代，盡管侗族已從僚人當中分離出來，但還有人把侗族稱為“僚”。如明末鄺露在所著《赤雅》中說：“侗亦僚類”。清代顧炎武《天下郡國利病書》則說：“峒僚者，嶺表溪峒之民，古稱山越，唐宋以來，開拓浸廣?！睆亩讯?、僚、越幾種稱呼串連起來。

侗族形成為單一的民族，大概在隋唐時期。唐代，侗族中的上層人物、酋長或首領開始歸附于中央王朝。唐王朝在“峒區(qū)”開始設立州郡，建立羈縻政權，任命當?shù)氐拇笮帐最I為刺史。當時在侗族地區(qū)設立的州郡有羈縻晃州（大體包括今湖南新晃侗族自治縣全境以及芷江和貴州天柱的一部分）、敘州潭陽郡（領龍標、潭陽、朗溪三縣，包括今湖南的芷江、會同、靖州和貴州的錦屏、天柱、黎平東部）、思州寧夷郡（包括今貴州的岑鞏、石阡、玉屏、三穗和鎮(zhèn)遠東部）、古州樂興郡（包括今貴州的從江、榕江和黎平的西南部）、融州融水郡（包括今廣西三江、融水和龍勝西北部）。唐末五代時期，封建王朝衰落，無力統(tǒng)治邊疆地區(qū)的少數(shù)民族，侗族中的大姓土豪自稱“峒主”，分管誠、徽二州，轄十個峒，今天的靖州、會同、芷江、綏寧、通道、黎平、錦屏、天柱等地均屬“十峒”范圍。峒作為侗族社會內部的行政區(qū)劃，峒中的政治、經(jīng)濟、軍事都由“峒主”把持。

北宋時期，侗族的首領們先后歸附封建王朝，向朝廷進貢地方特產(chǎn)，朝廷則讓他們世襲土官。太平興國五年（980年），誠州十峒首領楊通寶向宋朝“納土”。大中祥符元年（1008年），首領向光普投宋，被封為古州（今新晃和玉屏境內）刺史。大觀二年（1108年），靖州西道楊再立獻土地，周圍三千余里，戶四千五百，人一萬一千。朝廷皆封他們?yōu)榇淌饭俾殻⑽唇o他們刺史的權力。宋代，由于受漢族經(jīng)濟文化的強大影響，侗族的政治經(jīng)濟也有了較大的發(fā)展。在王朝勢力能影響到的地區(qū)，“峒首”們也開始創(chuàng)立城池，比附王民，建立學堂。據(jù)《文獻通考》記載，當時誠州附近的首領已經(jīng)“創(chuàng)立城寨”，“使之比內地為王民?！倍切┳≡凇搬际住背潜じ浇摹搬级　币崖刈?yōu)椤笆鞈簟?，那些邊遠山區(qū)則被稱為“生界”。

元朝對侗族的統(tǒng)治沿襲了唐宋以來的“羈縻”政策。至元二十年（1283年），元朝征服“九溪十八峒”，侗族地區(qū)的土官們大部分歸附元朝，朝廷“以其酋長赴闕，定其地之可以立官者，與其人之可以入官者，大處為州，小處為縣，并立總管府”。

明洪武五年（1372年），朱元璋命江陰侯吳良收服五開（今貴州黎平縣）和古州（今貴州黎平西北和錦屏一帶）等侗族地區(qū)，得到223峒，人口15000多人。朱元璋對于歸附的土官均原官授職。1414年，明王朝設立黎平、新化二府，委任流官直接管轄土司，侗族地區(qū)出現(xiàn)“土流并治”的統(tǒng)治局面。

洪武十一年（1378年），黎平爆發(fā)了在吳勉領導下的侗族人民大起義，起義軍直搗靖州，席卷侗族地區(qū)，古州一帶的12個長官司皆支持吳勉。起義軍發(fā)展到二十萬眾，公推吳勉為“鏟平王”。隨后起義軍占領黔桂交界地帶，威震湖廣。洪武十八年（1385年）八月，明朝令湯和為總兵，隨同楚王朱禎領兵30萬鎮(zhèn)壓。上黃一戰(zhàn)起義軍失利，吳勉被俘就義。明朝在侗族地區(qū)設置了大量的衛(wèi)、所、屯、堡等軍事機構，進一步加強對侗族地區(qū)的封建統(tǒng)治。洪武三十年（1397年），明朝在今錦屏縣地設置銅鼓衛(wèi)，屯軍18000余名，圈占土地354頃，在錦屏上婆洞一帶又爆發(fā)了林寬領導的農民大起義。

清初，中央王朝在侗族地區(qū)的統(tǒng)治仍然因襲明代的“土流并存”，但土司的實權已趨削弱，均受到流官的節(jié)制。雍正年間，中央王朝對侗族地區(qū)的部分衛(wèi)、所進行調整，加強了流官的控制。1725年改五開衛(wèi)和銅鼓衛(wèi)隸屬黎平府，1727年又改銅鼓衛(wèi)為錦屏縣，改五開衛(wèi)為開泰縣，改平溪衛(wèi)為玉屏縣，改清浪衛(wèi)為青溪縣。1729年，黎平知府張廣泗，“以金幣賄生苗假道入省，因密記其道里、山川、險阻形勢，陳清大帥購募通事，統(tǒng)兵剿撫，略定其地?！逼蕉死坠街車拿缍钡貐^(qū)后，在榕江和劍河分別增設古州廳和清江廳。通過改土歸流，侗族基本上被納入了流官的統(tǒng)治范圍。乾隆二年（1737年），協(xié)辦吏部尚書事務顧琮宋奏：“貴州于深山邃谷招募屯田，盡奪生苗衣食之地。目今殘敗之余，潛居巖穴，覓食維艱，待至秋成，必聚眾催命為變，殘殺擄掠，不可不予籌也。”

1840年鴉片戰(zhàn)爭以后，隨著外國資本主義勢力的入侵，侗族地區(qū)逐漸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會。清末，在太平天國運動的影響下，又爆發(fā)了姜映芳、姜芝靈、梁維干等領導的侗族農民大起義。這次起義持續(xù)了20年，給清王朝以沉重的打擊。

民國時期，國民黨政府實行保甲制度，利用封建上層人物充當偽鄉(xiāng)長、保長和甲長，對勞動人民進行殘酷統(tǒng)治，再加上天災，侗族人民的生活十分困苦。1920年7月中旬，天柱縣暴發(fā)瘟疫，城中病死300余人。1925年，天柱大旱40余天，田土龜裂，糧食無收，繼而水災爆發(fā)，斗米價漲1200文，加之當年瘟疫流行，死者甚多。1926年侗族地區(qū)發(fā)生災荒，人們只好挖蕨根、吃野菜度日，餓死的人不計其數(shù)。黎平巖寨共20余戶，當年全部餓死。侗族民間流傳這樣的歌謠：“提起丙寅年，兩眼淚漣漣，饑荒加匪患，尸骨像杉山”。

1949年11月，侗族人民配合人民解放軍推翻了國民黨政府的反動統(tǒng)治，迎來了本民族的解放，長期處于苦難深淵中的侗族人民獲得了新生。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為加強與少數(shù)民族的聯(lián)系，中央人民政府派出民族訪問團于1950年和1951年先后到侗族地區(qū)訪問，傳達了黨中央和毛主席對侗族人民的深切關懷，并了解侗族人民的愿望和要求，宣傳黨的民族政策，增強了民族團結。1951年至1952年，侗族地區(qū)完成了土地改革，1953年至1957年實現(xiàn)了農業(yè)合作化和社會主義改造，解放了生產(chǎn)力，促進了生產(chǎn)力的發(fā)展。

侗族信仰多神。山神、土地神、水神、井神、樹神、石神、火神、雷神均是崇拜的主要對象。

侗族相信萬物有靈，認為人死以后，靈魂就離開軀體回到祖先住的地方，因此虔誠地崇拜祖先。南部地區(qū)崇拜眾多的女性神，稱之為“薩”，意為祖母。女性神中有鎮(zhèn)守橋頭的女神，有傳播天花的女神，坐守山坳的女神等等。在眾多的女神中有一位至高無上的尊神“薩歲”，她神通廣大，主宰人間的一切。三江等地的侗寨都建有“薩”的神壇，神壇有專人看護管理，每月的初一、十五都要燒香敬茶，每年的新春是寨人祭“薩”的日子，屆時舉行盛大的祭典。平時寨中男女歌隊出行，戲班演出，舉行蘆笙賽會或進行斗牛活動等，都要事先到“薩”壇前祭祀，以祈求平安順利。

侗族居住的村寨一般具有依山傍水的特點。侗寨一般坐落在群山環(huán)抱之中，寨邊梯田層層，寨腳溪河長流，寨頭村尾樹木參天。大的侗寨六七百戶，小的二三十家。侗寨的房屋建筑，一般是用杉樹建造的木樓，有一至二層的小樓房，也有三到四層的大高樓。近河或陡坡的寨子，依地形建造吊腳樓。一般是樓上住人，樓下圈養(yǎng)牲畜或堆放草料雜物。侗寨一般由民居、鼓樓、寨門、寨墻、戲臺、禾倉、禾晾、水井、石板路、池塘、排水溝等不同功能的建筑和設施組成。在南部地區(qū)，絕大多數(shù)村寨里建有供奉“薩”的神壇。祖公建村立寨，首先要擇地建立鼓樓和“薩”壇，然后才規(guī)劃道路、布局民房。

鼓樓是侗寨中最具特色的建筑物。一般的村寨建有一座到兩座，較大的寨子四到五座。鼓樓是一種木結構重檐建筑，建筑手法綜合了中國木結構的“井干式”、“穿斗式”和“抬梁式”工藝。鼓樓底部一般呈方形，少數(shù)呈六面形，中央設有火塘，四周配有長凳，是鼓樓的實際使用部分。多數(shù)樓內不分層，貫通到頂。外廓密疊的層檐為裝飾性樓層，飛閣重檐，層層而上，氣勢雄偉。重檐層數(shù)均呈單數(shù)，從3層到15層不等，形式有四面倒水、六面倒水、八面倒水等數(shù)種，每層都有飛檐翹角，檐板繪有反映侗族風情的彩繪。廣西三江、龍勝和湖南通道一帶的鼓樓多為樓閣型，貴州黎平、從江一帶的鼓樓多為寶塔型。從江的增沖鼓樓、三江的馬胖鼓樓和通道的馬田鼓樓，為國家級文物保護單位，是鼓樓建筑的杰出代表。鼓樓不僅是侗族建筑藝術的結晶，更是侗族文化的載體。古代以來，凡聚眾議事，制定村規(guī)民約，調解民事糾紛，抵御兵匪等重大活動均在鼓樓進行;逢年過節(jié)，迎賓送客，對唱大歌，“多耶”踩堂等均在鼓樓進行;平時閑暇，人們則聚集在鼓樓休息，談論家常、講故事，彈琵琶、唱古歌，或說古論今。

在三江，侗族建筑的代表除了村寨和鼓樓便是程陽永濟橋。永濟橋又稱程陽橋、盤龍橋、程陽風雨橋，位于廣西壯族自治區(qū)柳州市三江縣城古宜鎮(zhèn)的北面20公里處林溪鎮(zhèn)，它橫跨于林溪河上，是侗族地區(qū)規(guī)模最大、造型最美觀、民族特色最濃郁的一座風雨橋，為世界四大歷史名橋之一。是中國密布式懸辟托架簡支梁木橋之最，1982年被列為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該橋始建于1912年，建成于1924年，費時一十二載。參加修建的工匠均為侗族人，掌墨師傅為獨峒鄉(xiāng)平流村的莫士祥。程陽橋采用密式懸臂托架簡支梁體系，兩臺三墩四孔，長77.76米，寬3.75米，橋道高10.7米。五座橋亭建于墩臺之上，與19間橋廊和諧連為一體，渾然天成，宏偉壯觀。

程陽永濟橋的建造，是侗族人民智慧的結晶，體現(xiàn)了侗族人民的聰明才智和偉大的創(chuàng)造力。穿斗木結構建筑是中國南方傳統(tǒng)建筑中常用的結構形式，尤其在山區(qū)的民族地區(qū)中使用尤其普遍。程陽永濟橋橋亭橋廊的建筑便是采用了這種結構，它既有古代百越族桿欄式的建筑色彩，又有漢族宮殿式的工藝成分。值得重視的是木結構廊橋這種橋梁形式在其他地區(qū)逐步消失的情形下，該橋仍保留有如此之好的木結構廊橋，應值得高度重視和保護。

每一座橋，都在講述它的過去與未來;每一陣流水或蟬鳴聲都能讓你深切地沉浸于凄離絕美之中。程陽，山清水秀的侗鄉(xiāng)，流傳著花龍急救年輕夫婦的傳說：一天，一對新婚不久的恩愛年輕夫婦過橋，河底卻突然刮起一陣狂風，一下把女的卷走。原來是河里的螃蟹精看上了那女子而作怪。丈夫急得在河邊大哭，差點想投河陪妻子而去...哭聲驚動了水底的一條花龍，他深深為男子的癡情感動，于是飛天而出，施法將螃蟹精擊殺，救出了女子。恩愛夫妻終于重聚。而后人為紀念花龍，就將河上唯一那座小木橋改建成畫廊式的風雨橋，還在柱上刻了花龍的形象，稱它為回龍橋。由于它能讓人躲避風雨，人們又改稱它為風雨橋。后來，風雨橋成了情侶們幽會密語的好去處。伴隨著流水聲并肩坐在橋畔看著天空，是侗族青年男女們一種由遠已久又別樣的浪漫。

程陽橋由于它別具一格的建筑技藝和雄偉風姿而聞名于世。郭沫若先生曾題詩曰：艷說林溪風雨橋，橋長廿丈四尋高。重瓴聯(lián)閣怡神巧，列砥橫流入望遙。竹木一身堅勝鐵，茶林萬載茁新苗。何時得上三江道，學把犁鋤事體勞。

侗族風情，三江觀橋，這一定是一次令你難忘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