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月

建筑藝術是人類文明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一個時代的文化形態(tài)常常集中地通過一種代表性的建筑而得到象征性的體現(xiàn)，在中世紀，哥特式建筑（Gothic architecture）無疑是最杰出的代表，它是西方乃至世界建筑史上的一個里程碑。它通過空間的創(chuàng)造，以卓越的建筑技藝表現(xiàn)了神秘、哀婉、崇高的強烈情感。它見證了中世紀的巔峰和衰退，是中世紀歷史精神的濃縮，也為后期文藝復興時代的到來做好了鋪墊。哥特式建筑是在羅馬奈斯克建筑（Romanesque architecture）的基礎上以肋拱技術改造了建筑內部空間結構之后而形成的一種新的樣式。哥特式建筑最早出現(xiàn)于法國，而后波及歐洲各國，因此，法國的哥特式建筑具有特殊的歷史和藝術價值。

一、中世紀法國的歷史背景

公元476年，西羅馬帝國滅亡，歐洲歷史由此進入了漫長的中世紀，直至公元1453年東羅馬帝國滅亡，中世紀才宣告終結?！爸惺兰o”一詞出自15世紀人文主義者之口，他們崇拜古希臘和古羅馬的文化，認為自己所處的時代是高度發(fā)達的古典文化“復興”時期，在西羅馬帝國滅亡和自己所處時代之間的這一漫長時期，是文化衰落和“野蠻”的時期，于是他們把古典文化衰落至文藝復興前這一段時間，稱之“中間的世紀”，即“中世紀”。中世紀是基督教廣泛蔓延的“信仰的時代”。在羅馬帝國土崩瓦解之后，羅馬帝國的基督教和基督教神學保留了下來。隨著社會的發(fā)展、國王的扶持以及宗教團體的傳教，基督教滲透到了中世紀西歐的各個領域，藝術和文化也以宗教為中心而發(fā)展，教堂建筑是最集中的體現(xiàn)。

中世紀中期，法蘭克王國加洛林王朝的衰落，標志著西歐進入了新的歷史階段。814年，虔誠者路易（Louis I the Pious）繼承查理曼大帝皇位，路易將帝國交給兒子們分別治理。后由于領地劃分問題，引發(fā)了內戰(zhàn)。840年，路易去世，其長子羅退爾（Lothaire）繼位，于843年簽訂凡爾登條約，依據(jù)條約，查理曼帝國加洛林王朝分裂為三個部分：“日耳曼”路易（Louis the German，即路德維希）獲得法蘭克東部萊茵河與易北河之間的地區(qū)（德國）;“禿頭”查理獲得法蘭克西部，即萊茵河西部（法國）;羅退爾獲得法蘭克中部地區(qū)包括意大利在內的狹長地帶（意大利）。奠定了現(xiàn)今的法國、德國、意大利三國的基礎。[1]

887年，胖子查理（Charles le Gros）被廢黜，統(tǒng)一的加洛林王朝徹底分裂。987年，雨果·卡佩（Hugues Capet）被選為西法蘭克國王，從此開始了法蘭西卡佩王朝（Capetian Dynasty，987年-1328年）的統(tǒng)治，卡佩王朝的歷代國王通過擴大和鞏固王權，為法蘭西民族國家奠定了基礎。藝術的孕育和發(fā)展依賴于所處時代的政治、經濟、文化和宗教等方面的發(fā)展。9至11世紀是封建制度在西歐普遍確立的時期。其中，法蘭西王國的發(fā)展最為突出。隨著經濟的發(fā)展，法蘭西王國境內各領主勢力加強，他們各自稱雄，獨霸一方。當時的法蘭西王國分裂成大大小小的公國和伯爵國，法國領土上存在十多個大的封建公國和伯國，包括諾曼底公國、勃艮第公國、阿基坦公國、布列塔尼公國、加斯科尼公國，以及法蘭德爾伯國、圖盧茲伯國、巴塞羅納伯國、布盧瓦-香檳伯國、皮卡爾迪伯國、安茹伯國、吉恩伯國等。11世紀末，城市的興起有力地鞏固了王權，王權在與封建割據(jù)勢力斗爭的過程中節(jié)節(jié)勝利，法國逐漸走向統(tǒng)一。國家的統(tǒng)一帶來了社會的穩(wěn)定，極大地提高了社會生產力，促進了經濟的發(fā)展，為藝術的生長準備了沃土。

哥特式建筑是盛行于歐洲中世紀高峰與末期的建筑風格，于1150年左右最先出現(xiàn)于法國北部，是由當時的政治、經濟、文化、宗教和社會需求等因素共同孕育出來的。12世紀的法國是除意大利外最富裕的國家，并且是西方最先進的國家，其工匠也被認為是最好的，貴族、宗教團體以及廣大人民為教堂的修建提供了大規(guī)模的財力和人力的投入，這些都為哥特式教堂的產生和發(fā)展奠定了堅實的經濟基礎和技術支持。

二、哥特式教堂的建筑結構藝術

“哥特式”（Gothic）一詞于文藝復興后期出現(xiàn)，它的本義是“哥特人的”，有怪誕、野蠻、半開化的意思，但哥特式藝術與歷史上的哥特人并無關系。文藝復興時期的文人藝術家們仰望經典，崇拜古希臘和古羅馬時期的藝術文化，認為中世紀產生于北方的建筑是野蠻的、怪誕的。他們認為是無知的蠻族入侵中斷了經典的留存，而入侵的蠻族人中的主力是哥特人，故用“哥特式”來命名這種藝術風格。而今，“哥特式”一詞已成為一個特定的術語，不具任何的褒貶涵義。

哥特式教堂的建筑結構整體上給人以輕盈、高聳的視覺審美效果，交叉拱、尖拱、肋券、壁垛和飛扶壁是哥特式建筑結構的構成要素。11世紀以來，伴隨著十字軍東征，伊斯蘭文化傳入西歐，伊斯蘭的肋拱技術（一種以磚石砌筑建筑骨架的技術，用以承受屋頂?shù)木薮笾亓浚┮策M入了西歐的基督教世界，羅馬奈斯克建筑的設計師們吸收了伊斯蘭的肋拱技術，發(fā)展出交叉拱（Groin vault）和肋架券。哥特式建筑的設計師們繼承和發(fā)展了羅馬奈斯克的建筑結構，將肋架券和二圓心尖券加以結合，徹底改造了羅馬奈斯克建筑的拱頂。在羅馬奈斯克建筑的拱頂中，肋架券只是附屬于拱頂結構，而在哥特式建筑里，肋架券成為了拱頂?shù)娜拷Y構組成，為拱頂提供了穩(wěn)定的框架（圖1）。重要的是，肋架券之間的曲面部分只需要用輕薄的石片填合即可，拱頂?shù)闹亓看蟠鬁p輕，頂部的側推力也隨之降低，且尖券能更有效地將自身的側推力導向下方，羅馬奈斯克建筑里墻體的承重功能在哥特式建筑里被免除了[2]。羅馬奈斯克建筑的交叉式拱頂和筒形拱頂只能用于方形的平面之上，二圓心的尖頂肋架券的使用讓拱頂對不同的建筑構架和建筑平面布局更加具有適應性，也就是說哥特式拱頂可以覆蓋不同的平面布局。尖拱使得不同跨距的券和拱能夠上升到同樣的高度，在視覺上能凸顯出建筑的高度，也為哥特式建筑提供了更加自由、豐富的空間結構。羅丹在形容哥特式教堂時曾說：“哥特拱表現(xiàn)樹葉的形狀，扶垛模仿分叉的樹枝，整座教堂都再現(xiàn)這座‘森林迷宮;在這座‘建造起來的森林中，‘通過能夠發(fā)出風聲和雷聲的管風琴及吊鐘，甚至還保留著原始的天籟?！盵3]

要之，哥特式教堂的拱頂結構使得頂部的重量和側推力集中落在拱頂起腳位置的若干點上，墻體的承重功能被一根根束柱（細的石柱束）所代替（圖2）。站在教堂的內部，我們可以看到拱頂?shù)闹亓樦械顗γ娴母街怪毕蛳侣湓谶B拱廊的墩柱上，一簇簇肋架券從集束柱頂端散射開來，猶如一棵棵枝干挺拔、樹葉繁茂的猴面包樹，生機盎然。為了讓束柱能持續(xù)承受肋拱向外的側推力，設計師們在教堂的外部運用扶壁（Buttress，垂直于墻面的支撐結構）抵擋束柱。隨著建筑高度的升高，當束柱高于扶壁時，則在扶壁上再垛上飛扶壁（Flying buttress）[4]（圖3），從而形成了一個系統(tǒng)的磚石框架結構，這種結構是一種建立在傳遞推力基礎上的平衡型制。它不需要墻（墻體因為免除了承重而變得很薄），柱和扶垛解放了這座宏偉的建筑，使得教堂的框架成為完全獨立的、壯觀的、輕盈穩(wěn)固的，且便于施工。垂直的線條使整座建筑自由地騰空直上，增加了空靈、熱情、崇高的效應，這種型制是哥特式建筑師們的勝利?！斑@樣的建筑是沒有東西能塞滿的，在整體的偉大氣象之中一切都消失了;它具有而且顯示出一種確定的目的，但是在它的雄偉與崇高的靜穆之中，它把自己提高到超越出單純目的而顯示出它本身的無限?！盵5]

雖然，哥特式建筑的平面依然沿襲了羅馬奈斯克建筑那種略加修改的巴西里卡式（Basilicas）長方形平面，在平面布局上并沒有什么變化，但是，它的立面卻大為改觀，呈現(xiàn)出嶄新的面貌，一叢叢垂直向上的線條和頂端朝天的銳角，有一種與以往任何建筑截然不同的向上飛騰的氣勢，再加上密密麻麻的雕像布滿墻壁，使建筑外觀更加精致、神秘與美麗。

回望古希臘、古羅馬時期，神廟被認為是神的住所，其內部用來安放神像，四周是敞開的柱廊，信徒的宗教活動主要在神廟外的廣場上進行。而教堂作為宗教團體集會和虔誠默悼的場所，它是獨立的、與外界隔離的，并且具有大的內部空間，這些使得教堂建筑具有一種超脫于一切的莊嚴與崇高感。誕生于法國的哥特式建筑將這樣的獨特氣質賦予空間構造中，將希臘式那種敞開的院子和柱廊之類的形式移到了教堂建筑的內部。這樣既滿足了國家慶典、人們的婚喪嫁娶以及民眾聚會等世俗性需求，也滿足了人民對信仰的高度追求[6]。

三、哥特式教堂的裝飾藝術

哥特式教堂建筑的裝飾語言來源于彩繪玻璃鑲嵌窗和墻面的雕刻。中世紀的歐洲，文明程度并不高，大多數(shù)人是不識字的，哥特式教堂用它的裝飾語言將《圣經》故事直接明了地表現(xiàn)出來，讓普通的人民通過雕刻、彩色玻璃畫等藝術形式能夠直觀地感受這些故事。教堂成為了他們的家園，也是他們情感的寄托。

哥特式教堂沉醉于光與影的變幻。從蘇哲神父（Abbot Suger）在1137年至1144年主持重建了法國圣丹尼斯修道院教堂（Abbey Church of St. Denis，第一座真正意義上的哥特式教堂）以后，彩色玻璃便成為了哥特式風格教堂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彩色玻璃的光輝隨著哥特式的大教堂而來。尖拱、肋拱和飛扶壁實現(xiàn)了玻璃窗的大面積應用（因為墻體的承重功能被大大削弱，哥特式教堂便可以開設很大的窗戶，解決了困擾羅馬奈斯克教堂的采光問題），增加了教堂內部的采光和空間感，使玻璃畫的裝飾語言有了更為廣闊的展示空間。光與影的相互作用使得建筑內部形成一種立體的空間效果，也使整個建筑富有節(jié)奏感和韻律感，營造了恍如隔世的夢幻感，使人猶如走進伊甸園一般。

從結構上來說，彩色玻璃窗的結構有放射狀結構（玫瑰窗，Rose window）、對開式結構、長方形結構等[7]。其中最經典的要數(shù)玫瑰窗（象征著太陽），它主要有兩種位置形式：一種是位于西立面的大眼洞窗內，從外側看有比較直接的玫瑰花石雕。巴黎圣母院（Notre Dame de Paris）西立面的中間就是輪式彩色玻璃窗，由自周邊向內的拱券組成，通過輪輻與輪轂相連（圖4）;另外一種主要位于教堂側邊兩翼，小于主入口的玫瑰窗。玫瑰窗下方通常伴有細長的柳葉窗，從而構成整面墻的裝飾（圖5）。從內容上來說，彩色玻璃的繪畫內容主要以《圣經》故事為主，同時還有很多其他的主題，如日常生活、教堂的施工場景和自然風景等（石頭、樹木、海洋等），增添了許多生活的親切感。從工藝上來說，哥特式建筑中的彩繪鑲嵌玻璃畫是由各種顏色的小型玻璃碎片組成的。工人們先把銅絲依照圖形制成各種不同的形狀，并焊接在固定好的窗欞上，然后再把燒軟的各色玻璃鑲嵌進鉛絲的造型里，鉛絲連接了各個部分形成整體。從色彩上來說，窗格的多樣化使色彩的布局和搭配呈現(xiàn)多元化的結構，保證了視覺上的審美效果。因為有教化作用的原因，玻璃在色彩上會偏向于選擇色差較大的顏色，用色方面多采用紅色系、藍色系、綠色系和黃色系等鮮艷亮麗的色彩。陽光是生命的象征，是大自然的贊美和頌唱，給人們帶來光明、溫暖和能量。當陽光透過彩色玻璃照射進教堂內時，光線是五彩斑斕的，猶如天工神斧一般煥發(fā)出令人沉醉的美感。夜晚的時候，彩色玻璃窗在搖曳燭光的映襯下散發(fā)出神秘而夢幻的微光，這時玻璃窗中的每一個顏色、每一個造型都猶如跳動的音符一樣翩翩起舞。

哥特式建筑的平衡和諧之美是由玻璃與石頭共同構成的，正如雨果在《巴黎圣母院》里形容的那樣，哥特式教堂是“一部規(guī)模宏大的石頭交響樂”[8]，雕刻就是它的主旋律。

哥特式教堂的雕刻有浮雕和雕像兩種，主要用于教堂的外部，裝飾于西正面和耳堂入口處。當然，它們的意義遠不止是裝飾建筑物本身，這些雕刻都是根據(jù)《圣經》故事創(chuàng)作出來的，工匠們將一塊塊石頭變成一個個故事，這不僅僅讓建筑物本身顯得更加繁復華麗，也讓民眾能夠通過簡而易懂的畫面了解《圣經》的故事。在材料選擇上，建筑師們偏愛一些能夠持久保存的物質，如大理石、雪花石膏和青銅等。大教堂的西正門一般開有三個門，中間的門洞最為高大（開向正殿），兩邊的門洞稍小且相互對稱（開向兩個側廊）。大門以尖形拱門代替羅馬奈斯克的半圓形拱門，每個大門都是按依次“退凹層次”的方法所建造的：從最里面的拱開始依次疊上較大的拱，層層疊疊，造型遠看呈半月形。這種結構也使中堂拱門或窗戶側柱更具美感，拱門的每一個層次或石塊都可以布滿雕刻裝飾，以構成石制《圣經》故事里的很多章節(jié)。

雕刻家們塑造的雕像身材比例較長，大都是呈現(xiàn)站立的姿態(tài)，展現(xiàn)出了垂直向上的動勢，衣褶也用垂直的線條來表現(xiàn)，體現(xiàn)出建筑物直飛上升的感覺。雕像的頭像被藝術家們表現(xiàn)得生動而又有變化，《圣經》故事里的人物都有著不同的面部表情，如主教的神態(tài)莊嚴，圣母瑪麗亞的臉部刻畫得比較年輕、美麗，這樣便于信徒辨認出各個塑像所對應的人物。夏特爾大教堂（La Cathédrale Notre-Dame de Chartres）的裝飾雕塑是哥特式雕塑中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西立面大門上的雕塑代表了哥特式最古老的風格。三個大門的雕刻構成了《圣經》完整的圖像解說，門楣上雕刻了耶穌基督的一生：右邊刻畫的是基督年幼時期的場景，左邊刻畫基督復活升天時的場景，而中間刻畫的是基督坐在天國的寶座上（圖6）。與羅馬奈斯克的雕塑相比，夏特爾教堂的雕塑有著極大的進步。羅馬奈斯克教堂的人像雕刻均是在柱子表面刻出的扁平的浮雕，人物造型表現(xiàn)夸張、抽象，而夏特爾教堂的側柱人像雖然依托柱子，但已接近于圓雕，不再是扁平的浮雕?！斑@是西歐中世紀雕塑家‘再度征服獨立式的紀念碑式石材雕像的最初嘗試。”[9]紀念碑式雕像盛行于古希臘、古羅馬，消匿于中世紀前期的蠻族入侵時期，直至羅馬奈斯克建筑時期，紀念性石雕才慢慢在建筑上復蘇，到了哥特式時期得到全面發(fā)展。夏特爾大教堂的門柱上的人物，有著清晰的面部結構以及安詳、靜謐的面部表情，散發(fā)出肅穆和神圣的氣息。這表明哥特式建筑師們開始慢慢關注人的真實的內心活動、精神狀況以及可觸感，并在雕塑作品中表達出來，體現(xiàn)了雕刻家們寫實主義的創(chuàng)作態(tài)度，這與羅馬奈斯克的人物雕刻有著明顯的區(qū)別。1194年大火之后重建的夏特爾大教堂，它的雕塑有了進一步的發(fā)展，新建的兩個耳堂入口處的雕塑比西立面的更加精彩。雕塑與柱子的依托關系開始出現(xiàn)解體的跡象，形體略呈S形的曲線式，一改之前的拉長的直立式造型，肅穆靜態(tài)的人像開始“有了生命”，他們左顧右盼，互相交流，表情生動，身材比例趨向合理，衣紋的動線也開始豐富起來。如耳堂的《圣狄奧多爾像》表現(xiàn)了武士造型的人物，雕刻家塑造的是法國人心中理想的基督教戰(zhàn)士的形象，所以面相傾向于法國人的形象，身型略呈S形，腳踏水平的臺座，站姿對立和諧，雕像的身體結構、外衣的紋理等細節(jié)刻畫十分生動準確，都顯示出雕刻家細致的觀察力以及嫻熟的雕刻技法，整個塑像自然生動而又放松。

哥特式建筑的雕刻裝飾在13世紀進入了盛期，古典主義的潮流開始活躍于西歐的繪畫和雕刻領域，蘭斯圣母大教堂（Reims Cathedral）西立面的《圣母往見》和《受胎告知》群像是代表性作品?！妒ツ竿姟罚s雕刻于1230年）中圣母像和以利沙伯像已經符合圓雕的形式，柱子成為了背景。塑像的造型堅實，身體呈S形，具有三維的空間感;長袍的衣褶稠疊細密，緊貼著身體從而凸顯出人體結構，整體散發(fā)著濃郁的古典氣息。人物與人物之間有了緊密的情感聯(lián)系，傳達出人性的同情與關懷（圖7）[10]?！妒芴ジ嬷啡合裰械拇筇焓辜影倮焓褂兄芮念^發(fā)、修長的身材，婀娜的身軀有致（圖8），令人驚喜是她的甜蜜笑容，這種笑容遍見于當時的人像雕刻作品中，標志著美麗與幸福。古希臘時期有“古風式的微笑”，中世紀則有“哥特式的微笑”。

哥特式建筑以其浪漫和大膽的建筑構造，成為法國建筑史上最為獨特、最為夸張也最富浪漫主義色彩的建筑風格。高聳的尖塔、尖形拱門、大型窗戶、彩色玻璃以及豐富的雕刻體現(xiàn)了石頭和玻璃在哥特式教堂中的完美結合，它們構成了建筑本身的形式美：雄偉的外觀和內廳高闊的空間。整個建筑以直升的線條把人們的視線引向天際，崇高而又莊重。哥特式教堂將法蘭西的歷史和人民的信仰通過建筑這樣的具象形式表現(xiàn)出來，細細地向后世的人們訴說著那個時代的精神故事。

四、結語

中世紀的法國為哥特式建筑孕育了土壤，富裕的經濟環(huán)境、先進的文化氛圍、大量能工巧匠的聚集使得哥特式教堂首先誕生于法國，并迅速在其國內擴展開來。輕巧的結構體系、高聳的視覺效果、夢幻的色彩、巨大的空間構成哥特式教堂統(tǒng)一的藝術特征。相對于羅馬奈斯克建筑和拜占庭建筑的古老樣式，哥特式建筑完美展現(xiàn)了人類內心那種渴望升騰向上的精神狀態(tài)，更好地詮釋了中世紀文化藝術的內涵，具有一種新的寓意和象征。

哥特式建筑一經問世，各個城市便開始爭相競爭，欲求建造更高、更大、更美的大教堂。哥特式教堂承載了法蘭西的民族榮耀和人民的宗教情懷，法國的哥特式教堂建筑也受到西歐其他西歐國家的追捧，為各國的教堂建筑提供了完美的范本。13至15世紀，哥特式教堂建筑逐漸流行于西歐各地，英國的威斯敏斯特圣彼得協(xié)同教堂（The Collegiate Church of St Peter at Westminster，又稱西敏寺）、德國的科隆大教堂（Cologne Cathedral）、意大利米蘭大教堂（Duomo di Milano）等都是哥特式建筑不朽的代表。哥特式建筑的影響廣泛而深遠，甚至到19世紀，西班牙著名建筑大師安東尼奧·高迪仍然以哥特式風格為主，建立了圣家族大教堂。

建筑真正的不朽在于與世界的密切聯(lián)系，“哥特式建筑是中世紀的終結，是中世紀的集大成者，它囊括了中世紀的神學、哲學、道德觀念、七藝（語法、修辭、辯論、音樂、算術、幾何、天文）、社會上各個不同的階級、城鄉(xiāng)的四季勞作、罪惡與美德、自然中已知的一切、大地與海洋中已知的一切、歷史上已知的一切，尤其是信仰與愛的巨大力量”[11]。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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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雨果.巴黎圣母院[M].魏會玲，譯.北京：銀聲影像出版社，200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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