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真
墓碑上滑倒的向日葵,到達
生育年紀(jì)的荒山,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痛經(jīng)
它們流向低處,更低處
與巖石碰撞。清楚砂礫的年齡,羚羊
和鱷魚的胃,都能使它溫暖
“為何我的潔白與柔軟,和所有事物
都不一樣?”
“為何我所經(jīng)歷的混濁,最后
都悄然無蹤?”
“為何
我對虛構(gòu)這件事實的
形容
從來沒有引起爭議。”
我活了十七年,習(xí)慣了自言自語
譬如:愛過的少年,已經(jīng)是蔚藍的風(fēng)箏,譬
如這許多年
我尚揮舞著空蕩的袖管,用緊閉的嘴唇
回饋命運的反問
看蜻蜓在日暮隱于靜謐的群山,草木葳蕤
在我們的頭頂,被一些螢火蟲驚擾
這些臀部的光輝,類似長江與她懷中的山岡
類似我離去的母親
和我父親逐漸疲憊的早晨
類似我存在的山野,彎曲著它們的腫瘤
這一塊塊巨大的稻田
一茬茬在它們腳底收攏,你帶來一些水果酒菜
你說起命運,蠟燭上就有幾只撲上的蛾子
這個夜晚,星空是我褲腳卷起的泥痕
我能給你談起的東西很多很多
這些年迷茫于每一條道路,被它們?nèi)犴g的身
子欺騙
狗尾巴草、馬蹄蓮、燈籠花一一遺失
我常徘徊在流血不斷的閘口
走回結(jié)痂的河流,在那里放下僵硬的身軀
看到一個似曾相識的面孔沉湎在波瀾中心
對我們鞠躬的事物更加猶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