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偉
四月的吐魯番,陽光明媚,鳥語花香。
我們的車經(jīng)過紅柳河園藝場,向北面的博格達山南緣塔爾郎溝河溯源而上,然后徒步進入到塔爾郎溝河,老遠映入眼簾的有一段山體呈現(xiàn)紅褐色,在藍天白云的映襯下格外妖嬈,使人眼睛一亮,心情愉悅。
同行的李維青主任曾在吐魯番市、新疆大學、新疆人民出版社、自治區(qū)文史委等部門擔任領(lǐng)導工作,是一位學者,知識淵博,和藹可親。雖說已是六十二歲的人了,但是背著背包,胸挎相機,腿腳利索,思維敏捷,爬山過溝,比我們小伙子還利索。
我們徒步翻越塔爾郎溝河左側(cè)的山梁,向西走了五六公里,進入了外界不易發(fā)現(xiàn)的神秘谷地塔爾郎鐵列谷。塔爾郎鐵列谷有七八十米深,山谷陡峭險峻,雄偉壯觀,我們沿著谷底向西前行,一會兒看見腳底下長的是一小片紅柳,一會兒是一片片盛開的小花,一會兒是一片清澈的水潭。在幽靜坎坷的小道上行走,耳旁不時傳來動聽的蟲鳴聲,陽光被山谷遮得嚴嚴實實,常常能見到泉淚滴出。四月的天氣,山谷里仍然可以見到冰坂,冰塊。轉(zhuǎn)過幾道彎,瀑布便出現(xiàn)在眼前了。遠遠望去,就好似一條閃著銀光的緞帶,鑲嵌在山谷之間,耀眼而醒目。慢慢靠近它,轟鳴聲就越來越大,震耳欲聾好似千軍萬馬一般。瀑布仿佛積蓄了所有的能量,從山頂傾瀉而下,撞在山谷下的石頭上,便飛花碎玉一般。那些細小的水珠在陽光的折射下幻化出七彩的顏色,美不勝收。我們便被籠罩在這茫茫的水霧之中,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在途中李維青主任給我們生動地介紹了塔爾郎鐵列谷的情況。塔爾郎鐵列谷是由兩個自然地理內(nèi)容組成,一是塔爾郎河,再就是鐵列谷。塔爾郎,維吾爾語,意為狹窄。塔爾郎河發(fā)源于天山山脈博格達峰南坡,在大河沿的東部,向南流經(jīng)吐魯番市城區(qū)和亞爾鎮(zhèn),是吐魯番天山水系主要河溝。鐵列谷譯成漢語的意思是種地,塔爾郎鐵列谷屬于谷地地貌,是山谷里的凹陷,周邊構(gòu)造環(huán)境特殊,可以說是一處天然地質(zhì)博物館,不僅有天山復(fù)脊斜的構(gòu)造主體古代石炭系基巖的高聳和新生代第四系凹陷沉降的落差,而且還有相對少見的二疊系、三疊系的沉積巖膠結(jié),地層分布較全,地貌獨特。谷中分布有草甸,古桑樹等植被。
為什么說它神秘呢?是因為塔爾郎鐵列谷在天山腹地,是山谷里的凹陷,基本無跡可尋,外界很難發(fā)現(xiàn)。
我們在山谷中徒步前行,周圍不時地有幾只蝴蝶在谷里飛來飛去,一會兒在樹枝上,一會又在草叢邊,更多的是落在石頭上,植物專家把這種蝴蝶取名叫"蕁麻蛺蝶”。山谷里也有一片片草灘,草灘綠草如茵,似毯平鋪,翠綠之中,點綴著各色野花,絢麗多彩。偶爾見到一些羊群,使我想起了南北朝的《敕勒歌》: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在山谷里我們看到驚人的一幕,兩年前被河水沖擊夾掛在樹杈中的小羊,還在那里,原位置、原姿勢,只是干癟了一些……這一路上,不時地可以看到泥石流的痕跡和動物尸骨。在山谷深處,我們見到了至少有200年歷史年輪的古桑樹,5個人拉起手才能把樹圍起來,亞爾鎮(zhèn)的村民買買提·卡德爾在塔爾郎鐵列谷里當護林員,他說,來這里已經(jīng)兩年多了,這里的地很好種什么都可以活,怎么種都能長好。
我們走了大概七公里,在塔爾郎鐵列谷中見到了民國初期監(jiān)獄的殘墻和高地上的碉堡。此處地勢險要,境界孤危,易守難攻,從自然地理位置上看,南北、西面雄偉的高山,是典型的軍事要地,監(jiān)獄的殘墻還能顯露出當年的森嚴壁壘。屹立在山崗的碉堡至今留有森嚴的感覺,仿佛時刻警惕周圍的情況。根據(jù)我們在谷的深處看見的民國時期碉堡、殘墻遺址推測,可能是國民黨部隊看守的重犯監(jiān)獄,由犯人在此種植鴉片;從四周軍事設(shè)施觀察,當時駐軍的兵力估計是連級規(guī)模。據(jù)歷史學家說,新疆民國時期的監(jiān)獄,多數(shù)是清朝時期修建的。
傍晚,我們不得不依依惜別這秀美的山谷。臨走的時候,看到呈現(xiàn)紅褐色的山體,婉若一幅未加修飾的彩色照片,又似一尊歷經(jīng)滄桑的雕塑靜靜的佇立在藍天白云中。車漸前行,我忍不住一次次回望這座古老的山谷:塔爾郞河的水緩緩東流,水聲悠悠,水渠旁一片片杏樹花開。一片片沙棗樹花開飄香,這美好的風景,銘刻在我美好的記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