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曉笛

摘要：在俄語詞匯系統(tǒng)中反義詞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長期以來，俄語反義詞的不對稱性也影響著人們的日常交際生活。運用標記理論分析俄語反義詞構(gòu)成的諺語和俗語的不對稱性，并且從認知角度闡釋其不對稱性的原因。

關(guān)鍵詞：俄語 諺語 俗語 不對稱性 標記論

中圖分類號：G63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49（2019）16-0083-03

語言是人類智慧的結(jié)晶，反映著人類獨特的思維方式以及價值觀。反義詞是人類社會的一種普遍的語言現(xiàn)象，標志著自然萬物的對立統(tǒng)一關(guān)系，反映著人們在使用反義詞時的心理特征。本文闡述了不對稱性這一概念，從俄語反義詞構(gòu)成的諺語和俗語方面著手，分析不對稱性的原因。研究俄語反義詞及其不對稱性可以幫助我們從辯證角度研究問題，隨著對俄語反義詞的深入研究，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人們對世界認知的心理偏好，深入了解俄羅斯人的內(nèi)心活動。

一、不對稱性（асимметричность）的理論簡述

“對稱”和“不對稱”剛開始是一對日常生活中的概念?！皩ΨQ”指的是有一對一的關(guān)系，“不對稱”指的是沒有一對一的關(guān)系。對稱和不對稱現(xiàn)象在語言中大量地、普遍地存在著。[1]1-2

標記理論和語言中的不對稱性息息相關(guān)，因為語言中的標記現(xiàn)象主要是指一個范疇內(nèi)部存在的某種不對稱現(xiàn)象（沈家煊，2015：23）。有標記項和無標記項的對立就是一個范疇內(nèi)部成員的不對稱。在《不對稱和標記論》這本書中，沈家煊提出了六類確定無標記項和有標記項的標準。[1]34-35

第一種是組合標準。指的是在一個語法范疇中用來組合成有標記項的語素數(shù)目比無標記項的多，至少也是一樣多。就像在英語中名詞的復(fù)數(shù)會比單數(shù)多一個語素-s，所以單數(shù)是無標記項，復(fù)數(shù)是有標記項。

第二種是聚合標準。指的是聚合成一個無標記項范疇的成員要比聚合成一個有標記項范疇的成員多，至少也是一樣多。以俄語中的第三人稱代詞為例：無標記項的單數(shù)有陽性、陰性和中性三種形式，即он、она、оно，但是有標記項的復(fù)數(shù)卻只有一種形式они。

第三種是分布標準。指的是在句法中無標記項能夠出現(xiàn)的句法環(huán)境比有標記項的多，至少也一樣多。比如主動語態(tài)相對被動語態(tài)是無標記項，任何一個動詞作謂語的句子都可以用主動語態(tài)，但是被動語態(tài)會受限制。所以，前者是無標記項，后者則是有標記項。在現(xiàn)代俄語中長尾形容詞是無標記項，可以用作定語和謂語;短尾形容詞是有標記項，只能用作謂語。[2]12

第四種是頻率標準。無標記項的使用頻率要比有標記項的高，至少也是一樣高。例如：在俄語中，形容詞высокий（高的）和широкий（寬的）的使用頻率是大大高于низкий（低的）和узкий（窄的），所以形容詞высокий（高的）和широкий（寬的）就是無標記項，низкий（低的）和узкий（窄的）則是有標記項。除此之外，俄語動詞主動態(tài)是無標記項，俄語動詞被動態(tài)是有標記項，前者的使用頻率高于后者。[3]30

第五種是意義標準。語法中的無標記項的意義通常比有標記項的意義寬泛，就是指有標記項的意義包含在無標記項之中。比如英語中的man（人）是無標記項，woman（女人）是有標記項。[1]35俄語中的актер（演員）和учитель（教師）既能表示男人，也能表示女人，所以是無標記項，但是актерка（女演員）和учительница（女教師）只能表示女人，所以是有標記項。[3]30

第六種是歷時標準。從歷時上看，一種語言如果有標記項和無標記項都有標志，總是有標記項先于無標記項的標志出現(xiàn)，晚于無標記項的標志消失。比如，一種語言的名詞單數(shù)和復(fù)數(shù)都加標志，復(fù)數(shù)標志就會先于單數(shù)標志出現(xiàn)，晚于單數(shù)標志消失。[1]35

上述六條基本標準被用來區(qū)別有標記項和無標記項。在標記理論中，表示肯定、積極意義的詞是無標記項，表示否定、消極意義的詞是有標記項，無標記項在排列組合中具有優(yōu)先性。所以，標記理論可以用來解釋俄語反義詞構(gòu)成的諺語、俗語中的不對稱現(xiàn)象。

二、俄語反義詞構(gòu)成的諺語、俗語

發(fā)音不同且意義對立的詞構(gòu)成反義詞（антонимы），如：правда（真話）—ложь（謊言），добрый（善良的）—злой（兇惡的），говорить（說話）—молчать（沉默）。[4]60有標記詞和無標記詞構(gòu)成反義詞對立。

1.俄語反義詞的類型

俄語中有四種類型的反義詞。第一種是兩極對立反義詞：它們所表示的兩個特征占據(jù)空間的兩個極端，并且這兩個極端之間可以過渡。例如：маленький（小的）—большой（大的），старый（年老的）-молодой（年輕的）等。第二種互補對立反義詞所表示的兩個特征能窮盡整個本質(zhì)特征空間，而且兩個特征之間是沒有過渡特征的。例如：женатый（結(jié)了婚的）—холостой（未婚的），живой（活的）—мертвый（死的）。第三種矢量對立反義詞是表示具有相反方向的行為、狀態(tài)的兩個特征。例如：приходить（來）—уходить（離去），открывать（打開）—закрывать（關(guān)上）。第四種相關(guān)對立反義詞表示的兩個特點是從對立角度來描寫同一種關(guān)系。例如：покупать（買）—продавать（賣），импорт（進口）—экспорт（出口）。[5]131-132

本文主要以兩極對立反義詞和互補對立反義詞構(gòu)成的諺語、俗語為例。

2.兩極對立反義詞構(gòu)成的諺語和俗語

在一些諺語和俗語中，體現(xiàn)度量高的一項即無標記項經(jīng)常位于體現(xiàn)度量低的一項即有標記項的前面，表示積極意義的詞語，即無標記項往往位于表示消極意義的詞語即有標記項之前。例如：

Ворота в барский дом широки，да со двора узки.（地主家的門很寬，農(nóng)戶家的門很窄。）

Волос долог，да ум короток.（頭發(fā)長，見識短。）

Подальше положишь-поближе возьмешь.（藏起來遠，取起來近。）

Из большой тучи да малая капля.（雷聲大，雨點小。）

Язык длинный，мысли короткие.（舌頭長，腦瓜笨。）

Мнениями высок，да делами низок.（志大才疏。）

Хорошее далеко слышно，а плохое еще дальше.（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Богатый бедному не брат.（富人和窮人不是兄弟。）

Добрая слава лежит，а худая бежи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Не было бы счастья，да несчастье помогло.（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Неверный друг-опасный враг.（不忠實的朋友就是危險的敵人。）

Кто много сулит，тот мало даёт.（輕諾者寡信。）

相反的情況即表示消極意義的詞語位于表示積極意義的詞語之前，表示度量低的一項位于表示度量高的一項的前面，也就是有標記項位于無標記項前面的情況相對較少。例如：

Близкий сосед лучше дальней родин.（遠親不如近鄰。）

Где горе，там и радость.（悲喜為鄰。）

Глупый киснет，а умный все промыслит.（蠢者垂頭喪氣，智者左右逢源。）

3.互補對立反義詞構(gòu)成的諺語、俗語

在諺語、俗語中，表示積極意義的詞語即無標記項通常位于表示消極意義的詞語即有標記項之前，例如：

Вместе тесно，а врозь скучно.（在一起擠得慌，分開來悶得慌。）

Суд прямой，да судья кривой.（法庭門楣正，法官心術(shù)歪。）

Свой глаз-алмаз，чужой глаз-стекло.（自己觀察比委托別人更可靠。）

Здоровый нищий счастливее больного богача.（健康的乞丐比生病的富人更幸福。）

相反的情況即有標記項位于無標記項之前相對較少，例如：

За чужим погонишься-свое потеряешь.（想得到別人的東西，結(jié)果連自己的也失掉。）

Больному и мед невкусен，а здоровый и камень ест.（生病的人覺得蜂蜜也沒滋味，而健康的人連石頭都可以忍受。）

從上述例子可以看出，俄語反義詞構(gòu)成的諺語、俗語具有不對稱性。俄語的諺語、俗語中假如有反義詞并列或者是反義詞對比的時候，通常是表示肯定積極意義的那一項即無標記項在前，而體現(xiàn)否定消極意義的那一項即有標記項在后?？隙椧簿褪菬o標記項在諺語、俗語中具有優(yōu)先性，這顯然是不對稱的一種表現(xiàn)。以下會闡釋造成這種不對稱性的原因。

三、不對稱性的原因

1.認知原因

俄語反義詞構(gòu)成的諺語和俗語通常是肯定項在前，否定項在后。即通常是表明程度高的或表明積極、肯定意義的一個在前，表明消極、否定意義的一個在后。認知上存在的肯定項與否定項能夠被用來解釋這個現(xiàn)象。擁有更加顯著特征的，并且在認知上更加明顯、更能引起注意的項是肯定項，相反的則是否定項。所以，表示肯定積極的詞就是認知上的肯定項，而表示消極否定的詞則是認知上的否定項。[2]30

2.心理原因

假如要用“波麗安娜假說”來詮釋不對稱性的原因，就是“大家在交往的過程中，人們的心理會自覺減少或排除那些不愉快的話題和報道”。[6]118“波麗安娜假說”又被稱為“樂觀假說”。這個假說指的是樂觀心理會使得人們在日常生活中不斷傾向于樂觀積極的那一面，而且盡可能避免悲觀消極的那一面。人們在生活中經(jīng)常追求積極的那一面，摒棄消極的那一面。[3]40所以，當(dāng)肯定項和否定項并列的時候，常常是肯定項在前面，否定項在后面。但是，如果出現(xiàn)否定項在前面，肯定項在后面，那么除了受到語義制約，主要還受“省力原則”的影響。人們在說話的時候，總是有一種本能的要求：在不會影響表達思想的前提下，發(fā)音要盡可能省力一點。[7]73

四、結(jié)語

反義詞在詞匯體系中占有重要的位置，它一方面具有明顯的對稱性，另一方面在構(gòu)成諺語、俗語時又客觀存在著不對稱性。本文主要通過分析俄語反義詞所構(gòu)成的諺語和俗語的不對稱性，為反義詞的不對稱性研究做出一些努力。語言學(xué)的變化發(fā)展會使學(xué)者們進一步突破反義詞傳統(tǒng)的研究內(nèi)容，向嶄新的研究方向探尋。

參考文獻：

[1]沈家煊.不對稱和標記論[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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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zé)任編輯：于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