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桑
周末那天,我原本想睡到自然醒,戴玲卻一大早就打來電話。
“小伊,干什么呢?出來陪我逛街吧?!甭牽谖牵裎议|蜜。其實,她是我嫂子。盡管年齡相差5歲,但我和戴玲都是90后,妯娌之間完全沒代溝。
那天逛累了,我們找了家賣甜品的小店坐了一會。戴玲突然從購物袋里拿出一個新款包包說:“剛才見你喜歡,我?guī)湍阗I了?!蔽业难劬λ查g亮了,嘴上還是客氣地說:“很貴的,怎么好意思?!?/p>
戴玲把包塞到我手里:“咱倆誰跟誰。對了,婆婆那里,你去看了沒有?”我說:“敢不去嗎?耳根不想清靜了?”
戴玲之所以突然這樣問,是因為婆婆住院了。她有糖尿病,血糖一直降不下來,只能住院調(diào)理。我和戴玲都是獨生女,結(jié)婚后也都是單過。平日里,生活靠機器,吃飯靠外賣,打掃衛(wèi)生靠鐘點工,讓我們?nèi)メt(yī)院陪床,基本指望不上。
所以,我們合計著請了個護工,再隔三差五去看看她,就算盡孝心了。戴玲說:“婆婆明天就出院了,你去醫(yī)院接她嗎?”
我連忙擺手:“我去不了,單位要加班,有你代表就行了?!贝髁嵊悬c無奈地點點頭說:“好吧?!?h3>你是兵法專業(yè)的嗎
星期天,我加班回來,發(fā)現(xiàn)婆婆來了我家。原來,婆婆出院后,說什么都不想一個人住了。
我想起戴玲昨天又送包,又請吃飯,忽然有種中計的感覺。她肯定早就知道婆婆的心思了。老公唐亮在他哥面前說不上話,沒有我撐腰,他除了點頭不會干別的。
我是個直脾氣,壓不住心里的火。便直接給戴玲發(fā)微信,說:“嫂子,不帶你這樣的啊,你是兵法專業(yè)的嗎?繞這么大彎子設(shè)計我。”
戴玲連忙告饒:“是我錯了。但是小伊,媽都過去了,你就讓她先住一段時間吧,行不?嫂子求你了?!彼@樣說,我也沒脾氣了。只好說:“好吧。但不能在這兒長住,過段時間,你得想辦法把她接回去。”戴玲說:“明白,媽也就新鮮幾天,住段時間她就想回去了?!?/p>
第二個周末,戴玲一大早就來了,從包里拿出一只大信封,說:“這里是一萬塊錢,就當(dāng)媽的生活費。”我問道:“你發(fā)財了?一個老人,哪花得了這么多?”婆婆正從臥室出來,搭腔道:“你就拿著吧,小戴幫我把房子租出去了,一個月3000塊,花不了的話,正好給你和亮子還房貸。”
我一聽,拍著桌子對戴玲說:“你這算盤打得也太精了吧,一分錢不花,把媽塞到我這里。”戴玲還沒說話,就聽見身后傳來巨大的關(guān)門聲。接著,婆婆的哭聲從臥室里傳出來。
唐亮聽見動靜,走出來問:“怎么啦?”我吞吞吐吐地,將事情原委說了一下。唐亮一聽馬上大聲指責(zé)我,我也跳起來說:“你有本事去沖你哥喊,他年齡比你大,掙的比你多,媽病了卻推給你養(yǎng)?!?h3>養(yǎng)老用什么衡量
那天,婆婆將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不肯出來。我也一氣之下回了娘家。
聽完我的哭訴,媽媽說:“這事是戴玲做得不好,但你也不對,養(yǎng)老人是用公平衡量的嗎?大兒子不養(yǎng),小兒子也不養(yǎng)?。苛夹倪^得去嗎?我和你爸,沒教你這樣做人吧?”我低著頭,半天說不出話。
媽媽說:“趕緊回去給你婆婆道歉,她身體本來就不好,別氣出毛病?!蔽蚁胂胍彩?,不能光指責(zé)戴玲,這件事我也做得不對。
從媽媽家出來后,我先去了戴玲家。到她家時,已是傍晚,大哥不在,一進(jìn)門,就聞到一股濃重的中藥味。
戴玲見到我,一臉尷尬,問:“你怎么來了?小聲點,我爸剛睡著,咱們出去說?!蔽疫@才知道,戴玲也有自己的麻煩事,她父親做完手術(shù),也剛剛出院,同樣要人照顧。
“他們就我一個女兒,我不管誰管呢?”戴玲嘆了一口氣說。我說:
“你有難處,怎么不直接跟我說呢?”
戴玲道:“你哥不讓。其實,把媽的房子租出去,真沒讓她在你家常住的意思,只是,有我爸拖累著,我和你哥經(jīng)濟也不寬裕,所以才鼓動她把房租當(dāng)生活費,減輕你們的負(fù)擔(dān);小伊,你放心,等我爸身體好點,我一定把媽接回來?!蔽倚睦镂逦峨s陳,握了握她的手說:“嫂子,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太自私了?!?/p>
晚上,戴玲陪我回家。我誠懇地向婆婆道了歉,加上戴玲一直敲邊鼓,婆婆很快消了氣。
唐亮見誤會都解開了,悄悄湊過來說:“不生氣了?”我白了他一眼,說:“咱倆的事還沒完呢?!?/p>
站在我身邊的戴玲接口說:“以后小伊就是我親妹妹了,你要是再敢欺負(fù)她,看我和你哥怎么收拾你?!蔽衣犞犞?,心里暖了起來。
(摘自《古今傳奇》2019年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