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士毅
“瀑布噴出千尺練,天外銀河倒掛寒?!毕娜昭籽?,品讀如此美妙的吟詠瀑布詩句,大有讀詩生涼之感,頓覺暑意全消。
我國瀑布眾多,九龍瀑為黃山著名瀑布之一,素與廬山飛瀑媲美,正如古詩所云:“飛泉不讓匡廬瀑,峭壁撐天掛九龍?!蔽膶W(xué)巨匠郭沫若曾在古稀之年游覽浙南的青田石門飛瀑,并寫下了詠瀑詩篇:“橫過石門渡,劉基尚有祠。垂天飛瀑布,涼意喜催詩。”詩句如畫,引人入勝。諸暨的五泄瀑布以其神態(tài)奇特、變幻莫測而聞名于世,明代文學(xué)家徐文長游覽諸暨五泄飛瀑時(shí),留下了“銀河墮流,觀者忘休。深林無人,杳不可留”的詠瀑佳句,讓人浮想聯(lián)翩。浙江嵊州百丈飛瀑雄壯粗獷,蔚為壯觀,明代史學(xué)家張岱贊之:“銀河墜半空,搖曳成云霧,萬斛噴珠璣,百丈懸練素?!苯鹑A雙龍洞瀑布以其“一瀑垂空中,洞中冰雪飛”而聞名于世,宋朝學(xué)士金履祥賦詩道:“洞外煙云膚寸臺(tái),洞中冰雪互尋飛。壺中日月憑誰記,水自飛蒙云自歸。”山西娘子關(guān)的不簾洞瀑布,為中原大地上難得的名瀑,明代喬宇在《瀑布泉詩》中贊此景觀:“回頭形勢接綿山,為看懸泉數(shù)往還。石乳下通滄海底,浪花高疊翠峰閑。”瀑布坦蕩雄壯之美,讓人一覽無遺。
俗話說:未見其瀑,先聞其聲。瀑布拍石擊水之聲,或轟鳴如鼓,或響若滾雷,山鳴谷應(yīng),大有“聲振萬壑驚春雷”之勢。難怪文人墨客描寫瀑布時(shí),也著力在瀑布發(fā)出的聲響上花費(fèi)筆墨。廬山三疊泉瀑布水聲震耳,如霆震四擊,轟轟不絕,宋代詩人白玉蟾直言它:“寒入山谷吼千雷,派出銀河轟萬古?!狈罨д蓭r飛瀑,水聲如長空雷鳴,震天撼地,正如唐代曾鞏所描寫的“玉虬垂處雪花翻,四季雷聲六月容。憑欄未窮千丈勢,請從巖下舉頭看。”黃河壺口瀑布濁浪排空,急鼓奔雷,聲震十里,清代崔光笏的《壺口》詩:“禹功疏鑿最先徑,一線奔流若建瓴。石塹橫分薄煙霧,天瓢倒海吼雷霆?!弊屓诵膽央S之激蕩。一首題于黃果樹廟壁的詠瀑詩:“轟轟雷鳴應(yīng)千里,滾滾銀濤亂山中?!彼坪踝屓寺牭搅它S果樹瀑布聲如轟雷驟墜,震天撼地的磅礴之勢道出了大自然的神奇力量。
瀑布之美在于其形。它隨著地形的不同以及水源流量的大小形成不同的形態(tài),或因風(fēng)作態(tài),隨意飄揚(yáng),可謂千姿百態(tài),景象萬千,有的裊裊如練,如絮似雪,“云煙雨雪銀河虹,玉塵冰彀珠簾櫳”(清·阮元《大龍湫歌》);有的飛瀉滂沱,雪浪翻流,“水簾橫空垂不卷,萬斛雪浪涌山根”(清·黃休仲《詠潮音瀑》)。在眾多名瀑中,黃山百丈瀑像潔白綢帶在空中舞動(dòng),美妙多姿,清代畫家查士標(biāo)將此優(yōu)美的景色描繪得頗為傳神。雁蕩大龍湫瀑布四季風(fēng)姿各異,雄壯與秀美兼而有之,清代袁牧的《大龍湫》詩:“龍湫山高勢絕天,一線瀑布兜羅綿。五丈以上尚是冰,十丈以下全為煙。況復(fù)百丈與千丈,水云煙霧難分焉。初疑天孫工織素,雪棱拋擲銀河邊。”詩人將眼前迷人景色與神奇想象融于詩中,凸現(xiàn)了大龍湫瀑布的魅力。廬山三疊泉瀑布被稱為“廬山第一奇觀”,宋代詩人劉過在《在疊泉》詩中,出色地描繪了它的美:“初疑霜奔涌天谷,翻若云奔下崖宿。散為飛風(fēng)颼輕煙,垂似銀絲貫珠玉?!碧拼娤衫畎坠P下的瀑布,神韻萬千,飄逸多姿,神秘柔媚中透出一股陽光之美,其中《望廬山瀑布》堪稱詠瀑布詩之千古絕唱:“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詩人用寥寥二十八字,將廬山瀑布的神韻刻畫得入木三分,勾起了人們對瀑布無限的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