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云慶 王志華

帕多瓦是一座迷人的城市，東距威尼斯35 km，是意大利威尼托大區(qū)重要的工商業(yè)城市。1222年，帕多瓦大學在此成立。大學位于老城內，是歐洲最古老的頂級大學之一，著名科學家伽里略曾在這里授課。1545年，帕多瓦大學建造了帕多瓦植物園——世界上最古老的大學植物園（比薩植物園建于1544年，是一座更老的植物園，但后來被遷移）。經(jīng)過了幾百年的發(fā)展，帕多瓦植物園現(xiàn)占地11.6萬m2。1997年，帕多瓦植物園因其重要的歷史意義和文化價值被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

1. 帕多瓦植物園平面圖

2. 植物園東西主軸線

3. 西南角正方形花壇

4. 南門花瓣形的神仙泉

1 植物園的建造淵源

帕多瓦植物園的建造是為了響應16世紀起對植物分類和植物補救方法的日益增長的科學興趣而提出的，目的是糾正因植物鑒定而引起的錯誤。帕多瓦大學植物學第一任主席弗蘭西斯科·博納弗德（Francesco Bonafede）首次提出建立一個由草藥組成花園的計劃，花園可以作為藥用植物教學的基地，學生們可以在這里鑒定和研究活體植物。1545年，威尼斯共和國批準了這一計劃。

帕多瓦植物園原址呈梯形（圖1），只種植一些蔬菜，歸本篤會的修道院所有。博學的威尼斯貴族達尼埃萊·巴爾巴羅（Daniele Barbaro）對醫(yī)學和藥用植物學具有濃厚的興趣，他設計并監(jiān)督整個植物園的規(guī)劃與建造。來自貝加莫（Bergamo）的建筑師安德里亞·莫羅尼（Andrea Moroni）也參與了植物園的設計。1552年，越來越多的植物遭到盜賊的偷竊，雖然管理者對盜賊實行了嚴厲的懲罰，例如監(jiān)禁和流放等，但還是有盜賊會在夜間前來，于是管理者不得不在植物園的核心部分建造一堵圓形的圍墻，而這一舉措就奠定了植物園中世紀封閉花園的基本布局。

2 植物園的布局

植物園的核心部分是圓形的保護墻和內部方正的平面布局，花園整體外圓內方。圓形象征著世界，周圍被淙淙水流環(huán)繞。正方形主要被兩條沿東西向、南北向的交叉道路（圖2），均勻劃分為四個小正方形，繼而再將每個小正方形細分成更加復雜帶有裝飾性的幾何圖案花壇。這四個花壇，叫作“層”。最初這些花壇比植物園里的小徑高出70 cm。后來，原先存在于路徑和“層”之間的高差被取消，花壇的設計也被改變了。四塊正方形花壇按圓形、平行線等造型一排一排地集中栽種植物（圖3）。在圓形圍墻的外圈還設計有更多環(huán)繞的花壇。帕多瓦植物園對園中眾多植物進行分類，并整體規(guī)劃其編號，每株植物旁都有清晰的標牌，注明其名稱、屬種及引進的產地，便于人們學習和認識各種植物。

5. 東門圓形的四季噴泉

6. 四季神雕像

7. 日晷

16世紀末，植物園內又增設了許多噴泉。每塊正方形花壇中心和兩條主路交叉的地方都有一個水池，水池或八角形、或花瓣形、或圓形，造型各異，但每個水池中心都有一個帶有巨型水輪式供水裝置的噴泉，使水流持續(xù)不斷地噴射出來。這些水源來自植物園地表以下300 m處，以確保對園內植物的灌溉。17世紀初，在兩條主要道路兩端盡頭的圍墻上開設了四扇大門，通過這些大門可以進入花園的內部。大門兩側的柱墩上放置著精美的大理石雕刻的花瓶，內置花草狀的鐵藝擺設。

18世紀初，沿著圓形的圍墻上設計了一排白色的伊斯特拉石欄桿以裝飾，石欄桿上擺放了許多較小的石刻花瓶和帕多瓦植物園園長的半身雕像。后來，原本正方形的花園面積逐漸向圓形的墻外擴展，并增設新的噴泉：如位于南門的“神仙泉”（圖4），南門那里供奉著一尊希臘醫(yī)生泰奧弗拉斯托斯（Theophrastus，約公元前372～前287）的雕像，他是古希臘的哲學家和自然科學家，被人們尊稱為“植物學之父”；位于東門的“四季噴泉”（圖5），那里修建了18世紀代表四季的大理石半身像（圖6），以及所羅門的雕像，由帕德安雕塑家安東尼奧·博納扎（Antonio Bonazza）創(chuàng)作。19世紀上半葉，帕多瓦植物園里建造了許多溫室，像卡爾·林奈這樣的著名植物學家的半身像都被裝飾進溫室園中。其中一個溫室仍然保持著具有歷史意義的鐵質拱門和鑄鐵柱子，溫室里充滿了熱帶風情。

花園里有三種造型的日晷分設三處，分別為立方體形，圓形和圓柱形（圖7）。人們可以根據(jù)一日中太陽在日晷上投下的影子來估測時間。另外從帕多瓦植物園早前的兩個平面圖（一個是1654年繪制的植物園平面圖，原圖現(xiàn)藏于烏菲茲美術館，另一個是1835年平版印刷的平面圖）比較中可以發(fā)現(xiàn)，除了一些細微的變化外，植物園的基本布局至今基本沒有改變。

3 植物園中的植物

隨著威尼斯共和國經(jīng)濟的發(fā)展，植物園內植物也在不斷豐富。帕多瓦在植物園內逐漸增加了許多對外來植物的介紹和研究，還增設植物標本室、圖書館和許多實驗室。植物園中引進了許多來自世界各地的植物，特別是那些參與威尼斯貿易的國家。如歐洲的植物北美鵝掌楸（Liriodendron Tulipifera）、喜馬拉雅雪松（Cedrus Deodara）、紫丁香等；小蒼蘭、荷包牡丹以及最受人們喜愛的牽牛花和向日葵應該也是在這里生根發(fā)芽的；中藥大黃也是通過帕多瓦植物園帶到歐洲的。

帕多瓦植物園建成以來的幾百年中，一如既往地保持著它的初衷，即把植物園作為科學研究基地?；ù驳氖叡恍⌒囊硪淼乇Ｗo著，植物也被仔細地貼上了標牌。即使在周末，也有許多園丁在為植物澆水。在北門與南門之間的圓形圍墻旁邊栽植的是藥用植物，這里種植了具有歷史意義的愈合性的草藥和現(xiàn)在制藥工業(yè)使用的含有化合物的植物。紅豆杉就是其中之一。

在藥用植物的旁邊種植著許多具有“毒性”的植物，這是植物園里最近的一項創(chuàng)新（圖8）。這也是令前來學習的學生們興奮的地方，他們往往會被這些植物迷住以致逗留、徘徊很久。曼陀羅、夾竹桃、金銀花、三角番紅花、秋番紅花等都是大自然的“惡棍”，游客可以通過其標簽上黑色十字架的數(shù)量來確定它們的毒性。其他地方是水生植物（圖9），包括巨大的亞馬遜水百合（Victoria Amazonica）、來自附近尤甘尼山的土著植物等。帕多瓦植物園還設計有盲人專用的路線，并在每個植物旁貼有盲文的標簽（圖10）。

植物園中有一株1 750年的銀杏樹和大概1 786年的大花木蘭，它們被認為是歐洲最古老的樹種。植物園里的大樹包括紅杉、雪松、楓樹、美國柿子樹（Diospyros virginiana）（圖11）等，還有一棵年紀為1 680年的巨大的、中空的梧桐（Platanus orientalis）（圖12）。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棵山毛櫸樹（Pupurea Tricolor），在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顯現(xiàn)出粉紅色的邊。

4 帕多瓦植物園影響與意義

1645年，英國皇家學會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約翰·伊夫林（John Evelyn）曾到訪繁榮而又古老的帕多瓦大學，在此期間他參觀了這座很少用植物裝飾的植物園，下令讓園丁幫他采集一些植物葉子做標本。后來他把這些植物標本拿給塞繆爾·佩皮斯看。佩皮斯很欣賞這些保存在書中的植物標本，因為這些植物保持了原本的顏色，看上去很漂亮，竟稱之為珍寶，后佩皮斯在自己的日記寫道：我的朋友伊夫林“有點自負”，但可以允許他“做一個超越別人的人”。

8. 有毒植物園區(qū)

9. 園內豐富的水生植物

10. 路邊的盲文指路圖和標簽

11. 美國柿子樹

12. 空心樹

13. 歌德棕櫚

14. 園內曲折的小徑

1786年，德國著名詩人歌德參觀了帕多瓦植物園，特別關注到1585年種植在植物園內的扇形棕櫚樹，這棵棕櫚樹至今仍然活著，并且還在溫室中培養(yǎng)著，后人稱之為“歌德棕櫚”（圖13）。棕櫚樹的形象令歌德非常著迷，以至于激發(fā)了他的想法：“也許可以從一個原始植物中衍生出所有的植物?！彼谥目茖W理論《植物變形記》（“The Metamorphosis of Plants”）中提到了這棵棕櫚樹。1790年，歌德在闡述植物同源性的過程中，預言了進化論。

帕多瓦植物園最初是為進行活體植物研究而建。幾個世紀以來，帕多瓦植物園對植物科學的研究在國際上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并在思想、知識、植物和科學材料等的國際交流中占據(jù)了主導地位。同時它還關注許多瀕臨滅絕的物種的保護，以保護生物的多樣性。植物園以其悠久的建造歷史、精心的布局（圖14）和其擁有的一系列植物展示、溫室、植物標本室、圖書館和實驗室等，不論是科學還是造園藝術方面都作出了重要的貢獻。

正如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將帕多瓦植物園納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時所說：“帕多瓦植物園是世界上所有植物園的起源，代表著科學與科學交流的誕生，加深人們對自然與文化兩者之間關系的理解。它為許多現(xiàn)代科學學科的發(fā)展作出了深刻的貢獻，尤其是植物學、醫(yī)學、化學、生態(tài)學和藥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