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飛
張歡教授在新疆乃至全國音樂學界、音樂教育界是一位“響當當”的人物。除了擔任過和擁有“中國少數(shù)民族音樂學會副會長、新疆音樂家協(xié)會副主席、教育部高等學校教學指導委員會委員”、新疆師大音樂學院前院長、博士生導師、二級教授、中國音樂家協(xié)會理事、大連藝術學院學術顧問、上海音樂學院亞歐音樂研究中心研究員…”等眾多“官方”頭銜,以及獲得的多項國家級教學、科研獎項外,他的“名氣”還和其十多年以來一直堅持與踐行的一件事有關,那就是“雙重樂感”理念及能力在中國音樂學界與教育界的推廣與實踐。正是由他主持的國家級團隊的努力,使“雙重樂感”這個發(fā)軔于國外的學術理論與方法成為當下中國音樂教育領域一種“現(xiàn)象級”事件(趙塔里木語)。筆者曾有幸在一小段時間內(nèi)跟隨張歡教授的團隊學習,下面就以時間為軸線,徐徐展開筆者對張歡教授印象的變化。也希望在對其客觀的描述中,領會到他所堅守的學術理念,以及這種理念對于當下中國音樂教育的啟示與意義。
初識張歡教授是在一篇發(fā)表于《中國音樂》(2008年04期)上的文章,這篇文章的標題是《雙重樂感”的人才培養(yǎng)設計——以新疆多元音樂文化為案》,作者為張歡、王茗。文章詳細地介紹了什么是“雙重樂感”以及其理論依據(jù)、實施原則和實施方案。尤其文章引用“雙重樂感”學術理念的創(chuàng)立者胡德的一句話深深吸引了筆者,胡德說“把以歐洲人聽覺為基準的“音感”普遍性轉(zhuǎn)變?yōu)槠瞥犛X“偏見”的立場:從單一音樂能力(單一樂感)概念轉(zhuǎn)向多重音樂能力(雙重樂感)的實踐”。這句話在十年前置于筆者前無疑于在混沌的黑暗中的一絲微光,雖然當時也似懂非懂,但卻是筆者學習民族音樂學的開始。十年前,筆者在高校已經(jīng)有近十年的民族聲樂教學與管理工作,但對于在民族聲樂教學中很多的問題依然滿是疑惑。疑惑一:為什么我們聲樂教學出來的成果是“千人一面”。疑惑二:民族聲樂為什么在高校的聲樂教育中始終被邊緣化、甚至是嘲笑與貶低的對象。每每有學生提出相同的問題時,筆者也是答非所問,甚至是張口結舌。為此,筆者有了想在理論上去探究我們藝術教育到底問題出在哪里。而當時大部分學術期刊與專著中聲樂研究這一塊還是以解決“技術”手段討論的為多。鮮見于把聲樂與文化、聲樂與人這種基于音樂文化(人類)學基礎上較為寬廣視野的勾連。直到有一天、一位從事民族音樂學研究的老師告訴筆者,可以去關注一下新疆師大音樂系近些年以“雙重樂感”為理論支點的音樂教育改革。于是筆者在《中國音樂》上發(fā)現(xiàn)了上述那篇文章,一口氣讀完后似乎明白了一點道理,但是依舊懵懂。不過至此卻知道了新疆師大音樂學院院長張歡教授,也初步了解到他的學術理念以及他與團隊正在進行的工作。
在祖國西北邊陲有一塊遼闊神奇的地方,那就是美麗的新疆,新疆位于歐亞的中心,自古以來就是多文化匯集的地方,新疆是世界上唯一四大文化——中國、印度、阿拉伯、希臘文化的融匯之地,也是世界三大音樂體系中國、歐洲、波斯阿拉伯樂系的交匯之所。因此、新疆樂舞文化豐富多彩、歷史深厚。新疆師大位于烏魯木齊市,是培養(yǎng)各民族教育人才的搖籃。而今,新疆師大音樂學院是師大的“明星”院系,除落戶許多國家級的教學、科研中心外,其培養(yǎng)的學生畢業(yè)后在全疆、全國廣受歡迎。究其原因,還是與推行“雙重樂感”的教育理念有關。不過在當初,新疆師大音樂系的教育模式也和全國大部分師范學院音樂教育一樣,在進行著西洋大小調(diào)理論與技法的傳授。但是,一個現(xiàn)象卻無情地擺在人們面前,哪些在入學前聲音條件好、樂感一流、靈動的各民族學生,為什么在經(jīng)過四年的學習后在音樂表現(xiàn)上反而顯得笨拙,這引起當時音樂系管理團隊的注意,1996年時任音樂系主任的趙塔里木在《中國音樂》上發(fā)表了一篇題為《新疆音樂教育的誤區(qū)》,文章認為,造成上述問題的原因是:“在接受學校專業(yè)音樂教育過程中,許多人原有的音樂感知能力未得到強化和發(fā)展,卻不知不覺中步入“邯鄲學步””。這篇文章在當時用“石破天驚”一點不為過,據(jù)趙老師后來回憶,這篇文章還引起部分師生的不滿。但這篇文章卻是新疆師大音樂系“浴火重生”的前奏,倒逼師大音樂教育者重新思考自己的教學模式。因此,“雙重樂感”理論被選定為新疆師大音樂教學改革的理論基礎與行動指南就成為水到渠成的事情。
“雙重樂感”(bi-musicality)是美國音樂人類學家曼特爾·胡德(Mantel-Hood)在考察太平洋地區(qū)民族音樂時提出的一種學習“他者”音樂的“操作手段”。胡德認為在具有“本我”音樂經(jīng)驗的研究者在研究某一特定民族或風格音樂時,必須在“參與”的實踐中進行,即必須具有完全參與該種音樂的能力,而不是只是理論描述,這就是其所謂的“雙重樂感”?!半p重樂感”理念的提出是西方文化相對論擁躉者的產(chǎn)物,也是西方有良知的知識分子平等對待“他者”文化的一種態(tài)度。但長期以來,國際音樂界對于“雙重樂感”理念并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其原因居然是“太簡單、技術含量低”。然而,張歡及其團隊卻不這樣看,繼2008年發(fā)表的《雙重樂感”的人才培養(yǎng)設計——以新疆多元音樂文化為案》后,2011年又發(fā)表了《再論“雙重樂感”的人才培養(yǎng)》。對比這兩篇文章可以看出,如果說第一篇是對這幾年在新疆師大以“雙重樂感”為理念開展教學改革與教學實踐的一次總結,那么第二篇他們已經(jīng)認識到“樂感”是這一理論成立的關鍵詞,培養(yǎng)“雙重樂感”人才關鍵是培養(yǎng)“樂感”,而不是單純在教學手段與方法上的“修修補補”。其實,胡德最早理念中的出發(fā)點應該是“樂感”是有文化屬性的,“樂感”是文化的產(chǎn)物。筆者以為《再論“雙重樂感”的人才培養(yǎng)》這篇文章把“樂感”作為主要問題對待,是有其深刻含義的,它隱喻這樣一個事實——音樂不是“手藝”是“文化”。那么與之相應的是,“雙重樂感”的人才培養(yǎng)的目的意義的指向就是學會對不同于“己”文化的相處之道。順著這一思路,2012年他與團隊發(fā)表的《多元音樂與和諧社會——雙重樂感的音樂教育理念之實踐意義的深層闡釋》和《雙重樂感的理論與實踐》已經(jīng)超越對于一門“操作手段”的推廣,繼而上升為如何在“文明的沖突”背景下建立不同文化之間的“體驗、尊重、欣賞、包容”的嘗試,從而為人類構建“美美與共”的大同世界做哲學思考。
長期以來、著書立說一直是學者安身立命的第一要務,它也是人類社會生活與社會理性發(fā)展到一定程度的結果。在人類進入到信息時代后,寫作在當下變得十分容易,只要是會打字就會寫作,也就能“著書成文”了。但老實講,能“立說”的不多,所謂“立說”不僅是一種理性思維,一種學術精神,也是一種價值追求,它包含:反思、批評、平等、包容等?!傲⒄f”與文字多寡無關,但它應該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哲學思考,也必須是“言行合一”的行動規(guī)范,這是檢驗一位真正學者的標志。張歡教授并沒有“著作等身”,但他的幾篇文章和著作為什么會出現(xiàn)“現(xiàn)象級”的效應?筆者認為,這就是一位學者真正達到了“立說”的境界。這種境界是一位學者經(jīng)過深入的觀察、思考后形成獨立判斷的結果。正如劉賓教授所言“張歡教授所倡導的“多重(雙重)樂感理論與實踐”遠遠超越了當初提出這一理念的曼特爾·胡德的學術思想,而形成了把中國和世界、東方和西方文化能夠聯(lián)系在一起的自己理論雛形”。
2016年4月張歡教授主持國家藝術基金項目《多民族地區(qū)樂舞藝術評論人才培養(yǎng)》在新疆師大開始招生,經(jīng)專家的推薦,筆者把多年前在《音樂周報》上發(fā)表的一篇評論性的小短文作為報名資料寄給項目組,沒想到項目組居然同意接受我作為學員參加這次培訓活動。一想到既有那么多國內(nèi)一流專家給我們授課,又能見到“活的”張歡教授,心情的確是小小激動了幾天。7月,培訓班正式開班,在開班儀式上,筆者和全國30多位青年學者第一次見到了“傳說”中的張歡:一頭長發(fā)、身體瘦弱、走路時稍微有點駝背(可能與長期伏案有關),年齡大約在50歲上下,一副金絲邊眼鏡顯得很儒雅,不茍言笑,初見時有點讓人緊張。在隨后開班儀式的講話中,他依舊以“雙重樂感”文化教育理念對這次培訓目的做出基調(diào),他說“多民族地區(qū)樂舞評論人才的培養(yǎng),實質(zhì)是對藝術創(chuàng)作者,欣賞者、評論者三者之間的協(xié)和,有助于對不同地域、不同民族、不同審美主體之間互動理解,求得共識,推動彼此之間基于理解的交流、交互、交融實現(xiàn)“各美其美”:多民族地區(qū)樂舞評論人才的培養(yǎng),其關鍵在于推動不同樂舞文化體系之間的彼此欣賞……實現(xiàn)文化“一體”中“多元之間的“美人之美””:多民族地區(qū)樂舞評論人才的培養(yǎng),其目的是和諧……在共識的藝術體驗中,尊重、理解、欣賞他者,并以此建立“平等、包容”的文化心態(tài),實現(xiàn)“美美與共””。演講時間不長,但卻第一次讓我們這些具有不同專業(yè)背景的青年學員感覺到一種神圣與責任混合的具有使命的情感。
開班后,我們立即投入到緊張的學習當中,每天6小時的學習加晚上整理筆記和做作業(yè)的時間,都快兩周了我們都沒有去烏魯木齊著名的“大巴扎”。張歡教授每天坐在課堂的后排,據(jù)他說是在“學習”,而我們感覺就是在“督課”。這樣一來大家就更緊張了?;蛟S是感覺大家的緊張感,有一天,張院長突然告訴大家課后他請客吃烤肉,這樣一來大家情緒一下興奮起來,課后就在他主持建設的“中亞音樂文化中心”,來自全國各地的學員在“大吃二喝”中放松了心情,彼此無拘無束地開始表演或演唱自己家鄉(xiāng)的舞蹈或民歌,張歡教授也即興和阿依夏木古麗老師合作了一首新疆哈薩克民歌《黑云雀》,優(yōu)美的琴聲與歌聲使我們完全沉醉其中。這時,我突然想到,這不就是張歡老師一直實踐的在“理解、欣賞”的“雙重樂感”中“美美與共”嗎?用一次浸入式的體驗來體會其教學理念,比起上百次的說教來的深刻,我也算是一位“老”教師了,這種實景式的教學的確不多見,這一刻,我從心底說“張歡就是張歡,厲害!”。
在其后的幾個月教學與田野活動中,張歡老師一直跟隨著我們,他的勁頭比我們都大,照相、采訪、觀摩、評點作業(yè)等等事無巨細安排的妥妥帖帖。其實他已經(jīng)是快60的人了,我覺得這背后的動力是他對于新疆樂舞藝術、對于民族文化的熱愛與堅守。他常說:在音樂教育領域我們的耳朵“被歐洲”了快一個世紀,我們要找回我們的耳朵。是的,中國人大部分的耳朵現(xiàn)在對于我們祖先的聲音已經(jīng)從陌生到排斥,究其原因,我們的樂感,我們的藝術教育機制都是一個世紀來歐洲人制定的,我們的耳朵自然被“歐洲化”了。十八、十九世紀西方列強憑借工業(yè)革命的成果,對世界其它國家開始“征服”,征服手段中不僅包含經(jīng)濟,軍事,更為重要的是“文化的征服”,他們拋出的理論依據(jù)就是“歐洲中心論”。這當中以黑格爾為代表,他公開宣稱:世界歷史雖然以東方為起點,但歷史運動的終點則在歐洲,特別是落在普魯士的君主立憲制度之中?!瓥|方社會僅僅是世界歷史發(fā)展的插曲和陪襯。隨著二十世紀初民族獨立思想的興起,西方列強在經(jīng)濟、軍事上影響力與勢力日見退縮,但吊詭的是,歐洲文化中心論在一些新興民族獨立的國家影響卻越來越大,而傳播這種思想的往往是被認為是這個國家的精英。當時中國的胡適就認為,“我們的固有文化實在是很貧乏的,談不到‘太豐富的夢話”;“我們所有的,歐洲也都有;我們所沒有的,人家所獨有的,人家都比我們強”。當下,中國早已擺脫殖民地,已是世界經(jīng)濟第二大體,但在文化、藝術思想領域胡適之流的言調(diào)還是很有市場,殖民主義文化的思潮依舊存在,只不過換了一些包裝而已。有的學者稱這種現(xiàn)象為“后殖民時代文化心態(tài)”。但隨著音樂人類學的理論與方法在中國的興起,一些學者們首先開始了運用文化相對論的理論進行一系列的反思與批判,洛秦、管建樺、何曉兵、蕭梅、田青…等功不可沒。但遺憾的是,這些理論研究成果一直沒有真正,大面積在藝術教育領域得到實踐,直至上世紀九十年代開始,以張歡院長為主的新疆師大音樂學院“雙重樂感”理論與實踐團隊成為全國藝術高校第一個吃“螃蟹”的人,而且還是成功嘗到“螃蟹”美妙滋味的人。他們實施的方法簡略地可分為三步走:第一步:樂感的母基還原,第二步:樂感的語境互換。第三步:樂感的交匯融合。這些年,運用“雙重樂感”打造的各民族藝術表演與教育人才在國內(nèi)乃至國際取得一系列非凡的成績,手風琴樂團、木卡姆藝術團、冬不拉樂團、“天山百靈”合唱團獲國際國內(nèi)金獎幾十余次,出訪數(shù)十個國家,在中央電視臺等各大媒體頻頻亮相。張歡教授常對我們講:“我們要知道我們是誰,從哪里來,到哪里去”。這句話不僅叩問當前藝術教育領域教學模式,而且直接叩問我們在經(jīng)濟強大后對自己文化的態(tài)度,叩問中華民族在世界上的未來,也是在叩問作為中國藝術教育工作者的良心。在他主持編寫的《雙重樂感的理論與實踐》一書的序言中他這樣寫道:試想一下,當我們有一天經(jīng)濟處在世界巔峰之時,我們的文化身份是不是同樣光鮮?或者換句話說,我們是不是擁有自己的文化身份…即使我們強大了,但如果失去了中華民族的文化,那將是十分可怕的事情,我們也將是破壞地球文化生態(tài)的罪人。
張歡教授平時喜歡喝兩口,他笑稱喝酒是民族音樂學家的基本功,但每次喝酒很少看見他酩酊大醉的樣子,甚至喝酒后他的口才比不喝酒時還好,以致我們懷疑他是在“裝醉”。一般在這樣的場合下,他最喜歡干的有兩件事:一是拉手風琴:二是句句不離“雙重樂感”。
張歡手風琴技藝曾師承我國著名手風琴大師王域平教授,自然功夫不凡,早年從天津音樂學院畢業(yè)回到新疆后不久,居然在“玩”的狀態(tài)下為這件“洋樂器”創(chuàng)作一首具有新疆民歌味道的獨奏曲,還獲得首屆中國手風琴作品比賽創(chuàng)作獎。雖然不敢肯定那時的他是否是有意為之,但這一嘗試的背后已經(jīng)和他后來所大力倡導、實踐的“雙重樂感”理念達成了一種跨時空的默契?,F(xiàn)在,只要是去新疆做采風、講學、學習、研究的全國各地音樂界的朋友,如果是由張歡私人接待的,他大致會帶兩樣東西:伊力特酒、手風琴。每次在酒性微酣時,張歡老師的手風琴一定會飄響起具有新疆民族風格的音樂,在他的帶動下,人們在琴聲中或歌、或舞,完全沉浸在歌舞的海洋中。雖然,這時的手風琴常常會出現(xiàn)幾個錯音,但這又有什么關系。中國音樂學院教授付曉東對此有傳神的評價:“(這時)雖然他的信天游不夠高聳如云、木卡姆不夠撕心裂肺、巴楊偶有錯音、竹笛略見氣短,但腔韻精妙板眼合轍,且能切換自如而游刃有余。其歡樂所及之處并不止與感官,它會直抵胸膛,讓身心靈皆沐歡暢”。
在這樣的場合下,他也照例會談到“樂感”、談及中華文化、新疆歌舞。這時的他“口若懸河”,鏡片后的眼睛也變得透亮而清澈,語言充滿一種激情與驕傲,同時也有一份深深的憂慮。這份驕傲和激情源于他對中華文化的了解與熱愛,源于他對新疆文化、樂舞藝術的熱情。擔憂的是中國的大部分藝術教育還處在“言必稱希臘”的時期,“被歐洲化”還在不斷重復。他常說:不了解新疆樂舞藝術,就不會了解新疆這塊土地,不了解新疆這塊土地就不會了解中華文化。他也說“中華文化的多元一體是多民族共同創(chuàng)造的”。在當下的中國,在新疆,這不僅是作為學者、教育家的一種文化傳承、一種學術信念而且也是一種具有鮮明立場的政治態(tài)度。對于當前學術界與教育界聒噪多時的民族樂舞文化與世界“接軌”問題,他態(tài)度鮮明,他認為:“我們首先要了解、繼承好民族樂舞,如果對自己文化根脈不清楚,對一些樂舞文化我們還沒有智慧辨別好壞時候最好先完整的記錄、保留。這樣才有可能不會把傳統(tǒng)樂舞藝術中所承載的文化精髓與基因忽略掉”?!安灰獎硬粍佑谩跋冗M”“落后”來判斷各民族的樂舞藝術,這種說法本身就十分淺薄,這種文化進化論的觀點其實是歐洲文化中心論的翻版”。田青教授曾這樣評價張歡教授:在傳統(tǒng)民族文化藝術的取舍和接軌問題上,我和張歡都是“保守派”。但張歡教授“保守”卻不自大、不排外。他開放辦學、合作科研、交流演出件件都成績斐然。他的團隊曾和國內(nèi)外許多高校、科研院所建立合作關系,帶領藝術團訪問意大利、美國等十幾個國家,《光明日報》《新疆日報》中央電視臺等等國內(nèi)一些重要的媒體,都先后報道過他和他的教學、實踐團隊所取得的成果。他說:我們的工作從來不離開這條路:繼承傳統(tǒng)智慧,展開世界視野。
在平常,張歡教授是一個十分幽默、好客、大氣的老男孩。他不會因自己是院長、學者、老師就端起自己,也不會因與自己意見相左就離你而去。他喜歡和年輕人在一起游戲、交流甚至面紅耳赤的激辯,但從不生氣。正是有了真誠、善良的品格,在新疆師大,在全國,他身邊有一幫和他一樣具有相同理念、志同道合的朋友,正因如此,他和團隊才能這樣順利的一起開啟“雙重樂感”在國內(nèi)的理論研究與教學實踐活動。2016年國家藝術基金資助項目——多民族地區(qū)樂舞評論人才培養(yǎng)的開班時間恰好是暑假,在這個本該休息的時候卻有那么多中國項級音樂學、舞蹈學專家學者放棄休假來到新疆為該項目授課,除老師們希望培養(yǎng)樂舞評論人才的責任感外,筆者以為這和張老師個人的人格魅力也是分不開的。張老師的個人魅力包括對于信念的堅守,對于學術的敏銳和擔當、對于民族文化的信心與熱愛、對于朋友的真誠、對于后輩的提攜與關愛。寫到這,想起習近平主席在首爾大學演講中的一句話:以利相交,利盡則散,以勢相交,勢去則傾,惟以心相交,方成其久遠。正因為張歡老師以心換心,平等待人,他的朋友才“遍天下”。
張歡老師在開班前曾說:我要把這個班辦成像“黃埔一期”一樣,希望你們經(jīng)過這個階段的學習在思想上有翻天覆地的變化。雖然目前我們還不能像他期望的一樣達到“黃埔一期”的影響力和能力,但筆者相信,經(jīng)過這次學習,每個學員在對于樂舞藝術、民族文化以及“雙重樂感”都會有較為清晰、客觀的認識。至少對于筆者來講,最初縈繞在心里的那兩個疑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一個較為清晰的答案了。借用張歡教授在其著作《雙重樂感的理論與實踐》序中最后一句話,“音樂是什么?音樂就是理解”。
注:本文部分圖片資料由新疆師大音樂學院提供,在此表示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