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暉
[摘? ? ? ? ? ?要]? 《馬拉喀什》是喬治·奧威爾的代表作品之一。奧威爾的文筆以冷峻犀利著稱,文章運用了多種修辭手法,極大地增強了語言表現(xiàn)力,在不動聲色的描述中流露出對殖民統(tǒng)治下貧苦百姓的同情、對殖民統(tǒng)治者的憤怒,彰顯了奧威爾閃光的人性和“冷峻的良知”。
[關? ? 鍵? ?詞]? 喬治·奧威爾;《馬拉喀什》;修辭
[中圖分類號]? H315? ? ? ? ? ? ? ? ? ?[文獻標志碼]? A? ? ? ? ? ? ? ? ? ? ? [文章編號]? 2096-0603(2019)20-0270-02
喬治·奧威爾是英國著名小說家、評論家,語言風格犀利、思想深刻以創(chuàng)作政治諷喻小說聞名于世。代表作品有《1984》《動物莊園》等,被譽為“一代人冷峻的良知”。馬拉喀什是摩洛哥的重要城市,奧威爾在摩洛哥療養(yǎng)期間,親眼見證了殖民主義殘酷壓榨下當?shù)厝嗣竦目嚯y生活,寫下了《馬拉喀什》這篇隨筆散文。奧威爾在寫作中擅長運用多種修辭手法,本文從修辭角度入手,對文中多種修辭手法試舉一隅進行分析。透過作者不動聲色的描述,感受作者對馬拉喀什苦難人民的深切同情、對殖民主義罪惡的痛恨,以及對殖民主義必然消亡的預見、對人民獨立自由的期許。
一、明喻
文章開頭描述了一場當?shù)刎毭竦脑岫Y“The burying-ground is merely a huge waste of hummocky earth,like a derelict building lot.”將馬拉喀什貧苦百姓的墳地比作“廢棄的建筑用地”。當?shù)匕傩账篮蟊徊莶菅诼裨诨氖忞s亂的土丘里,顛覆了讀者對常識中肅穆整潔墓地認知,普通百姓生命賤如草芥的事實在此可見一斑。作者未動用任何語言對任何人發(fā)起責難,卻在不動聲色的陳述中表達出對殖民主義統(tǒng)治下人的生命和尊嚴被漠視的強烈譴責。
作者在描述猶太人聚居區(qū)骯臟逼仄的環(huán)境時,說“眼睛紅腫的猶太孩子們,像一群群蒼蠅一樣聚集在那里,數(shù)量多的難以置信”。文學作品中孩子常被形容為“‘花朵”“初升的太陽”等一切美好并充滿希望的事物,而在本文中孩子被比作“一群群蒼蠅”,此處的明喻可謂一語雙關:一則與狹小局促、尿流成河的惡劣環(huán)境形成照應,生活在這樣環(huán)境里的大人、孩子沒有好的衛(wèi)生條件,他們本身活得就像蒼蠅一樣;二則從旁觀者角度說出了猶太人及其孩子在殖民者和當?shù)厝搜壑斜灰暈樯n蠅般存在的事實。當?shù)匕傩照J為猶太人奪走了他們的工作,猶太人是“這個國家真正的統(tǒng)治者”,控制了本該屬于當?shù)厝说囊磺小6聦嵣?,猶太人和當?shù)刎毧喟傩找粯舆^著食不果腹的生活,更悲慘的是猶太人沒有土地,只能在限定區(qū)域內生存。殖民統(tǒng)治者把一切罪惡嫁禍于無辜的猶太人以轉移矛盾,不明就里的當?shù)匕傩战邮芰诉@種蠱惑和蒙昧,把仇恨的矛頭指向了同樣悲慘的猶太人,而非施加剝削壓迫的歐洲殖民統(tǒng)治者。
二、提喻
簡單來說,提喻指以局部代表整體或以整體喻指部分。文中作者兩次用“a white skin”代指白人?!癝till,a white skin is always fairly conspicuous.”在馬拉喀什,那些靠雙手勞動的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都是隱形人,他們所從事的工作越辛苦便越是被人忽視。而在歐洲北部如果一個白人在田地里勞作,一定會使人再次回眸。作者巧妙地運用了提喻的修辭手法,用“白皮膚”代指白人,強調由于膚色不同而造成的分野,更加突出了膚色這一造成白人黑人截然不同命運的因素。“This wretched boy ... actually has feelings of reverence before a white skin.”此處的“a white skin”所指的白人更加具體,即歐洲殖民統(tǒng)治者。這個在駐軍部隊染上梅毒的不幸男孩,面對“a white skin”沒有敵意,沒有不屑,沒有慍怒,甚至也沒有好奇,而是內心充滿了“崇敬”。因為“他的白人主子就是這樣教育他的,而且他仍然堅信不疑”,傳遞作者對黑人深受壓迫而不自知的無奈和悲哀。
三、移就
移就是把本應用來描述甲事物性質狀態(tài)的定語移來描述乙事物。最常見的是將本應用以描述人的定語用來描寫物,通常也將用于描寫物的定語用來描寫其他事物?!癏e looked from the gazelle ... with a sort of quiet amazement ...”作者在公園給一只瞪羚喂食面包,一位阿拉伯勞工斜著身子慢慢走近,作者刻意用“quiet amazement”描述他的表情和情緒,“quiet”形容人“安靜的、寡言少語的”,而修飾“amazement”顯然不是讀者預料之內的表達,因而更容易引起讀者的注意,在人尚且食不果腹的馬拉喀什,用面包喂食一只瞪羚,在這位勞工的眼里是不可思議的,因此他的內心活動和面部表情表現(xiàn)出來的都是“驚愕”。而馬拉喀什的百姓長期以來受殖民者的剝削和壓迫,早已成為失聲的群體,面對讓自己十分驚愕的場景,也依然保持著沉默,于是就有了作者筆下的“安靜的驚愕”。作者路過銅匠鋪時點燃了一支香煙,于是四下的人們立刻從黑暗的洞穴(攤棚)里一擁而上,喧嘩叫嚷著要求分一支香煙?!癐nstantly ... there was a frenzied rush of Jews ... all clamouring for a cigarette.”“frenzied”意為“瘋狂的、狂亂的”,本是修飾“Jews”,而放在“rush”之前更能夠生動地再現(xiàn)一大群人為了一支香煙傾巢出動、喧嚷狂亂的場景。下文接著說“他們中的許多人都是花白胡子的老人……沒有一個人每天工作時間低于十二小時”,由此更加發(fā)人深思:在這片苦難的土地上,人們即便如此賣命工作,也滿足不了自己的生活所需。一個細節(jié),足以折射出歐洲殖民統(tǒng)治下馬拉喀什百姓的赤貧現(xiàn)狀。
四、反語
反語是采用與本意相反的話語來表達本意的修辭手法,被廣泛應用在文學作品中,往往能傳達出意想不到的幽默、諷刺等效果。讀者需要透過話語的表層含義去理解作者的真正意圖,文學作品正是通過這個含蓄、模糊、曲折的過程從而更具深意?!?.. thanks to a lifetime of sitting in this position his left leg is warped out of shape.”在猶太人聚居區(qū)的集市里,作者看到一個木工由于長期以固定姿勢不間歇地勞作,左腿已經彎曲變形。生活在限定區(qū)域的猶太人,一無土地,二要受殖民者的剝削和當?shù)匕傩盏姆N族歧視,可謂夾縫中求生存。生活重壓之下,這位木工不得不長期勞作,最后導致身體變形。對這樣的悲劇,作者用了“thanks to”而不是“due to”,仿佛腿的彎曲變形是件值得慶幸的事,簡單的幾個詞透露出作者對猶太人悲慘現(xiàn)狀的心酸和對殖民者的辛辣諷刺。
五、隱喻
“All of them are mummified with age and the sun,and all of them are tiny.”“mummify”本意是“把……做成木乃伊”,“木乃伊”的隱喻使在日曬和衰老作用下弱不勝衣、干瘦如柴的老嫗形象躍然紙上。她們背負著顯然超出身體承受能力的重物艱難行走,日復一日地重復著超負荷勞作。雖不著一字雕琢渲染,字里行間仍不難看出,作者對其所受非人待遇深感錐心之痛,對殘年余力的她們傾盡尚存一息謀生的辛酸流露出深切的同情。
“As the storks flew northward the negroes were marching south-ward ...”色彩和空間的多重隱喻使得文章更具深意。從色彩上說,白鸛代表著白人,抑或說歐洲殖民統(tǒng)治者。從空間上說,白鸛在天際自由翱翔,象征有著先天優(yōu)越感的白人殖民者高高在上;被壓迫和奴役的黑人士兵則如地上的螻蟻草芥,卑微如塵土。在文章的最后,作者寫道:“當我們的目光掠過……好比在看一列牛群般,而那些大白鳥,在他們的頭頂上正朝著反方向翱翔,就好像閃著銀光般的條條碎紙屑?!卑察o前行的“牛群”是一個極好的隱喻,無論是牛群棕黑色的皮膚,還是馴服順從的秉性,都與黑人士兵別無二致。他們有著牛一般的壯碩身軀和暗黑膚色,和牛一樣任勞任怨、逆來順受,缺乏反叛精神。我們再次注意到,黑人揮師南進,白鸛振翅北飛,彼此反向而行。馬拉喀什位于非洲西北部,往南是廣袤無垠的非洲大地,是真正屬于他們的家園,而來自歐洲的殖民者終究不能長久地占領摩洛哥人的家園,終有一日不得不向北回到自己的國度。奧威爾以上帝視角觀察和陳述著這一切,飽含著對黑人士兵受盡白人奴役為其征戰(zhàn)犧牲的同情,同時也希望這些黑人士兵終究能夠覺醒,認清他們苦難現(xiàn)狀的歷史原因和殖民統(tǒng)治的實質,調轉槍口,爭取民族國家的獨立和自身的自由解放,早日擺脫殖民統(tǒng)治者殘酷壓迫下的悲慘貧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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