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高三語文復習課要以實效為重，小說復習課應走出題海戰(zhàn)術(shù)，以提升閱讀能力為要。以講解小說中“物象”的作用為例，說明小說復習課可以從認真選材、重視能力并巧設(shè)活動等方面做出努力，使課堂不至于呆滯無趣。

關(guān)鍵詞：物象;鞋;能力

高三語文復習須以考試說明為曲譜，以考點為節(jié)拍，所以無論哪里的高三語文課堂都演奏著相似的曲風。就教學實際來看，高三的課型較為固定，常是首先講解試題，順帶總結(jié)規(guī)律（考點），輔以拓展訓練。高效提分是高三課堂的第一要務，循此目標，高三課堂應該注重考點落實，追求到位的講授，務求精細的落實。因而，課型相對固定而重實效，既是本然，又是應然。所以，突破凝滯的課型，為高三學生學習增色，是眾多一線教師心中的渴求以及實踐中的創(chuàng)新嘗試。但課堂創(chuàng)設(shè)新意，究其內(nèi)核，仍然是要提升學生的能力。

最近，筆者面向全市同行上了一節(jié)公開課，幾經(jīng)思慮選定講授小說中“物象”的作用——此點既較少被提及，又不可忽略。為了課程能有新意，教學內(nèi)容和教學方式都認真考慮，多次磨課才最終確定。

一、從教學內(nèi)容出發(fā)，精選素材，突破試題

“物象”常指小說中出現(xiàn)的特殊的、重要的物。小說借“物象”可蘊深意，可藏道理，可使故事更含蓄、更雋永。無論是經(jīng)典長篇，還是微型小說，讀者都不難發(fā)現(xiàn)“物象”的身影。依此尋蹤，高考小說中自然不乏“物象”，并常被作為考查對象。往早期回溯，2008年高考語文廣東卷《河的第三條岸》爭議較大，難度較高，“岸”這一物象的深味恐怕不易說清。高考語文全國卷也有好幾年“鐘情”于考查“物象”，例如2013年高考語文全國Ⅰ卷《喂自己影子吃飯的人》設(shè)問是“‘影子對小說的藝術(shù)表現(xiàn)有什么作用？”再如2016年高考語文全國Ⅱ卷《戰(zhàn)爭》則這樣擬題——“小說以‘電話為樞紐連接人物、安排情節(jié)，這樣處理有什么作用？”而2016年高考語文全國Ⅰ卷《鋤》則考查“小說以‘鋤為標題，有什么寓意？”可見，“物象”的考查并不冷門。

為了避免課堂被這么豐富的試題充塞，筆者在眾多考場閱讀試題中只選取一篇為例——劉慶邦的《鞋》（2014年高考語文全國Ⅱ卷）。這是一篇文質(zhì)兼美的小說，故事講的是農(nóng)村姑娘守明悄悄愛上了一個男青年，命運眷顧守明與對方結(jié)親，在按習俗給這個未婚夫做鞋過程中傾注了全身心的深情與期盼……然而結(jié)局卻似乎不得圓滿?！斑@篇小說曾以唯一的滿分獲得第二屆‘魯迅文學獎，是作者最具影響力的代表作?！盵1]對于這篇小說的處理，筆者不是將它簡單地作為試題評講，而是另設(shè)題目，稍加指引，希望學生既能洞悉情節(jié)，整體把握，又可以抓取細節(jié)，深入文本。在說說做鞋或者送鞋時主人公的心理時，學生從“是否要把鞋做小”“調(diào)情的幻想”和“握手告別時的汗涔涔”等細處，讀懂主人公心理，讀出了味道。筆者還增補選為高考材料時被刪減的守明做鞋時一二細節(jié)與學生加以細品，更深層地把握“鞋”對守明的意義。在此基礎(chǔ)上，回答高考設(shè)置的考題“小說以‘鞋為中心敘事寫人，這樣處理有什么好處？”就順理成章了。“考什么教什么的功利追求，直接導致了當下語文教學的碎片化。課堂關(guān)注的不是文本價值本身而是考試價值。作為‘人的學生和作為‘例子的文本都遭到漠視?！盵2]要改變這種局面，首先就要能夠尊重學生的解讀能力和文本的獨立價值。

機緣巧合，筆者還發(fā)現(xiàn)了另一個以“鞋”為物象的優(yōu)秀素材。它是埃及青年導演拍攝的一個4分鐘短片——《The Other Pair》，既是影片，又可視為一篇非常優(yōu)美的短篇小說。這個微電影描繪了這樣一個故事：

一個常在火車站附近玩耍的窮小子，因為家境貧寒，時常穿著一雙拖鞋。這一天，那雙穿得太久的拖鞋也壞了。這時，一位同齡的富家少年，穿著新皮鞋，與父親一道來小站搭乘火車。上車時，擁擠的人群不小心踩掉了富家少年的一只鞋。但火車啟動，富家少年無奈地看著被擠掉的鞋子離自己越來越遠。窮小子拾到了這只新皮鞋，十分喜愛，他猶豫了一小會，還是決定追趕火車送還那只新鞋子。富家少年見窮小子給他送鞋，非常高興地向窮小子揮手為他加油?？苫疖囋介_越快……窮小子用力一扔，鞋子朝富家少年飛去?？上茨苋缭?，鞋子碰到火車皮，掉到地上?；疖嚌u行漸遠，富家少年見窮小子光著腳，趕緊把自己的另一只鞋脫下來，將它扔給窮小子。

這樣一個溫暖的短片，既能指引學生加深對“物象”作用的理解，也能給予其真善美的熏陶。

其實，“鞋”這一物象還有不少經(jīng)典文本。比如，《灰姑娘》中的“水晶鞋”、伊朗電影《天堂的孩子》里的“小鞋子”。本課借一說萬，通過一個“鞋”，實際上在說萬千物，以此打通所有小說中“物象”的作用。

二、從教學目標出發(fā)，尊重起點，提升能力

在本課的初始設(shè)計中，筆者目標有二：一是明確答題角度;二是掌握答題術(shù)語。首先，從微電影《The Other Pair》中細化出三個問題：“請你復述微電影的主要情節(jié)?！薄皣@那雙‘新皮鞋，兩個孩子分別有哪些舉動？體現(xiàn)了什么？”“這個微電影，揭示了什么主題？”這三個問題分別從情節(jié)、人物和主題設(shè)置，引導學生梳理了“鞋”的作用。這一環(huán)節(jié)，指引學生明確答題角度，在此基礎(chǔ)上，進入劉慶邦小說《鞋》的分析，重點分析答案，從學生做題情況中摘引答題不規(guī)范的典型例子，投影出來讓學生說出問題所在，其中突出學生答題術(shù)語運用不當之處，讓學生識記“物象”作用幾個角度的常見術(shù)語。

這個設(shè)計也算有層次、有落實，但經(jīng)其他老師提醒，這個思路弊病也十分明顯：一是肢解材料，干癟無趣;二是依賴預設(shè)，沒有生成;更為突出的問題是無視學生起點，矮化學生能力。

推倒重來之后，在新的教學設(shè)計中，明確答題角度和掌握答題術(shù)語在導入環(huán)節(jié)完成。第一步，引起注意：開篇言明小說中出現(xiàn)的關(guān)鍵物，可稱為“物象”。第二步，援引舊學：讓學生說出學過的小說中的“物象”，例如《項鏈》中的“項鏈”，《老人與?！分械摹按篑R林魚”等。第三步，追問新知：讓學生說說《老人與?！分械摹按篑R林魚”有什么作用？這樣就帶出了答題角度和答題術(shù)語。

幾分鐘解決了知識識記問題，完全不需要用整節(jié)課的時間。實際上，高三學生應該能掌握小說答題的基本思路，即便不能，稍加指引也就能夠梳理清楚。真正重要的還是在文本的解讀和學生能力的提升上。

調(diào)整之后，課堂的重心自然而然地轉(zhuǎn)到提升學生深耕文本，理解“物象”的能力上。相應地，教學素材（小說和微電影）的先后順序也作了調(diào)整，筆者先引導學生讀劉慶邦的《鞋》，不是停留在題目怎么答得規(guī)范，而是可以怎樣深入地去理解“鞋”之于守明的意義。然后，引導學生觀看《The Other Pair》，不再只是讓學生知道可以從哪些角度思考“鞋”的作用，而是能夠品味微電影的細節(jié)，能夠從整體把握這個微電影的意義。在分析這個微電影時，有的學生看到窮小子因追不上火車而跺腳，表現(xiàn)出窮小孩還鞋的誠意;而有的學生則看到富小孩在丟鞋前多次擦拭皮鞋，可見他對鞋的珍愛，最后還大義成全，足見其高尚。還有學生總結(jié)道：兩個孩子的身份背景不同，但是善意卻是一樣的，說明善良跨越階級。減少預設(shè)，引發(fā)思考，學生確實能給出很多驚喜！

“語文復習課學的邏輯要求復習課教學不可滿足于知識的簡單講授上，須著力于知識向能力的有效轉(zhuǎn)化，以學生的思維訓練為主要任務，借助思維訓練提高學生的答題能力?！盵3]本課的教學目標正是從知識的講授調(diào)整為能力的提升。實際上，這個過程也是從“教學生知識”到“教學生學”的轉(zhuǎn)變。

三、從教學方式出發(fā)，巧設(shè)活動，有所超脫

現(xiàn)在高考更多的是針對學生深層閱讀能力的考察，教師僅局限于解決文本后的幾道題目實在顯得過于狹隘。對劉慶邦的《鞋》與微電影《The Other Pair》的處理，都注重讓學生“入得其中”，即對文章不過度捆綁，展開浸潤式解讀。

然而，高三課堂要務正業(yè)，似乎還是應該回到解題答題上來。尋思良久，筆者最終決定在最后環(huán)節(jié)創(chuàng)設(shè)這樣一個活動——讓學生以小組為單位，圍繞微電影《The Other Pair》中“鞋”這個物象自擬一道試題，并討論出參考答案?！罢n堂上，教師要敢于放手，要給學生時間獨立思考，尊重學生作為獨立個體的思維能力。但個人的思維有很多的局限，我們要借助合作、探究，以及借助工具占有更多的資源，才能分析、解決問題?！盵4]自行擬題，也須考慮學生擬題不善的情況。

為了讓學生能夠順利擬出試題，筆者在講解劉慶邦的《鞋》時變換出多個題目，讓學生知道考試題目可以有多種類型。具體來說，考查“物象”作用，有的是從人物、環(huán)境、情節(jié)等限定設(shè)題，也有的是綜合靈活出題。有了這個鋪墊，最后讓學生借微電影擬題時就水到渠成了。經(jīng)過幾分鐘的組織和討論，一些學生設(shè)計的題目還挺像模像樣。例如，從限定角度擬題的：“電影中貧窮男孩出現(xiàn)了多次心理波動，請找出并簡要分析?！薄皣@‘鞋電影展現(xiàn)了什么情節(jié)？”“電影通過兩位小男孩圍繞‘鞋展開的故事體現(xiàn)出那一位比較窮的小男孩什么性格特點？”也有的學生從綜合角度擬題：“電影多次寫‘鞋表達了怎樣的寓意？”“這個微電影以‘鞋為拍攝重心，這有什么作用？”或許因為是學生自己擬的題，其組織答案時也顯得更為順暢、完整。

多角度擬題，也就多角度理解了“物象”。學生有了這樣的能力，就無須畏懼“新高考”設(shè)題的靈活。

課程論專家鐘啟泉曾尖銳指出：“在現(xiàn)在的中小學小說教學中除了被擰干的人物、情節(jié)、環(huán)境這三個概念，事實上已沒有多少知識可教了。”[5]這是現(xiàn)實問題，也是超越的機會，要讓學生能掌握這些概念和框架，也要能指引學生在文本中爬梳，提升能力，讀出深層次的意味。高三的語文復習課，更要在學生的能力上多“做文章”，不可停留在知識上。

課后，有的學生評價說這個課“很有趣、很豐富”。學生的喜愛足以寬慰備課者的艱辛。

注釋：

[1]楊先武.高考語文測試別糟蹋了文學精品——評課標卷對短篇小說《鞋》的刪改[J].名作欣賞，2015，（4）.

[2]毛征.對高三學生主講語文復習課的實踐及思考[J].課外語文，2018，（9）.

[3]成龍.語文復習課的教學邏輯[J].語文學習，2017，（11）.

[4]郭靜靜.高三語文復習課中生成性資源的捕捉與開發(fā)[J].中學語文，2015，（36）.

[5]鐘啟泉.語文教育展望[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2.

作者簡介：鐘培旭（1988—），男，廣東省東莞實驗中學一級教師，主研方向為高中語文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