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建中　孫毅　路貴和

摘要：為消除公眾對轉基因作物的誤解和恐懼，促進生物技術研究和轉基因作物產業(yè)化的健康發(fā)展，筆者結合目前社會上一些對轉基因技術不正當認識和觀點進行剖析，用科學實驗結果和事實加以澄清，認為經過驗證和審批的轉基因作物和轉基因食品不會對人類和環(huán)境造成危害。文章還通過簡述中國農業(yè)發(fā)展現狀以及全球轉基因作物產業(yè)化的成就，論述了中國進行轉基因作物產業(yè)化具有的歷史必然性和現實需求性，同時指出轉基因技術的廣泛應用將會為中國綠色農業(yè)的發(fā)展增添新的動力。

關鍵詞：轉基因;轉基因食品;生物安全性;產業(yè)化;綠色農業(yè)

中圖分類號：Q81 ???文獻標志碼：A ???論文編號：cjas18090002

Industrialization of Transgene Crops and Green Agriculture in China

Du Jianzhong， Sun Yi， Lu Guihe

（Biotechnology Research Center， Shanxi Academy of Agricultural Sciences， Taiyuan 030031， Shanxi， China）

Abstract： To help the public identify and consciously resist the anti-GMO rumors， and promote the healthy development of biotechnology research and transgene crops' industrialization in China， the authors analyze the widespread rumors against the research and industrialization of transgenic technologies， and make clarification?according to scientific experimental results and facts. The authors point out the absurdity and harms of the rumors， and prove the safety of transgene crops and foods for human beings and environment. At the same time，?by summarizing current situation of agricultural development in China and the achievements of global industrialization for transgenic crops， the authors expound the historical inevitability and broad prospects of?realizing the industrialization of transgenic crops in China， and indicate that the wide application of transgenic technology will add new impetus to the development of green agriculture in China.

Keywords： Transgene; Transgene Foods; Biosafety; Industrialization; Green Agriculture

0 ?引言

當前，社會上對轉基因作物、轉基因食品的誤解以及妖魔化的現象時有發(fā)生[1-2]，由于人們的不了解，一些負面消息得以廣泛傳播，造成極端的社會影響。各種不同聲音以及對科學家無端的攻擊和指責，不但影響了管理部門決策的制定和成熟技術的推廣，更是給科研工作者精神帶來無盡的壓力，這種無端的內耗最終的結果只能是使中國在生物技術發(fā)展中錯失一個緊跟世界的快速發(fā)展的時機。

筆者針對反轉人士的一些反轉觀點進行剖析，用實例論述其觀點的荒謬和不可信。同時證明轉基因作物和轉基因食品是安全的，并概述了開展轉基因研發(fā)和產業(yè)化的歷史必然性，期望通過科普轉基因作物和轉基因產品的知識，還原轉基因研究及其產業(yè)化的本質，減少乃至消除公眾的誤解和擔憂，為中國開展正常的轉基因作物研究和開發(fā)創(chuàng)造寬松、和諧的氛圍。

1 ?反轉輿論的起因

吳雪認為，輿論是公眾對某事或某種行為所達成的大致相近的認知和評價內容，而公眾的認知和評價內容又隨社會環(huán)境的變化而發(fā)生改變，可反映公眾當時的心理活動[3]。對輿論的分析首先要了解輿論產生的背景，這是因為正面輿論可以激發(fā)人們的熱情和斗志，賦予社會正能量;負面的輿論則違反科學規(guī)律和社會倫理，制造社會恐慌，阻礙社會進步。

綜合分析不同媒體或社會上傳播的反轉言論發(fā)現，形成反轉輿論的起因可概括為：（1）個別非生物科學專業(yè)的社會知名人士散布反轉言論，這些人有一定的社會知名度，觀點很容易蠱惑公眾，影響極大;但由于這些人缺乏專業(yè)知識，所宣揚觀點缺少技術含量;（2）少數非轉專業(yè)與從事轉基因研究的專業(yè)人士之間，由于學術爭論之外的原因，一味地反對，甚至有時是對轉基因專業(yè)人員進行人身攻擊，用詞偏激刻薄;（3）一些媒體的渲染和誤導：某些媒體為了“吸引眼球”未經核實就傳播一些負面新聞;（4）某些商家制造噱頭以牟利：它們在做廣告時，經常會引用“本產品不含轉基因成分”等語句，事實上起到了使消費者感到轉基因食品不安全的效果;（5）極端組織的無端反對，如綠色和平組織，借口保護環(huán)境，逢轉必反，是反轉宣傳的急先鋒。其前主席帕特里克·摩爾因不滿該組織反科學的過激行為而選擇離開，他[4]曾說：“綠色和平組織成員打著環(huán)保主義者的旗號，頑固而惡意地一味反對生物技術和基因工程技術，這種不尊重科學和現實的行為已使他們變得愚蠢無知和毫無道德底線。生物技術的發(fā)展既有利于人類健康進步，又保護了生態(tài)多樣性、降低了環(huán)境污染，對這項技術肆無忌憚地反對和零寬容態(tài)度將使綠色和平組織最終走向反科學、反技術和反人類的道路”;（6）許多謠言借助于網絡，通過微信、微博等平臺擴散速度極快，且反復傳播。普通民眾不了解轉基因知識，而對于涉及食品安全問題又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跟風態(tài)度，加之國內轉基因知識的科普宣傳工作滯后，故在某些“名人”或團體的蠱惑下，相當一部分公眾選擇相信反轉謠言，從而形成了逢轉必反的社會輿論怪圈，轉基因因此被“妖魔化”。

2 ?反轉論調的荒謬性辨析

反轉者傳播的“轉基因是非天然的”、“轉基因造成人類對食品過敏”、“美國人不吃轉基因食品，向中國大量出口是要讓中國人滅種”、“吃轉基因食品者不能生育”、“轉基因致癌”和“轉基因破壞環(huán)境”等。而這些內容早已證實是瑤言。

2.1 轉基因技術是人類向自然現象學習并應用的產物

有反轉人士認為，作物品種的繁殖和進化是自然發(fā)生的，用轉基因方法獲得的品種是非天然的，是人為改造的，就可能存在各種風險，即轉基因作物和轉基因食品違背了自然界的基因交流規(guī)律，因此不安全。

事實上，自然界中就存在著許多天然的轉基因現象，如，生物的進化就是由不同的單細胞生物之間通過內共生（endosymbiosis）過程發(fā)生了全基因組的轉移而產生了地球生物（包括動物、植物和微生物）的共同袓先。而物種形成后生物的進化也同樣離不開轉基因，人們每天吃的小麥就是由于3個野生植物種通過遠緣雜交進行全基因組轉移后獲得的。通過同樣途徑產生的異源多倍體物種還有燕麥、棉花、韭菜、白菜、煙草、草莓、蘋果、獼猴桃、菊花等。而部分基因的轉移在生物進化史上就更不勝枚舉了，據分析，維管束植物（包含了大多數陸生植物，蕨類植物、裸子植物、被子植物）進化過程中已經被轉化了千次以上?？梢哉f，沒有轉基因就沒有生物進化，也就沒有今天五彩繽紛的世界[5-6]。最近Kyndt等[7]研究發(fā)現，人們熟知的食品——甘薯是野生甘薯經過長期的自然和人工馴化后得到的，栽培甘薯的基因組中都含有土壤農桿菌T-DNA成分，但野生型甘薯基因組中不含這種成分。進一步分析認為這是若干年前土壤農桿菌轉化野生甘薯所致，是天然的轉基因結果，也正是這種轉化使野生甘薯產生了有利于向如今栽培甘薯進化的改變。自然發(fā)生的轉基因事件在多種多樣的生命形式中普遍存在，而轉基因技術僅僅是人類對自然界轉基因現象的歸納分析和推廣應用，技術自身完全符合自然界基因交流的規(guī)律，所獲得的轉化產品與自然產生的轉化產品具有實質等同性。

2.2 轉基因食品會減少人類食品中的過敏原

巴西堅果事件[8]就是最好的例證，2S albumin蛋白是巴西堅果中含量較高而大豆中缺乏的一種蛋白質，出于提高大豆蛋白含量、改善大豆營養(yǎng)品質的目的，美國先鋒種子公司曾將編碼這個蛋白的基因轉化到大豆中。但之后很快發(fā)現，2S albumin蛋白可誘發(fā)少數人產生過敏反應，課題組便立即終止了該基因的轉化研究。事情本該就此結束，但反轉者卻借機推波助瀾，仍到處宣揚轉基因大豆可引發(fā)食物過敏反應，掀起了一波反轉高潮。事實上，只要通過分析就能發(fā)現，巴西堅果事件恰恰是一個可以證明轉基因食品安全的例證。這是因為：（1）引發(fā)過敏反應與生物技術本身無關，而是由導入表達2S albumin蛋白的基因所致，這個基因及其表達產物是自然存在的，其引發(fā)的不良反應通過過敏原成分類比是可以預估和進行安全性評價的，其風險是可控的。所以通過安全性評價可以用于轉化研究的基因是安全的，其轉化植物和產品也是安全的;（2）發(fā)現2S albumin蛋白是過敏原并終止轉化研究，能夠說明生物技術研究者具有很高的食品安全風險意識和責任擔當，通過自我檢查可以有效杜絕對人類健康有不利影響的基因的應用;（3）巴西堅果是天然食品，雖然富含2S albumin蛋白，但對大多數食用者是安全的，只會引發(fā)少數人的過敏反應。這是由食用者個體差異所致，食用同一食物也可能引發(fā)少數人群的不適反應[9]。能引起少數人過敏的食品很多，一般有8類，即蛋品、花生、牛奶、黃豆、小麥、堅果、魚類和甲殼類食品等。這種同一食品、不同食用效果的事實一方面證明100%安全的食品是不存在的，另一方面也證明不能因為少數人的不良反應而過度夸大某一食品的風險，如不能因為有人食用巴西堅果過敏而否認巴西堅果的安全性，停止巴西堅果的生產，同樣對待轉基因食品也應如此。總之，通過政府監(jiān)管、專家自查和有關部門批準上市的轉基因食品會逐漸減少人類食品中的過敏原，轉基因食品將會比常規(guī)食品更安全。

2.3 美國人大量食用轉基因食品

美國是轉基因技術研究最早、轉基因產品上市最早、當前轉基因作物產業(yè)化最廣泛的國家。醫(yī)學、科技和大眾文化素質公認都較好的美國人吃不吃轉基因食品呢？看看如下的幾個證據：2017年美國種植的轉基因大豆、玉米、棉花和油菜都達到甚至超過該作物總面積的90%[10];美國國內生產和銷售的含有轉基因成分的食品有5000多種，其中來自轉基因植物的有3000多種，其余來自轉基因微生物[11]。這些食品，如色拉油、面包、餅干、薯片等或多或少都與轉基因技術有關，或者直接來源于轉基因植物，或者含有轉基因成分。因此，世界上美國的轉基因食品種類最多。此外，美國人對轉基因技術的接受度較強，如美國生產的轉基因玉米只有1/5用于出口，其余全部為國內消費，轉基因大豆在美國的消費量占美國大豆生產總量的60%以上。美國農業(yè)部官員邁克爾·沙克曼[12]就認為，轉基因大豆在美國的消費已有20多年歷史，市場上也有超過半數的食品含有轉基因成分，但直到目前并未出現因為食用轉基因食品而發(fā)生食品安全事件;他還表示自己和同事都有食用轉基因食品的歷史和習慣。由此可見美國人不僅吃轉基因食品，而且是全球轉基因食品消費量最大、消費時間最長的國家。

崔永元[13]花費數月走訪美國6個地區(qū)，拍攝了一部有關轉基因食品的紀錄片《轉基因報告：崔永元美國轉基因調查》，其本意是想通過實地調查和人物訪問，證明美國人也反對轉基因，轉基因是有害的。但筆者觀看該紀錄片后發(fā)現：（1）紀錄片中他選擇的調查范圍、采訪對象和對數據的統(tǒng)計方式均受到不少專家的質疑，轉基因食品有害的結論缺乏科學性;（2）從紀錄片里人們可以看到這樣一個事實，美國超市里有大量轉基因食品，美國人也在吃轉基因食品。

以上事實均證明美國人不僅食用而且在食用大量的轉基因食品，對于轉基因食品大部分美國人是相信和接受的，正如美國食品藥品管理局（FDA）所指出的，他們不認為依靠生物技術開發(fā)的作物品種會帶來安全和管理問題[14]。

2.4 進口轉基因糧食不會讓中國人滅種

有反轉者聲稱，轉基因食品可造成“哺乳動物不孕不育”，國外向中國輸入大量轉基因產品，是要讓中國人不能繁衍。更有甚者，言之鑿鑿地散布“轉基因造成中國8000萬育齡婦女失去生育能力”的彌天大謊。美國人食用轉基因食品幾十年[12]，歐盟也有國家已放開轉基因作物的產業(yè)化，且每年還進口大量轉基因食品，日本每年也進口大量的轉基因玉米和大豆等[15]。這說明全球有很多國家的公民都在消費轉基因食品。如果轉基因食品會導致不孕不育，食用轉基因食品的國家人口將大量減少，那么所謂的外國向中國輸出“食品武器”、讓中國人絕種的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企圖將毫無意義，可見這些反轉言論是多么的無知和荒謬。

還有一些反轉人士移花接木甚至捏造事實，指責轉基因食品不安全。2010年，有人在網絡上發(fā)帖，名為《廣西抽檢男生一半精液異常，傳言早已種植轉基因玉米》[16]。該文稱，常年吃轉基因玉米是廣西男性大學生精子活力下降的罪魁禍首，并指責轉基因玉米在國內濫種。這篇文章的發(fā)表和轉發(fā)曾在社會上產生了很大的反響，加劇了民眾對轉基因食品的擔憂和恐慌情緒。而現實情況是，（1）截至目前國內主糧作物并未實現商業(yè)化種植，更談不上大面積種植，個別地區(qū)或農戶的偷種行為是受到了經濟利益的驅使。不過應該清楚，種植違法不等于轉基因植物或轉基因食品不安全;（2）根據需要，國內每年進口大量的轉基因玉米，但廣西大學生精液異?，F象是否與食用轉基因玉米有關，需要追溯廣西醫(y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yī)院的一份調查報告，即《廣西在校大學生性健康調查報告》[17]，但該調查報告中只是討論了環(huán)境污染和不良生活習慣是導致廣西大學生身體不健康的可能原因，全文根本沒有提及轉基因，可見該帖的內容是胡編亂造的;倒是美國人已經食用轉基因食品超過20年，從未有過食用轉基因食品而影響生育的報道。上述事實足以證明轉基因導致不孕不育的言論沒有任何科學根據。

2.5 轉基因食品不會致癌

2012年法國學者塞拉利尼發(fā)表文章稱，他們用抗除草劑的‘NK603’轉基因玉米作為飼料做大鼠的喂飼試驗，結果發(fā)現大鼠的癌癥發(fā)病率大幅提高[18]。后來多個研究機構無法重復塞拉利尼的實驗結果，并認為塞拉利尼的實驗設計缺乏科學性和嚴謹性，依據科學數據和事實否認了塞拉利尼的轉基因食品會致癌的結論。但該文的負面影響遠未消除，反轉者仍然利用各種媒體反復傳播轉基因食品致癌的謠言，造成惡劣影響。為全面、科學地評估塞拉利尼的結論，歐盟啟動了3項持久的研究，共計耗費1500萬歐元，約合1.13億元人民幣，并于2018年給出了結果，駁斥了塞拉利尼的結論。這3項研究的結論一致，都認為使用或不使用農達（即農達草甘膦，一種除草劑）對種植的轉基因玉米‘NK603’沒有不良影響。無論是使用沒有經過農達處理的轉基因玉米‘NK603’還是經過農達處理的轉基因玉米‘NK603’，均沒有發(fā)現慢性毒性和致癌性相關的毒理學效應[19]。

2.6 轉基因有利于環(huán)境保護

有關轉基因對環(huán)境影響的一個典型案例是帝王蝶事件[8]。Losey等報道，將馬利筋雜草葉片與轉基因抗蟲玉米的花粉混合在一起作為飼料飼喂帝王蝶幼蟲，喂飼的幼蟲除生長較慢外，其死亡率也大幅提升，于是他們認為抗蟲轉基因作物的種植會對非目標昆蟲產生不利影響。且不管結論的科學性如何，但它的確又為反轉者提供了新的借口。反轉者惡意宣揚轉基因破壞了生態(tài)平衡和生物多樣性，“轉基因”將要毀滅地球的謠言四起。為評估這個結論，美國環(huán)境保護局責成有關專家對這個問題進行專門的調查研究，最終結論為種植轉基因玉米對帝王蝶沒有產生任何負面作用。這是因為研究組發(fā)現：（1）玉米花粉的體積大、質量重，借靠風力傳播的距離有限，調查發(fā)現，在距離種植轉基因玉米田周圍5m處的馬利筋草葉上，玉米花粉的密度只有1粒/cm2;（2）帝王蝶成蟲一般不以玉米花粉為食，其繁殖產卵都在玉米散粉之后，所以花粉對帝王蝶的繁殖幾乎沒有影響。（3）在所調查的區(qū)域里，轉基因玉米田塊雖然占到該區(qū)域玉米總面積的20%左右，但調查發(fā)現該區(qū)域田間的帝王蝶個體數量很多，其群體并未受到影響。事實上，轉基因抗蟲品種的廣泛種植大量減少了農藥使用，保護了田間及周邊的生物多樣性。

2.7 轉基因可降低抗性雜草產生的風險

有人認為大量種植轉基因抗除草劑作物，無論是通過花粉將抗除草劑基因傳入近緣雜草[20]，還是因為除草劑的長期大量使用可能使某些雜草產生對除草劑的抗性變異，會成為無法控制的所謂“超級雜草”。這種“優(yōu)勢”雜草的出現將打破現有的生態(tài)平衡，使得“弱勢”雜草種類減少或滅絕，總之認為“超級雜草”是轉基

因的副產品[21]。

實際上多年來種植非轉基因作物的田間已經在大量施用各種除草劑。因為除草劑的大量和長期使用已經使某些雜草發(fā)生變異和進化，對所使用的除草劑產生了抗性，如果換用另一種除草劑，前述的對某種除草劑產生抗性的雜草仍然會被殺死，故此雜草是可控的，不會產生“超級雜草”泛濫成災的問題。同樣的道理，國內的轉bar基因水稻‘Bar68-1’、‘明恢86B’等，由于只抗草銨膦除草劑，所以不必擔心其成為“超級雜草”。肖國櫻等[22]認為，事實上沒有任何一種雜草或作物擁有抵御所有除草劑殺傷的能力。

在中國，每年有0.73億hm2的耕地發(fā)生雜草，需要消耗大量的除草劑來控制，更為嚴重的是，目前已發(fā)現除草劑抗性雜草發(fā)展速度加快[23-27]。由此滋生的抗性雜草跟轉基因毫無關系，即種植轉基因作物之前已經有抗性雜草產生。而轉基因品種的使用則為田間雜草控制提供了新的選擇，會延緩多抗性雜草的產生。有研究表明，通常情況下水稻的種間異交率不到0.4%、其花粉漂移的距離也小于40m[22]。只要有適當隔離，轉基因通過漸滲雜交轉移到近緣雜草上的概率極低，加之除草劑的合理施用和田間作物的科學輪作種植，也使田間雜草很難對幾種除草劑同時產生抗性。因此，同一區(qū)域內輪作種植和除草劑的交替使用，都可有效降低某種除草劑的大量和長期使用所滋生的雜草抗性風險[22]。

3 反轉謠言造成的惡劣影響

上述駁斥的這些負面言論要么是有意擴大某一轉基因事件的不良效果，要么是捕風捉影捏造轉基因的負面影響，還有一些則是有科學爭議的議題被惡意歪曲。不明真相或別有用心的人在網絡等社交媒體上反復傳播這些謠言，造成了難以彌補的惡劣影響，嚴重阻礙了國內轉基因研究和轉基因作物產業(yè)化的進程。雖然先后有許多科學家通過實驗和科普宣傳對反轉言論進行了澄清，但收效不大。洪廣玉[28]指出，由于反轉謠言泛濫影響民眾認識和政府決策，使得中國大量已經育成的轉基因作物品種不能商業(yè)化，他還精辟地總結了其所產生的主要負面效應：（1）每年經濟損失至少達600億;（2）讓社會認知陷入混亂;（3）影響科學的普及;（4）讓中國的部分轉基因研究成果無法利用;（5）已經影響到政府形象;（6）損害中國生物領域的長遠競爭力;（7）嚴重影響科學家的科研積極性;（8）進一步犧牲了中國的生態(tài)環(huán)境;（9）犧牲了農民的生命健康;（10）犧牲了消費者的食品安全。

某些媒體從業(yè)人員為了達到反轉目的不顧事實和社會影響，肆意編造反轉謠言。如2010年9月，《國際先驅導報》[29]刊登了某著名反轉記者的文章，聲稱在山西和吉林的個別地方發(fā)現玉米品種‘先玉335’的種植使得當地的老鼠減少、豬和羊不能正常繁殖等，并認為‘先玉335’是轉基因玉米，是轉基因惹的禍。此報道一出即引起很大的社會不安。隨后農業(yè)部、科技部、環(huán)保部和中國農科院為此專門派出了調查組，筆者亦參加了在山西的調查，走訪了該報道所提到的村莊，找相關村民詢問，與當地農業(yè)畜牧部門進行座談，并對當地經銷商銷售的玉米種子及農民院里剛剛收獲的玉米進行了取樣檢測。所有調查結果都證明，該報道純屬子虛烏有，后來這個反轉宣傳還被中國經濟網列入當年有關轉基因的“十大謠言”。雖然后來此謠言已基本無人相信，但是由它引起的社會騷動，以及為辟謠所耗費的巨大社會成本卻是無法挽回的。應該采取一些措施減少或者消除這些無中生有的謠言：（1）那些靠謠言蠱惑人心的人是造成社會不穩(wěn)定的因素，應該受到公眾的譴責和法律制裁;（2）有關媒體也應負起責任，在報道此類事件時充分核實，不要為了吸引眼球而丟掉職業(yè)道德和社會責任。反轉謠言肆虐極大地阻礙了中國生物技術產業(yè)的發(fā)展。中國生物技術品種種植面積從20世紀末的全球第2位降至2017年的第8位[10]，甚至排在僅有數百萬人口的巴拉圭之后。非轉基因產品是傳統(tǒng)農業(yè)進步的成就，而轉基因產品則是現代高新技術在農業(yè)生產上應用的成果。而一味地反對轉基因實際上是剝奪了消費者選擇的權益。

4 轉基因商業(yè)化給綠色和可持續(xù)農業(yè)帶來的巨大效益

據報道[10]，轉基因作物的產業(yè)化種植不僅增加了糧食產量，而且產生了很好的環(huán)境效益。截至2016年底，轉基因作物的種植累計增產糧食6.576億t，種植者因此可增收1861億美元。糧食的增產增收，不僅有利于解決全球糧食供應安全性的問題，促進農業(yè)向著穩(wěn)定、可持續(xù)的方向發(fā)展，而且使得轉基因作物深受廣大種植者的喜愛;另一方面，種植轉基因作物糧食產量的增加是由于作物單位面積上產量的增加，即在有限的土地上生產出更多可供人類生存的糧食，從而不必開墾更多的土地解決糧食需求[30]。種植轉基因作物減緩了開墾非耕地步伐的事實，有力地證明了轉基因作物產業(yè)化的推廣對環(huán)境中生態(tài)多樣性和生物多樣性的保護是有利的。按目前產量折算，20多年來轉基因作物產業(yè)化累計節(jié)約土地1.83億hm2[10]。

此外，由于抗病蟲害轉基因作物的種植，使相關區(qū)域內農藥的使用量大大減少，從1996年到2016年底，農藥使用量減少8%以上，相當于減少了6.71億kg的農藥活性成分的應用[10];同時種植轉基因作物而推廣的土地免耕法種植技術，減少了燃油用量，增強了田間土壤對CO2的固定能力，每年可減少大量的CO2排放，僅2016年就減少271億kg[10];農藥用量和CO2排放量的減少對防止環(huán)境污染和降低食物農藥殘留均有積極作用，順應了國家糧食安全發(fā)展戰(zhàn)略、綠色農業(yè)發(fā)展和公眾對食品安全的訴求。

社會穩(wěn)定是國家和民眾的基本要求，但目前仍有相當一部分人口面臨貧窮與饑餓問題，貧窮和饑餓又使得他們成為了社會中不安定的因素。據報道[10]，轉基因作物產業(yè)化以來，使得約6000多萬人免受饑餓威脅，貧困人口的減少有利于促進社會的穩(wěn)定。

以上數字表明，轉基因作物產業(yè)化在全球范圍內取得了輝煌成就，農民得到了實惠，民眾得到了更加豐富和安全的食品，環(huán)境也得到了保護。另一方面轉基因作物的種植因實現了在現有耕地面積條件下的糧食增產，保護了森林和生物多樣性。另外，在全世界最貧窮的人口中，因種植轉基因作物幫助貧窮家庭避免了饑餓，為社會穩(wěn)定注入動力。國內1996—2012年種植轉基因棉花的農戶累計獲利己達到153億美元[31]?？偨Y轉基因研究和轉基因產品開發(fā)的成就，其巨大的經濟效益、社會效益和環(huán)境效益己驅動多國政府迅速進入轉基因作物研發(fā)和產業(yè)化的行列中。

5 ?轉基因作物的研究和產業(yè)化是歷史的必然

轉基因是科技進步的產物，是新生事物。30多年的實踐過程證明，綜合了多學科知識和技術發(fā)展起來的轉基因技術具有傳統(tǒng)技術無法比擬的優(yōu)勢，為作物育種等行業(yè)的發(fā)展注入了新的活力、開辟了新途徑。30多年的實踐成果顯示了其具有巨大的開發(fā)研究價值，其研發(fā)產品深受轉基因種植國民眾的信賴和歡迎，所以轉基因具有無比摧燦的發(fā)展前景。

中國目前尚未開放轉基因糧食作物的產業(yè)化，由于近10年的徘徊，中國轉基因作物品種種植面積在全球的位次逐年后退;與此形成鮮明對照的卻是，中國進口大豆和玉米的數量大幅度增長，2017年達到創(chuàng)紀錄的約9554萬t大豆和283萬t玉米，其中絕大部分都是轉基因的[32-33]。這就形成了一個在國內“只許吃不許種”的奇特景象。歐美國家對轉基因品種開發(fā)的投資主體都是商業(yè)化跨國公司，而在中國卻是政府。由于長期不能夠產業(yè)化，中國一些原先在轉基因品種開發(fā)方面積極性很高的種子公司已經開始關閉其轉基因品種研發(fā)業(yè)務[28]。

習近平總書記說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們的奮斗目標。”隨著社會主義建設進入新時代，中國人民的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將不斷得到豐富和提升，國內糧食的自給率己由原來的98%下降到現在的不足90%[34]?？傮w看來，人口不斷增加而帶來的糧食供應安全壓力使得糧食安全問題更加突出。此外，國內土地面積逐年減少，僅1996—2003年的7年時間內，就減少了666.7萬hm2[35]，目前中國人均耕地面積僅有0.09hm2，人口增加和土地減少加劇了糧食供應的不確定性。

而中國食品安全問題時有發(fā)生，農產品被害蟲危害后造成的黃曲霉素等真菌毒素污染是主要的食品安全問題之一[36]。真菌毒素污染事件的多發(fā)地區(qū)也是肝癌癥狀的高發(fā)地區(qū)，研究證明這兩者之間存在高度的相關性。預防和減少癌癥高發(fā)的主要方法之一是最大限度地減低食物中黃曲霉素等毒素的含量。國際上已有眾多研究證明了轉基因抗蟲品種對降低真菌毒素污染的巨大作用。培育抗蟲品種是抗霉菌污染最有效的方法。使用轉基因抗病蟲品種是最有效和低成本的預防措施。目前，中國實現轉基因作物產業(yè)化的只有棉花、番木瓜等少數幾個非主糧作物，而主糧作物的產業(yè)化尚未變成現實;在轉基因作物研發(fā)方面，還是以提高新品種的抗病蟲害、抗旱、抗逆和抗除草劑等為主要目的。因此建議在提高作物抗性、保證穩(wěn)產高產的基礎上，對易于被真菌毒素污染的作物，如花生、干果和調味品以及影響肉、蛋、奶質量的飼草作物等，可應用植物基因工程技術對其改良，達到降低食品安全風險的目的。令人振奮的是這方面的研究工作目前已經有所突破[37]。綜上所述，種植轉基因技術培育出的作物品種可以不打或少打農藥，減少溫室氣體排放，并且能降低微生物毒素的污染，這些都與綠色農業(yè)的目標是完全一致的。因此，在綠色農業(yè)發(fā)展過程中排斥轉基因技術是不智之舉。

面對人口增加、土地減少的壓力以及農村壯勞力流失的嚴峻形勢，以及實現兩個百年規(guī)劃的需求，要在確保農業(yè)可持續(xù)發(fā)展的基礎上，提供更多的糧食以滿足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的需要。這就需要不斷提高農業(yè)生產的效率，用有限的土地產出更多的糧食。只有將生物技術（包括轉基因）與傳統(tǒng)育種技術有機結合，才能創(chuàng)制出更多高產穩(wěn)產多抗和適合農業(yè)現代化需要的作物新品種。所以實現轉基因作物產業(yè)化也是形勢所迫。

1996年轉基因作物商業(yè)化種植以來，種植面積逐年增加，2017年轉基因作物在全球的種植面積已高達1.898億hm2，比起初時的面積增加了112倍，其取得的巨大的經濟效益、社會效益和環(huán)境效益使得轉基因技術成為最重要的育種技術[10]。此外在抵制反轉活動和大力開展轉基因技術的正面宣傳和科普方面，科學家也做了大量工作。（1）2016年6月29日，有100多名諾貝爾獎得主發(fā)表了旨在支持轉基因技術的聯名公開信，當時有108人簽字聯名[38]，目前簽名人數已上升到135位，這一行動極大地鼓舞了轉基因研究者的士氣，對轉基因科普知識的廣泛宣傳也起到了促進作用;（2）為響應諾貝爾獎得主的行動，全球有12872位科學家也聯名支持轉基因技術。理查德·羅伯茨是諾獎得主簽名活動發(fā)起人之一，他先前曾給中國的朋友寫信，希望有更多的中國人，特別是相關領域的同行能夠支持轉基因技術，他還說，聯名公開信的活動是為了撕破反轉者的謊言偽裝和消除他們惡意欺騙公眾所形成的不良社會氛圍，為順利開展轉基因技術研究提供良好的環(huán)境[39]。他認為：同常規(guī)育種技術所培育的作物品種比較，轉基因作物和轉基因食品具有更高的安全性[40];今天所做的一切就是要讓所有人都能分享到轉基因技術研究和轉基因作物產業(yè)化所產生的巨大利益，讓人人有糧吃，人人能吃到安全放心的食品。總之，轉基因技術是現代農業(yè)的一場革命，是農業(yè)現代化、農業(yè)可持續(xù)發(fā)展和糧食安全發(fā)展戰(zhàn)略所必需的技術保障，其誕生和發(fā)展符合和順應了歷史發(fā)展的潮流，所以轉基因技術的推廣不應受到反轉謠言和行為的影響[38]。（3）在2013年，中國有61位兩院院士呼吁在國內應澄清反轉謠言，凈化環(huán)境，并快速發(fā)展中國的轉基因研究和實現轉基因作物的產業(yè)化[41]。

英國科普作家馬克·林納斯是一位環(huán)?；顒蛹摇⒕G色和平組織創(chuàng)始人之一。他從轉基因技術的反對者轉變?yōu)橹С终?，他敢于承認自己先前的錯誤并為自己先前的無知行為向全世界道歉。他認為“反對轉基因，實際就是在反對科學證據”[42]。2017年5月他在北京大學作報告時說，當前中國的反轉人士自認為其觀點和行為是為了捍衛(wèi)中華民族的權益和安全，可他們所用的那一套都是進口貨，是國外已經過時的業(yè)已被證實是錯誤的東西，是在幫助國外的一些利益集團說話[43]。所以讓民眾了解反轉者的真面目，回歸理性，科學地認知并接受轉基因技術和轉基因食品是必要的。

6 ?展望

以上所有事例都說明，轉基因技術及其產品不僅是安全的，而且是綠色的。國際支持精準農業(yè)網站[44]（supportprecisionagriculture.org）上關于支持轉基因和黃金大米的理由非常簡明扼要：轉基因生物安全、綠色，對于小農戶尤其重要（GMOs are safe，GMOs are?green，GMOs are especially important for small?farmers）。實現轉基因作物的產業(yè)化是新生事物發(fā)展的必然趨勢，是社會發(fā)展和人們需求倒逼的結果。在中國只有排除反轉輿論的干擾，科學對待轉基因作物的安全性問題，集中精力攻關創(chuàng)新，占領生物技術的制高點，并積極推動其產業(yè)化進程，才能打破來自外部的技術和市場壁壘，促進中國綠色農業(yè)生產的可持續(xù)發(fā)展。

目前，中國三農的“三大任務”是發(fā)展現代農業(yè)、增加農民收入和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45]。其核心是在確保中國糧食供應安全的基礎上，大力構建現代農業(yè)的產業(yè)、生產和經營體系，讓農民盡快增收致富，建設山美、水美、人更美的新農村。面對耕地面積只減不增、人口卻不斷增加的形勢，雖然通過糧食進口可以部分解決糧食供應問題，但對進口糧食的數量及價格的話語權有限，從而降低了中國糧食供應的安全性。而轉基因研究和轉基因作物產業(yè)化的發(fā)展史及所產生的巨大效益，恰恰證明轉基因作物產業(yè)化符合中國國情。如能將轉基因技術納入綠色農業(yè)的范疇，必將會使中國的綠色農業(yè)發(fā)展如虎添翼，保證其健康發(fā)展，實現國內糧食的安全供應?？傊?，轉基因研究和轉基因作物產業(yè)化在國內及其世界范圍內具有廣闊的推廣應用和發(fā)展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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