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青

意外的發(fā)現(xiàn)

清嘉慶九年（1804年），清代著名學者張澍因病從貴州回到老家甘肅武威養(yǎng)病。一日，他與友人游覽清應寺，見寺內有一碑亭，這個碑亭被磚石圍得嚴嚴實實。張澍心生疑惑：這個碑亭為何被封砌起來？他詢問當地人，當地人告知，此亭中藏有可怕之物，一旦開啟，災禍將會降臨。因為這個詛咒，長久以來無人敢靠近這個碑亭，于是人們用磚石將它牢牢封砌起來。

見多識廣的張澍并未被這個傳說嚇倒，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他想打開碑亭一探究竟。寺內僧人得知后，都極力反對。張澍再三請求，并賭咒發(fā)誓，如遇災禍由他自己承擔后果。寺內住持這才勉強答應打開碑亭的封磚。

碑亭的封磚被慢慢打開，一方高一丈許的石碑矗立在張澍眼前。石碑上密密麻麻刻著許多排列整齊的奇怪文字。這些文字乍一看像漢字，但仔細看看，卻一個字都不認識。張澍想：石碑背后也許刻有漢字譯文呢。于是他請求住持將碑亭背面的磚石也一并打開。果然，石碑背后是整齊對應的一排排漢字。碑額用漢字小篆題名“涼州重修護國寺感應塔碑銘”，正文為漢字楷體，共26行，每行70字。根據碑文里有關年號的記載，張澍判斷碑文正面的神秘文字應該是史書上所說的西夏國文字。

失落的古國

西夏（1038—1227年），是中國歷史上由黨項族人建立的一個朝代，國號大夏或自高大夏國。因其位于中原地區(qū)的西北方，史稱西夏。這一名稱一直延續(xù)下來。西夏都城興慶府，今寧夏回族自治區(qū)首府銀川市。

公元1032年，黨項首領李元吳開始著手建國。他首先廢除了中原王朝唐、宋的賜姓李、趙，改姓嵬名氏，號兀卒。兀卒又作吾祖、烏珠，即“青天子”，以有別于大宋的黃天子。接著，他模仿中原王朝建立官制，設立文武兩班。改革各種軍事制度，立軍名，頒布禿發(fā)令，建都興慶府。

西夏文字的創(chuàng)立，歷史上有多種說法，相傳為宋景祜三年（1036年）十二月，大夏國主李元吳命大臣野利仁榮創(chuàng)制，費時三年而成。西夏文字是記錄黨項族語言的文字，又稱“蕃書”或“蕃文”。它的結構仿照漢字，形體方正。

公元1038年，李元吳稱帝，即夏景宗，定都興州并改稱為興慶府，國號“大夏”。至此西夏正式建國。夏景宗建國后，因稱帝得不到北宋承認，不久就發(fā)動了對北宋的戰(zhàn)爭，其中較為著名的三次戰(zhàn)爭是三川口之戰(zhàn)、好水川之戰(zhàn)和定川寨之戰(zhàn)。三川口之戰(zhàn)由李元吳親自擔任指揮，他集結了西夏十萬優(yōu)勢兵力進軍金明寨（今陜西安塞南部），最終宋軍戰(zhàn)敗，震驚北宋朝廷。取得首戰(zhàn)勝利之后，夏景宗又發(fā)動并指揮了好水川之戰(zhàn)和定川寨之戰(zhàn)，大敗宋代軍隊。自此，西夏與遼、宋形成了三國鼎立的局面。金國崛起并滅遼、北宋后，西夏臣服于金國，兩國建立同盟保持了大致和平。隨著漠北的蒙古帝國崛起，1227年，蒙古大軍在成吉思汗親自率領下第六次征討西夏。至此，立國190年的西夏王朝滅亡了。

西夏王朝在其發(fā)展過程中，不斷吸收和借鑒漢族文化，創(chuàng)制文字，譯寫中原傳統(tǒng)典籍，蕃漢文化同時并存，共同發(fā)展。在蒙古鐵騎滅亡西夏后，西夏主體民族黨項族與漢族逐漸同化并最終消亡，其創(chuàng)造的燦爛輝煌的西夏文字也隨之湮滅在歷史長河之中。當清代人張澍再次發(fā)現(xiàn)西夏碑文時，時間已經過去了500多年。

難解的“天書”

張澍發(fā)現(xiàn)西夏碑文之事被記載在當時的著作中。此后，很長一段時間此事再無人問津。時間又過去了近百年，英國和法國的學者在漢文著作中再次找到了張澍發(fā)現(xiàn)西夏碑文的事情，并以此斷定刻在居庸關拱門上的六種文字中唯一未能辨識的文字就是張澍所發(fā)現(xiàn)的西夏國文字。至此，近代挖掘整理西夏文字之門被徹底打開。

20世紀初，大批西夏文獻陸續(xù)出土，這批西夏文獻和殷墟甲骨、敦煌遺書、居延簡牘一并被譽為我國近代地下四大出土文獻。隨著西夏文獻的發(fā)掘，曾經消失了數百年之久的西夏王朝的神秘面紗再次被揭開。西夏文被譽為“人造天書”，其形體雖近似于漢字，但結構與漢字又有很大差異，具體表現(xiàn)為：（1）西夏字筆畫繁復，多數字有十畫以上;（2）西夏字斜筆較多，也即撇、捺筆畫比漢字多，字形四角飽滿;（3）西夏字結構復雜，沒有漢字那樣明顯的偏旁體系;（4）漢字從原始社會象形文字發(fā)展而來，有很多象形字，西夏字則是黨項族人進入封建社會后才創(chuàng)制的，因此，以表意字為主，象形字和指事字極少。

通過上述例子可以看出，西夏文字造字有一定規(guī)律可循，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能完全解開西夏人造字的原理和構造規(guī)則。現(xiàn)在通過西夏學專家的不懈努力，已經能夠基本識讀6000余個西夏字，這對了解那段歷史具有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