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旭
1939年,著名畫家徐悲鴻應印度大詩人泰戈爾的邀請,前往印度國際大學講學。在為期3年的講學期間,泰戈爾常常陪同徐悲鴻游覽喜馬拉雅山麓的著名風景區(qū)大吉嶺。
由于大吉嶺地處2000多米高的海拔,他們游覽時,常常需要騎著馬,才能方便出行。徐悲鴻開始不會騎馬,看到這種高大、威武的駿馬,他心里很膽怯。在泰戈爾的耐心指導下,徐悲鴻很快學會了騎馬。他們在馬背上一邊暢談文學和繪畫,一邊游覽大吉嶺的秀麗山色,還品嘗著這里特有的紅茶。
徐悲鴻發(fā)現,他們騎的這種馬,不僅非常高大,而且長腿、寬胸、皮毛閃亮。這種馬非常驃悍、勇猛,有種桀驁不馴的野性。但是,一旦你與它成為朋友,它就表現出馴良、耐勞、忠實的性格,忠心地為主人服務。很快,徐悲鴻與這匹馬就成了知己。從馬的根根鬃毛上,徐悲鴻就能看到這匹馬對自己的依戀、忠誠和友愛。
在游覽的閑暇,徐悲鴻拿出畫夾來畫這種駿馬。徐悲鴻采用潑墨和工筆兼寫意的表現手法,著重刻畫馬的神態(tài)和氣質,塑造出馬的英姿和飄逸。
每當徐悲鴻畫馬時,泰戈爾就在一旁靜靜地觀看著。細心的泰戈爾發(fā)現,徐悲鴻在畫馬時非常認真,每一筆、每一點、每一墨,仿佛都經過了深思熟慮。有時他看到徐悲鴻提著筆在苦苦思索著,最終落下筆時,只是畫出了一根馬的鬃毛。
泰戈爾終于忍俊不禁地笑道:“您思考了大半天,原來只是為了畫馬頭上的一根鬃毛。這太費勁了,您把筆給我,看我給您畫幾根鬃毛,畫鬃毛是很容易的事?!?/p>
徐悲鴻聽了,笑著將筆遞給了泰戈爾。泰戈爾接過筆,在徐悲鴻畫好的馬頭上畫上了幾根鬃毛。畫完后,泰戈爾左看右看,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說道:“您看,我這幾根鬃毛畫上去,這匹馬頓時變成了一匹病馬、呆馬、癡馬。還是您畫得好,畫出了馬的威猛、雄壯、驃悍,也畫出了馬的馴良、耐勞、忠實的性格。”
徐悲鴻說道:“這畫馬上的鬃毛看似簡單,其實應該畫在哪兒、畫多長、畫多少弧度等,直接關系到這匹馬的整體形象。我觀察很久了,發(fā)現馬在悠閑的時候,鬃毛的擺動是不一樣的;當馬奔跑起來的時候,鬃毛的擺動也是不一樣的;當馬低頭吃草的時候,鬃毛的擺動也是不一樣的;當馬求愛的時候,鬃毛的擺動也是不一樣的……這馬上的每根鬃毛都是有生命的。表現在畫上時,只有將每根鬃毛都看作是一種生命,這樣才能表現出這馬的驃悍、勇猛、馴良、耐勞、忠實的性格。”
泰戈爾靜靜地聽著,眼睛里露出驚喜的光芒。突然,他緊緊地握住徐悲鴻的手說道:“尊敬的徐悲鴻先生,您給我上了很好的一課,藝術都是相通的,是沒有國界的。”
在印度國際大學講學期間,徐悲鴻創(chuàng)作了大量的駿馬。徐悲鴻創(chuàng)作的神態(tài)各異的駿馬,讓印度國際大學的師生們大開眼界,深受啟發(fā)。他們將徐悲鴻贈送給他們的駿馬畫,當作國寶珍藏著。他們還將國際大學的校訓改為:每根鬃毛都是一種生命。
這條校訓,鼓舞并影響了一代又一代在這里求學的莘莘學子。人們從這條校訓上,看到了追求藝術永無止境的真理。
專注;認真;永無止境。
生命在閃耀中現出絢爛,在平凡中現出真實。 ? ? ? ? ?——伯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