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牧 陳敬杰 劉國鑫 岳朋
2020年春節(jié)前后,新冠病毒2019-nCoV感染的肺炎疫情形勢嚴峻,確診人數(shù)在持續(xù)增多。國家衛(wèi)健委高級別專家組成員李蘭娟院士在收治病人過程中觀察到,一些危重病人的腸道微生態(tài)全部都是紊亂的,容易發(fā)生繼發(fā)感染,這些患者并非死于病毒感染,而可能是死于繼發(fā)性細菌感染。她運用的“四抗二平衡療法”救治模式初顯成效,“四抗二平衡”,總結起來就是:抗病毒治療、抗低氧血癥和多器官衰竭治療、抗休克治療、抗繼發(fā)感染治療;維持水電解質酸堿平衡、調節(jié)人體微生態(tài)平衡。
值得注意的是,國家衛(wèi)健委最新頒布的《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五版)》再次明確提出,“可使用腸道微生態(tài)調節(jié)劑,維持腸道微生態(tài)平衡,預防繼發(fā)細菌感染”。因為病毒感染后,往往伴隨著微生態(tài)的失衡,引起細菌繼發(fā)感染,極易導致重癥新冠患者死亡。微生態(tài)療法是新型肺炎重癥患者的治療方法之一,通過補充益生菌、益生元增強腸道微生態(tài)平衡,減少繼發(fā)感染。
自新冠肺炎疫情爆發(fā)以來,專家給出的預防意見里包括勤洗手、勤通風、戴口罩以及提高自身免疫力等,其中提高免疫力不僅對于預防至關重要,對新冠肺炎的治療意義更為重大。因為新型冠狀病毒感染不僅僅侵犯宿主肺部組織,還能通過與腸道上皮的 ACE2 受體的結合,干擾人體對蛋白質等營養(yǎng)物質的吸收,引起消化道不適等癥狀,并進一步破壞腸道微生態(tài)平衡,從而削弱了機體自身的免疫力。張文宏教授更是直言,病人的健康全靠自己,靠自身免疫力。
免疫力是人體最好的醫(yī)生,人體的免疫系統(tǒng)大約有80%集中在腸道,腸道的免疫系統(tǒng),主要由上皮及固有層內的免疫細胞和免疫分子、腸集合淋巴結(派伊氏結)和腸系膜相關淋巴結等組成。腸道菌群可以確定宿主腸道的免疫系統(tǒng)狀態(tài),一方面,腸道共生菌能調節(jié)影響腸道黏膜免疫的形成與成熟,防止外源病原體的入侵。另一方面,病原體一旦入侵,腸道便立即啟動天然免疫和適應性免疫機制予以對抗。
由此可見,腸道菌群對于免疫系統(tǒng)的調節(jié)非常重要,特別是預防傳染性疾病及免疫功能紊亂。不同的益生菌菌株可以通過不同的機制來有效地抑制病毒感染,比如調節(jié)自然殺傷細胞的數(shù)量或TH1型免疫反應以及產生病毒特異性的IgA和IgG。
除此之外,腸道微生態(tài)的穩(wěn)定,對于維持肺部的健康起到了重要作用。腸道菌群能通過腸-肺軸參與調控肺部多種疾病,包括病毒性肺炎、哮喘、肺結核、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等。大量的研究報道表明,維持正常的腸-肺軸交流將有利于緩解肺部疾病。
腸-肺軸互相作用,影響彼此平衡
因此,保持腸道微生態(tài)平衡能夠提高自身免疫力,保持身體健康,若腸道微生態(tài)失衡,會導致免疫力下降,容易生病,甚至引起繼發(fā)性感染。
所謂繼發(fā)性感染也就是在重疊感染中,發(fā)生于原發(fā)感染后的其他病原體感染。簡單來說也就是在感染新冠肺炎后,又感染了其他病原體引起其他疾病。一旦發(fā)生繼發(fā)性感染,治療會更加復雜,嚴重的話會危及患者的生命,這也是為什么臨床上在治療原發(fā)病的基礎上還要盡量避免繼發(fā)性感染的發(fā)生。新冠肺炎造成人體呼吸道出現(xiàn)缺氧的情況,腸道的細菌也會出現(xiàn)缺氧,導致微生態(tài)紊亂,一旦微生態(tài)出現(xiàn)紊亂,容易出現(xiàn)細菌群移位導致繼發(fā)感染,因此有些新冠病人不是死于疾病的感染而是死于繼發(fā)細菌感染,所以要早期預防,用微生態(tài)平衡減少繼發(fā)感染。
如何保持微生態(tài)平衡?傳統(tǒng)中藥為我們提供了一份答卷。
中藥是中華民族的瑰寶,已有幾千年歷史。中藥的成分眾多,除含有具有直接醫(yī)療價值的有效成分外,還含有蛋白質、多糖、微量元素、維生素等多種營養(yǎng)成分,這使得中藥具有多種藥理作用,有助于維持機體腸道菌群的平衡。
含有多糖成分的補益類中藥對益生菌和致病菌均具有扶植效應,但對益生菌的扶植效果明顯優(yōu)于致病菌。因此,長勢良好的益生菌所產的代謝產物又間接抑制了致病菌的生長。例如,黨參多糖在體外可促進雙歧桿菌的生長,從而增加乙酸的代謝,增強雙歧桿菌的定植抗力。用黨參、茯苓、白術等補氣類中藥制成的復方合劑灌服小鼠發(fā)現(xiàn),與灌服前比較,乳桿菌、雙歧桿菌數(shù)量明顯增加,腸球菌數(shù)量明顯減少。補中益氣湯主要由黃芪、人參、白術、炙甘草等益氣健脾藥組成,配以當歸、陳皮、柴胡、升麻。方藥中含有大量苷類和糖類物質以及多種微量元素能增加乳酸桿菌、雙歧桿菌、枯草芽孢桿菌的數(shù)量。
中藥復方合劑對小鼠腸道中乳桿菌、雙歧桿菌、腸球菌、腸桿菌的影響
研究證實,腸道菌群代謝中藥有效成分在中藥發(fā)揮療效的過程中不可或缺。
我國著名微生物學教授趙立平也曾研究過中藥復方葛根芩連湯治療2型糖尿病過程中的腸道菌群結構變化,這是一項隨機、雙盲、安慰劑對照的臨床研究,最終發(fā)現(xiàn)葛根芩連湯也是通過改變腸道菌群結構達到改善2型糖尿病的目的。
中藥對腸道菌群的作用同樣表明,腸道微生態(tài)對人體健康至關重要。
事實上,在本次新冠疫情中,中藥已經成為了對抗肺炎的利器之一,中藥湯劑也發(fā)揮了重要作用。經論證,透解祛瘟顆粒(肺炎1號)具有改善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輕癥)臨床癥狀和可能減少重型肺炎發(fā)生趨勢的療效,也因此,透解祛瘟顆粒被獲批臨床使用,用于治療新冠肺炎。
除了中藥以外,微生態(tài)調節(jié)劑也能夠改善菌群結構,調節(jié)腸道微生態(tài)。
2019年7月,巴西南里奧格蘭德邦天主教大學Souza教授和坎皮納斯大學Vinolo教授發(fā)表了一篇論文在《自然通訊》。研究表明,高膳食纖維(益生元)飲食抗呼吸道合胞病毒(RSV)作用中,菌群產生的短鏈脂肪酸——乙酸有關鍵作用,乙酸通過活化受體GPR43來調節(jié)肺上皮細胞的1型干擾素應答,從而抵抗RSV感染。高纖維飲食可保護小鼠抵抗呼吸道合胞病毒(RSV)感染,降低病毒載量和炎癥;該效果依賴于腸道菌群及其產生的短鏈脂肪酸。而用抗生素清除了大部分腸道細菌以后,膳食纖維的保護作用就消失了,說明這種保護一定要通過升高腸道益生菌才能實現(xiàn)。
膳食纖維通過腸道菌群保護小鼠對抗呼吸道病毒感染
目前,越來越多的研究表明,腸道微生態(tài)平衡在人體免疫調節(jié)中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中藥可能有利于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病人恢復健康,專家推測很可能部分原因是中藥的某些活性成分鞏固了腸道微生態(tài)平衡,通過腸-肺軸提高了機體自身的免疫力。若將中藥方劑與微生態(tài)調整劑聯(lián)合使用,充分發(fā)掘并利用腸道菌群對中藥有效成分的轉化作用,將極大地提高中藥在新型冠狀病毒肺炎防治中的臨床療效。
參考文獻
[1]徐凱進,李蘭娟.腸道正常菌群與腸道免疫[J].國外醫(yī)學·流行病學傳染病學分冊,2005,32(3):181-183.
[2]張鈺,付鶴迎,李宗杰.共生微生物組對宿主免疫穩(wěn)態(tài)的調控作用[J].生命的化學,2019,39(6):1107-1112.
[3]Wu G D, Chen J, Hoffmann C, et al. Linking long-termdietary patterns with gut microbial enterotypes [J]..Science, 2011, 334(6052): 105-108.
[4]Wen L, Ley R E, Volchkov P Y, et al. Innate immunity and intestinal microbiota in the development of type 1 diabetes [J]. Nature, 2008, 455(7216): 1109-1110.
[5]Benson A K, Kelly S A, Legge R, et al. Individuality in gut microbiota composition is a complex polygenic trait shaped by multiple environmental and host genetic factors [J]. Proceed Nat Acad Sci USA, 2010, 107(44): 18933-18938.
[6]趙勝娟, 羅紅霞, 任發(fā)政, 等. 益生菌調節(jié)腸道菌群的研究現(xiàn)狀 [J]. 中國乳業(yè), 2007, 10: 28-31.
[7]肖 平, 呂嘉櫪, 沈 文. 益生菌的保健功能及其在食品中的應用概述 [J]. 食品科技, 2009, 34(10): 23-26.
[8]李 果, 肖小河, 金 城, 等. 中藥復方與腸道微生態(tài)調節(jié) [J]. 中國中西醫(yī)結合雜志, 2007, 27(5): 466-469
[9]徐永杰, 張 波, 張祎騰. 牛蒡多糖的提取及對小鼠腸道菌群的調節(jié)作用 [J]. 食品科學, 2009, 30(23): 428-431.
[10]馮興忠, 張婭南, 姜 欣, 等. 加味補中益氣湯促進腸道益生菌生長的實驗研究 [J]. 中國微生態(tài)學雜志, 2008, 20(2): 159-160.
[11]Bjorksten B, Sepp E, Julge K, et al. Allergy development and the intestinal microflora during the first year of life [J]. J Allergy Clin Immunol, 2001, 108(4): 516-520.
[12]Warren J R. Gastric pathology associated with Helicobacter pylori [J]. Gastroenterol Clin North Am, 2000, 29(3): 705-751.
[13]Xie W, Gu D, Li J, et al. Effects and action mechanisms of berberine and rhizoma coptidis on gut microbes and obesity in high-fat diet-fed C57BL/6J mice [J]. PLoS One, 2011, 6: e245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