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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不遙遠(yuǎn)的雨季

        2019-09-10 07:22:44七戒
        百花園 2019年9期
        關(guān)鍵詞:小潔包子鋪老板娘

        七戒

        南方小鎮(zhèn)連綿的梅雨,對北方來的女孩小潔來說,已經(jīng)習(xí)慣了。還是當(dāng)飯店服務(wù)員,巧合的是,還是賣包子。南方的包子和北方的包子口味很不同,以后,慢慢習(xí)慣吧。

        早餐時間過后,店里很清閑,小潔透過玻璃窗看著窗外的落雨。窗玻璃上,兩顆雨滴碰到一起,變成更大的一顆,繼續(xù)向下滾動,然后撞碎在窗框上……

        小潔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個北方小城的包子鋪,她來南方之前就是在那兒打工。

        那是新開不久的包子鋪……

        環(huán)境不錯,落地窗很敞亮。雪白的墻壁上掛著齊白石的畫。當(dāng)然,都是高仿的,不可能是真跡。

        環(huán)境好,不等于生意就好。每天只能賣出幾屜包子。老板娘是個四十多歲的單身女人,雇了男女兩個店員,都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男店員叫大鎖,是廚師;女店員就是小潔,負(fù)責(zé)招呼客人、開票并打掃衛(wèi)生。

        店里沒啥事的時候,老板娘就獨自“萎”在吧臺里,看電視,追劇,看到動情處,居然眼淚嘩嘩的。大鎖呢,就招呼小潔聯(lián)手打手機(jī)游戲。贏了,倆人就擊掌,興奮地喊“哦耶”;輸了,大鎖說:“這一局我的呂布沒玩好,再來。相信我,下一局我肯定保護(hù)好你的貂蟬?!?/p>

        游戲打累了,大鎖就和小潔閑聊,也沒啥重要話題,東拉西扯。大鎖話多,小潔言語金貴。

        大鎖說:“這個店生意不好,時間長了不是好事?!毙嵳f:“老板娘不愁,你愁啥?吃飯的人少,咱就賺個清閑?!贝箧i說:“你說就這么混日子,有意思嗎?”小潔說:“干啥有意思?先干著唄,反正是按月算工資……”

        日子一天一天挨過去,轉(zhuǎn)眼到了北方的雨季。北方的雨季,雨也不是隨便下的。一天,外面終于下雨了。北方的雨來得急,越下越大。透過窗玻璃看外面的世界,模模糊糊的。大鎖用手機(jī)給小潔發(fā)微信:“晚上收工后,請你去看電影?”小潔微信問:“看啥電影?”大鎖回:“《前任》?!毙嵳f:“算了,不想看。”大鎖說:“要不,請你去吃麻辣小龍蝦吧。”小潔回:“這還差不多,讓你破費了,嘻嘻?!?/p>

        如果說大鎖和小潔在談戀愛,就錯了。大鎖和小潔都知道對方有對象。大鎖的對象在另一座城市里讀大學(xué);小潔的對象在外省打工。對于未來,大鎖和小潔都沒有底。

        黃昏時分,外面的雨更大了,街道上的積水很深了。

        正在看電視的老板娘接了一個電話,突然對著電話大罵:“你還是個人不?畜生不如!孩子不到十八歲你就不拿撫養(yǎng)費了?我搞破鞋?你不在外面包二奶三奶我能搞破鞋嗎?到底是誰出軌在先的,你個王八蛋玩意兒給我說說……”

        大鎖和小潔坐的地方雖然離老板娘有些遠(yuǎn),但老板娘的大嗓門兒還是難以忍受,盡管不是第一次了。

        大鎖撇撇嘴,起身看墻上的“齊白石”。

        大鎖指著畫上的某一處問小潔:“你說,老齊這只蝦,為啥只畫了一半,另一半扎在淤泥里?”

        小潔:“是因為當(dāng)時買畫的人,銀子沒給足,老齊不做賠錢買賣?!?/p>

        大鎖:“厲害哦,這個典故你也知道啊,真不賴。”

        小潔:“俺也讀過幾天書,有點兒墨水。我覺得吧,我就是那半只蝦,你呢?”

        大鎖愣怔三秒,盯著小潔的臉說:“我就是你看不見的扎在淤泥里的那一段?!?/p>

        …………

        突然,門被撞開。兩個蒙面男人持刀沖進(jìn)店里,嘴里大喊:“打劫!都不許亂動,誰動就干死誰……”

        大鎖被歹徒刺死后,包子鋪也就關(guān)門了。媒體上把大鎖鼓吹成英雄。小潔知道,如果歹徒僅僅搶錢而不是要侮辱她,大鎖也不會抓起椅子和他們拼命……但是小潔知道,她不愛大鎖。如果大鎖沒有死,她會和大鎖上床。想到上床,小潔的臉,因為羞澀,陡然紅了起來。但是大鎖死了,她必須遠(yuǎn)遠(yuǎn)地離開北方小城。對于自己那個在外省打工的所謂對象,也很久沒有聯(lián)系了……

        “小潔,有客人來了,你在發(fā)什么呆?!”老板的聲音裹著些許不滿,傳到了小潔的耳朵里。

        “哦,知道了?!毙嵈饝?yīng)著,急急地站起來,卻把身邊桌子上一只玻璃杯碰落在地,一下子摔得粉碎……

        [責(zé)任編輯 王彥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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