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夏潔
【摘 要】《地下室手記》標(biāo)志著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說創(chuàng)作進(jìn)入一個新的階段,同時也是他后期創(chuàng)作的奠基綱領(lǐng)。小說中塑造的地下人形象包含了作家對人的問題的深刻的哲學(xué)思考,地下人的形象研究具有宏大的現(xiàn)實(shí)意義。
【關(guān)鍵詞】地下人;形象
中圖分類號:I06 文獻(xiàn)標(biāo)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9)24-0237-01
在傳統(tǒng)小說中,小說主人公的形象是固定的,然而,對于《地下室手記》中地下人的形象卻是難以把握的,因?yàn)橹魅斯恰胺抢硇缘摹薄?/p>
《地下室手記》敘述了一個地下人在私人生活中的感情焦慮以及他內(nèi)心的信仰。那么,在這樣的敘述中究竟描繪的是一種怎樣的地下人形象呢?
首先,我們先根據(jù)作品中“我”的身份地位來看,地下人是社會中的一位小人物,甚至可以說是底層人物。在文中,“我”自我介紹道“我是個八等文官。我曾供職,為的是有碗飯吃(僅僅是為了這一目的),去年,當(dāng)我的遠(yuǎn)房親戚立下遺囑留給我六千盧比時,我便立即退職,在自己的角落里定居了……我的房間又破又臟……”可以看出“我”其實(shí)沒有什么社會地位,靠著自己微薄的收入和遠(yuǎn)房親戚的遺產(chǎn)過活著,生活也不是很富足。在第二章中,“我”給軍官讓路這一事件,在軍官們的眼中,是看不到“我”的,甚至軍官覺得“我”給他讓路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即使“我”十分努力地準(zhǔn)備了很久之后鼓足勇氣終于與軍官“肩膀碰肩膀,結(jié)實(shí)地撞了一下”,軍官“甚至沒有回頭看上一眼,裝出一副沒有察覺的樣子”,這里的沒有察覺,是“我”個人深信不疑地認(rèn)為他是“裝出”的。由此不難看出,“我”在當(dāng)時社會上的地位是十分低下的,是社會最底層的,不能與社會上稍微有點(diǎn)身份地位的人抗衡,甚至都引不起他們的注意。除此之外,文章中也多處體現(xiàn)“我”生活的窘迫,比如往日的同學(xué)孤立她,不愿意帶他一起聚會,穿著很破爛,等等。
其次,“我”是一個內(nèi)心十分矛盾的的人。在第一章的一開始就表明“我是個病人……我是個兇狠的人,我是個不討人喜歡的人”,但是而后又說“我不僅不能成為兇狠的人,甚至也不能成為任何一種人:無論是兇狠的人還是善良的人,無論是無賴壞蛋還是正人君子,無論是英雄還是昆蟲?!薄拔摇睂ψ约旱膬?nèi)心認(rèn)知前后是矛盾的。在第二章時,“我”其實(shí)不想去朋友的聚餐,但是“我”還是主動提出要參加,回去后又十分懊惱,但第二天早上還是早早地起床,提前下班做好準(zhǔn)備,內(nèi)心和行為是矛盾的。在感情上,“我”一邊侮辱著麗莎,但同時又好像愛著她,十分矛盾?!拔摇庇袝r是自尊自信的,但有時又是自卑自賤的。
再之,“我”是自尊的,也是虛榮的。在文中“我”多處陳述自己是自尊的,“我”認(rèn)為“之所以會尊重自己,是因?yàn)槲抑辽僭谧约旱纳砩线€能夠擁有著懶惰:“因?yàn)槲业纳砩?,至少還有一種我還能自信的、似乎是良好的品質(zhì)?!迸笥褌兙蹠]有主動邀請“我”,“我”認(rèn)為這是傷了“我”的自尊的,“我”覺得自己每次夜晚去某處玩樂也是傷自尊的,麗莎來家中找“我”,但是恰巧看到了“我”穿著破爛的長衫,看到了“我”與仆人的爭執(zhí),這使“我”覺得顏面盡掃。但是“我”又是十分虛榮的,比如,在第二章中,為了不給軍官讓路,與他相撞,“我”在實(shí)行計(jì)劃的時候,首先考慮的是如何才能有更體面的外表。后來在與朋友聚餐的時候也是首先考慮的是服裝問題,即使是向朋友借錢,也要讓自己看起來更加體面,明明自己就是底層的小人物,但是卻總是希望那些“高官厚祿”的老同學(xué)能夠平等待他甚至是另眼相看。在麗莎登門拜訪的時候,即使“我”只剩下付給仆人薪水的幾個盧幣,“我”還是讓仆人去買了整份的茶點(diǎn)來撐場面。但又因?yàn)辂惿吹搅恕拔摇本狡鹊臉幼樱浴拔摇笔怯行┥鷼獾?,便開始侮辱麗莎,以此來提升自己,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最后,“我”還是個十分喜歡使用“精神勝利”的人。比如說,在第一章中“我”做了很多努力終于撞上了那個在小酒館里無視“我”的那個軍官,即使那位軍官根本沒有注意到“我”,但是“我”還是在自己內(nèi)心中深信不疑“他只是裝出一副沒有察覺的樣子”,即使明明是軍官更強(qiáng)壯,所以“我”被撞得更厲害一些,但是“我”卻只覺得“我達(dá)到了目的,保持了尊嚴(yán),一步也沒有退讓,在大庭廣眾之下使自己與他處在平等的社會地位上。”“我”甚至因此而十分高興,得意洋洋。但,事實(shí)上“我”是失敗的,“我”與軍官并沒有因?yàn)檫@么一次刻意的相撞就處于相同的社會地位,“我”還是那個不惹人注目的底層小人物,他還是那個高高在上,受人尊重的軍官。“我”會有這種心理,實(shí)際上是因?yàn)椤拔摇钡谋瘧K遭遇以及長期的屈辱地位,“我”的主觀能動性不能在社會中發(fā)揮任何的作用,所以只能在精神上想象和欺騙自己。
在文章的最后,作者沒有再用“我”,而是改用“我們”,這是因?yàn)榈叵氯瞬皇莻€體,而是指當(dāng)時社會上的一類人,這一類人也沒有隨著時代的發(fā)展而消失,甚至在我們這個時代他們也仍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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