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國朝
法國學者盧梭曾指出:“人生當中最危險的一段時間是從出生到十二歲。在這段時間中,還不采取摧毀種種錯誤和惡習的手段的話,它們就會發(fā)芽滋長,及至后來采取手段去改的時候,它們已經(jīng)是扎下了深根,以致永遠也把它們拔不掉了?!睂逃优?,最要緊的莫過于接受系統(tǒng)而正規(guī)的學前教育。在初涉文化知識的階段,如何端正心思、凝聚意念、一絲不茍地識字讀書,已成為不能繞過的成長門檻。
古代中國,最理想的人生模式當屬“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修身,堪稱家教的重要內(nèi)容。齊家,則是家教所要達到的理想目標。
最講究子女家教的窗口,當屬歷代文人潛心撰寫的信箋與家書。比如,周公旦的《誡伯禽書》、司馬談的《命子遷》與歐陽修的《誨學說》等等。此外,還包括顏之推的《顏氏家訓》、朱柏廬的《朱子家訓》乃至近代的《曾國藩家書》等。毋庸置疑,不同歷史時期的家教,都面臨同一大主題:如何成功地接受全面而嚴格的思想與文化哺育。
首先,古代中國家庭,率先摸到了“德育”的主心骨。德,恰恰提高了每位博學者的精神高度與深度,它代表著每位年輕人的本性,一般指孝悌忠信、禮義廉恥與仁愛和平等。
蜀漢名臣諸葛亮,非常喜愛自己的小兒子,同時,又對他的成長充滿了擔憂。他在給兄長諸葛瑾的信中寫道:諸葛瞻今年八歲,聰慧可愛。我擔心他過于早熟,最后成不了大器。可見,諸葛亮十分重視子女的早期教育問題,他擔心兒子“早慧”,更愿意他大器晚成。
諸葛亮曾在《誡子書》中寫道:“夫君子之行,靜以修身,儉以養(yǎng)德,非澹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憋@然,諸葛亮教育兒子的主心骨,莫過于“靜以修身,儉以養(yǎng)德”??吹贸觯?,已經(jīng)變成了哺育子女成長的傳家寶。
其次,世人大多傾心于子女讀書的“勤”字。
南北朝時期,學者顏之推,曾在《顏氏家訓》中明確寫道:“自古明王圣帝,猶須勤學,況凡庶乎。”這觸碰到子女教育的一大主題,那就是“勤于讀書”。
在顏之推心目中,“幼而學者,如日出之光;老而學者,如秉燭夜行,猶賢乎瞑目而無見者也”。即使到年老時再學習,也要勝過至死不學無術的“花花公子”或者“浪蕩鬼”。假如每個人從孩童時代就勤奮好學,那么,每位求學者的生存狀態(tài)確實與眾不同——“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自芳也;與惡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自臭也。”求學時代,讀書的目的很清楚:“讀書學問,本欲開心明目,利于行耳?!睙o非渴望開闊眼界、拓寬心胸,然后洞悉事理、行為達通。
再次,家庭教育難以剔除“博”的境界。
古代教育的根本問題,恰在“德”與“勤”之外,強調(diào)了如何突破求學的癥結,那就是跨入“博學”的領域??鬃印皞鞯?、授業(yè)、解惑”力圖跨越三道門檻:首先,推崇做人的德行;然后,如何涉足“言語”;第三,才囊括“政事與文學”。所謂“言語”,代表著待人接物的能力。所謂“政事”,代表著生活與工作的實踐能力。所謂“文學”,代表著自身的知識、才藝與技能??鬃觽魇谥R的最高境界,不但有高深的道德,而且能勤奮讀書、學有所長,并且更注重厚積才能、造福四方。正如《顏氏家訓》的告誡:“觀天下書未遍,不得妄下雌黃?!?p>
鄭板橋繪《竹石圖》
清代詩人鄭板橋有個“怪脾氣”,他重視讀書,卻看不起“讀書為做官”的世俗想法。他對弟弟說:“我不在家,兒子由你管束,要長其忠厚之情,驅(qū)其殘忍之性,不得以為幼子而姑縱惜也?!薄凹胰藘号?,總是天地間一般人,當一般愛惜,不可使吾兒凌虐別人?!?/p>
鄭板橋不放心兒子的成長,就把孩子帶回自己身邊,經(jīng)常教育?!懊骱萌酥怼薄皭厶煜罗r(nóng)夫”……兒子的進步變得格外迅速。
顯然,每個人的好學與淵博,等于感恩家庭、報效社會的通行證。自從孩提時代起,許多中國家庭都在子女教育這個選題上,傾注了莫大的心血與殷切的期望。
(選自《河北日報》2018年12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