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約撰稿_吳梅 供圖_文禮書院

五四百年之際，《新京報》推出了30位青年代表，包含各行各業(yè)的佼佼者。第一位發(fā)聲的便是作家蔣方舟。再往前看，人們更熟知的“青年領(lǐng)袖”，可能是韓寒、郭敬明、馮唐……眾多明星或網(wǎng)紅?！拔乃嚽嗄辍背蔀闊嵩~。

青年一定是這樣嗎？當代青年應(yīng)該是怎樣？如果一個青年出身普通或貧寒家庭，既不是閃耀的高考狀元，也沒有足夠好的背景和運氣，他的成長道路會是怎樣？

本期我們關(guān)注的這位“讀經(jīng)少年”的成長，或許正是大部分“普通青年”面對的人生問題。而對曾經(jīng)被五四驅(qū)逐的傳統(tǒng)和經(jīng)典，在這個時代仍可以有不同的“相遇”。本文作于2018年，今日再回訪，龍明宇已離開文禮書院，回家鄉(xiāng)貴陽創(chuàng)辦了一個讀經(jīng)學堂，按他所愿，一為照顧父母，二也是對之前道路的堅守。

龍明宇在文禮書院

釋菜禮后，龍明宇和四姐（左一）、父親、母親

5月24日，我接到龍明宇微信：“吳老師您好！我回書院了?！?/p>

“身體好些了嗎？”我問。沒有回音。文禮書院不允許學生用手機，他沒看到我的回話，也沒指望我回話。知會行止，只是盡一份禮和心。

此前大半個月，龍明宇請了一段時間假，調(diào)養(yǎng)身體。彼時，距離他入讀文禮書院僅半個月。龍明宇身體很差，采訪時一直咳嗽，臉色蒼白。

“是來書院前那半年太拼了虧耗的嗎？”我問?！班?。其實虧耗從高中就開始了?！倍虝旱慕佑|中，龍明宇就一直用這種順受其命的聲氣跟我說話。

那是一種——命運砸下來的，我就接著——的態(tài)度。

其實，我最先注意到的，是兩個老人。新生禮上，一排新生家長立于臺下觀禮，兩位老人家，穿著土舊，佝僂著身子，男人竭力挺直身體，女人有些彷徨無措。他們鄭重地立著，令人動容。旁邊人說，這是新生龍明宇的父母。

之后行杖禮，三個人緊緊相擁，泣不成聲。這一幕以照片的形式迅速在網(wǎng)上傳播。一篇文章透露了龍明宇的零星故事：出生于貴州偏遠山區(qū)，父母年老多病，家境貧寒，自強不息考上大學，卻毅然退學讀經(jīng)。被文禮書院錄取時，已24歲。

文中引用了黃河孔子學堂堂主董可賢寫給文禮書院的推薦信：

你很難在當今看到這樣一個人，出身寒門，成長之路極是曲折，卻又很傳奇。這是一個不斷奮進的生命，堅韌，志向遠大，從不向現(xiàn)實低頭。自從來到學堂，早上四點起床，晚上十點半睡覺，中午只是在教室椅子上靜坐半小時，再去除一日三餐，其余時間，都在讀書，天天如此而不疲不厭……

但他不是只會讀書的書呆子。走近他，你會感受到一個從喧囂回歸寧靜的生命。他雖然一直叫我老師，非常尊敬我，其實，他更像我的老師……他表現(xiàn)了一個真正學生的樣子，讓我看到無盡的希望。

一、負重者

龍明宇對人世的最早記憶是放牛、割草。很大的山，出門不是上坡就是下坡，牛不容易放，得割草喂。家里一頭牛，一頭豬，都要草。

三四歲，龍明宇就背著特制的小背簍割草?；丶襾磉€要斬豬草。斬豬草頗危險，龍明宇伸手給我看，一手斑駁的刀痕。

“這是看得見的，還有看不見的。”龍明宇輕輕笑了一下。

還要除草，丟種子，丟糞。然后，收種子，葵花、玉米什么的。還有，把掉地里的黃豆什么的撿回來。這些活兒，小孩都能干，他就干了，邊玩邊干。

“事情需要做，你沒有選擇。”

那是貴州省遵義市習水縣官店鎮(zhèn)先鋒村大土組，龍明宇最早的家。之后他們搬過太多地方，他也換了太多學校。家里人也算不清，父親和姐姐爭論不休。不算大學至少是八個。

第一次搬家是為了龍明宇上學?！靶ｉL欺負人，必須送臘肉，不送就不給報名?！苯憬泯堷P說。后來家里更窮，臘肉送得少，龍明宇只好轉(zhuǎn)到鎮(zhèn)上念書。那是2000年，龍明宇六七歲，這么小的孩子，早上很早去，晚上很晚回，父親覺得不是辦法。于是舉家搬到紅楓湖一帶，幫人種地。紅楓湖常常漲水，收不了莊稼，只好又搬家。不停地搬，直到貴陽清鎮(zhèn)中八農(nóng)場租地種以后，才算穩(wěn)定。

家里本來不窮，他們曾是村里條件最好的三戶人家之一。但在龍明宇之前，母親一口氣生了五個女兒。龍明宇是母親四十多歲時生。打他記事起，媽媽就一直生病。為了生存，父親四處找活路，修過鐵路，推過豆腐，車過瓦，伐過木，做過小買賣，做過木料生意。龍明宇出生時，父親在廣西伐木，已經(jīng)四十九。

龍明宇往哪兒一站，其實是悄無聲息的，個頭瘦小，背有點駝。這是一個明顯收縮的姿態(tài)。這樣的家庭，從小備受欺負，很長一段時期讓他自卑。自卑變成極端自傲，直到大學，他才意識到真相，而后接觸經(jīng)典，才真正將其化掉。

但駝背的直接原因是負重。三四歲開始背負的小背簍，在成長過程中逐漸變大、變沉。

“五六歲他就會自己賺錢，他會到河里面搬一種蟲去賣；七八歲他就會跟爸爸媽媽做豆腐。他還帶著我們?nèi)炖?，人家取個歪號，叫垃圾隊長?！苯憬慊貞?。

五年級，龍明宇開始幫家里賣菜，騎40分鐘自行車，把菜拖到附近的170廠去賣。還能找到許多掙錢的小活路，捉魚，撿螺螄，挖草藥，上山撿茶子。

在父母的記憶中，龍明宇從小就沒向他們要過錢，倒常常給他們錢。到初中，他差不多每年能給家里掙幾百塊。

初中，龍明宇掙錢的一個大項是收茶葉。比如中八農(nóng)場對外收15元一斤，龍明宇就收16元，多一元，拿到另一個農(nóng)場，能賣四十五或五十，翻兩三倍。一個茶季下來，能掙六七百。

高中，除了賣茶，還賣花。這花他也叫不出名字，是一種野花，像菖蒲，很漂亮?；臼窍奶欤埫饔钐魞赏八畟湓谀ν猩?，下午放學，就騎摩托車去砍花，來回好幾個小時?；氐郊遥艘拱鸦ɡ?，第二天賣。賣花，少的時候掙七八十，多的時候能到兩百?？上Щㄆ诙?，一個花季十次不到。但花和茶葉加起來，一年也能收入一兩千。

再到上大學，他可以同時做三份兼職。其中一樣是賣果汁。龍明宇頗有生意頭腦，剛開始給人打工，一杯果汁掙五毛錢，后來他說服老板打批發(fā)。別人一天最多三十杯，龍明宇能賣一百二十杯，一晚上賺兩百多。

“四十多天，我賺了七千多?！边@是龍明宇有史以來賺到的最大一筆錢。

龍明宇幼時（左一）

二、“知識改變命運”

如果僅僅如此，龍明宇便只是一個勤勞盡孝的鄉(xiāng)黨童子。要蛻變，還需要一場覺醒。

初中之前，龍明宇在學習上很糊涂。升初中沒考好，打算去學機修工。從小父親幾乎沒打過龍明宇，“那次，我說不念書了，他狠狠打了我一頓?！?/p>

龍明宇最終上了一所很差的學校。報名那天，父親送他去。學校很小，破敗不堪，學生大都實在不行了，為了完成九年義務(wù)教育才送進去。一路上父子都沒說話。到了學校大門，“爸爸走在前面，手背在背上，很憔悴。我突然意識到，父親老了，擔子應(yīng)該是在自己身上了?！币粋€決定在心里冒出來：好好讀，拿第一。

想清楚了，龍明宇就不吝對自己下狠手。小學功課欠太多，初中連除法都不會。上課他全程盯著老師，課間從來不下課。上體育課，一結(jié)束就跑回教室。課間逮到老師就問問題。剛開始，問題之簡單，把老師都逗笑了。但老師們也被感動了。班主任送了他一支英雄鋼筆。“這筆我現(xiàn)在還保存著。那是生命中對我影響挺大的一個老師。姓劉，四十多歲，教語文。”

升初中以后，不管是第一次考試，還是每次分科考試，龍明宇一直是第一。

初中，他還轉(zhuǎn)過一次學，“在這所學校遇到了我人生中兩位恩師。我之所以能走到現(xiàn)在，缺了其中任何一位都不可能。一個是當時學校的校長，一個是班主任?！?/p>

如今陳舊的170廠，龍明宇童年時經(jīng)常騎上40分鐘自行車，把菜拖到這里賣 圖源_網(wǎng)絡(luò)

班主任周力強，教數(shù)學，高大威猛，往教室一站，鴉雀無聲。報名，聽說龍明宇是從中八農(nóng)中轉(zhuǎn)來的，就問他上期考了多少分。龍明宇說了個數(shù)，周老師狠狠地盯著他。他根本不信。中八農(nóng)中那么爛，而這個分數(shù)比他們班最高分還高。

那以后，“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饼埫饔罘炊闪酥芰娮钕矚g的學生，他給他開小灶，單獨拿出三年模擬中考難題讓他攻。還講一些他小時候的故事鼓勵他。這讓龍明宇頗為受益。數(shù)學的強勢一直保持到大學。

校長姓毛，他引薦了龍明宇的資助人熊薇——龍明宇叫她熊阿姨，貴陽一位企業(yè)家?！捌鋵嵨覀儼嘤懈仪闆r類似的同學，但他們就放棄了，反正上不成大學，何必努力呢？”而龍明宇想的是：考不好是我沒能力；考好了上不成，那就不關(guān)我的事了。他繼續(xù)拼命。這股傻子勁被毛校長捕捉到了。

熊薇去龍明宇家考察時剛好下雨，下車得走很長的泥濘路。貧窮讓熊薇頗為震撼，她問龍明宇：你為什么要讀書？龍明宇說，知識改變命運。熊薇后來說，龍明宇說這句話，眼神特別堅定，她當時就決定了。

高中龍明宇放棄了最好的清鎮(zhèn)一中，選擇了清鎮(zhèn)四中，因為他們一年能給他一千五百元助學金（省下來的助學金在后來父親做手術(shù)時派了大用場）。每天早上，龍明宇全校第一個起床，第一個在教室讀書。晚上睡得很晚，把臺燈放在被子里用。他一定要考上大學，這就是他當時立的志。

整個中學時代，龍明宇都不怎么講話，走路低著頭，還有點口吃?！捌鋵崈?nèi)心是自卑，但表現(xiàn)出來是自傲?！?/p>

龍明宇不走運。距離高考一個多月，父親重病，要做大手術(shù)，已經(jīng)是第二次。姐姐們不在，龍明宇全程陪護，每天在醫(yī)院和學校間奔忙。媽媽也在生病，還得帶她去醫(yī)院看?？荚嚱Y(jié)果在他預(yù)料之中，他所在的班是全校最好的班，他通常是前三，沒下過前七，而當年高考班上有21個上了一本，龍明宇只夠上二本。

“我考慮過復(fù)讀，班主任吳老師反對。她說，任何一個人想復(fù)讀我都同意，但你，我不同意。你家里情況不允許?！眳抢蠋熓菍埫饔罹裆a(chǎn)生影響的另一位恩師，她溫暖有修養(yǎng)，對學生一視同仁，“她是罕見的?！?/p>

龍明宇的精神生命此時已悄然生長。他希望當作家，開始寫文寫詩。省錢買書看，新書買不起，便去找舊書攤。魯迅、郁達夫、梁實秋……為他構(gòu)筑了一個隔著時光和微塵的精神世界。

三、存在的不安

高中的龍明宇曾對大學懷著一種想象。那是一幅溫暖的、極具人文色彩的畫面：一群學生，圍坐在一個有良知的長者身旁，差不多朝夕相處，討論學問。不時地，老師說出一句話，就點亮了青年的心靈。

“這樣就很能理解我當初為什么要退學了。”

高考幾近失敗的龍明宇可以說幸運地被中國民用航空飛行學院錄取了。報到那天，車在學校大門口停下，他一眼就看到圖書館，“很高大，很現(xiàn)代，但不知為什么，我心里突然很不安?！敝?，軍訓、上課……龍明宇一路失望：老師常常是看不到的，同學常常是沒幾個好好學習的。沒人思考精神和意義的問題。

其實龍明宇的大學生活可謂順利。他用功，努力掙錢，掙到了比過去多得多的錢。以就業(yè)而言，這也是一所好學校，畢業(yè)后收入不菲。然而，一種說不上來的情緒漸漸涌來。他甚至認真地考慮過出家。

“這種不安，不是你沒吃，沒穿，而是，你在哪兒都感覺是在一個籠子里，困得慌。想突破，但無法突破。”

龍明宇讓自己忙到?jīng)]時間多想。他拼命干活，一有時間就上圖書館，早上讓人帶兩個饅頭到圖書館，下午才回去。他把大二大三的專業(yè)課程找來學習，到河邊讀英語，找?guī)煾笇W武術(shù)，跑步。

這不是一種現(xiàn)實意義上的不安，而是一種存在意義上的不安了。

大一，臨近暑假，讀經(jīng)界很著名的推廣者張湘桐女士去龍明宇的學校演講，為“論語一百夏令營”招募學員。一個貴州老鄉(xiāng)推薦龍明宇去聽。“說實話她講得不是很清楚，那天晚上我沒聽完，也沒怎么聽懂。我還要賣果汁，就中途離場了?！饼埫饔顩]想過去什么夏令營，也根本不明白什么叫經(jīng)典。高中畢業(yè)時同學曾送過他一本《孟子集注》，他翻過兩頁，就束之高閣。

后來那位貴州老鄉(xiāng)又跑來找他，說這是公益，一個月只要八百元。寢室同學激烈反對，說像傳銷。龍明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去了。夏令營在安徽?！伴_營三天了，我一直想：這到底是不是傳銷？”第五天才安下心來。

2014年參加于安徽績溪舉辦的“論語一百”黃山營，龍明宇和室友合影

夏令營快結(jié)束時，龍明宇看到了師范班的宣傳，也看到文禮書院的宣傳?！拔以谙耄@才是我高中想象的大學。”

后面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龍明宇回校辦休學，去了北京白羊溝的讀經(jīng)師范班。他以為上師范班就可以上文禮書院。實際上一年制的師范班并非培養(yǎng)進書院的學生，而是培養(yǎng)讀經(jīng)師資。龍明宇只能加班加點，克扣課間時間、睡眠時間讀書。

接下來一年，龍明宇隨文禮書院遷至浙江泰順，任書院子弟學堂的讀經(jīng)老師。讀經(jīng)老師工作量很大，這是更苦的一段日子。

2016年底，黃河孔子學堂的堂主董可賢聽說了龍明宇的事，深受感動，邀請他到自己的學堂脫產(chǎn)學習。龍明宇在這里獲得了一段相對清靜的讀書時光，并于2017年4月10日正式入讀文禮書院。董可賢幾乎是含淚寫下他的推薦信。

四、家教與立志

被文禮書院錄取后，龍明宇開始咳嗽，乏力，多夢，心慌，這種狀況一直持續(xù)到現(xiàn)在。

但除了身體，更讓他煎熬的還是父母。

入學禮那天，母親的哭泣讓龍明宇很亂。夜里，他輾轉(zhuǎn)反側(cè)。第二天，他跟母親說，我不上了。雖被大家勸住，但心里一直無法放松?！拔乙坏┳鍪裁矗麄兌际菬o條件支持，這是我最幸運的，但我會愧疚?！备赣H七十三了，做過兩次大手術(shù)，“現(xiàn)在傷口還在，會流膿流糞，需要定期清理。”母親快七十了，身體一直不好。除了種點菜給自己吃，兩位老人沒半點收入。五個姐姐都嫁出去了，他是唯一的兒子。

龍明宇是一個古代意義上的孝子。

“五六歲，他就踩在凳子上，在一口很大的鍋里把菜整好，等我們回來吃?！饼埫饔钅赣H的方言很重，我勉強聽懂了。她的意思是，沒誰叫他做，也沒誰教他做，他自己就做了。“他孝道好，幫我捏腳，幫我捏背膀，捏手桿，給我們洗頭、洗衣、做飯，還煨水幫我們洗腳，你不要他做，他估倒（堅持）幫我們做?！?/p>

退學讀文禮書院，父親什么也沒說，他支持?！拔铱紤]娃兒些要走自己的路，他的人生之路他走不出去，再怎么都是冤枉的?！?/p>

龍明宇有個非常特別的父親。用龍明宇的話說，他覺得父親就是顏淵。“真的，現(xiàn)在可能幾乎找不到比我父親更純粹、更沒有功名利祿之心的人了，至少我沒見過。”

我見過龍明宇父母三次，深聊過兩次。龍明宇能長成今天這個樣子，根由還在于他是這樣一對父母的兒子，就像龍明宇說的，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師。一個人身上，父母扎的根是最深的。

“爸爸說，人要能吃苦耐勞，要團結(jié)、緊張、嚴肅、活潑。他會說很多老話，他說，‘男子不教，長大由驢，女子不教，長大由豬?！备苫顣r，父親還會講故事，講毛澤東，講很多勵志故事。

“雖然我沒當過兵，但是對娃娃教育是嚴格的。但我又是愛的。對他嚴，就是對他愛?！饼埫饔畹母赣H說。他又說，孩子啊，小時候好管，從小就要管好，大了他不聽了，跑了，再大他就無法無天了?！暗恰?，他說，“還是要自己自成，自尊心要強，打是打不出來的?！?/p>

龍明宇在課間讀書

談起未來的路，龍明宇非常謹慎，“我覺得到現(xiàn)在我都還談不上真正立志。三十而立，是已經(jīng)不動搖了。我還沒有，只能說自己志于學了。”

從一開始，他就“想做一點事”。包括上書院。“大環(huán)境下，教育、社會風氣，都不是很正常。曾國藩講，風俗之厚薄奚自？自乎一二人之心之所向而已。我可能沒有那么大能力，但是很多事是可以落實去做的。但目前最主要的還是把自己立起來。一旦立起來，有些事你就已經(jīng)不做而做了?！?/p>

從初中開始，龍明宇就有一句座右銘：不管遇到好的壞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龍明宇遇到了最壞的，也遇到了最好的。

除了最好的父母，他還遇到了最好的老師，遇到了一批貴人。

“我也不知道我能以這種純粹的學生身份學習多久，我還有負擔，有責任。但我想，至少現(xiàn)在要走的這條路是定了，不管我以什么方式去走?！?/p>

龍明宇還會時常想起王財貴先生所講的“盡義知命”。他說，那段話印證了他的生命——

你盡了你的道義，該做的都做了，居然還有限制，這個時候，哦，命就在這里，你的限制就在這里。但你的義是不是就停止了呢？不，你隨時還可以盡義，義是無窮的。你的義往前推進一步，命就往后退一步，你的義再往前一步，命就往后退一步……人生在這里是無窮的悲苦，但是也無窮的莊嚴！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