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雪梅

毛澤東預言：南下是絕路。張國燾斷言：北上不拖死也會被凍死。關鍵時刻，毛澤東率部臨危不亂、高瞻遠矚，先是截獲了重要“密電”，然后極速夜行巧脫身，并成功勸退“追令”，平息了一場紅軍內部的爭斗，使紅一方面軍主力脫離了危險。

1935年6月，張國燾領導的紅四方面軍與中央紅軍在四川懋功地區(qū)成功會師。會師后，擺在中共中央面前的首要任務，就是為紅軍制定正確的戰(zhàn)略方針，明確發(fā)展方向。但在這個關鍵問題上，中共中央和張國燾之間產生了分歧和爭論。

中共中央考慮到川陜甘地區(qū)地域廣闊，交通方便，漢族居民較多，帝國主義勢力和國民黨統(tǒng)治薄弱，而且靠近抗日斗爭的前線華北，因此主張紅軍北上，建立川陜甘革命根據地，以便在北方建立抗日的前進陣地。但張國燾卻認為，紅軍應向西退卻到人煙稀少、少數民族聚居的川康邊地區(qū)，或南下攻取成都，以為這樣可以避開國民黨軍強大的軍事力量。

毛澤東預言：南下是絕路。張國燾斷言：北上不拖死也會被凍死。爭論之際，張國燾為反對中央紅軍北上開始了分裂黨和紅軍的活動。

葉劍英給毛澤東送來一封密電

1937年3月，延安發(fā)起了大規(guī)模批判張國燾的運動。在政治局擴大會議上，毛澤東說出了一段舉座為之震驚的話來：“張國燾在分裂紅軍問題上留下了最大的污點和罪惡。左路軍和右路軍的時候，葉劍英把秘密的命令偷來給我們看，我們便不得不單獨北上了。因為這電報上說：‘南下，徹底開展黨內斗爭。當時如果稍微不慎重，那么會打起來的。”

當時，在收到密電后，毛澤東同張聞天、博古等磋商，一致認為在這種情況下再想繼續(xù)說服并等待張國燾率部北上，不僅沒有可能，而且必將導致嚴重后果。

事態(tài)異常嚴重，毛澤東既不愿看到紅軍自相殘殺，又不愿看到自己為之奮斗的一切喪失殆盡。唯一的辦法就是金蟬脫殼。

黨中央的北上與張國燾的南下之爭，經過幾個月唇槍舌劍的較量，終于發(fā)展到公開分庭抗禮甚至張國燾以武力危害中央的地步，局勢千鈞一發(fā)。這是當初期盼兩軍會合的毛澤東及紅一方面軍所始料未及的。

形勢如此危急，毛澤東以高度的機智和果斷尋求脫身之計。他立即到徐向前、陳昌浩（張國燾的老部下）處商談行動方針。他先到了徐向前的住處問其意見，徐向前說：“兩軍既然已經會合，就不宜再分開，紅四方面軍如分成兩半恐怕不好?！?/p>

毛澤東又到了陳昌浩那里，陳昌浩說：“張總政委（張國燾）來電要南進?！泵珴蓶|說：“既然要南進嘛，中央書記處要開一個會。周恩來、王稼祥同志病在三軍團部，我和張聞天、博古去三軍團司令部叫周、王開會吧?！?/p>

毛澤東火速趕到紅三軍團駐地，立即給紅一軍團林彪、聶榮臻發(fā)電報，說行動方針有變，叫紅一軍團在原地待命。然后去周恩來住處舉行緊急會議，即著名的巴西會議。為了貫徹北上方針，避免紅軍內部可能發(fā)生的沖突，會議決定立即率領紅一、紅三軍團和軍委縱隊連夜轉移，脫離險境。

巴西會議的意義重大，在危急情況下挽救了黨和紅軍。

部隊極速夜行，密秘北上

巴西會議一結束，脫離險境的準備工作立即迅速而秘密地進行。

葉劍英于1935年9月9日晚悄悄向紅四方面軍總指揮部一局作戰(zhàn)科副科長呂黎平要來一份在包座戰(zhàn)役中繳獲的十萬分之一的甘肅省全圖，以漆黑的夜色為掩護，牽出黑騾子，率領軍委二局等直屬單位，直奔紅三軍團司令部。至于名義呢，葉劍英按毛澤東的說法告訴陳昌浩：部隊要回頭南下，再過草地，需要準備更多的糧食，所以天一亮部隊就會出去備糧。

中央機關出發(fā)的準備工作，由中央組織部長李維漢負責。張聞天要他把黨中央機關、政府機關、總政治部等單位在次日凌晨從班佑帶到巴西，會同黨中央一路北上。張聞天叮囑他要絕對保守秘密。李維漢接受任務后，立即分頭通知各部門，叫他們明天凌晨就走。

9月10日凌晨3時，由毛澤東、周恩來親筆署名要“紅軍大學立即向北出發(fā)”的命令送到了紅軍大學。接到出發(fā)的命令后，紅軍大學的全體成員基本都出發(fā)北上了。

就這樣，毛澤東趁著夜深人靜，率領紅一、三軍團、中央機關和紅軍大學出發(fā)了，秘密北上前往甘肅俄界。

騎兵追趕，“勸說”中央率軍南下

1935年9月10日，黨中央發(fā)表了毛澤東連夜起草、用蠟板刻印的《中共中央為執(zhí)行北上方針告同志書》，指出：“只有中央的戰(zhàn)略方針是唯一正確的，中央反對南下，主張北上?！碧栒偌t軍指戰(zhàn)員：“堅決擁護中央的戰(zhàn)略方針，迅速北上，創(chuàng)建川陜甘新蘇區(qū)去?！?/p>

9月11日，陳昌浩才發(fā)現(xiàn)中央紅軍主力北上。清晨，紅軍大學政委何畏坐著擔架來找陳昌浩，問：“是不是有命令叫走？”陳昌浩一聽急了：“我們沒有下命令，趕緊叫他們回來！”接著，紅四方面軍有個不明真相的干部打電話來請示陳昌浩：“中央紅軍走了，還對我們警戒，打不打？”陳昌浩拿著話筒問徐向前：“這事怎么辦？”徐向前毫不遲疑地說：“哪有紅軍打紅軍的道理？叫他們聽指揮，無論如何不能打。”

陳昌浩當時完全根據徐向前的意見，作了答復，避免了一場紅軍自己打自己的悲劇。事實上，徐向前不主張紅軍打紅軍的建議，在當時混亂的情形下起了很好的作用，為維護紅軍的團結作出了重大貢獻。

陳昌浩聽從徐向前的意見，沒有派兵追擊，卻派紅四方面軍副參謀長李特帶一隊騎兵追趕中央，“勸說”中央率軍南下。陳昌浩還寫了一封信給彭德懷，要他停止北進。彭德懷嚴詞拒絕。毛澤東說：“打個收條給他，后會有期。”

這時毛澤東也來會見李特。李特質問毛澤東：“總政委（張國燾）沒有命令，你們?yōu)槭裁醋甙?！”毛澤東義正詞嚴地回答說：“是中央政治局決定的。”接著，毛澤東又耐心地教育他，對他說：“北上方針是正確的，南下川康十分不利。希望張國燾、陳昌浩認清形勢，率部跟進。如果一時想不通，過一段時間想通了再北進，中央也歡迎。望以革命大局為重，有何意見，可隨時電商?！?/p>

毛澤東臨危不亂、高瞻遠矚，終于平息了一場紅軍內部的爭斗，率領紅一方面軍主力脫離了危險區(qū)。

（《長征中的毛澤東及三人軍事指揮小組》天地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