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博

(山東大學(xué) 儒學(xué)高等研究院，山東 濟南 250100)

《庶齋老學(xué)叢談》(以下簡稱《叢談》)是元代盛如梓的一部筆記小說，分為四卷，內(nèi)容包含經(jīng)學(xué)、史學(xué)、文學(xué)等多個方面，主要記載了兩宋朝野軼事，是宋元時期社會、經(jīng)濟、政治狀況研究的重要資料，具有較高的文獻價值。目前《叢談》的存世數(shù)量較大，版本系統(tǒng)較為復(fù)雜，需要系統(tǒng)梳理和深入研究。

一、《叢談》存世狀況

《叢談》成書于元代初年，成書之初并未刊刻，只是以抄本的形式在民間流傳，故而元明兩代的史志和官私目錄中未見著錄。因為《叢談》被鮑廷博收入《知不足齋叢書》而得以廣泛傳播，所以傳世量也比較大，現(xiàn)將各種傳世版本列表如下：

表1 版本形態(tài)分類列表

續(xù)表1

續(xù)表1

二、著錄情況

(一)官方目錄

紀昀等《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元盛如梓撰。如梓，衢州人。庶齋其自號也。嘗官崇明縣判官……頗有可采云?！盵1]1051

錢大昕《補元史藝文志》：“盛如梓《庶齋老學(xué)叢談》三卷，揚州人。”[2]8415

《欽定續(xù)文獻通考》：“盛如梓《庶齋老學(xué)叢談》三卷。如梓，衢州人，庶齋其自號也，嘗官崇明州判官。臣等謹案：是書多辯論經(jīng)史，評騭詩文之語，而朝野軼事亦間及之。分為三卷，而第二卷別析一子卷，實四卷也?！盵3]

《欽定續(xù)通志》：“《庶齋老學(xué)叢談》三卷，元盛如梓撰?！盵3]

《國立中央圖書館善本書目》：“《庶齋老學(xué)叢談》三卷一冊，元盛如梓撰，舊鈔本，清李松林手校并跋?！盵4]102

(二)私人目錄

晁瑮《晁氏寶文堂書目》：“《庶齋老學(xué)叢談》。”

毛扆《汲古閣珍藏秘本書目》：“《庶齋老學(xué)叢談》四卷一本，盛如梓，三錢。”[5]13

錢謙益《絳云樓書目》：“《庶齋老學(xué)叢談》?！?/p>

高儒《百川書志》：“《庶齋老學(xué)叢談》三卷，宋從仕郎崇明州判官致仕，盛如梓著。”[6]120

黃虞稷《千頃堂書目》：“盛如梓《庶齋老學(xué)叢談》三卷，從仕郎，崇明州判官。”[7]349

張豫章等《御選元詩·姓名爵里》：“盛如梓，號庶齋，揚州人，大德間為嘉定儒學(xué)教授，以從仕郎崇明州判官致仕，著《老學(xué)叢談》?！盵3]

周中孚《鄭堂讀書記》：“《庶齋老學(xué)叢談》三卷，《知不足齋叢書》本，元盛如梓撰?！盵8]1129

王梓材、馮云濠輯《宋元學(xué)案補遺》：“《庶齋先生如梓》盛如梓，雖州人，庶齋其自號也。嘗官崇明縣判官，著有《庶齋老學(xué)叢談》三卷，其書多辨論經(jīng)史，評騭詩文之語，而朝野逸事亦間及之?！盵9]6373

瞿鏞《鐵琴銅劍樓藏書目錄》：“《庶齋老學(xué)叢談》三卷。舊鈔本……舊藏太倉金氏，后有鹿原、林佶兩跋，卷首有‘文瑞樓藏書’朱記。”[10]426

李慈銘《越縵堂讀書記》：“《庶齋老學(xué)叢談》，元盛如梓撰……盛如梓學(xué)識凡陋，其論詩文，亦多溺南宋迂腐之習(xí)。然其論韓致光……同治壬申正月初三日。”[11]698

陸心源《皕宋樓藏書志》：“《庶齋老學(xué)叢談》三卷，舊抄本，知不足齋舊藏，元從仕郎崇明州判官致仕盛如梓撰?！盵12]643

繆荃孫《嘉業(yè)堂鈔校本目錄》：“《庶齋老學(xué)叢談》三卷，金盛如梓著。錢元治手抄本，一冊，黃丕烈校跋，潤山蔣氏，知不足齋舊藏。”[13]55

傅增湘《藏園群書經(jīng)眼錄》：“《庶齋老學(xué)叢談》三卷，元盛如梓撰，中卷分上下。題‘從仕郎崇明判官致仕盛如梓’。明柳僉家寫本，九行二十字。卷中提行空格尚存舊式。前有‘柳氏家藏’四字，后有‘嘉靖元年八月十九日安愚柳大中抄迄’小字二行。鈐有“孫志周印”朱文小印。(李木齋遺書。辛巳)”[14]303-304

丁丙藏、丁仁撰《八千卷樓書目》：“《庶齋老學(xué)叢談》三卷，元盛如梓撰，知不足齋本。”[15]124

(三)方志：

趙宏恩、黃之雋《江南通志》：“《庶齋老學(xué)叢談》，揚州盛如梓?！?/p>

三、版本系統(tǒng)

(一)抄本系統(tǒng)

⒈ 《叢談》現(xiàn)存抄本共有九種，目前確定的明代抄本只有北京大學(xué)圖書館藏“柳氏家藏”本，柳氏即為明代?？奔?、藏書家柳僉(1508--約1555)，字大中，號安愚，別號茶味居士。該本就是《藏園群書經(jīng)眼錄》所載《李木齋遺書》中所說的本子，為柳大中手抄家藏。后被孫志周所藏，孫氏生活于清代雍正乾隆年間，河南南陽府裕州葉縣人，乾隆年間以監(jiān)生身份出仕，其它事跡不詳。到近代該本為李盛鐸(1859--1934)所藏。李氏字義樵，又字椒微，號木齋，是近代著名的藏書家，“麐嘉館印”是他的藏書印，家有“木犀軒”藏書樓，經(jīng)過家族幾代累積，藏書達數(shù)萬卷。李盛鐸去世后，1939年底其子李滂(字少微)將其藏書一部分售與北京大學(xué)圖書館，該本《叢談》就在當時歸入北京大學(xué)圖書館，一直保存至今。李盛鐸與傅增湘志趣相投，來往頗多，所以該本會留下傅增湘的校跋，傅增湘也將其收入了《藏園群書經(jīng)眼錄》。

2．臺灣國家圖書館的兩個舊抄本，年代不詳，但從印跡來看，甲抄本有晚明繆彤(1627--1697)和季振宜(1630--？)的印信，但不能確定他們是在晚明還是入清之后收藏的，所以只能說該本形成于明末清初。

3. 乙抄本中的“檇李曹氏藏書記”為曹溶(1613--1685)的藏書印，他是崇禎十年(1637年)的進士，清順治元年(1644年)仕清，“靈詹閣”是清代學(xué)者沈增植(1850--1922)的齋號，“心盦”是晚清童大年(1874--1955)的字，根據(jù)最早的收藏者曹溶，可以推斷這個本子應(yīng)該也是明末清初形成的。

4．中國國家圖書館甲抄本卷端所題“繡谷插架”四字，“插架”是藏書的雅稱，而“繡谷”則指的是清代藏書家吳焯(1676--1733)，字尺鳧，晚號繡谷老人；“文瑞樓”是清人金檀(1765--1826)的藏書樓，“鐵琴銅劍樓”是清代四大藏書樓之一，為常熟瞿氏所有，阮元(1764--1849)字伯元，號云臺、雷塘庵主等，“瑯?gòu)窒绅^”是他的藏書樓，“西泠吳氏”為吳隱(1867--1922)，浙江紹興人，篆刻家，西泠印社創(chuàng)始人之一；“張丞渙”其人不詳。《鐵琴銅劍樓藏書目錄》中記載，當時該本上已有“文瑞樓”的朱記，所以文瑞樓先藏于鐵琴銅劍樓，故而該本應(yīng)該形成于清早期，最早由吳焯收藏，后經(jīng)文瑞樓、瑯?gòu)窒绅^、鐵琴銅劍樓遞藏，又經(jīng)手吳隱和張丞渙等人，最后歸入中國國家圖書館。

5．中國國家圖書館藏乙抄本中，“士禮居”是黃丕烈(1763--1825)的齋號，字紹武，號蕘圃等；“吳平齋”是吳云(1811--1883)，字少甫，號平齋；張元濟(1867--1959)，號菊生，浙江海鹽人；“涵芬樓”是由張元濟1909年命名的商務(wù)印書館藏書樓。該本大致稍晚于甲本，形成于清中期，經(jīng)過黃丕烈、吳云等人的收藏，經(jīng)張元濟收入涵芬樓，最后歸入中國國家圖書館。該本有厲鶚和黃丕烈的題跋，所以價值較高。

6．上海圖書館藏，甲、清彭元瑞知圣道齋抄本，彭元瑞(1731--1803)，字輯五，一字掌仍，號蕓楣。他是清代著名的學(xué)者和藏書家，是乾隆時期《四庫全書》十大副總裁之一，他收藏了眾多宋元本書，大多親自?？辈㈩}跋，版心都有“知圣道齋抄校書籍”的字樣，此本便是其中之一。沈德壽(1854--1925)，字長齡，號藥庵，晚清知名藏書家，“授經(jīng)樓藏書印”“亞東沈氏抱經(jīng)樓鑒賞圖書印”“藥盦珍玩宋元秘本”都是他的藏書印。

7．上海圖書館藏，乙、舊題清錢氏抄本?？娷鯇O(1844--1919)，字炎之，又字筱珊，晚號藝風(fēng)老人，“藝風(fēng)珍藏”“曾經(jīng)藝風(fēng)勘讀”是他的藏書印；鮑廷博(1728--1814)，字以文，號淥飲，“老屋三間賜書萬卷”“歙西長塘鮑氏知不足齋藏”是其藏書?。辉肩?1814--1859)，清著名藏書家“古潭州袁臥雪廬收藏”為其藏書?。粍⒊懈?1881--1963)，字貞一，號翰怡，“吳興劉氏嘉業(yè)堂藏”為其藏書印，嘉業(yè)堂是近代著名私人藏書樓；陳鳣(1753--1817)，清著名藏書家、?？睂W(xué)家，字仲魚，號簡莊，又號河莊，新坡。孫爾準(1770--1832)，字平叔，又字萊甫，號戒庵，“孫爾準讀書記”為其藏書印。卷首所題“錢抄老學(xué)叢談”，“錢”指的是明代文學(xué)家、畫家、藏書家錢功甫[注]據(jù)知不足齋叢書本《叢談》中鮑廷博所作跋文“迨嘉慶甲子，始據(jù)常熟錢功甫手抄本，一掃烏焉之訛”，加之該本上有鮑廷博的藏書章，所以應(yīng)該就是鮑廷博所參校的本子，也就是錢功甫手抄本。(1541--1624)，名府，字允治，又字功甫，他是當時著名的藏書家，與錢謙益交好，在他去世后，其藏書大部分被錢謙益所收藏，“錢氏藏書”的藏書章是二者之一，但不能確定?！捌皆薄疤撻g居士”兩印不知何人，存疑待考。

關(guān)于“潤州蔣氏藏書”中的“蔣氏”，通過檢索可以發(fā)現(xiàn)，目前有兩種說法，一作蔣繼軾(1668--1738)，藏書家、刻書家，字蜀瞻，號西圃，別號拜集老人，江蘇江都人，康熙五十二年(1713)進士；一作蔣宗海(1720--1796)，藏書家、鑒賞家，字星巖，號春農(nóng)，晚號歸求老人，江蘇丹徒人，乾隆十七年(1752)進士。二人不僅同姓，而且都是清代著名藏書家，所處年代相近，江都和丹徒都在今天的江蘇省，相距不遠。正是由于這些相似，導(dǎo)致了長期以來二者的混淆。[注]其實還有一種可能性，就是這方印為二人所共有，他們有親屬關(guān)系，存在傳承，那這種推測是否成立呢？通過查閱方志，《乾隆江都縣志》記載，蔣繼軾之子中過進士，作過高密縣知縣，并未提到任何與蔣宗海有關(guān)的內(nèi)容，遑論繼承之事，所以可能性不大。

古江都屬于今天的揚州市，在長江以北；而古丹徒在今天的的鎮(zhèn)江市，處長江以南。隋開皇十五年(595)置潤州，這就是潤州行政建制的開始。在此之前，潤州一帶還曾被稱為朱方、谷陽、丹徒、京口等，而丹徒鄉(xiāng)的名稱保留至今，而治域發(fā)生了變化，但基本就在今天的鎮(zhèn)江地區(qū)，所以潤州就是鎮(zhèn)江和丹徒的古稱。這樣看來這里的“蔣氏”，應(yīng)該就是丹徒人蔣宗海。

這就糾正了上海圖書館藏乙抄本為清抄本的錯誤，它應(yīng)該是稍晚于北京大學(xué)圖書館藏柳大中抄本的明代中晚期錢功甫手抄本，該本出自名家，又經(jīng)過歷代名家的校勘和題跋，并且是通行本知不足齋叢書本的重要參校資料，所以不論文物價值還是學(xué)術(shù)價值都很高。

8．國立故宮博物院圖書館藏，清抄本為乾隆年間，文淵閣四庫全書寫本，子部十，雜家類三雜說之屬，底本為安徽巡撫采進本。

9．香港大學(xué)馮平山圖書館所藏精抄本，只見于臺灣《中文古籍聯(lián)合目錄》，其它具體情況不詳。

綜上可知，抄本系統(tǒng)的九種中，明代兩種，明末清初兩種，清代五種。以北京大學(xué)圖書館所藏和上海圖書館藏乙本明抄本最早。

(二)通行本

1．《叢談》最早的刻本是鮑廷博嘉慶十年(1805)刊刻的知不足齋叢書第二十三集，關(guān)于《叢談》的刊刻情況，在鮑廷博所作的跋文中交代的比較清楚：

右《庶齋叢談》一冊，楷書精整，出自錢塘汪西亭氏，吾友郁君潛亭所貽也，間有誤書，思之不適，聞某公有善本，欣然偕潛亭往借，秘不肯宣，僅錄林吉人兩跋相授耳，是為乾隆甲午。迨嘉慶甲子，始據(jù)錢功甫手抄本，一掃烏焉之訛。而潛亭已修文地下，惜其不及見也。往讀某公所著《清暇錄》，歷數(shù)近來藏書家，而自述其儲蓄之富。曾幾何時，已散為云煙，渺茲一粟漂流滄海中，杳不知其所之矣。[16]465

由此可知，鮑廷博是以好友郁潛亭所贈的汪西亭本為底本(以下稱郁本)，汪西亭即清代學(xué)者汪立名，號西亭，此本可能由他手抄而成，中間多有謬誤，其祖本不得而知。跋中的“某人”指的是汪啟淑，他編寫過《水曹清暇錄》。乾隆甲午(1774)汪啟淑不肯借與鮑廷博，只抄送了林佶的兩條跋文，林佶為清早期人，可見汪啟淑的本子應(yīng)該也是清代的抄本，在清代的多個抄本中都有林佶的這兩條跋，所以并不清楚是哪一本。直至嘉慶甲子也就是嘉慶九年(1804)，鮑廷博才得到了明人錢功甫抄本，此本較早，訛誤應(yīng)該相對較少，對于校勘有很大幫助。在此之前，楊復(fù)吉應(yīng)該對郁本已經(jīng)做過了一次?？?。

壬子季冬從知不足齋主人轉(zhuǎn)假東嘯軒藏本，癸丑入日錄校畢并記，松陵楊復(fù)吉。[13]

這是楊復(fù)吉所作的跋文，收錄在知不足齋叢書本鮑廷博跋文之前，“東嘯軒”是郁潛亭的藏書樓，楊吉復(fù)于乾隆壬子年也就是乾隆五十七年(1792)借得，于乾隆癸丑年也就是乾隆五十八年(1793)完成?？薄２恢麉⒖剂撕畏N本子，但是他的校勘成果在鮑廷博刊刻叢書時，應(yīng)該大部分被采納了，所以錄此跋文于前?？梢钥闯鲺U刻本，不僅選取了較好的版本，還經(jīng)過了郁潛亭、楊復(fù)吉和鮑廷博多位名家的?？鳖}跋，可謂是校勘精良，很快就成為了《叢談》的主要通行本，在乾隆至道光年間，經(jīng)過多次印刷?，F(xiàn)存的有中國國家圖書館藏甲、乙刻本，北京大學(xué)圖書館藏甲、乙、丙、丁本，還有北師大、四川大學(xué)、山東大學(xué)、河南大學(xué)、鄭州大學(xué)、中國海洋大學(xué)、浙江師大等高校圖書館藏本，以及國立故宮博物院藏本，東京大學(xué)東洋文化研究所藏本等，都是當時產(chǎn)生的。

2．同治年間，《知不足齋叢書》的版片，流落到廣東嶺南，為嶺南蘇氏所得，蘇氏在原版的基礎(chǔ)上進行了修補，同治十一年至十二年(1872--1873)進行了重印，《叢談》就在其中。現(xiàn)在的德國巴伐利亞邦立圖書館所藏刻本就是當時的重印本。

3．光緒年間，《知不足齋叢書》版片歸入嶺南盧氏，他又進行了一定的修補，光緒八年(1882)在嶺南蕓林仙館重印，重印本中有蕓林仙館的印記?，F(xiàn)在臺灣國家圖書館藏清刻本和北京大學(xué)圖書館藏戊本，都是當時的重印本。

4．民國十年(1921)，上海古書流通處以蘇州許博明所藏鮑廷博家藏本為底本，在上海進行了影印出版，卷首題有“辛酉七月上海古書流通處影印”。現(xiàn)存中國國家圖書館藏、北京大學(xué)圖書館藏、山東大學(xué)圖書館藏、華東師范大學(xué)圖書館藏、遼寧大學(xué)圖書館藏和臺灣大學(xué)圖書館藏1921年影印本，就是當時產(chǎn)生的。

5．二十世紀二十年代由上海進步書局石印的《筆記小說大觀》第四輯中有《叢談》，也是以《知不足齋叢書》本為底本。不同之處就是將原來的上中下卷(中卷又分為兩卷)，改為一、二、三、四卷，并且在卷首作了一篇提要：“元盛如梓著，計四卷，首敘元世受命之符，雖涉附會，猶是君子居是邦之義。其余多載兩宋軼事，左袒秋壑乃其一病，至其論文說詩，確有見地，固非媚古功深者不辦。”[17]348現(xiàn)存中國國家圖書館藏、北京大學(xué)圖書館藏、河南大學(xué)圖書館藏、吉林大學(xué)圖書館藏、中山大學(xué)圖書館藏和臺灣國家圖書館藏石印本，就是這個版本。

直至1983年，江蘇廣陵古籍刻印社又重新校訂印行了這套叢書，后來又經(jīng)過多次重印。

6．民國二十八年(1939)，王云五主編《叢書集成初編》，在上海商務(wù)印書館印行，《叢談》也包括在內(nèi)，其底本為知不足齋叢書本，后又經(jīng)過多次重印。

7．1999年中華書局用民國二十二年(1933)上海古書流通處影印本為底本，進行了影印，16開共10冊。

《叢談》的通行本概括起來就是三大類：《知不足齋叢書》本、《筆記小說大觀》本和《叢書集成初編》本，后兩個版本都是以知不足齋叢書本為底本，所以在本質(zhì)上都是知不足齋叢書本，只是在形式上屬于不同的叢書，印刷方式有刻印、石印、影印等不同。以上三類都是印本，所以相對易得，才能夠通行?！端膸臁繁倦m為抄本，但由于其特殊的學(xué)術(shù)地位，與其它個人所藏的抄本相比，也可以算作通行本的一種?！端膸臁繁舅玫陌不昭矒岵蛇M本，應(yīng)該也是一個舊抄本，而且與《知不足齋叢書》本應(yīng)該不屬于一個系統(tǒng)，所以在版本?？鄙嫌刑厥獾膬r值。

(三)版本評價

通過附錄所作《?？庇洝穼τ凇秴舱劇返陌姹鞠到y(tǒng)，可以有一個較為清晰的認知。

首先，可以確定國圖所藏甲、乙抄本出自同一底本，二者甚少分歧，僅有三見：上一甲本中空白兩字，乙本不空；上三十九甲本作“窅神”，乙本作“窅袖”；中下乙本空缺此字。此三處并非本質(zhì)性的差別，第一處為格式不同，第二處乃形近而誤，第三處甲本之字是“筍”字的誤書，約有兩種可能，一是二者所用底本此處不清晰，所以都在此處出現(xiàn)問題；二是乙本有可能就是直接抄錄甲本，發(fā)現(xiàn)甲本此處有誤，故空而不書。無論如何二者所用同一種底本是可以確定的。甲本、乙本與柳本在出校的地方有一百零六處一致，這說明此三本較為相近。

第二，四庫本在整個?？边^程中，出現(xiàn)的錯誤較多，總結(jié)發(fā)現(xiàn)這些錯誤，大多是形近而誤、字詞顛倒、脫誤等，這與抄書者有很大關(guān)系。另外，四庫本的底本——安徽巡撫采進本，應(yīng)該也是一個相對可靠的古本。首先，它本都缺失的內(nèi)容，唯獨四庫本存，例如上一“卜之”二字。其次，四庫本與它本出現(xiàn)分歧時，四庫本常與較早的柳本一致，此類情況發(fā)現(xiàn)十六處之多。第三，四庫本與郁本多有重合，郁本今已亡佚，然鮑廷博刻書時將郁本中的不同之處以小字注附在正文之下，而這些小注之文字基本與四庫本重合。

另外，四庫本與它本相比，在西域相關(guān)的人名和地名音譯上存在著顯著差異，例如上二則：四庫本中的“巴圖”“烏蘭哈達”“阿珠”，它本皆作“霸都”“兀良合臺”“阿術(shù)”，類似現(xiàn)象在《叢談》中有三四十例，這應(yīng)該不是偶然現(xiàn)象，而是故意為之，因為其他幾個版本完全一致，但四庫本卻明顯不同。具體原因不得而知，筆者只能在此提出一種猜測，可能是有人對四庫本或者其底本進行了專門的音譯修訂，而且很可能是在少數(shù)民族統(tǒng)治的清朝完成的，甚至可以推測可能就是四庫館臣完成的這項工作。大概是因為元初對于西域的認識尚不充分，有些音譯有欠妥當，于是就進行了重新翻譯，所以產(chǎn)生了與古本，完全不同的面貌。

第三，鮑藏本作為最通行的版本，經(jīng)過多次?？保e誤也并不少，這應(yīng)該與鮑廷博當初所選用的底本有很大的關(guān)系，他最先獲得的是郁本，后又取得錢功甫抄本，“一掃烏焉之訛”，這說明郁本在他看來是一個較差的本子，而錢抄本則相對較好，所以他必然是以錢鈔本作為底本，這從“郁本作……”的小字注也可得知。通過校勘發(fā)現(xiàn)，其實錢抄本與其他本子差別較大。首先，從字形特征來看，出現(xiàn)了眾多的異體字、通假字、古今字，而鮑藏本所用的是一般比較生僻的非正字，它本幾乎都使用正字，例如鮑藏本中的“壩”“託”“谿”“脈”，它本皆作“垻”“托”“溪”“脈”。第二，四庫本、甲本、乙本、柳本相同處，而鮑藏本不同，此類錯誤在?？敝邪l(fā)現(xiàn)了二十四處，有字形錯誤，有前后顛倒，還有衍文、脫文等情況。第三，鮑藏本所用的參校本——郁本應(yīng)該與其他諸本相近，多有所重合。

綜上可知，《叢談》的各個版本之間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甲本和乙本最為相近，柳本、郁本和四庫本可能出于同源，鮑藏本所據(jù)底本也有一些問題，各本都有其優(yōu)缺點，所以?？睍r需要兼顧各本，仔細甄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