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斐楊,劉文兆,,周海香,寧婷婷
(1.西北農(nóng)林科技大學水土保持研究所,陜西 楊凌 712100; 2.中國科學院水利部水土保持研究所,黃土高原土壤侵蝕與旱地農(nóng)業(yè)國家重點實驗室,陜西 楊凌 712100;3.中國科學院西北生態(tài)環(huán)境資源研究院,內陸河流域生態(tài)水文重點實驗室,甘肅 蘭州 730000)
流域水量平衡、氣候波動和植被變化是相互作用的,深入了解這種相互作用對于流域水量平衡過程分析非常重要[1-2]。在這方面研究中,Budyko理論[3]得到了廣泛應用,特別是其量化降水分配為蒸散和徑流的比例關系的做法[2,4]。Budyko理論在發(fā)展過程中出現(xiàn)了不同形式的參變量,譬如Budyko-Fu公式[5-6]中的參數(shù)ω和Budyko-MCY公式[7-8]中的控制參數(shù)n,已發(fā)現(xiàn)這兩個參數(shù)具有線性相關性[8]。Yang等[9]選取了中國108個流域的多年平均實際蒸散發(fā)量、降水量及潛在蒸散發(fā)量數(shù)據(jù),求出Budyko框架下各公式中的參數(shù)值,比較認為Budyko-Fu公式能較好地表達各流域水熱耦合平衡關系特征。
Budyko-Fu公式中影響參數(shù)ω的因素有地形[10-12]、土壤特性[1,13-14]、植被[2,15-17]、土壤-植被平均蓄水能力[1,17-18]、降水強度[1]和氣候的季節(jié)性[1,4,13,19]等。對同一流域而言,在年際過程中,土壤特性和地形的變化很小,可以忽略,而植被的變化比較顯見,其對控制參數(shù)的影響較為顯著[20]。楊漢波等[19]在Budyko框架下,結合氣候季節(jié)性指標與相對土壤入滲能力指標,提出了一個參數(shù)ω的表達式。Ning等[4]建立了參數(shù)ω與植被蓋度及氣候季節(jié)性指標間的一個表達式。Liu等[21]基于Berghuijs和Woods[22]的工作,在氣候季節(jié)性指標中考慮水熱變化的相位差的影響,取得了較好的結果。
本研究在Budyko-Fu框架下,對3種氣候季節(jié)性指標進行對比,探討氣候季節(jié)性指標中水熱變化時相差的選取方法,進而改進參數(shù)ω的半經(jīng)驗公式,說明在流域徑流模擬計算中不同氣候季節(jié)性指標的應用效果。
涇河為渭河的第一大支流,居黃河中、上游地區(qū),全長455.1 km,流域面積45 421 km2(106°14′~108°42′E,34°46′~37°19′N)(圖1),橫跨寧夏、甘肅、陜西三省的部分地區(qū)。流域內地勢東南低、西北高,可分為西南部山地林區(qū)、東南部山地河川區(qū)、中部黃土塬區(qū)和殘塬區(qū)以及北部黃土丘陵區(qū)。涇河流域為典型的溫帶大陸性氣候,地處半濕潤氣候向半干旱氣候的過渡區(qū),多年平均氣溫為8℃,多年平均降水量為508 mm,干燥指數(shù)為2.09。流域內地表植被稀疏,長期以來水土流失嚴重,生態(tài)環(huán)境脆弱。
本研究選擇涇河流域及其周邊18個氣象站點1981-2011年的氣象資料來進行計算分析,主要包含:降水及計算潛在蒸散的空氣溫度、風速、相對濕度等。氣象數(shù)據(jù)來源于中國氣象數(shù)據(jù)網(wǎng)(http://data.cma.cn/)。采用泰森多邊形法來計算流域平均降水和潛在蒸散。1981-2011年月徑流量數(shù)據(jù)來源于張家山水文站(涇河流域出口控制站),其控制面積43 216 km2。涇河流域徑流年際變化過程如圖2示。用1981-2011年GIMMSNDVI3g數(shù)據(jù)集(https://ecocast.arc.nasa.gov/data/pub/gimms)中的NDVI來反映植被覆蓋狀況,空間分辨率為8 km,時間分辨率為15 d。
圖1 涇河流域水系及氣象、水文站分布圖Fig.1 Water system, meteorological and hydrological stationsin Jinghe River catchment
圖2 1981-2011涇河流域徑流年際變化過程Fig.2 Inter-annual variation of stream flow in Jinghe Rivercatchment during 1981-2011
傅抱璞[5]在Budyko假設的基礎上,通過一系列的數(shù)學推導,給出了流域實際蒸散量的解析表達式:
(1)
式中,ET、ET0和P分別為流域年實際蒸散量、年潛在蒸散量和年降水量。ω為體現(xiàn)除P、ET0之外的其他因素影響的參變量。式中的變量均采用自然年計算。
式(1)中年實際蒸散量(ET)采用流域水量平衡公式計算:
ET=P-R-ΔW
(2)
式中,R和ΔW分別為流域年徑流量和流域蓄水變化量(計算時段末與時段初之差)。長時間尺度上ΔW可以忽略,本文在年際尺度上近似取ΔW=0。
式(1)中年潛在蒸散量(ET0)采用Penman式計算[23-24]:
(3)
(4)
f(U2)=0.26(1+0.54U2)
(5)
式中,ET0為流域潛在蒸散量(mm·d-1);Δ為飽和水汽壓和氣溫曲線的斜率(kPa·℃-1);γ為干濕表常數(shù)(kPa·℃-1);Rn為凈輻射(MJ·m-2·d-1);G為土壤熱通量,在日尺度上假設為0(MJ·m-2·d-1);U2和Uz分別為高度2 m和高度Zm處的風速(m·s-1);Z為實測風速高度(m),本文中為10 m,這時U2=0.795U10;es和ea分別為空氣飽和水汽壓與實際水汽壓(kPa)。結合公式(1)、(2)、(3)反推出參數(shù)ω。
Walsh和Lawler[25]為了反映降水的季節(jié)性變化,提出了氣候季節(jié)性指標SI1:
(6)
地球自轉平面(赤道面)和公轉平面(黃道面)夾角(黃赤交角)的存在使得太陽直射點在南北回歸線間移動是氣候季節(jié)性發(fā)生的根本驅動力。這種驅動力使得在赤道以外區(qū)域的多數(shù)氣候因子都隨太陽輻射呈現(xiàn)出正弦變化的規(guī)律。因此,Milly[1]假定的年內水分和能量的供應服從如下正弦分布:
(7-1)
(7-2)
式中,τ為變化周期,赤道以外取值1,赤道取值0.5;t為時間,以月為單位,取4月為初始值0,赤道以外單位月份弧度值為π/6;P和分別為月平均降水量和月平均潛在蒸散量;δP和δET0分別指相對于年內降水量和潛在蒸散量月均值的相對振幅,代表了二者在年內的變化幅度。將和分別與sin[πt/(6τ)]擬合即可得到δP和δET0。
隨后,Woods[27]將P和ET0的差值進行無量綱化:
(8)
并定義了氣候季節(jié)性指標SI2:
SI2=|δP-δET0φ|
(9)
Liu等[21]參考了Berghuijs和Woods[22]提出的年內降水相位(SP)和潛在蒸散量相位(SET0)變化的概念(式(10-1),(10-2)),在Milly[1]和Woods[27]提出的氣候季節(jié)性指標SI2的基礎上,定義了氣候季節(jié)性指標SAI:
(10-1)
(10-2)
(11)
式中,SP與SET0分別為年內月降水量與月潛在蒸散量的時相位移,與式(7)對比可知,二者分別相當于月降水量與月潛在蒸散量取月平均值時的月份時間。本文在參考Liu等[21]的方法的基礎上,相位進一步計算到小數(shù)位,擬合時SP與SET0依次取1.0,1.2,1.4,…,5.6,5.8,6.0進行試算,取對應決定系數(shù)最高的SP與SET0作為時相位移值代入式(11)計算。
以SAI1表示按各年的降水與ET0分別確定的相位差計算的SAI值。利用30年間涇河流域的潛在蒸散量和降水量數(shù)據(jù)計算得到氣候季節(jié)性指標SI1、SI2以及SAI1,3種指標與Budyko-Fu公式參數(shù)ω的關系如圖3所示。在逐年SI1計算中,式(6)中的P、Xi分別取計算年份的年降水量與月降水量。SI1、SI2與參數(shù)ω均呈極顯著相關(P<0.01)。其中,指標SI1與參數(shù)ω呈極顯著正相關,決定系數(shù)為0.343;指標SI2與參數(shù)ω呈極顯著負相關,決定系數(shù)為0.508。指標SAI1與參數(shù)ω呈顯著相關關系(P<0.05),決定系數(shù)為0.206。
Walsh和Lawler[25]認為降水的季節(jié)性主要表現(xiàn)在:(1)絕對季節(jié)性(干季與濕季);(2)相對季節(jié)性(無明顯濕季);(3)年內最大降水量和最小降水量;(4)年內最大降水量和最小降水量持續(xù)時間;(5)年內降水量分布的變異性和穩(wěn)定性。他們提出氣候季節(jié)性指標SI1來描述降水的季節(jié)性變化特征,但指標SI1僅考慮到了年內降水量的季節(jié)性變化,忽略了潛在蒸散量的季節(jié)性變化。而后Milly[1]和Woods[27]提出的氣候季節(jié)性指標SI2同時考慮了年內降水量與潛在蒸散量的季節(jié)性變化,故指標SI2對流域年內水熱變化的描述比指標SI1更準確。指標SAI1在指標SI2的基礎上考慮到了年內降水量與潛在蒸散量變化的不同步性,即雨熱不同期,因此理論上相較于指標SI2更準確,指標SAI1與參數(shù)ω的關系應當更好。但在本研究中,逐年計算相位差得到的指標SAI1與參數(shù)ω的相關性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
在年際尺度上計算指標SAI1時,每年選取的降水量與潛在蒸散量相位,即Sp和SET0都不同,但氣象因子隨時間是連續(xù)變化的。圖4表示的是1990-01~1992-12連續(xù)36個月的月降水量變化情況。由多年平均情況確定時相進行正弦模擬時,任取連續(xù)12個月,其峰谷時相間距有正弦等距特點,相鄰波峰與波谷間距均為6個月,相鄰波峰與波峰間距均為12個月;但當時相不固定時,則不具有這一特點。例如從1990年波峰開始至1992年波峰,按自然年分別選取相位,相鄰波峰與波谷的間距分別為4.8個月、6個月、7.2個月和6個月,相鄰波峰與波峰的間距分別為10.8個月和13.2個月。確定時相位移數(shù)值過程中,如果每年的起始月份發(fā)生變化,則同樣時間段會有不同的相位計算結果。例如非固定相位時,自然年下計算1990、1991和1992年月降水量的時相位移分別為4.4、3.2和4.4,而若以上一年9月至當年8月為1個年份進行計算,則1990-09~1991-08和1991-09~1992-08的時相位移分別為4和4.2(圖4)。因此,本文認為在相同流域用正弦函數(shù)模擬降水量與潛在蒸散量的變化趨勢時,應由二者多年平均值確定其相位,逐年計算SAI時取固定相位差時整體效果較好。如果逐年分別計算相位,雖然各年的實測值與模擬值吻合較好,但年際過程上模擬的相位與實際的波動起伏會有較大差別,整體上不如采取多年平均狀況固定相位的結果。
圖3 氣候季節(jié)性指標與Budyko-Fu公式參數(shù)ω的關系Fig.3 Relationships between climate seasonality indexes and parameter ω in Budyko-Fu equation
根據(jù)對同一流域年際變化過程中水熱季節(jié)變化相位差特點的分析,這里用降水量與潛在蒸散量的多年值確定其二者的時相位移,即Sp和SET0值。隨后以固定的Sp和SET0值計算每年的δP和δET0值,最終計算逐年的SAI值,以SAI2表示。SAI2與參數(shù)ω之間呈極顯著相關,決定系數(shù)達到0.626(圖5),相較于非固定相位的SAI1的決定系數(shù)0.206及不考慮相位差別的SI2的決定系數(shù)0.508有了較大的提高。說明利用正弦函數(shù)模擬相同流域降水量與潛在蒸散量的變化趨勢時,采取固定相位較好,這樣保證了任意連續(xù)時段上模擬曲線的正弦相位特點。
圖4 1990-1992年涇河流域月降水量實測值與固定相位及非固定相位時正弦模擬值Fig.4 Observation and sinusoidal simulation with fixed andunfixed phases of monthly precipitation in Jinghe Rivercatchment during 1990-1992
圖5 固定相位下氣候季節(jié)性指標(SAI2)與Budyko-Fu公式參數(shù)ω的關系Fig.5 Relationship between climate seasonality index (SAI2)with fixed phase and parameter ω in Budyko-Fu equation
參考Ning等[4]給出的參數(shù)ω與植被蓋度和氣候季節(jié)性指標的半經(jīng)驗公式的一般形式,以NDVI直接表示植被覆蓋度,以冪函數(shù)表示參數(shù)ω隨NDVI指標的變化規(guī)律;考慮SI2取值特點,由指數(shù)函數(shù)表示參數(shù)ω隨SI2指標的變化規(guī)律。通過回歸分析求得NDVI及SI2與參數(shù)ω的半經(jīng)驗式(12),其決定系數(shù)達0.658。
ω=1+8.559NDVI1.055×exp(-0.407SI2)
(12)
用非固定相位計算的指標SAI1代替指標SI2,則得到式(13)所示結果,其決定系數(shù)為0.322;用固定相位差計算的指標SAI2代替指標SI2,則得到式(14),其決定系數(shù)達到0.746。式(14)相較于(12)和(13)兩個式子,決定系數(shù)有了較大的提高,說明固定相位下指標SAI2比非固定相位下指標SAI1和指標SI2更能準確表達該流域氣候季節(jié)性變化的影響。
ω=1+12.013NDVI1.346×exp(-0.192SAI1)
(13)
ω=1+11.681NDVI0.994×exp(-0.542SAI2)
(14)
考慮圖3(a)中ω與SI1的散點圖特征,以冪函數(shù)形式表達SI1對ω的影響,進而給出相應的ω的表達式如下,其決定系數(shù)為0.485。
ω=1+11.953NDVI1.382×SI10.723
(15)
通過公式(12)、(13)、(14)和(15)分別計算出參數(shù)ω,再結合P與ET0通過Budyko-Fu公式計算出4個徑流的年際序列,將其分別稱為RSI2、RSAI1、RSAI2和RSI1,比較其與實測徑流系列(Ro)的差別,由表1給出比較結果的統(tǒng)計特征,包括平均值、極差、標準差和平均絕對誤差,由于1981年DNVI數(shù)據(jù)缺失,表1、表2只給出了1982-2011年的相關計算結果。
表1 1982-2011年RSI2、RSAI1、RSAI2、RSI1與Ro的統(tǒng)計特征
表2 2000年前后RSI2、RSAI1、RSAI2、RSI1與Ro的平均絕對誤差對比
整體來看,4個氣候季節(jié)性指標對流域徑流年際變化的模擬效果以SAI2表現(xiàn)較好,其徑流模擬值的平均值、極差和標準差都最接近實測值,平均絕對誤差最小。另外分析徑流的年際變化趨勢,發(fā)現(xiàn)2000年之前模擬徑流與實測徑流的吻合程度大體上都要高于2000年之后,只是在SI1的模擬結果中兩個階段的誤差大體相當。
SI1只考慮降水季節(jié)變化特征,突出了降水時間變異的影響,其用于徑流模擬時在2000年前后誤差大體保持一致,2000年后較其它指標的誤差結果小,似乎隱含著降水時間分布的主導作用。另外2000年后整體模擬的誤差較大,可能還有其它因素的影響。大規(guī)模的人類活動對下墊面的影響日益增加,涇河流域建設大量的淤地壩會減少流域徑流量,增加實際蒸散量[28]。平?jīng)鍪姓?000年開展了涇河河道生態(tài)綜合治理工程[29]。黃河水土保持生態(tài)工程硯瓦川(涇河二級支流)項目區(qū),21世紀以來截至2010年,建設淤地壩10座,澇池120座,水窖3 444眼,溝頭防護117處,谷坊1 957道[30]。這些人類活動對下墊面狀況造成了一定的影響,進而影響到流域的水量平衡過程。
本研究在Budyko-Fu模型下,以涇河流域為例,對3種氣候季節(jié)性指標(SI1、SI2、SAI)做出對比,并對SAI指標中水熱變化時相差的選取進行探討,區(qū)別為SAI1與SAI2兩個指標。結果表明,已有的3種氣候季節(jié)性指標中,若流域降水量與潛在蒸散季節(jié)相位由多年平均狀況確定,選取平均相位差,由此計算氣候季節(jié)性指標SAI2,其表現(xiàn)較好。由SAI2和NDVI給出的參數(shù)ω的半經(jīng)驗公式的決定系數(shù)較高,將之用于Budyko-Fu模型中,能夠提高流域年徑流量的模擬精度,說明同一流域逐年計算指標SAI時采用多年平均相位差能夠更加確切地描述流域的氣候季節(jié)性特征。期望本研究能為流域水熱耦合過程與水量平衡研究及流域節(jié)水管理提供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