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朝宗
辦歌劇團是個很花錢的差事,尤其是在紐約,無怪乎動不動就傳出財務(wù)困難。然而這也是一件很迷人的工作,所以總是有人前赴后繼,向這個西方表演藝術(shù)的巔峰挑戰(zhàn)。2019年新年伊始,兩個情況就都發(fā)生了。
紐約市立歌劇院(New York City Opera)于2019年2月初宣布董事會主席尼德霍夫(Roy G.Niede rhoffer)離職,給歌劇院的前途蒙上一層陰影,因為他是劇院最大的金主,在他任職的三年內(nèi),至少捐助了800萬美元。
而在此前一個月,尼爾·戈瑞(Neal Goren)宣布獲得新澤西州的蒙特克菜州立大學(xué)(MontciairState university)資助,將成立一個新的躍進歌劇團(Catapult Opera),于未來兩年內(nèi),在該校的“顛峰之作”(Peak Performances)表演系列里,演出四部歌劇?!案耆稹笔羌~約歌劇圈很熟悉的一個名字,因為他正是三年前破產(chǎn)解散的哥譚歌劇團(GothamChamber Opera)的藝術(shù)總監(jiān)。
在紐約近幾年來歌劇團的起起落落里,紐約市立歌劇院和哥譚歌劇團是最為人矚目的。紐約市立歌劇院創(chuàng)立于1945年,在20世紀(jì)后半葉,為紐約歌劇迷提供了一個除大都會歌劇院外的、有一定質(zhì)量保證的歌劇選擇。在劇目選擇上,它以一系列美國歌劇、巴洛克歌劇及音樂劇擴大觀眾音樂胃口:在歌手上,則給了諸如貝弗利·希爾斯(BeverlySills)、謝里爾·米爾恩斯(Sherrill Milnes)、普拉西多·多明戈(Placido Domingo)、何塞·卡雷拉斯(Josecarreras)、西爾里·維萊特(Shirley Verrett)、塔蒂阿娜·特洛雅諾絲(Tatiana Troyanos)、塞繆爾·拉梅(samuel Ramey)等人亮相的舞臺;在票價上始終低于大都會,也有惠于觀眾。
豈知這一甲子的光輝歷史,在2007年亮起紅燈,那年正是歌劇院藝術(shù)總監(jiān)更替青黃不接的時候,預(yù)計要上任的杰拉德·莫迪埃(Gerard Mortier)卻臨陣退縮,剛好又碰到劇團固定的演出場地紐約州劇院整修。在無人為藝術(shù)掌舵的情況下,董事會決定暫停表演一年,擇好新藝術(shù)總監(jiān)再重新出發(fā)。
這個決定后來成為了致命的錯誤。人事變動和停演一年,給劇團帶來了極大的財務(wù)損失,固有的觀眾因此流失。新的總監(jiān)喬治·斯蒂爾(GeorgeSteel)勉強支撐了四年,紐約市立歌劇院終于還是在2013年宣布破產(chǎn)。但畢竟市立歌劇院有相當(dāng)?shù)闹龋ㄔ?007年時,它是全美僅次于大都會的第二大歌劇團),許多人對它念念不忘。因此在2016年,有一批有識之士出手,承接其所有資產(chǎn)及負債,重新出發(fā)。豈料才3年,又傳出重大人事變動。劇團目前仍堅持已宣布的演出季不會有改動,但是劇團3年來始終沒有達到募款目標(biāo),全是靠尼德霍夫個人填補漏洞。這樣的人再要找一個,恐怕不是短時間內(nèi)可以辦到的。
由戈瑞創(chuàng)立的哥譚歌劇團是干禧年后在紐約興起的一個小歌劇團,以創(chuàng)新的導(dǎo)演手法著稱,尤其是一系列在非傳統(tǒng)場地的表演(如夭象館和夜店),啟發(fā)了一批后進的年輕歌劇工作者,如閣樓歌劇團(Loft Opera)和定點歌劇團(On Site Opera)。在市立歌劇院陷入破產(chǎn)官司時,哥譚甚至被視為有取而代之的潛力。沒想到2015年,該團也傳出財務(wù)危機,包括欠債未付等。董事會在衡量財務(wù)狀況后,認(rèn)為虧損太大無法彌補,只好宣布解散。戈瑞重起爐灶,不能再用哥譚之名,但他的藝術(shù)規(guī)劃能力,并不因此受損,他現(xiàn)在排出的四出劇目,分別是吉安·卡洛·梅諾蒂(Gian Carlo Menotti)的《阿馬爾與夜訪者》(Amahl and the NiEht Visitors)、19世紀(jì)法國女作曲家娜迪亞·布朗熱(Nadia Boulanger)的《死城》(La Wile Morte)和兩出當(dāng)代創(chuàng)作,可以顯示出其新團的藝術(shù)方向。
排演歌劇很燒錢,這是眾所周知的,因為排演所需的最基本的歌手和樂手人數(shù)就不少。雖然不是完全省不了,但觀眾只會視之為特殊情況,長久下來總是要按作曲家原來的編制演出,制作費又是另一筆支出。而在紐約,還有一筆極高的場地費,不管是排練場地還是演出場地,租金都不低。戈瑞就表示,蒙特克萊州立大學(xué)在這方面讓他省了一大筆費用,安心不少。
紐約市立歌劇院和戈瑞的命運,似乎在冥冥中被綁在了一起,起起落落都互相呼應(yīng)著。當(dāng)年兩者在很相近的時間內(nèi)雙雙跌入谷底,現(xiàn)在市立歌劇院再臨危機,戈瑞卻重獲生機。但這似乎也證明,歌劇是會讓人上癮的,一旦迷上了,不管遭遇多少挫折。還是忘情不了,終究要再想辦法重回到它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