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晉

《落花生》是著名作家許地山（1893-1941）的一篇廣為流傳的散文，深受讀者喜愛。文章通過樸實的語言道出做人的道理，深入淺出，意味深長，富有教育意義。全文不足六百字，但要在準(zhǔn)確、通順地英譯原文的同時再現(xiàn)其文體風(fēng)格卻并非易事。張培基先生以其精湛的翻譯為我們樹立了典范。他在英譯時以保持原作娓娓講故事的樸素風(fēng)格為要，遣詞造句通俗簡潔，樸實無華，最大限度地再現(xiàn)了原文信息，達到了與原文極其相似的功能。本文將從詞匯、句式以及修辭三個角度賞析張培基先生譯本的文體特色，通過對此譯本進行賞析，從而幫助我們更好地把握散文的文體特色以及掌握一些翻譯技巧。

1 從詞匯角度分析

詞匯構(gòu)成文本，只有對詞匯理解正確，才能生成與原文相對應(yīng)的譯文。張培基先生的譯文充分考慮到漢英兩種語言各自的特點，最大限度地傳達出了原文的言內(nèi)意義。

《落花生》一文口語特征明顯，所用詞匯如“爹爹”“小丫頭”“怪可惜”等都是口語中常見的詞。在翻譯時，將文章的口語特色詞翻至關(guān)重要。在張培基先生《落花生》的譯文中，口語詞匯的翻譯選詞非常準(zhǔn)確。以原文中“小丫頭”一詞的譯法為例，張譯為：servant girls。在漢語中，小丫頭有兩個含義：一是指長輩對小姑娘的一種愛稱，二是年齡較小的仆人。而從文章中對于母親提議開辟花生園的事情，小丫頭和作者及兄妹們都很喜歡，并積極行動，可以看出這里的小丫頭不僅僅是仆人，還是作者兒時的玩伴、朋友，全家人都把她們當(dāng)作一家人一般，因此若直接譯為the young housemaid，就會造成感情色彩的缺失，相反張譯中的servant girls較為妥當(dāng)，既通過servant體現(xiàn)出了仆人的含義，也通過girls一詞表達出了全家人對小丫頭視如家人的情意。

《落花生》這篇散文按照事情發(fā)展的先后順序?qū)懥朔N花生、收花生、嘗花生、議花生。議花生是本文的重要內(nèi)容，作者用了很大的篇幅描寫議花生的情景。因此，文中多出現(xiàn)日常對話表達，這也是此文章的又一特色。例如：

原文：母親說：“讓它荒蕪著怪可惜，既然你們那么愛吃花生，就辟來做花生園罷?！?/p>

張譯：Mother said， “It's a pity to let it lie waste. Since you all like to eat peanuts so much， why not have them planted here？”

原文中的“怪可惜”，“既然……就……”是典型的口語用詞，文字淺顯易懂，風(fēng)格樸實無華。在翻譯時，譯者用it作形式主語，用了“its a pity to do sth.”“l(fā)et it lie waste”的地道的英語表達，用詞簡潔，卻將母親的勤儉持家和對子女的愛戀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句末的“就辟來做花生園罷”既滿含對子女的愛又有商量、鼓勵的語氣。劉士聰先生曾將此句翻譯為“l(fā)et us...”，相比較，張譯的“why not”在內(nèi)容的傳達上，更加精準(zhǔn)，因為“l(fā)et us...”的商量語氣沒有“why not...”明顯。

2 從句式角度分析

“‘簡潔，就是言簡而意賅，文章沒有多余的詞，沒有多余的句，但內(nèi)容又很豐富，含義很深刻”（秦秀自，1987：288）。原文共二十四句，譯文也只有二十八句，多數(shù)句子是句對句地譯出，有些句子因英語的語法特點加了相應(yīng)的關(guān)聯(lián)詞，另一些句子則根據(jù)英語的表達習(xí)慣而相應(yīng)調(diào)整了語序，從而使譯文讀來流暢、自然、地道?！堵浠ㄉ芬晃钠m短，但句式多樣，交替使用長短句。如下文引用的對話，表意鮮明，清晰明快。例如：

原文：我們幾姊弟和幾個小丫頭都很喜歡—買種的買種，動土的動土，灌園的灌園;過不了幾個月，居然收獲了！

張譯：That exhilarated us children and our servant girls as well， and soon we started buying seeds， ploughing the land and watering the plants. We gathered in a good harvest just after a couple of months！

原文的“買種”，“動土”和“灌園”三個動詞均被重復(fù)兩次，突出了三個動作同時進行、正在發(fā)生的動態(tài)感，同時也將孩子們積極參與的活力和熱情洋溢的樣貌表現(xiàn)出來。翻譯時，張培基先生用三個“v.+ing”將原文所刻畫的動態(tài)感表現(xiàn)出來了?！皏.+ing”有正在進行的含義，三個現(xiàn)在分詞的使用，將三個動作同時發(fā)生、正在進行的意味烘托出來，同時也描繪出孩子們積極主動，熱火朝天分工合作的場景。

3 從修辭角度分析

《落花生》中采用了排比的修辭手法。中國人寫文章喜歡用排比結(jié)構(gòu)或平行結(jié)構(gòu)來達到某種修辭效果，但是在英語中這種結(jié)構(gòu)出現(xiàn)的頻率卻不那么高。翻譯時并不是所有的排比都要“對等”地譯過去，因為英漢語的句子結(jié)構(gòu)各不相同。如何采用凝練的語言和適當(dāng)?shù)男问絹肀磉_原文的排比至關(guān)重要。在上文提到的例子中，“買種的買種，動土的動土，灌園的灌園”是一個排比結(jié)構(gòu)，張譯采用了“start + v.ing”的形式，簡潔明快的展現(xiàn)了孩子們熱火朝天的勞動場景。

此外，原文還采用了借物喻人的寫作方法。例如：

原文：爹爹接下去說：“所以你們要像花生……”

張譯： “So you must take after peanuts，” father continued...

文中的父親以“落花生”作比喻，要求子女們?yōu)槿俗鍪乱_踏實地，不求虛榮，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既然《落花生》一文采用的是借物喻人的寫作方法，有關(guān)借落花生比喻的語句就尤為重要?！澳銈円窕ㄉ钡摹跋瘛被旧舷喈?dāng)于英語的“l(fā)ike”張譯用了一個短語“take after”，意為“take...as an example”（以……為榜樣），將父親對子女的諄諄教導(dǎo)和殷切期望完美的呈現(xiàn)在讀者而前。

綜上所述，《落花生》是一篇優(yōu)秀的散文，平實自然，簡潔凝練，抒發(fā)真情實感，引起讀者共鳴，依靠文體特色展示文字之美和文章之意蘊。在翻譯過程中，譯者應(yīng)該首先考慮文本的文體特點。張培基先生對散文文體特色的把握值得我們學(xué)習(xí)研究。

（作者單位：山西工商學(xué)院國際交流學(xu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