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霖

“如果（我的）大兒子競選議長，那我就辭去總統(tǒng)一職。”5月27日，菲律賓總統(tǒng)杜特爾特在總統(tǒng)府發(fā)言時如此講道。

剛剛落幕的菲律賓中期選舉改選了參議院一半議席、眾議院全部議席，各省省長、副省長，各地市市長以及省市議會議員。杜特爾特大獲全勝，將掌控參眾兩院。

根據菲律賓憲法，總統(tǒng)任期6年，不得連任，在任期第三年舉行中期選舉。與美國中期選舉一樣，菲律賓的中期選舉也被視為對現任總統(tǒng)的一次“公投”。其實，今年4月份的民調已顯示杜特爾特的支持率高達七成。

此外，杜特爾特大女兒薩拉·杜特爾特（以下稱薩拉）以56萬多張選票成功連任達沃市市長，票數是對手的100多倍;小兒子塞巴斯蒂安·杜特爾特（以下稱塞巴斯蒂安）也以54萬多張選票當選該市副市長;大兒子保羅·杜特爾特（以下稱保羅）以19萬多張選票當選為國會眾議員。媒體稱“杜特爾特一家交出了亮眼成績單”。

盡管兒女獲得重大勝利，杜特爾特卻建議他們遠離政治，因為在政府任職的自家人實在太多了，“如果保羅最終當上了議長，我又是總統(tǒng)，這恐怕不太好”。

羅德里戈·杜特爾特，1945年生，現任菲律賓總統(tǒng)（第十六任），獲菲律賓萊西姆大學政治學學位、圣貝達學院法律學位。曾任菲律賓第三大城市達沃市的市長。

薩拉·杜特爾特，1978年生，曾是醫(yī)生、律師，是達沃市首位女性市長。

保羅·杜特爾特，1975年生，杜特爾特長子，曾任達沃市副市長，2017年提交辭職。

塞巴斯蒂安·杜特爾特，1987年生，杜特爾特幼子，2019年5月當選達沃市副市長。

女兒削發(fā)請父親參選總統(tǒng)

菲律賓是太平洋上的千島之國，棉蘭老島是該國的第二大島，因有大片未開發(fā)的肥沃土地，被視為菲律賓的邊疆寶地。上世紀30年代，達沃市在該島建立，此后見證了美西戰(zhàn)爭、太平洋戰(zhàn)爭等世界大事。它在50年代經歷過短暫繁榮，卻在70年代由于宗教沖突、經濟下滑等深陷貧困、犯罪泥潭，被稱為“謀殺之都”，但杜特爾特一家改變了這一切。

1988年，杜特爾特當選達沃市市長，主政該市20多年。在任期間，他嚴厲打擊槍殺、綁架、勒索和走私，達沃市治安明顯改善，成為以安全著稱的菲律賓城市。目前，該市已經成為繼馬尼拉、宿務之后的菲律賓第三大城市。近幾年，杜特爾特的兒女也紛紛出任該市的重要職務，菲媒因此稱“達沃市已成為新的權力中心”。

在杜特爾特兒女中，最早進入政壇的是女兒薩拉。她曾是醫(yī)生、律師。2007年，不到30歲的薩拉擔任父親的市長競選助理;2010年，杜特爾特任期屆滿，薩拉“女承父業(yè)”，成為達沃市市長，也是該市歷史上首位女性市長。

薩拉的性格在一件事上體現得淋漓盡致。有一年，達沃市遭遇洪水災害，許多人無家可歸，一個警長卻要強拆一處有爭議的房屋。薩拉聞訊趕到現場，生氣地揮拳打了警長。她后來為此事道歉，但也贏得了不少人氣。

2013年，杜特爾特再次當選達沃市市長。2015年底，他本想競選連任該市市長，但薩拉鼓勵他“往更高處走”，便“剃發(fā)請愿”，還在社交媒體上表達自己希望父親參選總統(tǒng)。于是，杜特爾特在最后時刻放棄競選連任達沃市市長，轉而角逐總統(tǒng)一職。薩拉則接棒父親的職位，參選達沃市市長。當時杜特爾特稱，讓女兒參選是希望她延續(xù)自己對達沃市的改革。2016年，杜特爾特成功當選總統(tǒng)，薩拉則再次當選達沃市市長。

與父親相似，薩拉也以鐵腕著稱，做事雷厲風行。剛上任不久，她就成立地區(qū)政黨“變革聯盟”，將與父親政見不一的眾議長阿爾瓦雷斯趕下臺，并力促71歲的菲律賓前總統(tǒng)格洛麗亞·阿羅約取而代之，以此確保眾議院對杜特爾特及其議程的支持。不過，這件事一度讓杜特爾特頭疼不已，畢竟眾議長遭革職可是政壇的大事，杜特爾特不得不就此事件致歉：“我管不住女兒。你們可要小心薩拉，她是達沃市的一把手，甚至可以趕走眾議長?！?/p>

不過，正如專家分析的那樣，薩拉是所有孩子中和父親最親近的，也是最支持父親的人。在達沃市，她一直推行父親所強調的禁毒和反腐事業(yè)。杜特爾特曾說：“我找不到比薩拉更適合當下一任總統(tǒng)的人?！泵慨敵鲈L國外或參加博鰲亞洲論壇等重大國際會議時，他經常把薩拉帶在身邊。薩拉在民間的呼聲一直很高，人們甚至稱她為“下一任總統(tǒng)”。但她曾表態(tài)不喜歡這個稱呼，只想安心處理市政，“那些競逐2022年總統(tǒng)的人會把我列為頭號敵人”。

長公子歸來，“壞小子”回頭

杜特爾特的兩個兒子也與達沃市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保羅生于1975年，是杜特爾特和前妻伊麗莎白·齊默爾曼的長子。2013年，他當選為達沃市副市長，并于2016年連任。

和薩拉相比，保羅的仕途就沒有那么順利了。2017年，他卷進了一樁毒品走私案，被指控與其妹夫卡皮奧一起，包庇海關局走私冰毒604公斤。當時，菲律賓參議員安東尼奧·特里蘭尼斯在聽證會上展示了一組照片，以證明保羅曾與負責運輸該批毒品的商人有接觸。他還稱，根據國外情報，保羅是某犯罪組織的成員，其背部的彩色龍形紋身就是證據。今年，一個化名“比科伊”的蒙面男子還在網絡視頻中稱，保羅紋身上有一串字符，就是其在團伙內的代碼。保羅則表示，自己對案件毫不知情。他承認自己有紋身，但以涉及隱私為由拒絕描述紋身圖案，并否認了相關指控。

其實，杜特爾特參加在馬拉卡南宮舉行的優(yōu)秀政府人員頒獎儀式時就說過：“我告訴普?。ūＡ_的小名），如果你真的走私毒品，我會把你處死。我還會保護那些處死你的警官?！?/p>

2017年12月25日，保羅宣布辭職，原因除了在海關走私案中名譽受損外，還因為私人生活讓他難以專心處理政務。保羅與妻子的關系不和睦，曾坦言“自己結婚的決定是錯誤的”。2018年，他還與自己的女兒伊莎貝拉就父女相處之道而公開互罵。據菲媒報道，伊莎貝拉想進演藝圈發(fā)展，耽誤了學業(yè)，父女之間的關系變得緊張?；蛟S是家庭關系有所緩和，今年保羅再次參加選舉并獲得席位，也被視為回歸政壇。

與薩拉和保羅相比，杜特爾特的幼子塞巴斯蒂安則幾乎沒有政治經驗。他是杜特爾特與伊麗莎白的第三個兒子，之前是經營舊貨商店的。更早前，他是知名搖滾樂歌手和沖浪愛好者，經常在社交媒體上發(fā)布自己的沖浪照片。他很喜歡極限運動，還制作了一檔真人秀節(jié)目《旅行》?；蛟S是在政治家族待久了、見慣了政治家的難處，塞巴斯蒂安曾公開表示“我想盡可能地避免政治，因為它很復雜”。

但在杜特爾特眼中，小兒子“不務正業(yè)”。杜特爾特甚至在一場政府舉辦的活動中直言不諱：“我最小的兒子是個混蛋，只顧與女演員交往而忽視陪伴自己的孩子。”塞巴斯蒂安隨后在社交媒體上回應，自己和女演員已經分手，請父親“放輕松”。去年10月，塞巴斯蒂安在姐姐薩拉的陪伴下，提交了達沃市副市長的候選資格證書。當時他說，“想為達沃人民服務”。媒體紛紛表示，“看來‘壞小子要回頭了”。

展開嚴厲的“禁毒戰(zhàn)爭”

菲律賓國會由參眾兩院組成，參議院為上院，地位較高，共有24個席位，其中一半席位與總統(tǒng)選舉同時產生，另一半席位則在中期選舉中產生，參議員任期6年。因為參議員與總統(tǒng)都由選民普選產生，“含金量”遠遠高于眾議院議員，因此參議員被戲稱為“小總統(tǒng)”。在今年5月的中期選舉中，參議院議席之爭被認為是最為關鍵的一個部分。

據報道，在現任參議員中，已有17名參議員屬于杜特爾特陣營或對杜特爾特持支持態(tài)度。原本杜特爾特所在的執(zhí)政黨只控制眾議院，中期選舉后，他在參議院的支持力量將大大增加。之前，參議院曾駁回總統(tǒng)不少立法提案，此次力量改變將幫助杜特爾特通過一些爭議性法案，比如，恢復死刑并將刑事責任年齡從15歲降至12歲，以加強對毒品交易的打擊力度。

杜特爾特上臺之前，菲律賓的公共服務狀況欠佳，民怨四起。根據最近皮尤研究中心的調查，超過80%的菲律賓人喜歡果斷和意志堅定的領導者，希望減少各項權力制衡帶來的麻煩。人們堅信毒梟有強大的關系網，難以通過現有的法律程序將他們繩之以法。

比起試圖以“民主”和“人權”動員選民的反對派，杜特爾特似乎更接地氣。他當選總統(tǒng)后開展了菲律賓史上最嚴厲的禁毒行動，全國約有2萬人因使用非法毒品被處死。

2017年8月，在未經司法授權的情況下，一個涉嫌毒品交易的17歲男子被警察殺害，不少菲律賓人上街抗議這場無情的“毒品戰(zhàn)爭”。但杜特爾特仍然不改其強硬作風，還把禁毒之火燒到了官員身上。在被處決的毒梟中，11人是市長，6人是副市長，都是地方政府首腦，還擁有自己的勢力范圍。杜特爾特對付他們時，便采用了非常規(guī)手段。2018年7月，八打雁省的塔那萬市市長安東尼奧·哈利在市議會大樓前舉行升旗儀式時被狙擊手槍殺，引起軒然大波，反政府者稱杜特爾特是暗殺策劃者，“這符合他不擇手段處理可疑販毒者的風格”。杜特爾特是否與這起暗殺有關難以查證，但他在民間的人氣一直居高不下，大多數菲律賓人依舊支持禁毒行動，因為“這讓我們擺脫那個充斥著槍殺、毒品的黑暗時代”。

杜特爾特的經濟政策也可圈可點。根據世界銀行公布的數據，菲律賓在2017年、2018年的GDP增長率分別是6.7%和6.4%，在亞洲國家中名列前茅。

如今，杜特爾特與一女二子均是政界紅人。有人擔心這種家族政治將影響菲律賓，其實杜特爾特早已對此表態(tài)：“我不想建立家族政治，但我們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