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美] 哈特·克蘭 譯｜趙四

枝上的蘋果是她的欲望——

閃光的懸浮，太陽的仿擬。

樹枝高高攫住她的呼吸，她的聲音，

在傾斜中那沉默的清晰訴說，和她

頭頂上方枝丫上升起的枝丫，模糊著

她的眼。

她是樹和其根根綠色手指的囚徒。

于是她開始夢見自己是樹，

風(fēng)擁著她，波動她年輕的葉脈

向著天空和它急遽的藍托舉起她

將她手的熱切淹沒在陽光里。

除了腳下的青草和投影之外

她別無回憶，亦無恐懼，無希冀。

薦詩丨 曹僧

“蘋果”在西方文化中有著重要意義，它既是伊甸園里分辨善惡樹上的果子，也是傳聞中擊中牛頓啟發(fā)萬有引力理論的果子，這首詩顯然是在這個背景下展開的。

首先第一句，“枝上的蘋果是她的欲望”似乎為我們描繪了一個類似夏娃的形象，但后面的情節(jié)卻有些偏離。詩人用“太陽的仿擬”描摹了蘋果的狀態(tài)：雖然閃著光懸掛空中，但它不再是可供占有、可供攝取為對象的存在，而是直接反客為主，以強大的引力將“她”的呼吸、“她”的眼，乃至“她”的全身吸附住了。

到第二節(jié)的時候，我們可以看到這個以伊甸園場景開始的蘋果逐漸變成了啟發(fā)牛頓的蘋果。所以，與其說這首詩是寫欲望的，不如說是寫獻身的。在“她”的夢里，“她”自己成了撐起“蘋果”的樹，被風(fēng)包裹，被光熱淹沒。在這場獻身中，“她”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與獻身相關(guān)的事情，比如立足時腳下的青草和投影。“她”的回憶、恐懼、希冀的消弭，意味著“她”個體的消弭，“她”已全部融入獻身的對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