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紫萱
1
不顧母親在背后著急的聲音,年幼的我在雨后泥濘潮濕的小水洼中蹦跳著。
依稀記得那時,母親旅游的時候帶上了我,也就短短的兩天一夜。她的頭發(fā)還未因白發(fā)叢生而染發(fā),而我才及她腰。
“喂!”只聽得一聲喊叫,我被抱了起來,沾滿褲腿的泥水一滴滴染上她純白的襯衫,交織在她眼中的情感我卻看不太懂,倒是臉開始燙了起來?!爸e了嗎?”質(zhì)問的語氣讓我真想直接鉆入那個泥潭子。
母親面色不善地拖著我回了旅館,晚飯時才好了些?!皨尅瓔寢專⊥砩衔蚁氤鋈ネ?!”我握著拳頭顧不得擦額頭上沁出的汗珠,本是大聲喊出來的話語最后變得細若蚊聲。母親遲疑了一會,我緊閉著眼心里更是慌張,突然“噗”的一聲,竟是她笑了出來,“好啊,不過只能在那院子里?!边@老舊的小旅館帶了個小院子,或者說是小花園,只記得那淡淡的清香和抬頭那一片城里看不到的星海。
拉上幾個同齡的孩子,雖說剛認識幾個小時但也玩得起勁,就忘了時間,天空就像被潑了墨水,等我反應(yīng)過來時早已暈開。院子不大,可我人小,慌慌張張地揮了揮手就跑了回去。
其他的窗都暗了,唯獨一扇透著溫暖的光。
那夜被母親訓(xùn)了幾句,也就睡了。
2
長大了些,人也變得“懂事了”,反叛期的爭吵中“受傷的感覺”來了。
我抿著嘴唇強忍滾燙的液體從眼眶中滑落,丟下一句過分的話就甩門離開了,只當(dāng)聽不見背后那低聲啜泣?!按笕硕际沁@樣!”“我媽簡直……”同學(xué)們抱怨的話語突然在耳邊響起,“對,就是她的錯!”我腹誹著躲進了小區(qū)里的小公園。
直至夜幕,她都未曾找尋我。
我沒骨氣地回了家,踢了踢道上的小石子,心里卻是多了點啥,但是還是硬著心咽了口唾沫走到了樓下。
抬頭望了望,唯獨那一扇透著溫暖的光。
那夜母親什么都沒說,只是眼睛紅了腫了,整個人憔悴了不少。
這種事大概發(fā)生過三次,心里就像有塊疙瘩,直想把它狠狠地挖掉。
3
中考結(jié)束了,要住宿了。進入新宿舍,用她的話來說就是“上戰(zhàn)場”,她笑著摸了摸我的頭,說撅著嘴不好看,而我只顧著讓眼中那份澀意消散,齒縫間發(fā)出輕微的咯吱聲。
“哎呀,怎么啦,下周回來不就行啦?!彼室庥幂p松的語氣逗我開心,但是完全不見成效,我吐出一口氣,盡量用著嫌棄的語氣讓她離開。
隨著宿舍的關(guān)門聲,我看了看桌上的臺燈,橘黃的燈光柔柔的,一如媽媽曾經(jīng)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