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映飛

2018年年初，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全面深化新時代教師隊伍建設改革的意見》指出：“加強中小學校長隊伍建設，努力造就一支政治過硬、品德高尚、業(yè)務精湛、治校有方的校長隊伍。面向全體中小學校長，加大培訓力度，提升校長辦學治校能力，打造高品質學校?！边@是站在中國未來發(fā)展的制高點上，指向未來人才培養(yǎng)的戰(zhàn)略目標，對我國未來校長發(fā)展與未來學校建設提出的高屋建瓴的戰(zhàn)略要求。如果說學校發(fā)展已然進入“高品質”時期，那么，校長發(fā)展更應迅速跨入“教育家”時代。

社會進入轉型期，急需高品質人才

當前，中國社會進入轉型期，有專家進言，中國社會要轉型，首先需要教育轉型，教育需要為中國社會轉型培養(yǎng)適應并推動轉型的人才。

不少科學家預測，2030年前后，人類與人工智能之比將達到1∶1，社會將進入“人機并存”時代。而且，人工智能將有可能全面超越人類智能。在學校層面，學校管理者需要認識到：新時代的人才培養(yǎng)，需要通過發(fā)展學生“核心素養(yǎng)”來應對人工智能對傳統(tǒng)教育模式的沖擊。

而新時代的高品質人才需要具備以下兩點素養(yǎng)：一是超乎尋常的“思維力”。以“深度學習”為特征的人工智能雖從人類處獲得了“智能”，但其“跨界”“整合”“增值”的學習和思維方式，使之順利實現了對于人類的超越。人類只有向人工智能學習，學習它們的學習，才有可能反超之。這就需要我們的教育、我們的教學打破單一應試的藩籬，在學生個性、好奇心的保護，在思維品質和科學精神的培養(yǎng)，在求異和批判特質的開發(fā)等方面做出艱苦的努力。二是非同一般的創(chuàng)造力。人類的核心價值就在于創(chuàng)造，創(chuàng)造的核心在于突破創(chuàng)新、生產執(zhí)行，推動文明的進步。這恰恰是當前以應試為導向、功利為目的的教育所不能至之地，需要以非凡的勇氣和氣魄力促力改。三是卓越的人格。血肉之軀要想抗衡“類人”的“機器”，必須具有強健的體魄、百折不撓的意志與矢志不渝的價值觀。

高品質人才培養(yǎng)，需依托高品質學校

高品質的學生和未來公民，需要依靠高品質的“未來學?！眮砼囵B(yǎng)。首先，高品質的“未來學?！睉擁槕咂焚|人才培養(yǎng)的要求，必須針對現實學校教育在人才培養(yǎng)方面存在的問題，特別是重大問題，進行深度變革。以色列作家尤瓦爾·赫拉利在繼2014年《人類簡史》、2016年《未來簡史》之后，2018年又推出《今日簡史》。在他看來，今天的學校應該教會學生的是“4C”，即批判性思考（critical thinking）、溝通（communication）、合作（collaboration）、創(chuàng)意（creativity）。泛言之，學校教育應不再看重特定的工作技能，而要強調通用的生活技能，能夠臨機應變、學習新事物，學會重塑自己，這是高品質人才的要求。

其次，高品質學校還必須順應現代科技進步的潮流?；ヂ摼W、人工智能、量子計算等已經或正在迅速地沖擊和改變著現代教育的內容、形式及方式。傳統(tǒng)的只能通過學校和學校教育供給的學習場所、學習資源，如今早已為家庭和社區(qū)所共有。相較于圖書、圖書館、閱覽室，手機和電腦已經成為最全面最便捷的圖書閱覽室。與此同時，新型學習資源如微課程、微視頻、翻轉課堂等被大量上線，使得隨時隨地的學習成為可能。因此，學習、學校、教學、課堂的概念，都應被重新考量和認定。

可以說，互聯網、物聯網已經并正在迅速改變學校教育的形態(tài)。教育一定不會消亡，但極有可能，作為實體意義的“學?！睍饾u被“虛置”。

正是基于此，教育部學校規(guī)劃和建設發(fā)展中心于2017年發(fā)布《未來學校研究與實驗計劃》，其中對于未來學校形態(tài)的描述令人遐想、發(fā)人深思?！队媱潯氛J為，具有以下內在特征的學?？梢苑Q之為“未來學?！保壕G色、智能和泛在互聯的基礎設施;集成、智慧、因變的新學習場景;靈巧學習及創(chuàng)新的賦能場;開放融合的學習生態(tài);創(chuàng)新的知識和信息網絡拓撲結構;人工智能融合的教師—課程智慧系統(tǒng)。其中，“泛在”“靈巧”“融合”“創(chuàng)新”等核心概念一方面揭示了未來教育、學習的基本樣態(tài)，另一方面則讓我們在與現實學校教育的比較中感受到了巨大差異和壓力。

高品質學校建設，校長要實現四個轉型

高品質學校的建設和管理，迫切呼喚教育家型校長。為應對上文所述的高品質學生的培養(yǎng)、高品質學校的建設，中國學校校長應該在以下四方面做出實實在在的“轉型”。

一是，由教學與質量的一般保障者轉變?yōu)檎n程設計師。當學習“泛在”、教育“靈巧”、各種教育“融合”，課程便成為學校教育價值和意義實現的主要內容與載體。校長一方面需要通過國家課程的堅定執(zhí)行，以實現教育的國家意志、情感和主流價值;另一方面則必須建構基于國家課程又帶有區(qū)域和學校個性的完整的課程體系，比如人文課程、思維課程、生活課程，以實現學生的個性成長和“全人”發(fā)展。其中，優(yōu)秀的虛擬社會實踐課程體系的建構、未來人類生活平臺的模擬十分必要，這將成為學生邁入社會的重要認識橋梁。

二是，由制度和規(guī)范的一般建設者轉變?yōu)閷W校文化引領者。未來，學校將會只是學生學習的場所之一，學生在校生活時間將會大大縮短。于是，在學校影響和熏染學生時，文化便顯得尤為重要。文化其實是學校的隱性課程，卓越的校長往往高度重視學校文化建設。其重視主要表現在，一是要引領全體教師基于歷史，梳理并提煉學校文化元素;在專業(yè)指導下，提煉學校傳統(tǒng)的核心價值觀，并在此基礎上，逐漸完善學校文化體系。二是促進學校文化的不斷轉化，引領全體師生踐行學校的核心價值觀，努力實現學校優(yōu)秀文化真正的“人格化”，這也是優(yōu)秀的教育家型校長區(qū)別于一般校長的重要特質。所謂“文化”建設，從本質上看，就應該是確立科學的教育價值觀，并且一以貫之、孜孜不倦地引領師生向著它漸行漸近，直至“內化”為精神，外顯為自覺的行為，從而實現真正意義的“知行合一”，營造出育人的“文化場”。

三是，由關注技術與事務的“教育看護”轉變?yōu)榻處煂I(yè)發(fā)展導航人。評價標準的單一化以及知能教學的固化，不僅束縛了學生，而且對于教育的主體教師也會造成傷害，使之逐漸喪失專業(yè)發(fā)展的欲望和動力。當下，通過管控、考核評價、道德感化等外在因素，完全可以“激勵”教師較好地應對方向明確、道路清晰、教學內容穩(wěn)定的“應試教學”。但未來學生通過“泛在”的“靈巧”的學習，帶給傳統(tǒng)學校、教學、課堂，尤其是帶給教師及其教學的沖擊，幾乎是顛覆性的。學生學習過程中無窮無盡的“不確定性”，讓課堂、教學的所有環(huán)節(jié)充滿挑戰(zhàn)。校長應通過專業(yè)領導力，引領教師在學科素養(yǎng)、專業(yè)能力、綜合素質等方面不斷發(fā)展、持續(xù)發(fā)展，真正實現教師的專業(yè)化，做到德才兼?zhèn)洌瑥亩茉谒蚕⑷f變的未來課堂和未來教學中游刃有余。

四是，由教育、辦學的執(zhí)行者轉變?yōu)楦挥诶硇缘摹八枷爰摇?。理性，對于培養(yǎng)學生思維品質和科學精神尤為重要。它有如下內涵：一是認同，即對于國家方針、國家課程及其價值的堅定捍衛(wèi)與實施到位。二是質疑探究，是指當涌現新理念、新理論時，要在不斷質疑、深入探究中，漸近真相、真理和教育規(guī)律。例如，當校本課程開發(fā)如火如荼時，校長應有對校本課程科學性及思想性和價值觀監(jiān)控的疑問，生發(fā)對校本課程建設標準、審核、監(jiān)管等諸多重大原則問題的思考。對于教育而言，校長需要有獨立理解、個性主張，并能在反思自我、完善文化、建構課程、成長教師、發(fā)展學生的過程中，逐漸發(fā)現、清晰、凝練自己的教育思想。如此，才能在教育轉型、在未來學校建設和學校治理的轉型中華麗轉身，成長為教育家型校長，辦出高品質學校。

（作者系江蘇省師干訓中心辦公室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