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亦然
2013年初,我開始在帕勞建造民宿。開了頭,才知道魯莽,積蓄全部砸了進去,硬著頭皮也要繼續(xù)。憑著一點余勇,才有了后來大家口中的“買光一個國家的白漆蓋的白色酒店”。
最初的客人大多是朋友介紹的,來了也很懵,就跟在我們后頭干活:去海灘撿椰殼,去灣里撈被海水浸泡已久的浮木,一人一把小鏟子在院子里鏟漆。
等到民宿正式開門迎客時,我也誤打誤撞地找到了門道,其實就是搭個場子,讓人換個角色。我把在海島生活嘗到的甜頭密密地編織進了民宿的日常里:早上就該對著像畫一樣的山煙起床,坐在露天馬桶上發(fā)呆,有人做好早餐等你,長尾巴的天堂鳥橫著在前頭掃過。白日光里要去海里泡著,或者找個海灘睡一覺,趕在漲潮前回來。沒有電視信號,網(wǎng)絡極慢,剛好湊一塊聊天找消遣。
島上的做菜方式極其單調。為了好吃,我先擄來了總統(tǒng)家的廚師,打到什么魚就做什么菜,形式講究地擺一長桌,聽主廚說一說打魚的趣事,這就是我們的家宴。
我不太懂經營,但會當家,把民宿起名為“有些人的家”也是這個初衷。把來客看作是一陣子的家人,妥善照顧,伺機說服人家當幾天“島民”。甚至家里主人和客人的辨識也模糊起來。先幾天來的客人會幫忙照顧后來的客人。院子里,孩子和貓不停地跑,幾家人很快交上朋友,約著下次一同旅行。
我在島上住了五年,幾次建屋,生養(yǎng)了第二個孩子,感情亦經歷嘩變。島上的民宿這幾年也有好幾次起落。離開后,這間民宿又退回最初家的身份,成了我的精神寄托。
(摘自《三聯(lián)生活周刊》2019年第2期 ? 圖/千圖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