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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5-15 07:51:48文丨曹裕強
遵義 2019年8期 關鍵詞：重慶農(nóng)業(yè)
文丨■ 曹裕強
1939年4月的一天，正是春暖花開的時節(jié)，也是采茶、制茶的大忙季節(jié)。當時，年僅三十掛零、在福建省政府農(nóng)業(yè)改進處茶葉改良場福安分場工作、新中國建立后成為中國著名茶學專家的張?zhí)旄?，從《中央日報》看到一則《國民政府將在重慶召開全國生產(chǎn)會議》的消息，其刊登的參加會議人員名單里還有自己的名字。雖有些詫異，但他還是馬上向設在永安的福建省政府農(nóng)業(yè)改進處寫了一封闡明自己要去重慶參加會議的信，得到了改進處的同意，并派人來辦理了交接手續(xù)。
于是，張?zhí)旄１愦掖覇⒊?，馬不停蹄，先乘坐汽車前往桂林，然后轉道坐飛機到了民國政府的陪都重慶。
到了重慶，離開會的時間尚早，張?zhí)旄＞拖热グ萃膬晌焕蠋煟阂晃皇侵醒朕r(nóng)業(yè)實驗所所長謝家聲，原金陵大學農(nóng)學院院長；一位是中央農(nóng)業(yè)實驗所副所長沈宗翰，也曾在金陵大學任教。
為了開會，5月3日上午，張?zhí)旄＿€預先到附近的一家服裝店訂做了兩套制服。晚上，他就親眼目睹了日寇飛機轟炸重慶時那種血肉橫飛和街巷雜亂的情形，使他更增加了對日本侵略者的無比憤恨。
張?zhí)旄Ｔ谥醒朕r(nóng)業(yè)實驗所等了幾天，便到行政院指定的全國生產(chǎn)會議報到處報到。在會議代表接待處，農(nóng)業(yè)促進委員會主任穆藕初向他布置了任務，要他先去西南各省考察，回來才開會。并告訴他，農(nóng)業(yè)部計劃在西南地區(qū)辦一個茶葉試驗場，部里請他會前到四川、西康、貴州、云南等地，尋找一個比較理想的地址。于是，張?zhí)旄＞蛥⒓恿擞芍醒朕r(nóng)業(yè)實驗所和中國茶葉公司聯(lián)合派遣的茶葉考察專家組，與王淘、李聯(lián)標、朱源林等專家一起準備前去考察。
說干就干。張?zhí)旄Ｕ襾淼貓D，進行了仔細的琢磨和研究。他對每一個要去地方的地勢、土壤、氣候、生態(tài)環(huán)境、交通狀況和發(fā)展方向等諸多因素都進行了綜合的考慮，并進行了反復的比較。
從四川的成都、自貢、宜賓，到西康的雅安，從云南的昆明、曲靖，到貴州的遵義、安順、貴陽、湄潭等地。他們一路匆匆，無心觀賞祖國西南的大好河山，卻對沿途經(jīng)過的那些城鎮(zhèn)鄉(xiāng)村的貧窮落后，感到了深深的觸動，甚至別有一番痛苦縈繞在心頭。因此，為了盡快落實選址，每到一地，他們都反復勘察，悉心論證。
最后，經(jīng)過反復比較，張?zhí)旄？粗辛说靥幥敝劓?zhèn)——遵義東北70余公里、山清水秀的湄潭。因為那里氣候溫暖濕潤，冬無嚴寒，夏無酷暑，地勢開闊，土壤肥沃，物產(chǎn)豐富，是貴州高原上古老的茶區(qū)，非常適合于茶樹的種植和發(fā)展。且湄潭離貴陽和重慶都不算太遠，交通也較為方便，適合于創(chuàng)建茶葉研究試驗基地。
覺得找到心中理想地方的張?zhí)旄?，就直接跑到湄潭縣政府，找到當時的縣長嚴浦泉，告訴他中央茶葉試驗場基地可能建在湄潭的消息。縣長見是農(nóng)業(yè)部派來的人，還說要在湄潭創(chuàng)辦中央茶葉試驗場基地，很是高興，立即表態(tài)一定要大力支持。
張?zhí)旄７祷刂貞c后，把自己在西南四省各地考察的情況向農(nóng)業(yè)部及中央農(nóng)業(yè)實驗所所長謝家聲、副所長沈宗翰做了詳細的匯報，并著手撰寫了一個《發(fā)展西南五省茶葉生產(chǎn)》考察報告。
張?zhí)旄Ｔ趫蟾嫖闹袑懙溃骸白陨袷タ箲?zhàn)以來，奄奄待斃之中國茶葉出口貿(mào)易，更受嚴重之打擊……是有亟待于開發(fā)西南之富源……查西南各省氣候土質環(huán)境，除西康僅有東南及云南西北部少數(shù)雪線地帶外，無不適于茶樹之生長，中以四川產(chǎn)量為最多，年約20萬擔，云南約8萬擔，西康約8萬擔，黔、桂較少各約1萬擔……將來之發(fā)展，未可限量?！?/p>
為期三天的全國生產(chǎn)會議在重慶沙坪壩的嘉陵賓館如期召開。會上，張?zhí)旄⒋藞蟾孀鳛闀h提案，引起了當局一些高級官員的興趣和注意，并決定在湄潭創(chuàng)建國民政府中央茶葉試驗場（后來定名為中央農(nóng)業(yè)實驗所湄潭實驗茶場，簡稱中央實驗茶場）。此提案后來被茶史學家們譽為“中國茶葉第一提案”。
1939年9月，中央農(nóng)業(yè)實驗所和中國茶葉公司聯(lián)合派遣王淘、張?zhí)旄?、李?lián)標、朱源林等人進駐湄潭，在其縣城南門外的校場壩一帶，開始籌建中央實驗茶場。經(jīng)商議，湄潭縣政府決定將義泉萬壽宮、水府祠交給他們作為茶場辦公室、宿舍和茶葉加工廠；將桐子坡、象山（俗稱打鼓坡）和校場壩一帶土地作為茶場用地。
到達湄潭，張?zhí)旄Ｋ麄兙筒活欙L塵勞累，迅速拉開了籌建工作的序幕，使湄潭這個偏遠、安逸的小鎮(zhèn)，一時間因為他們的到來而開始熱鬧起來。其間，他們除了馬不停蹄開展一系列籌建工作外，張?zhí)旄＿€邀請貴州省氣象所所長李良騏先生來湄潭考察，就茶葉生長的氣候問題，借用省氣象所的設備，在此建立了一個臨時氣象觀測站。觀測工作雖然沒有開展多久，也沒有留下可供佐證的觀測資料，但他卻與李良騏結下了深厚的情誼。以至于后來在他被關進“牛棚”勞改時，遇到同被關在一起的李良騏的兒子李啟泰，他還津津樂道于此事，并與李啟泰成了忘年交，也教會了李啟泰很多茶葉知識。當筆者2015年在貴陽采訪李啟泰時，李啟泰就曾向我們興奮地談起他們的那段鮮為人知的往事。
1939年11月的一天，張?zhí)旄５浇?jīng)濟部為籌建中央實驗茶場的事聯(lián)系工作，遇到曾任福建省建設廳廳長、后為省政府主席陳儀顧問的徐學禹。徐便邀請張?zhí)旄５疆敃r福建省政府與中國茶葉總公司在崇安縣合辦的一個福建示范茶廠當廠長，并請他第二天就乘坐第一部從福建開到重慶的小車回去。還說工資每個月給他300塊大洋（當時可買100擔谷子），并說福建省主席陳儀還答應委任他為省建設廳技正。至于開辦費則為100萬元，由民國中央和福建省政府各出一半。
事情來得有些突然，張?zhí)旄Ｒ粫r也感到很為難，就以“要去貴州湄潭縣籌辦中央茶葉試驗場，那邊的事才開頭……”為理由謝絕。但對方的意思卻很堅決，根本不容他推辭。
經(jīng)過一晚上的輾轉反側和激烈的思想斗爭，張?zhí)旄Ｏ氲搅思亦l(xiāng)父老的厚望，想到了無兄弟姊妹照顧的已經(jīng)76歲正年邁抱病的父親……天亮了，張?zhí)旄Ｗ詈笞龀隽巳松械囊淮纹D難決定：忍痛割愛，回家鄉(xiāng)去。為此，張?zhí)旄＿€專門給農(nóng)業(yè)部寫了一封信，陳述了自己忍痛割愛的緣由。
就這樣，曾在西南五省留下足跡的張?zhí)旄＃瑏聿患跋蛩睦蠋焸円灰坏绖e，也沒有時間再回到湄潭交接工作，便帶著遺憾，匆匆登上接他前往福建的汽車。
當汽車輾轉顛簸兩天，來到江西南昌市里的一個路口，還出現(xiàn)了一個插曲：那時，一個由江西省政府派出的官員，手拿一份時任農(nóng)業(yè)部顧問的鄒秉文簽名“謹懇”的電報，內(nèi)容是懇切要求張?zhí)旄o論如何要返回重慶，把貴州湄潭的中央茶葉試驗場籌辦下去。去意已決的張?zhí)旄?，盡管也在腦海里產(chǎn)生過一絲猶豫，但事已至此，加上車上同行人的極力勸阻，他也只好繼續(xù)前往福州。從此，直到2017年6月4日去世，享年近108歲的張?zhí)旄＃驮僖矝]有到過湄潭。
張?zhí)旄＿z憾的不辭而別后，農(nóng)業(yè)部又從中央農(nóng)業(yè)實驗所選派劉淦芝迅速前往湄潭接替了張?zhí)旄５幕I備工作，于1940年4月正式成立經(jīng)濟部中央農(nóng)業(yè)實驗所湄潭實驗茶場后，并出任首任場長。
盡管張?zhí)旄２]有繼續(xù)留在湄潭籌建中央實驗茶場，但湄潭人民卻始終懷著一份感恩之情，牢記著他當初的選擇和決定。以至于在70年后的2009年4月和76年后的2016年4月，湄潭縣委、縣政府都派出代表團，前往福建去看望時已100歲和106歲的他，給他帶去一份問候與祝福。2017年6月4日，當湄潭人民得知他駕鶴仙逝的消息后，有人還自發(fā)地發(fā)微信、寫詩詞，縣委、縣政府也組織悼念活動、召開座談會，遙寄哀思，表達一份濃郁之情。
2009年4月，為表達對湄潭人民一份質樸之情的感謝，時年已百歲之際的張?zhí)旄?，在品飲了湄潭人民帶給他的“湄潭翠芽”茶后，也激動地親筆給湄潭人民寫下了這樣的條幅：“遵義湄潭——好山好水好茶”。聊以此字句，也算是延續(xù)了當年的那一份不解的茶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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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張?zhí)旄１愦掖覇⒊?，馬不停蹄，先乘坐汽車前往桂林，然后轉道坐飛機到了民國政府的陪都重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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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zhí)旄Ｔ谥醒朕r(nóng)業(yè)實驗所等了幾天，便到行政院指定的全國生產(chǎn)會議報到處報到。在會議代表接待處，農(nóng)業(yè)促進委員會主任穆藕初向他布置了任務，要他先去西南各省考察，回來才開會。并告訴他，農(nóng)業(yè)部計劃在西南地區(qū)辦一個茶葉試驗場，部里請他會前到四川、西康、貴州、云南等地，尋找一個比較理想的地址。于是，張?zhí)旄＞蛥⒓恿擞芍醒朕r(nóng)業(yè)實驗所和中國茶葉公司聯(lián)合派遣的茶葉考察專家組，與王淘、李聯(lián)標、朱源林等專家一起準備前去考察。
說干就干。張?zhí)旄Ｕ襾淼貓D，進行了仔細的琢磨和研究。他對每一個要去地方的地勢、土壤、氣候、生態(tài)環(huán)境、交通狀況和發(fā)展方向等諸多因素都進行了綜合的考慮，并進行了反復的比較。
從四川的成都、自貢、宜賓，到西康的雅安，從云南的昆明、曲靖，到貴州的遵義、安順、貴陽、湄潭等地。他們一路匆匆，無心觀賞祖國西南的大好河山，卻對沿途經(jīng)過的那些城鎮(zhèn)鄉(xiāng)村的貧窮落后，感到了深深的觸動，甚至別有一番痛苦縈繞在心頭。因此，為了盡快落實選址，每到一地，他們都反復勘察，悉心論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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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找到心中理想地方的張?zhí)旄?，就直接跑到湄潭縣政府，找到當時的縣長嚴浦泉，告訴他中央茶葉試驗場基地可能建在湄潭的消息。縣長見是農(nóng)業(yè)部派來的人，還說要在湄潭創(chuàng)辦中央茶葉試驗場基地，很是高興，立即表態(tài)一定要大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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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湄潭，張?zhí)旄Ｋ麄兙筒活欙L塵勞累，迅速拉開了籌建工作的序幕，使湄潭這個偏遠、安逸的小鎮(zhèn)，一時間因為他們的到來而開始熱鬧起來。其間，他們除了馬不停蹄開展一系列籌建工作外，張?zhí)旄＿€邀請貴州省氣象所所長李良騏先生來湄潭考察，就茶葉生長的氣候問題，借用省氣象所的設備，在此建立了一個臨時氣象觀測站。觀測工作雖然沒有開展多久，也沒有留下可供佐證的觀測資料，但他卻與李良騏結下了深厚的情誼。以至于后來在他被關進“牛棚”勞改時，遇到同被關在一起的李良騏的兒子李啟泰，他還津津樂道于此事，并與李啟泰成了忘年交，也教會了李啟泰很多茶葉知識。當筆者2015年在貴陽采訪李啟泰時，李啟泰就曾向我們興奮地談起他們的那段鮮為人知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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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張?zhí)旄２]有繼續(xù)留在湄潭籌建中央實驗茶場，但湄潭人民卻始終懷著一份感恩之情，牢記著他當初的選擇和決定。以至于在70年后的2009年4月和76年后的2016年4月，湄潭縣委、縣政府都派出代表團，前往福建去看望時已100歲和106歲的他，給他帶去一份問候與祝福。2017年6月4日，當湄潭人民得知他駕鶴仙逝的消息后，有人還自發(fā)地發(fā)微信、寫詩詞，縣委、縣政府也組織悼念活動、召開座談會，遙寄哀思，表達一份濃郁之情。
2009年4月，為表達對湄潭人民一份質樸之情的感謝，時年已百歲之際的張?zhí)旄?，在品飲了湄潭人民帶給他的“湄潭翠芽”茶后，也激動地親筆給湄潭人民寫下了這樣的條幅：“遵義湄潭——好山好水好茶”。聊以此字句，也算是延續(xù)了當年的那一份不解的茶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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