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奕湞
“為愛找方法”的神秘答主:
您好!曹文軒說過:“作為一個作家我知道,文學(xué)寫了上百年、上千年,其實做的就是一篇文章——生死離別?!苯裉煳蚁胂蚰埥踢@個問題。
第一次接觸生死概念,是通過一本名為《天藍色的彼岸》的小說,它是一位非常疼愛我的語文老師在調(diào)職前送給我的。時隔多年,我仍記得小主人公哈里從天堂逃回人間,同親友道別的場景。在爸爸下班的路上,在那條他從前不耐煩走的小徑上,用他幽靈的、虛無的手,緊緊拉著爸爸的手。與生前不同的是,他不再覺得這是件丟人的事,相反,他真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看見。無論多少次看這段文字,都讓我有落淚的沖動。這使我無限地聯(lián)想到身邊的人,害怕與他們離別。
待我上了高中,卻在電話里被告知,那位疼愛我的老師患淋巴癌去世了。如此一個鮮活的生命,他人一句輕描淡寫的“患病去世了”就翻過了她的一生。
出乎意料的,我沒有慟哭,也沒有食不下咽,寢不能安。是我年紀(jì)輕輕就能坦然面對生死了嗎?我深知不是的,總在一些時刻,讀到她崇拜的作者寫的書會想起她,聽到午后的音樂會想起她,她寫在那本書上的贈言,我仿寫了一回又一回……我不得不牽掛她。我甚至期待她也能像書中寫的那樣回來同我道別。她是否徘徊在我的窗前,是否回到過幾年前的教室,是否舍不得這人間的四月天?
如果上述的就是死別,那我認(rèn)為生活中也存在著一種帶有死別意味的生離——親人的老去。曾經(jīng)讀過一句話:“事實上,機場比婚禮殿堂見證了更多真摯的親吻?!蔽蚁?,養(yǎng)老院的長廊一定比婚禮殿堂接受過更多懇切的期待。那里的老人總是很安靜,每當(dāng)我穿過那條必經(jīng)的長廊去看望外婆,那些老人帶著期待又滿懷失落的眼神,總催促我加快腳步。我羞于接觸那些目光,有一種深切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愧怍壓迫我的頸椎,讓我抬不起頭來。
我能做的,只有逃離,與其說我懼怕老人們的目光,倒不如直言我是懼怕死別。避而不見他們枯槁的面容,絕口不談他們的樣子給任何人聽,仿佛這樣,他們就可以不朽。我懼怕他們千方百計地疼愛我;懼怕他們將藏著掖著幾十年的工資卡密碼在晚餐桌上宣布;懼怕他們深夜打來電話,說自己哪里感覺不舒服了……我開始陷入無限的恐懼和憂慮之中,想著將離別的日子推遠一點,再遠一點,卻無可奈何只是徒勞。
我知道人人都會經(jīng)歷生離死別,也想聽聽您的開解,讓我面對時能從容一點,勇敢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