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果,張湘燕,張程
慢性阻塞性肺疾?。璺?,COPD)是一種常見的以持續(xù)性呼吸道癥狀和氣流受限為特征的可預防和可治療的疾病。支氣管哮喘是一種以慢性氣道炎癥和氣道高反應性為特征的異質(zhì)性疾病。COPD 與支氣管哮喘因臨床癥狀上有著重疊表現(xiàn),二者難以鑒別,故2017年COPD的診斷、治療與預防的全球創(chuàng)議(GOLD)[1]和全球哮喘防治創(chuàng)議(GINA)[2]推薦的術語為“哮喘慢阻肺重疊(ACO)”。
抑郁障礙可由各種原因引起,以顯著而持久的心境低落為主要的臨床特征,部分病例有明顯的焦慮和精神運動性激越。秦碧勇等[3]對住院及門診184 例老年患者進行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抑郁合并呼吸系統(tǒng)疾病的患者比例高達73.4%。ACO 擁有COPD 和支氣管哮喘共同的病理特點及臨床表現(xiàn),且臨床癥狀較COPD及支氣管哮喘更重[4]。但ACO合并抑郁時其抑郁的嚴重程度是否也較COPD及支氣管哮喘更重尚不明確。本研究旨在比較ACO、COPD 及支氣管哮喘患者合并抑郁的嚴重程度差異,分析ACO合并抑郁的危險因素,并探討ACO 合并抑郁的可能原因。
1.1 研究對象 選擇2017年1月—2018年1月貴州省人民醫(yī)院呼吸內(nèi)科住院患者141例,其中男101例,女40例,年齡52~86歲,平均(68.74±9.43)歲。141例患者中穩(wěn)定期ACO患者60例(ACO組)、穩(wěn)定期COPD患者59例(COPD組)及非急性發(fā)作期支氣管哮喘患者22 例(哮喘組)。ACO 組男45 例,女15 例,中位年齡67.78 歲;COPD 組男44 例,女15 例,中位年齡70.61 歲;哮喘組男12 例,女10 例,中位年齡66.32 歲;3組性別比例(χ2=3.747)和年齡(H=4.325)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COPD、支 氣 管 哮 喘 及ACO 的 診 斷 依 據(jù)GOLD[1]及GINA[2]制定的診斷標準,且各組患者均是參照上述指南進行規(guī)范治療,按需使用短效支氣管擴張劑,長期使用長效β2激動劑(LABA)、吸入性糖皮質(zhì)激素(ICS)。排除標準:有家族性精神疾病史并確診患有精神性疾病的患者,如老年癡呆、智力障礙及嚴重認知功能障礙;意識不清(如肺性腦?。?,不能正確表達自己意愿者;最近3個月內(nèi)有明顯生活不良事件及因各種原因不能交流及拒絕配合調(diào)查的患者;合并嚴重肝腎功能衰竭、心肌梗死、惡性腫瘤或者惡性腫瘤術后等患者。
1.2 方法
1.2.1 研究工具 (1)抑郁測評工具:漢密爾頓抑郁量表(Hamilton Depression Scale,HAMD)-17[5]。(2)美國森迪斯肺功能檢測儀:檢測第1秒用力呼氣容積占預計值百分比(The percent of forced expiratory volume in one second in prediction,F(xiàn)EV1%pred)。(3)改良版英國醫(yī)學研究會呼吸困難量表(the modified Medical Research Council Dyspnea Scale,mMRC)。
1.2.2 抑郁問卷調(diào)查 由我院2 名心理科專業(yè)醫(yī)師應用HAMD-17抑郁量表對患者抑郁程度進行評分??偡帧?分為正常,8~16 分為輕度抑郁,17~24 分為中度抑郁,>24 分為嚴重抑郁[6]。
1.2.3 ACO 組亞組的劃分 通過HAMD-17 評分將ACO 組分為2 個亞組:非抑郁組(HAMD-17 評分≤7 分)及抑郁組(HAMD-17評分>7分)[5]。
1.3 統(tǒng)計學方法 數(shù)據(jù)采用SPSS 21.0 軟件進行統(tǒng)計分析,符合正態(tài)分布的計量資料以均數(shù)±標準差(±s)表示,多組間比較采用單因素方差分析,組間多重比較行LSD-t 檢驗;不符合正態(tài)分布的計量資料以M(P25,P75)表示,多組間比較采用Kruskal-Wallis H檢驗,組間多重比較行Nemenyi檢驗。計數(shù)資料以例(%)表示,多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ACO合并抑郁的影響因素分析采用Logistic 回歸分析。P<0.05 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2.1 3 組HAMD-17 抑郁評分比較 ACO 組、COPD組和哮喘組HAMD-17 評分分別為14.00(7.50,18.00)、11.00(7.00,15.00)和9.50(4.00,11.25)分,ACO 組HAMD-17 評分較COPD 組及哮喘組高,3 組比較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H=13.276,P<0.05)。
2.2 ACO患者中抑郁發(fā)生的影響因素
2.2.1 ACO 患者中抑郁發(fā)生與相關因素間的關系 ACO患者中抑郁者45例,非抑郁15例。抑郁組mMRC≥2 級及FEV1%pred<50%的比例均高于非抑郁組(均P<0.05)。抑郁組和非抑郁組間其余指標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見表1。
2.2.2 ACO 合并抑郁多因素Logistic 回歸分析結(jié)果 以有無抑郁(無=0、有=1)為因變量,以FEV1%pred(≥50%=0,<50%=1)、mMRC(<2級=0,≥2級=1)為自變量,進行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結(jié)果顯示,mMRC≥2級、FEV1%pred<50%為ACO 患者發(fā)生抑郁的危險因素,見表2。
國內(nèi)外多項研究顯示,COPD 及支氣管哮喘合并抑郁的發(fā)病機制可能與性別、年齡、文化程度、家庭和社會環(huán)境等有關[7],也與呼吸衰竭、炎癥反應及內(nèi)分泌紊亂等有關[8~9]。關于ACO的臨床研究,國內(nèi)文獻顯示,ACO 較COPD 及支氣管哮喘患者氣道受限程度明顯升高[10],具體表現(xiàn)在FEV1%預計值、FEV1/FVC、FVC%預計值較后兩者明顯降低[11]。
目前有關ACO和COPD及支氣管哮喘間抑郁嚴重程度比較的研究尚少見。本研究結(jié)果顯示,ACO合并抑郁的嚴重程度較COPD 及支氣管哮喘更重。分析可能原因是:COPD 及支氣管哮喘患者隨著疾病的發(fā)生、發(fā)展均可逐步導致呼吸衰竭,致使腦部缺氧、二氧化碳潴留及酸中毒,損傷腦血管及腦細胞,當累及基底節(jié)、丘腦、額葉和邊緣系統(tǒng)等情感中樞系統(tǒng)時,則可能增強其負性情緒[12]。有研究表明ACO較COPD 及支氣管哮喘患者的肺功能更差,更容易出現(xiàn)呼吸衰竭[10-11],故筆者推測該病損傷腦組織增強負性情緒的可能性更為嚴重。
Tab.1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incidence of depression and the relative risk factors in ACO patients表1 ACO患者中抑郁發(fā)生與相關因素間的關系 例(%)
Tab.2 Multivariate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of ACO complicated with depression表2 ACO合并抑郁的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
mMRC 評分可反映患者的呼吸困難情況,等級越高,提示運動耐力及呼吸困難程度越高。有研究表明mMRC 等級越高,合并抑郁風險就越高[13]。本研究結(jié)果顯示,合并抑郁患者mMRC≥2 級的比例較非抑郁患者升高,且mMRC≥2級為ACO合并抑郁的獨立危險因素,與以往研究結(jié)果一致。分析可能的原因是:隨著氣流受限情況加重、呼吸困難程度及運動耐力變差,患者的疾病更難治愈,外出活動時間相應減少,生活質(zhì)量進一步下降,使患者更容易出現(xiàn)情緒低落,對事物失去興趣,逐漸導致抑郁產(chǎn)生。
有研究表明,COPD 及哮喘患者FEV1%pred 越低,抑郁的發(fā)生率越高[13]。本研究結(jié)果顯示,ACO合并抑郁患者FEV1%pred<50%的發(fā)生率較高,且FEV1%pred下降是ACO患者發(fā)生抑郁的獨立危險因素,提示FEV1%pred 是評估ACO 抑郁情況的一個指標。2017年GOLD[1]和GINA[2]也均指出它是COPD及支氣管哮喘未來風險評估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因此,臨床上對于FEV1%pred<50%的ACO患者,需警惕合并抑郁的可能。
近年來,隨著社會生物-心理-社會醫(yī)學模式的建立,大家逐漸認識到呼吸系統(tǒng)疾病不單只是軀體疾病,更是一種心身疾病。臨床醫(yī)師應注意對ACO患者進行抑郁的篩查工作,對懷疑合并有抑郁的患者及時請精神科醫(yī)生根據(jù)相關指南做出明確診斷,盡量做到早發(fā)現(xiàn)、早治療,盡可能地減輕患者抑郁程度,避免ACO原發(fā)病的進一步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