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 鄭實 編輯 | 王芳麗
導(dǎo)覽手冊和美術(shù)史上提到大運河畔的華麗建筑,都會說到金屋是威尼斯繁華不再的象征。因為在這座城市的極盛時期,主人曾用金葉飾片裝飾它的正面,此屋因此得名。其實,對參觀者來說,它現(xiàn)在的另一個名字更為重要:法蘭蓋提畫廊。
喬治·法蘭蓋提男爵于1894年購買了這幢建筑,使他得以將一些藏畫陳列其中。畫廊中有提香的油畫和他沒有完成的壁畫,還有梵·戴克的大幅肖像作品。佛蘭芒原始派的幾幅作品也值得一看:兩幅梅姆靈作品的復(fù)制品、一幅揚·凡·艾克的《基督受難》。
法蘭蓋提男爵最大的心愿是把金屋復(fù)原到15世紀修建之初時的哥特式風(fēng)格。由于多次易手,金屋已面目全非。尤其是19世紀初的修復(fù)使很多新哥特元素擾亂了金屋的原有布局。法蘭蓋提男爵傾盡全力恢復(fù)金屋的原初之美。他的努力集中體現(xiàn)在金屋的中庭上。在參觀畫廊之后,可以從小門走到庭院。因為各種介紹中從沒提到過這個優(yōu)雅的院落,我走進去時猝不及防,完全沒有想到這是它“金屋藏嬌”之所在。
庭院的柱廊下鋪設(shè)有馬斯馬特式幾何形圖案的地磚。這是一種受拜占庭文化影響,中世紀時流行于北意大利的馬賽克裝飾,常被用于教堂地面。這里的地磚是男爵親自鋪設(shè)的,為此他從羅馬的古玩市場搜集稀有的古代大理石。有客人來參觀時,他會自豪地跪下去,給人們演示如何拼貼它們。
清晨的陽光傾瀉到廊柱間,形成奇特的光影。因為還沒有其他游客光顧,院子顯得特別安靜,似乎還沒有蘇醒。我在光影間站立了很久,享受著獨自擁有這幢建筑的美好感覺,腦子里一直在想法蘭蓋男爵的故事。我想象著他如何在這樣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趕到古玩市場,急切地尋覓那些因為沒人珍惜而散落各處的古代遺跡。這必定是個辛苦但充滿期待的過程,只有他自己和家人及密友才能分享其中的快樂吧。
法蘭蓋提畫廊建筑內(nèi)景 攝影/鄭實
金屋中收藏的畫作 攝影/鄭實
法蘭蓋提畫廊建筑局部 攝影/鄭實
院子中間的樓梯和井是男爵修復(fù)的。井蓋1427年出自一位雕刻師之手,是男爵從古玩市場買回的。其上三面刻有高浮雕人像,分別代表三種美德:公正、堅韌和仁慈。庭院中的男人軀干雕像是古羅馬時代復(fù)制希臘雕塑家普拉克西特列斯(Praxiteles)的作品。一尊典雅的花神像得自佛羅倫薩一次幸運的收購。院子角落里有一塊斑巖,四周用繩子簡單地圍起來,男爵的骨灰就埋在下面。
博物館里有一幅男爵的照片,卻是略帶憂郁的神情。介紹文字說,男爵希望在有生之年見到畫廊向公眾開放,但是因病痛折磨,他在1922年的一個深夜自殺了。幾年之后,在家族繼承人的資助下,金屋終于成為美術(shù)館。男爵生前曾半開笑地說:希望他的骨灰能埋在馬賽克地磚下,這樣即便他去世后,也能聽到人們對它的批評甚至嘲笑。哪里有嘲笑呢,只有欽佩和感動。我很想表達我的敬意,但身邊沒有帶任何值得留存的物品,因此只是靜默了一會兒,就離開了。但卻覺得從此以后,金屋、喬治·法蘭蓋提男爵和自己的生命突然間有了某種關(guān)聯(lián)。
雷佐尼科宅第位于由建筑師隆蓋納負責(zé)建造的一座巴洛克宮殿中,其主要看點是一層各個大廳富麗堂皇的裝飾和家具以及二層的美術(shù)館。雷佐尼科宅第現(xiàn)在保存的天頂畫和家具大都是18世紀遺留的。所以這里主要是作為展示18世紀威尼斯上流社會生活的博物館。
賈姆巴蒂斯塔·提埃波羅被稱為是洛可可時代最有才華的壁畫家。他的畫色彩明快,人物衣飾華麗,視覺效果生動,能把達官貴人喜歡的主題和傳統(tǒng)的神話人物結(jié)合起來,因此在當(dāng)時是非常搶手的藝術(shù)家。
在裝飾婚禮寓意大廳時,由于雷佐尼科的婚事即將進行,提埃波羅和他的助手及兒子僅用了12天時間就繪制完成了天頂畫。畫家把一對新人放置在阿波羅的馬車上,由蒙著雙眼的丘比特指引。畫面右下角的獅子表明它身邊的老者是代表威尼斯的圣馬可。他手擎的旗子上有這對新人家族的族徽。
一層的最后幾個房間是獻給提埃波羅本人的。他的父親在威尼斯附近購買了一幢鄉(xiāng)村別墅,提埃波羅在其中繪制了一系列壁畫。這些作品被他的后人賣給法國,但是在出關(guān)時遭到意大利攔截,最后被威尼斯市政府購買,陳列于此。我在歐洲的大型宮殿中看到不少提埃波羅華麗的裝飾性畫作。因為都是受雇“歌功頌德”而已,看不出其個性。在此看到他為自家所作的畫,好像無意中闖入了這位畫家的私人生活中,突然感受到他作為一個人的情趣,而不僅僅是出入宮廷豪宅的一位雄心勃勃的藝術(shù)家。
法蘭蓋提畫廊建筑內(nèi)景 攝影/鄭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