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弘 內蒙古師范大學 新聞傳播學院
從《復仇者聯(lián)盟之奧創(chuàng)紀元》開始,漫威電影逐步陷入套路化的僵局,整體有亮點無突破。漫威影業(yè)試圖將英雄片與類型片結合,以拓展影片的受眾。《美國隊長2》與諜戰(zhàn)片相融合,《奇異博士》則在視效上大做文章,儼然漫威版的《盜夢空間》,而作為漫威第一部以女性為主角的超級英雄電影,《驚奇隊長》則在英雄片的外表之下,走出了一條女性尋找自我的突圍之路。
影片開篇,主角弗斯身處戰(zhàn)斗星系克里星,作為戰(zhàn)爭機器的弗斯,總會夢到一個與她毫無關聯(lián)的夢,之后她與導師勇羅格前去處理戰(zhàn)爭,不幸被俘。弗斯的部分記憶開始復蘇,逃脫后她來到地球。這一階段的弗斯,身份與能力都是被賦予的,她并不具備自己的人格,但凡思考自身存在的意義,就會被勇羅格粗暴地打斷,以她易沖動、不成熟為由,漠視她的看法。弗斯是強勢的,但勇羅格用自己的實力壓倒性地證明了兩人之間誰才是真正的主導。從這一段的設置不難看出,弗斯是“不諳世事的女孩”,勇則兼具了父親/隱形男友的身份,對她有一定尊重,卻無所不在地強調著兩人的能力落差,勇始終不認可弗斯的強大,并斷言你終將因為你的感性而毀掉一切。
來到地球的弗斯與尼克弗瑞結盟,等待母星克里人的同時,追殺斯克魯人,避免他們在地球為非作歹。追尋途中,她找到了夢境中女人的身份,尋著這條線索,她來到了黑人女飛行員蘭波的家中,得知了卡羅爾·丹弗斯的故事,而一直追殺的斯克魯人也在他們面前顯露真身,揭示了弗斯一直以為正義的戰(zhàn)爭的真實面目,她活在克里人的騙局中,名為“正義”的克里人,實際上是宇宙最大的戰(zhàn)爭推手。弗斯自始至終都是反戰(zhàn)的。此時弗斯雖未完全恢復記憶,但已經完成了從克里人弗斯到地球女孩卡羅爾的轉變??死锶烁ニ故莻€時常不服從命令的戰(zhàn)爭機器,而地球人卡羅爾則自始至終都不屈從男人定下的規(guī)則。
早在漫威之前,華納公司已經先聲奪人推出了DC家王牌角色,神奇女俠戴安娜的真人電影。“又美又強”的神奇女俠令許多觀眾驚喜不已,戴安娜和男主角史蒂夫的感情糾葛也十分引人入勝。《神奇女俠》從開篇就將故事的文本置于男女兩性交融的狀態(tài),不諳世事的女俠被深諳規(guī)則卻珍惜她天真純粹的善良男人保護,不讓她被世俗的潛臺詞所桎梏,但從其作為女性電影的革命性角度來說,《神奇女俠》又是不徹底的,雖然這是一部女性英雄電影,卻與過往以男性為主的電影中的女性角色并無不同,男性縱使拋棄了表面拯救者的設定,仍然充當著“導師”的角色,是懵懂無知的女俠在行俠仗義路上的引路人。史蒂夫與飛機上的毒氣同歸于盡,成了戴安娜永恒的“精神之父”。
與《神奇女俠》不同的是,男性在《驚奇隊長》中,始終是“缺席”的。他們與針對女性的刻板印象一起,構成了女性成長道路上不得不去擠破的天花板。片中與驚奇隊長互為隊友的幾位男性,也或多或少與驚奇隊長和蘭波一般,處于某種失語狀態(tài)。白人寇爾森即便察覺了神盾局內部可能出現(xiàn)的一些紕漏,也因為位卑言輕無法解決,在權力角度失語。黑人局長尼克弗瑞與斯克魯星首領,分別在種族和物種上與傳統(tǒng)白人統(tǒng)治階級相左,他們不同程度的失語,最終指向了另一個擁有無限霸權的角色,勇羅格是這一切失語的反面。他是傳統(tǒng)強大的白人男性,這個角色在性別、權力、種族、物種幾大角度的坍塌,極具現(xiàn)實意義。勇羅格與卡羅爾之間亦師亦友的關系不免讓人聯(lián)想到《神奇女俠》中的戴安娜和史蒂夫。但隨著故事的逐步深入,卡羅爾的導師是一位反戰(zhàn)女士,而英俊的領袖實際是戰(zhàn)爭的狂熱分子,是一切悲劇的締造者。史蒂夫通過自己的犧牲,成為了戴安娜心中永恒高尚的“精神之父”。勇羅格則通過輸血,一如女兒的體內蘊藏著父親的血脈,標榜自己是卡羅爾的“再造之父”,他的認可即是施于卡羅爾身上的一切真理。在卡羅爾艱難覺醒后,兩人對決,勇羅格依然強調:用你的實力向我證明你的一切。卡羅爾的對應同樣簡單粗暴,將勇羅格轟飛之后,看著狼狽逃竄的男人,她說出了整部電影的點睛之筆,“我從來不需要向他人證明。”卡羅爾在這里走出了女性的“俄狄浦斯”情結,她不需要達成事實上的“弒父”,只是客觀觀念上擊退了父權的陰影,用實力為自己爭取話語權。
從這里不難看出女性觀眾對卡羅爾的推崇。與生而為天之驕女的戴安娜相比,在出生之后就被種種刻板印象牽制的卡羅爾可能更代表當代社會女性的生存現(xiàn)狀。很多女性沒有優(yōu)越的出身,出眾的相貌,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意志,來顛覆和重寫關于整個世界的規(guī)則?!扼@奇隊長》想要向觀眾們輸出的便是這些,永不放棄改變自身境遇的希望,永遠為之付出努力,以及永不為無謂的刻板印象束縛,自身的強大終會敲破現(xiàn)實的壁壘,她們無需向任何規(guī)則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