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Clive Dilnot (New School University)
翻譯/ 陳祥潔 沈張帆 楊陽 (江南大學 設計學院)
雖然設計可以被很本質地理解為造型亦或布局,并且可以通過不同方式進一步被探討和挖掘,但是對于我們而言似乎仍然是一個很難理解的概念。正如Phillipe Jullien所指出的針對我們如何理解中文里那些相似的概念那樣,術語夾在對于物質(即自身的狀態(tài)、外形和結構)和驅動力或者影響(創(chuàng)造形式、效能、以及意義的過程)的過度區(qū)分之間。這一問題,如同所有的二分法一樣,過于抽象,以致難以理解。然而,盡管如此,設計本身就有其矛盾屬性,一方面在力量與結果的范疇之間平衡,另一方面則揭示物質的真實屬性。由此可見設計的定位并不確定,所以它在很大程度上還是無法概念化的 —— 即使我們能感覺到設計中的利害關系(尤其是涉及到人工領域時,當然這也是設計的領域)。
在此論文中,我想探討的是設計知識的問題,鑒于本文所探討的內容以及當下我們所關注的問題,我想要與大家共同探討的是,為何設計也要有博士學位?這個問題對于我來講,是雙重性的,即首先是否有設計博士研究可以作出貢獻并建構其知識體系的領域,如果有,這個領域是什么?這個領域的構成如何以及這個領域有什么特征?
因此,本文會嘗試定義設計學博士可能會探索的設計知識領域的特征,并提出這些知識可能會做出的貢獻,以幫助設計的自發(fā)性思考(如,設計的自我理解;設計對于自身貢獻如何做出的理解的意義;設計的活動是什么,設計如何與世界對話,這對于設計意味著什么,對于知識大環(huán)境又意味著什么)。
最后是本文的關鍵部分。至今我沒看到任何關于嘗試塑造那些對于大知識毫無貢獻的設計知識。前言中已經(jīng)提到,充分的設計知識必須要找到方法來越過那些現(xiàn)今分割知識的基本二分法,這似乎是對于現(xiàn)今設計知識的機會。與此同時,無論在與不在專業(yè)的設計領域,克服設計知識的無法控制的失敗已然變得越來越重要,即便這些失敗看起來并不明顯。雖然不是完全依賴于一些失敗的諸如“打造以物質為中心的知識傳統(tǒng)”的觀念上——這一觀念也同樣是其他學科失敗的地方,即不能正確認識以技巧和塑造為中心的問題的意義——同樣,我們所擁有的智力條件低于我們所期望的,而且不僅僅就我們計劃中缺失的東西而言,還有Tony Fry所說的“知識總量的缺乏”所帶來的對于人類創(chuàng)造或者銷毀材料、符號和自然世界的影響(Fry,1997, 53-54)。這些失敗讓我看到了通過博士項目所獲得的設計知識的潛在作用,即幫助修復這些缺陷——當然,做到這些也要求我們的設計學博士專業(yè)至少是部分以此為導向的。
在上述討論的基礎上,并借此衡量我們現(xiàn)如今所處的知識階段并將它們作為解決問題的關鍵,我將在以下四點的基礎上展開討論:
1.只能通過運用適合于設計的知識模型才能創(chuàng)造設計知識。如果這是處于不言自明的層面上,那么,我們的討論仍然包含了對運用、借鑒其他知識模型來構建設計知識的否定,無論這一模型是技術的、符號的或者人文的等等;
2.設計包含、融入特定的知識模型,因此相應的提取、轉化工作也就成了博士學習階段的任務;
3.這些知識的影響反過來為設計學博士的學習研究設定了方向;同時,也讓我們看到了設計對于知識構建的貢獻;
4.出于這種原因,論文的中心思想可以讓我們認識到博士階段對于設計的研究能對知識體系產生的價值。
最后兩點是最值得探討的。我們不難想到,設計能通過兩種方式為知識做出貢獻。第一種是闡明技巧的本質。通過不同的方法,使設計“通過這些”技巧展示自己,以讓我們了解,另外,設計為我們的時間、理想的標的物、掌握技巧的“羅馬大道”——尤其是我們如何理解在創(chuàng)造世界和創(chuàng)造自我之間建立互惠關系提供了幫助。作為一種知識的標的物,設計因此為人造世界與我們自身之間提供了深入的了解,尤其是在這種關系從專業(yè)角度上可以或者能夠被改變以及世界為何能被影響而發(fā)生巨大的改變這雙向層面上。
其次,要重申一個更加熟悉的觀點,設計可能通過Archer等人所說的“第三種方式”對知識做出貢獻。因為設計不能單純地被理解為一種技術科學形式或是一種社會科學形式,設計建立了“另一種”思考和執(zhí)行模式——實踐和智慧的特殊形式。這種“第三種”認知方式的意義不僅僅是被動地借鑒現(xiàn)有的知識模式。理解它的全部含義,它挑戰(zhàn)了后者的絕對性(尤其是科學),建立了定義事物的模型,并且闡明了當代社會中真理的性質。這種實踐又反過來成為了一種能夠將世界作為整體來理解的新方法——尤其是對于人造世界而言。
這對于本文來講至關重要。設計是與技術關聯(lián)的一種實踐形式,但又與技術有著顯著區(qū)別。同時,如果人文學科和設計都關心自身、生活世界以及意義是如何產生和被了解的,它們截然不同——一個趨于敘述性,另一個則是人為性的。這種差異是顯著的。這種被設計用來定義事物并且將之與其他進行比較的“不同”,即人類或者技術科學的“產品”在針對現(xiàn)有世界的知識體系中的產品的不同。這種差異的范圍較廣而且有著更加深遠的影響。例如,自然科學是對世界的計算或是數(shù)字化,人文社科是對世界的敘述,類似這樣的闡述并非只是知識的陳詞濫調。它所指的正是這兩門學科所關注的,即“是什么”(或者“什么已經(jīng)發(fā)生”,“哪些會發(fā)展成相同的”,等等)。這些本質上都是回顧性的。因此,在更深層次的意義上,設計學科從其活動范疇來理解也是歷史性的(在這里需要指出,現(xiàn)代科學的起源其實就是自然歷史)。在另一個層面上來講,雖然作為一種符號化的行為,它們都會被認為是創(chuàng)造世界的活動(以轉化世界所帶來的不同圖景為目的重新描述這個世界),無論是明晰認知還是著重強調。 每一個概念都傾向于強調把自己的分析邏輯和價值觀加諸于當前的世界上(如果自己的觀點有所不同)。確實,他們都必須這樣強調,以保持他們的可信度,作為學科來講,他們會給自己一個初始設定(即,作為一個基于現(xiàn)實問題并能通過運行解決現(xiàn)實問題的學科。)
設計之于知識的變革讓我們認識到,上述對于人文科學和自然科學的條條框框并不適用于設計。設計,既不是一種陳述,也不是一種計數(shù),(盡管設計會運用到陳述和技術來作為工具,但這并非其特點),設計(諸如設計史,其實跟設計沒有多少關系)同時也并不和所發(fā)生過的一切產生關聯(lián)(只是它時而會被用作一種回望過去以重塑未來的工具)。 設計的實戰(zhàn)性是基于其無限的可能性,這也是它區(qū)別于忠于預測的自然科學和人文科學的特點所在。
這種可能性依賴于其本質。這正是它可以挑戰(zhàn)目前人文科學和自然科學所設定的既有知識體系的原因。例如,通過可能性,設計可以對自然科學的既定成規(guī)提出挑戰(zhàn):它發(fā)揮了超越前者所依賴的二分法的行動和概念。Gillian Rose對此進行了很好的總結:“設計是一種識別出我們的革命性和建設性的行為(當然,設計是被這樣定義的:通過清晰的定義,設計是產生變革,塑造行為的意識),它具有一種特殊的申明性,這種申明性是一種承認既有現(xiàn)實的模型,這一模型超越了理論和現(xiàn)實、假設和既成現(xiàn)實的二分法。這種變革式活動承認其行為的真實性,且并不反對行為的效果?!?(Rose, 204)
Rose還繼續(xù)補充道,在人類的行為過程中,真正的“行為”既不是被給予也不是被假定,而是通過行為被證明的,尤其是“通過其產生的結果”被證明的(Rose,205)。這說明,設計作為一種有變革能力的行為使得我們能夠看到:一直以來我們如何妥協(xié)我們所知的界限。換句話說,在設計中,我們在現(xiàn)實的界限不斷形成和重構基礎上不斷推動設計進程,這種進程從本質上來講既不強調“是什么”,也不突出思維定式,而是從本質上超越了那些經(jīng)常劃分其他學科思維的二分法。
與此同時,設計從另一方面反映了人文學科對評價性判斷的強調以及對人類可能性的回顧性研究?!白晕?,生活世界和意義是如何產生和被感知的”, 是怎樣被創(chuàng)造和理解的有所不同,一方面被認為是回顧性地(敘述性地),另一方面則認為是命題式的。掌握此種差異性的一種方式是理解設計多大程度上同文化具有相似性。(設計的基本問題是:“如果這可能是真的呢?”或者“為什么不能是這樣?!盳ygmunt Bauman對文化是這樣定義的:
“(文化是)人類狀況和生活的唯一方面,是人類現(xiàn)實的知識和人類對自我完善和實現(xiàn)的興趣的整體。文化是唯一不在意黨派和偏見的知識,它是唯一能夠為世界提供其意義的知識,而不是輕易地相信既定的意義,等著被發(fā)現(xiàn)或者被借鑒。因此,文化是異化天生的敵人,它不斷地質疑自我承認的智慧和權威(Bauman, 176)?!?/p>
Bauman進一步指出開放的文化有著巨大的認知意義:
“假設……(文化意味著)超越了問題的界限和屈從于妥協(xié)的方式方法(積極的科學項目)……文化立場拒絕用狹隘的目光對待開放的科學問題,同時,它指出,只有用完整的、有感知能力的、實證性的、現(xiàn)實可行的方式推衍出的知識才能被稱作有價值的知識……雖然未來有著對于已發(fā)生事物的不可還原特性,文化具有對現(xiàn)實巨大的包容性。它對于世界的探索內容……也包含著可能的、潛在的、渴望的甚至是不可能的世界(176-177)?!?/p>
他總結道:
文章的結論與幾年前Johann Galtung提出的社會學的概念很相似……即,社會學家的任務之一是, “不僅僅是揭示經(jīng)驗性存在事物的內在機制,并預測未來會發(fā)生什么,還應該是掙脫經(jīng)驗主義的束縛以及預言的狹隘范圍,而進入所謂全社會可能的總體范疇中。還有一個假設指出,社會秩序發(fā)現(xiàn)經(jīng)驗主義是當下這個時代的獨裁者,是一個有著巨大的影響認知空間,一個能夠思考“如何在當下以不同的方式進行思維”的空間;一個以通過科學或人文提供的不同角度思考可能性的空間。當Bauman說到文化的時候(這一論述在他的書的末尾,一篇名叫《文化與時間》的文章中被提及),他精確地估算了設計的空間一并告訴我們,設計的空間勝過現(xiàn)有學科的知識,比如社會或者物理科學??傊?,我們最開始在本文中所提出的就是一個與人造物一致的認知空間:具有特征的既定人造物其實可以是其他樣子。
最后一項的意義不容忽視。迄今為止,作為一個整體的現(xiàn)代文化,尚未對人工世界的暗示意義有正確完整的理解。在某種意義上,雖然我們的世界越來越變成一個人造的世界,但是技巧和人工始終不為我們所知。其中一個原因,就像我們剛剛看到的,是因為我們現(xiàn)在對于認知這個世界的主導模型并不是由認識到“可以是其他樣子”來形成的。這些學科仍然與造物(世界形成)這一理念格格不入。Bauman的構想讓我們看到了如何把文化視為技巧,從而貫穿(直達)人造物(以其最廣的適用范圍來使用它):以辯證的觀點來看待文化,以世界的表達方式而非世界的形成方式來看待這個世界。
這就意味著,作為一個知識的模型,設計最后可能為更加完整的“科學”或者人造物所做出的貢獻。這種實踐或者實踐智慧具有重要的意義,即設計在其誕生的時候,我們思考設計的意義只是它的狹隘意義,比如,作為一種專業(yè)化的實踐或者是一般性的學科。盡管如此,設計包含對話或者行為方式的更加廣泛內容,以及妥協(xié)或是形成技巧的各種實踐方式(操作、轉變、結構以及策略)。從另一個角度講:我們知道,設計具有一種標志意義。但我們還沒有看清楚,或者弄明白它代表著什么。
所有這些問題跟設計博士學位所研究的東西都不是沒有關系。究竟是什么把設計知識問題(試圖解析知識模型的本質問題)與設計學博士問題聯(lián)系在一起的,這是爭論點。這也構成了此篇文章的前提,即在設計知識對人類知識體系做出的巨大貢獻得到充分認識之前,設計博士學位中遇到的問題以及在此領域發(fā)展博士學位的可能性便不會得到解決。
設計博士學位學習中還有一個問題是顯而易見的。Herbert Simon在很多年前就提出:“對于人類合適的研究是設計科學,原因不僅是因為它是技術教育的專業(yè)構成部分,還因為它對于任何自由接受教育的個人而言是一門核心課程”(Simon, 159 )。這在現(xiàn)在聽起來并沒有那么奇怪。之所以會聽起來奇怪,當然不是因為Simon所表達的情緒,雖然他也有表達情緒,而是因為,再把這句話回味一遍,我們就會驚奇地發(fā)現(xiàn):首先,這樣的觀點應該由來自于設計界之外的人提出才對;其次,該觀點應該出現(xiàn)在大學里討論知識及其角色的文章中,Simon則應該嚴肅對待設計在大學以及專業(yè)知識形成中的潛在戰(zhàn)略性角色。
我們非常清楚,“設計……現(xiàn)在仍未被很多其他學科所認同?!保‵ry, 53)這一觀點到現(xiàn)在仍然保持著驚人的影響力,正如Simon在他的文章前部分所提出的:
“每個人都在設計他們認為可以將現(xiàn)有的狀況進行優(yōu)化的方式。生產人造物材料的活動與給一個病人開藥方,或者給公司制定一個新的銷售計劃,給一個州制定新的福利體系之間并沒有本質區(qū)別。設計,如此解釋,是所有專業(yè)訓練的核心;它是區(qū)分職業(yè)和科學的主要標志。工程學院、建筑學院、商學院、教育學院、法學院和醫(yī)學院都集中關注設計過程?!?/p>
我們只能說:好像! 雖然我們大多數(shù)人都認為Simon在他的論點的邏輯中基本上是正確的,即便是今天,還是很少有人敢像Simon一樣在這里做強烈的表達。
這對設計學科博士有何影響? 這是因為案例與案例事實之間的不匹配顯然與設計的能力(或在這種情況下,無行為能力)直接相關,而其意在將其本身解釋為一個知識領域。 那么設計學博士和大學中設計的地位這兩個問題,則取決于(設計)知識可能是什么的問題,也即如何對設計知識定義問題。
我們面對的是知識的問題?,F(xiàn)在這個問題被分成兩個部分。
在(設計)博士課程中需要進一步發(fā)展的知識的本質是什么?
在(設計)博士學位中獲得特定知識的普遍潛在貢獻是什么?
現(xiàn)在所有的博士項目,起初都要面臨這兩個問題。對于設計而言,這兩個問題是不可避免的,而且很難回答。它們之所以難以避免是因為不管設計把自己看作是決定性行為(這一概念涉及在操作、轉化、配置和策略行為等),不管它所認為自己的重要程度如何,尤其是在博士階段,設計師們在思考當一種行為被認定為是設計的時候,它的知識構成是什么樣的,從知識的角度來說,這不僅僅關乎設計知識,同樣也適用于知識這一宏觀概念本身,也就是說,所有的博士項目包括設計都需要在這一前提下進行組織,同樣,這是基于對此項目所能夠取得的知識創(chuàng)造以及進步水平的評價。
這很難,因為不像其他領域內的問題,這些問題沒有明確的答案。如果依照它們的模式,則問題的答案本身——例如,轉變作為設計知識創(chuàng)新的重要組成部分——無法輕易回答博士項目中出現(xiàn)的問題:博士項目將基于何種基礎上才能夠得以保障?這種情況還將一直持續(xù),直到找到上述問題的答案。
所以,當面對這種情況時,項目執(zhí)行者和領導者(甚至有時候是學生自己)常常會企圖繞過或是拒絕這些問題,甚至于通過借鑒外部知識的標準擬造快速的、片面的答案,把這些答案當做課程運作的重要模型,這一點也不稀奇。很多時候,在由技術驅動的情況下,有時候會在工程驅動的情況下,偶爾還會是管理學驅動情況下,這些模型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臨時應急措施;一種至少是暫時應對這些問題的回答方法。此類模型雖然回答了項目運作的外在知識結構,并允許項目在一定程度上自我界定,但也只能給項目執(zhí)行者、領導者、甚至是學生自己,以及他們所處的整個大學帶來表層方面的認同和知識尊重。
這樣一種自我描述到底有多成功?詳細而言,雖然我們可以感知有時推動這種借鑒的實用主義必需品,特別是設計領域中傳統(tǒng)博士研究的不足,以及設計知識領域已發(fā)展傳統(tǒng)的欠缺,但是,為了這種借鑒所付出的代價是巨大的,甚至比公認的更高。以下會通過三個方面說明這一問題。
第一點很容易被概括。這跟我們所說的“問題”有關。借用先發(fā)制人的問題,是問題之一。借用提供了一個潛在的隱喻或模型,這種隱喻或者模型又為回答最基本的問題提供了一個參考點。而且,通過提問的方式讓最基本的問題始終呈現(xiàn)在人們面前,這對于知識學科來講相當重要。為了認識到這一點的重要性并理解設計怎樣通過否定問題讓自己產生微妙的變化,我們不得不后退兩步來審視。
1974年出版的TLS中,T.J.CLark看來是藝術史上的重要事件。他要求他的讀者們時刻提醒自己藝術史曾經(jīng)是怎樣的。通過借鑒Lukacs在1922年發(fā)表的著名文章《具體化和無產階級的意識》,Clark引證了一篇與本問題高度相關的文章,提醒我們現(xiàn)在處于緊要關頭的是什么。
“然而,正如Riegl, Dilthey和Dvorak等19世紀重要的歷史學家所認識到的那樣,歷史的本質掩藏于那些結構形式的變化中,這些結構形式是人類和自然之間無時無刻的交互焦點,也決定了內在和外在生命的特性。但是,當個性,時代或歷史人物的獨特性等以這些結構形式的特征為基礎時,才能通過他們被發(fā)現(xiàn)和展示出來?!保↙ukacs(1971),153 quoted in Clark,1974,561)
這句話說明了我們所研究的東西的意義。為了證明“歷史的本質掩藏于結構形式的變化中,而這些結構形式是人類與自然之間無時無刻的交互焦點,也決定了內在和外在生命的特性,”這一觀點是為了那些塑造結構形式的研究重心而展示的概要例證:Lukacs成為了歷史上第一個設計史學家!但是,Clark卻用了另一種略微不同的含義提出了他的想法。Clark提醒他的專業(yè)讀者,Lukacs引用的作為例子的3個史學家里面,有2個是藝術史學家——“在那個時代Riegl和Dvoràk那樣的歷史學家所關注的是最基本的問題,諸如意識的環(huán)境,”“表現(xiàn)”的本質等等——他把當代藝術史的被動性與其對于這些問題的回避、以及對于問題爭辯的積極性進行對比。他指出:
“名字的點到,并不是重點,而是我們如何解讀當下這個時代的藝術史,如何與時代的主導者達成共識,這些才是更為重要且不可避免的問題。這既是最詳細的研究,最神秘的發(fā)現(xiàn),一次又一次將我們拉回到關于藝術生產整體性質的分歧領域的方式……(關于)藝術創(chuàng)作的條件……以及藝術家的資源和他的材料(的問題)。”
現(xiàn)在,注意不是過去。最為直接的含義是:問題的提出者們不僅僅是要求他們的藝術原料得到清晰的分辨,更要求學科本身的充分性?!俺浞中浴保–lark在文中未直接使用但全文中隱含的一個術語)意味著通過一個學科或者學科領域如何衡量其活動、實踐及其實踐方式的關鍵問題的方式,以及理解對它開放的真實可能性以及它所涉及的或與之相關的多種環(huán)境(背景)。
如果“衡量標準”是很精確的問題,如果只有通過問題才能夠讓一個學科了解其本質,并發(fā)現(xiàn)和其相關的環(huán)境和語境,那么最后問題將不可避免或者只能承擔學科教條化的風險,因為有很多內容并不可知或無法獲知。當然,也存在爭議,設計是一個拒絕了解自己是什么樣的,拒絕了解自己的重要性、意義、責任的領域。確實,如果從生態(tài)學的角度理解設計,那么可能就會得出這樣的結論。
至少,認真地考慮這個問題是很重要的,因為當一個領域不了解自己的時候,往往會過于快速和簡單地回答構成這個領域的一些關鍵問題。這樣的現(xiàn)象是如何常常出現(xiàn)在設計領域的?是通過嘗試支撐設計,讓設計更接近于其他強大的學科。這是我關于“借鑒”其他學科來支撐設計知識基礎的問題的第二個觀點。通過技術上的類比為設計提供支持,可能是最常見的隱喻,尤其是在設計方法論階段。對于這樣的支持所存在的問題是:這僅僅只是支持、是隱喻而不是現(xiàn)實。換句話說,雖然這個隱喻可能會繼續(xù)有足夠的真理細節(jié)讓人模糊的以為似乎設計確實是“很像”技術(聯(lián)系是顯而易見的),然而這一隱喻同時也否定了差異。但設計與技術之間有本質區(qū)別。設計與技術的區(qū)別并不在于它很像技術,而是在于在特定的條件下,它和技術有著清晰的不同。正如我們所發(fā)現(xiàn)的,設計的意義不只在于它的實踐性,更在于它的知識性,它所能夠提供的知識類型是設計和技術的本質區(qū)別, 因此,設計提供了一種跟技術相關,但是又有別于技術的知識模型。
有一個例子可以證明:不管實踐技術最初的衍生能產生什么樣的明確作用和影響,通過科學產生的技術已經(jīng)深遠地影響了我們看世界的方式。技術,在今天已經(jīng)意味著是對自然科學在對待人工制品分析理解上的運用,就像對待自然現(xiàn)象一樣。通過這些應用派生了表述行為,甚至使得設計標準參數(shù)化,或是技術可能性。然而,很清楚的是,這樣的分析并不能理解人造物本身。它所能理解的是技術產物可以作為類似于自然產物的程度,并用自然的規(guī)律、參數(shù)和約束分析理解它們。從科學的角度來講,所有事物可能都可以這樣被理解。問題是,這樣的分析提出的僅僅是一個有局限性的理解。正如Simon所說的那樣,科學技術在人造物上的運用將人造物的“界面”減少到了幾近消失。在“事物的任何行為都受到自然規(guī)律的支配”的思想影響下,人造物的意義很容易就會被縮減到“沒什么可說的”的狀態(tài)。(Simon,7)
從這個角度看,我們所失去的是從設計的角度看問題的方式。設計以構造的形式開始,以感知的形式結束,而實際上,最重要的是其“臨界狀態(tài)”,例如成形人造物與用戶以及所處環(huán)境之間界面/接口的性質。Simon當然明白這一點,例如,明白人造物與設計的核心精確地存在于界面/接口領域。:“人造世界正是以內外環(huán)境之間的界面/接口為中心:它關注通過使前者適應后者來實現(xiàn)目標。對于人造世界的具體研究是對意義和結果的適應的方式研究,其中最重要的是設計過程本身。”(Simon, 132).
然而,必須仍然要強調的是這所有一切在認知層面的影響。即使在Simon的論述中,也因為對于設計理論和技術理論之間的關系存在著潛在的信仰而忽略了最后一點。很多設計理論的形成,尤其是在技術背景下形成的設計理論,它們仍然有著一種假設,即人造物與自然法則之間的重要關系仍然存在,這種關系不僅僅是在實際操作中,而且在不證自明的認知優(yōu)先權的意義上——諸如排除界面和結構,或者使得事物產生復雜的結果或是影響結果的復雜性。這就是人造物的真實狀態(tài)——也就是被我稱為內部關聯(lián)的狀態(tài)——他們被毫無理由地否定,起碼沒有任何真正的認知獨立,也沒有真正的知識基礎。因此,我們將其歸結為技術,或者試圖將設計定義為“類似于”技術的東西。
很明顯,這一理論在今天是不可持續(xù)的。確實,我覺得對于即將到來的設計思維時代,這就是我所謂的“人造物否定”觀點的絕對不可到達性,其中一個例證就是全球范圍內,設計博士學位點正在逐漸增加。
甚至只有從相對不變的“科學技術”的角度來看,設計學博士項目才可能存在。不僅僅是設計思維的成熟(與將設計看做潛在知識模式的這種逐漸增強的觀念有直接關聯(lián)),基于對設計人造物和它的形式有極大信心的這種觀念是發(fā)展知識所必須的,也是足夠的。因此,我們不需要像研究科學那樣,把人造物拆分開來研究潛在的決定性因素,而是我們開始理解到,通過人造物來發(fā)掘設計知識是很重要的方式。
同樣很明顯的是,我認為,設計不能被簡單地看作是技術的子集,而把它看作是人文科學、社會科學、管理科學、心理科學等學科的同盟同樣也是范疇界定上的錯誤。就像Charles Owen最近提醒我們的那樣:“設計不是科學,也不是藝術,設計不是任何一門學科。它有自己的主張、價值觀和方法論。這在對比之下會顯得尤為明白,但是,這些主張、價值觀和方法論還沒有得到廣泛地研究和形式化,也沒有相關的著作??偠灾F(xiàn)在還沒有可以作為設計理論基礎的知識,因此,有些人會尋找學術模型作為參考,我們還會在‘設計科學’和‘設計研究’中尋找可借鑒之處,雖然這些方式在其他領域更合適。但是,認為這些知識框架和研究方式對于設計研究來講很特別是有原因的,而且,構建一個適用于設計的學習和實踐架構是重要的(Owen,10)?!?/p>
當然,問題就在于,怎樣構建這樣的知識。
其中一個不能使用的方法就是通過否定那些強化此難題的問題。否定這些問題會阻礙我們從Owen所倡導的方式理解設計。但是,從另一個不遵從Owen建議的方式理解設計就是創(chuàng)造現(xiàn)在還沒有的設計知識。
我們開始意識到關于隱喻鑒別的問題——在設計領域。在一些情況下,“就像那樣”至少包含雙重意思?;蛘撸瑩Q個說法,用其他知識模型來推演設計知識架構是一把“雙刃劍”。很明顯,從一方面來講,隱喻化促使了知識的深化,因為設計與技術是同期限的東西,一些設計就可以通過類比或者通過更加先進的科學技術語言得到闡述,并且明確設計中的技術點。另一方面,是不是設計知識最后得到了提升仍然也是一個問題。
這一點很重要。理解Owen主張的方式之一就是認識到,我們在講設計的時候,我們至少涉及到兩件事情,一個是關于設計的知識,另一個是設計知識。前者,更為寬泛,是對設計運行過程需要的條件以及設計行為的結果的研究得出的知識。后者,可以以一種基本的方式來定義,是直接與設計過程相關的知識,包含在設計的過程、方式和結果之中?,F(xiàn)在,在實際的操作中,我們不太可能在這些模型中劃分出清晰的界線,它們在理論上有著根本的不同,因此,確認第二種認知模型很重要,因為它代表著設計知識的獨特性。
當我們意識到在第一種認知模型——設計的知識——可以在現(xiàn)有的知識模型中被相當直接地理解時,這就變得至關重要。如我們所說,設計的知識與所有圍繞設計活動的研究(科學、技術、社會學甚至是心理學哲學)保持一致??梢赃@樣說,這些知識為我們理解設計是如何運作的提供了很大幫助。我們都必須承認,這方面的知識為如何理解設計的運行提供了情境。通過使用從其他學科和領域中提取的批判性觀點和智力工具,可以得出有價值的見解,這些見解應該(理論上)可能大大擴展有關設計的知識。
但是這種設計認知模型的局限性也被提出了。因為這樣得出的設計知識是類比的,且很少能夠說明在設計行為中,什么是被設計的。從深刻的意義上說,這就是讓一切都變得相同的知識。因為借鑒了其他學科的思維模型,設計知識體系的構成也會依照這些學科的知識體系,設計知識體系也會不可避免地具有這些學科所有的局限性。從技術角度來解讀設計,就會以技術優(yōu)先,就像從社會學角度來解讀設計的時候會把設計當成一個社會體系一樣。這就意味著,因為由設計知識所組成的設計知識架構并不與設計本身一致,如此理解的設計就不可避免地有所缺失或不完整。下面部分觀點由此產生:
1.首先,普遍意義上的知識不能體現(xiàn)設計中的重點。這個說法司空見慣,在大方向上是正確的,且對類似模型對設計產生的不可避免的殖民化傾向有抵制作用,因為在這些規(guī)則下,設計將僅僅作為另一個主要學科的子部分出現(xiàn)。
2.第二,在極少的實踐中不論獲得何種知識,在理論上說都是微不足道的。就像Walker Evans曾經(jīng)在回憶學生照片時說:“that there is less here than meets the eye(所視非全部)?!痹谶@種情況下,所有具有設計特殊屬性的東西都會消失在知識中。也就是說,有計劃地設計可能會為人所討論或傳播,但是不會被研究、被審視、被探索,被公開,也不會成為講座的主題。這是顯而易見的,因為很多作者已經(jīng)指出,如果一件事不能成為討論或者講演的主題,那么,它遲早就會消失。因此,設計所面臨的諷刺現(xiàn)狀之一就是:設計無處不在,但是設計又無處不被忽略。
3.第三,也是至關重要的一點,設計和它隱喻之間的關系是不平等的。也就是說,知識的類比需要付出嚴重的代價。在用于輔助人們理解設計的主要學科建立的關系中,設計學科本身就是次要的。理智地來說,這其中的關鍵點并不在于設計被歸入了主要學科,盡管它本身很重要。從構建設計學科作為一個知識獲取的實踐或領域的角度來說,設計在這樣一個應用關系中并不能反饋到主要學科上,以技術知識為例,在技術和設計的交鋒中,技術很少被挑戰(zhàn),亦不會為社會學所改造(就如同歷史不會允許自己被設計史重寫一個道理)。總而言之,在這樣的體系下,設計并不能擁有自己的知識模型,因此也不能對對自己知識體系的產生推動作用。我們可以稱在這樣情境下產生的知識是在無反應獲知?;蛘吒卑椎闹v,無力量的知識。
4.最后,通過另一種知識模式的隱喻來看設計不僅有效地防止了所獲得的知識(以及可能存在于設計中的知識)反應到普遍知識上,它還從根本上阻礙了設計知識的實現(xiàn)。在某種程度上,通過這些手段揭示的知識可以作為設計知識(或作為設計知識的來源,即將隱喻看作基本上為設計提供知識),因此它將阻礙設計知識本身的形成。因此,借用和借鑒其它知識模型不僅僅會加強“并沒有明確的設計知識”的概念,而且會讓設計在大學中處于子學科的地位這一現(xiàn)象更加明顯。從這個方式來看,由于沒有自己的學科領域,設計在那些更為重要的(或更知名的)學科面前就只能是一個子集。那么問題來了:如果什么都沒有,如果不能為知識架構的建立作出貢獻,那為什么還要研究設計呢?正如我們所知,對于最后一個問題的回答是顯而易見的。從歷史觀的角度來講,設計還沒有被研究。用Tony Fry的話說:“設計……尚未被其他學科所認知?!?/p>
設計學科中新的博士項目的出現(xiàn)并不能解決這一問題。因為它不僅僅需要站在這一領域的失敗上去建立一個可傳達的設計知識傳統(tǒng),同時還不得不認識到其中仍然存在的空白,即,缺少一個設計知識能夠被清晰構建的模型,也缺少對于整體知識架構的理解。沒有這樣的模型,設計作為一個智力活動會是一個既脆弱而又無力的實踐。
再回到第一點。
我們都知道,造成設計在大學中處于邊緣學科位置的原因之一是因為設計實踐人員未能從設計的角度 “建立一個可傳達的設計知識傳統(tǒng)”。(Fry,53)這一失敗同時也使自然科學和人文科學都無法認識到和設計融合的重要性,同時它也強調甚至放大了物質困難性、復雜性等特性。但是上述“不可能”同時也和在大學層面對設計學科加以認真對待的拒絕態(tài)度有關,這又回到了同樣的怪圈——拒絕賦予設計同等知識體系的地位。不論是什么原因引發(fā)了這一結果,很顯然在實踐和大學領域的失敗都造成了知識領域的一個嚴重空白,涉及與人類行為的特征有關的幾乎所有事情,以及干預塑造和賦予世界特定的特征,同時影響了人對于設計作為一個研究領域或者知識模式的理解。
就像我們所看到的,從這種不完全理解的角度來講,就很容易將設計置于思維的邊緣,由此也會失去對于設計認知的嚴肅性。所有這些,會增加設計在大學中聲明自身地位的難度,更不要說要將設計置于核心位置。與此同時,這也在第一時間提出了我們一開始所提出的問題(什么可以準確地聚焦到問題“設計在怎樣的情況下可以作為一種行為,一種固有的人類活動,一種價值,一種具象化或者一個進程而被稱為‘知識’呢?”),并且難以回答(在缺少知識支撐的情況下,怎么能夠把一種行為,一種人類固有的活動,一種具象化作為知識呢?)。
不僅僅如此,也不僅僅是在大學。我越來越感覺到,對于具有特性的設計模型的缺失以及對于整體知識框架會產生的影響的思考的缺失,會對設計實踐產生影響。以設計方法的問題為例,在J.C Jones早先的一次有趣的自我批判中提到:
“專業(yè)設計和其他領域實踐……對人類需求愈發(fā)敏感,新的方法也成為了更大更嚴格規(guī)劃的有利工具,從而使得設計成為被剝離于其所能夠有益的學科的一個貧瘠的學術范疇。” (Jones, 31)
現(xiàn)在,存在于設計方法中的“問題”(如同60年和70年代設計方法論剛剛形成的時候出現(xiàn)問題那樣),在技術模型框架下,“技術對于人類行為的高度敏感性和對于人類生活的低敏感性”的問題(Jones,DD)本身被轉換為大多數(shù)可用設計方法的結構——如果不是這樣,那就是將自己歸于‘方法’的概念之下。這樣的結果就是在這個時代所構建的設計方法論通常是失敗的,而非技術意義上的方法(盡管它們通常會這樣做,或者至少被視為完全包含所提到的設計問題),但更深刻的是Jones現(xiàn)在將其定義為最低限度允許的規(guī)范性目標,即這些方法應該能夠將設計理解為“改善物體與人之間關系的一種方式”。(Jones,31)
這樣的失敗不僅僅是應用上。失敗的并不是“方法”本身。(Jones堅持認為“想象一種有可能改變工業(yè)生活的模式,而不使用集體語言來取代和公開現(xiàn)在專業(yè)設計師和規(guī)劃師思考的想法是極其天真的”(Jones, 32))隱藏在這些失敗背后,是更深層次的理論上的缺乏。比如,關于人與物質之間關系的,或是設計如何介入其中的相關合適模型。換句話說,這是一種能力的缺乏,一種將技術、物和人之間兩種或者三種關系得以完整構建的能力。后者的問題不僅僅是有關于經(jīng)濟驅動型技術的主導性,更是構建完整理論模型的能力的缺乏所導致的后果。
這僅僅是眾多復雜問題中的其中一例。但是,不管是在設計實踐中還是在大學教育中,對于構建設計方法論模型的能力的缺乏都明顯已經(jīng)將設計的脆弱程度提升了幾個級別??赡茏罹哂兄S刺意味的是,這樣的結果催生了懷疑論,認為設計本身可以看作是某一研究目標。這就當然會導致人們對于設計實踐或者對于設計本身作為一個研究活動的懷疑。這種懷疑一定程度上為我們提供了一種不曾考慮到的平衡,認為設計實踐活動是一種“自然性”的研究,而我們就需要尋找到一些指引這些活動的原則。對于這樣的說法,在Cross的文章中有所體現(xiàn)(也可參考Archer,1995,10):
“我當然可以分清設計工作和研究工作之間的區(qū)別。在早期的文章中,我早已提出‘我看不出那些正常的工作怎么可以被當成研究, 研究的定義應該是從自然界或者人工世界中提取知識,并以可用的形式運用到其他領域?!@并不意味著設計活動必須從設計博士的學習中脫離出來,而是說設計從業(yè)人員必須要對其實踐有所反饋和交流?!?(Cross, 2)
Bruce Archer使用了一個略微不同的研究方式,將由設計催生的研究歸納到行為研究,這種觀點更加接近。
“研究活動貫穿于實踐者的整個實踐過程中時,研究就會變得有趣。有一些情況有最好或唯一的方法來闡明命題,一個原則,一個材料,一個過程或試圖構建一些東西的函數(shù),又或者是制定一些東西、探索、體現(xiàn)或測試(行為研究)產生的見解。在一個世紀甚至更長的時間內,為他們提供已經(jīng)非常先進的思考的原材料,例如,醫(yī)療,農業(yè),環(huán)境研究和法律。(Archer,1995,11、12)?!?/p>
雖然他提醒到“行為研究很少可以達到嚴格意義上的客觀”此外,他補充說,行為研究幾乎總是“情況特殊”,情況特殊讓我們意識到其調查結果只適用于具體行為發(fā)生的特定地點、時間、人員和環(huán)境。(Archer, 1995, 11-12)
兩種說法都很有趣,都以不同的方式說明,把實踐作為研究所遇到的困難,并描述了將實踐作為研究需要滿足的條件。但是,兩種表述都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問題不在于設計實踐不等于研究,而是在于實踐從最開始就不是以知識作為其目的的,但是這并不意味著設計活動就不能成為知識。重點是,為了讓實踐變得具有知識產出性,原來一步到位的設計程序需要分成兩步:制定(或訓練),另外,作為第二階段,批判性反思、翻譯和分析,制定實踐知識。
這種知識的轉化是很重要的。不僅僅是因為這是將研究轉化進知識中以符合Cross對于研究的最寬松的標準,而且也符合Archer使轉換位置限制的行動或選擇更高層次的研究——但是,創(chuàng)造知識,創(chuàng)造設計知識是將知識應用到設計中。
當然,對于轉化有一個重要的前提,就是高層次的設計認知模式。轉化的目標是什么?很明顯,如果我們有轉化的方法,那么自然的規(guī)律就會得到合理的轉化。這個問題也是本論文中所存在的問題。我們已經(jīng)看到,設計博士所面臨的問題與設計實踐所面臨的問題相似,并且現(xiàn)在反過來與怎樣研究這些問題是相似的。所有這些問題都有很高的模型要求,通過對設計行為以及設計人造物的思考來思考設計是什么。問題是,這些知識從哪里來?我們在這里討論的知識又是什么形式的?
我們在這里解決的其中一個因素是解釋?!恫呗匝芯俊诽岢?,我們正在走向解釋的路上。對研究的模型的要求越高,對解釋的要求也會越高。這就很容易看到這樣的變化像是偏向科學性的變化。畢竟,科學對事物具有精確的解釋:
“可以觀察到什么?事件可以記錄什么?這或者其他事件是如何進行呢?這樣或那樣的原因是什么?科學的作用是提供不斷更新的科學解釋。特別是在越來越廣闊的學科領域中,為其提供新的知識,這就是預言的力量(Archer, 1995, 7)。
然而,問題是,將科學作為預言的模型是倒退回運用“高要求”的模型,然后再次回到隱喻化的問題上,我們該怎樣擺脫這個問題呢?
一種可行的方式是運用科學類比的方法,以重新構建我們對設計的看法。換句話說,通過直面設計與科學之間的不協(xié)調,我們可以明確構建設計博士所需要的知識基礎。
現(xiàn)在思考設計思維模式中所使用科學的不合適,就像Archer所說的那樣,“雖然,數(shù)學和科學模型可以為設計描繪出一個靈活并且具有交互性的結構,但是他們本身非常復雜,就像是外星人制造出來的一樣?!保ˋrcher,1979,17)。但是存在這樣的一個情況,由于對于設計研究中的推理模型是最大程度的把設計作為一個學科領域來看待,所以類比借鑒的問題就會變得更加嚴重。
我們可以從以下三點來看這些問題。
科學的特點不僅僅是針對科學這門學科,而是針對科學的研究流程?!耙粋€科學家會研究他所選擇的任何一個現(xiàn)象:但是他所研究出的結論會被他自己的實驗結果,研究方法和借鑒的理論所限制?!保ˋrcher,1979,19)
這里有兩點需要說明。首先,科學研究中流程的重要性是顯而易見的。Heidegger給出了最犀利的解釋:
“研究的本質組成了什么?事實上,認知的建立其本身就是一個流程,它通過自然界中的事物得到建立。這種映射勾勒出了提前知道過程必須綁定的方式,堅持開放范圍。這個綁定對于研究來講很嚴格。通過計劃的制定和嚴格的規(guī)定,流程才會變得有保障?!保℉eidegger,118)
第二,是主旨以及主旨和方式之間的關系的復雜性。我們又可以再次引用Heidegger的話,在同一篇論文中,Heidegger將他的觀點添加到這種關系規(guī)范化的流程中。Heidegger說,在形成科學的過程中所發(fā)生的事情“不會比保證方法的執(zhí)行所發(fā)生的事情發(fā)生的更少”。他還補充道:方法可以“在任何時間成為研究的對象”(Heidegger,125)。
現(xiàn)在讓我們把這兩點結合起來考慮,他們就會為我們今天所討論的科學提供一個簡單有效的印象。那它怎樣適用到設計中呢?我們知道,設計和科學之間存在很多的類比關系。在過程和方法中的一些有趣的事情變成了設計。設計教學也理所當然的變成了方法論的教學。
然而,在另一個層次上,這種重視過程,勝過于重視主題的行為,這是完全的反設計。精確的來說,設計是事物實質的質量本身。同樣,關于理解設計的問題其實也就是關乎“主題”的問題。這種強調流程性勝于主題的環(huán)境,對于設計而言是完全相反的。
有3個導致主題對立的原因。
首先是我們之前提到過的,而且之后還能再碰到的,即設計中對于人造物的強調。這一強調可能是有害的,也有可能對設計實現(xiàn)自身的結果和影響產生干擾。但是作為我們一開頭提到的二分法的表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并不重要。因為我們所記錄的基本事實,也是任何產品設計的開端。
其次,在設計中,重要的不是什么可以被衡量或者什么通過流程可以被認知,而是掌握確保這種(或是一系列)現(xiàn)象復雜配置行為的本質。在科學中,是通過法則代替交互得到保障而獲得在相應環(huán)境下的“結果”。在設計中,并沒有這樣的法則,事件并不是絕對因素,需求也很少,環(huán)境也不是必要的,事件交互的模型也沒有因果關系,但是會被限制而且具有高度主觀性。因此,科學法則是不可能在設計中得到優(yōu)先考慮的。設計過程并不是設計必須遵從的規(guī)章。因此法則和流程在設計中的地位被大大削弱了,并不能作為權威,而只能作為操作工具。
第三,如此說來,設計知識的核心就不是科學意義上的研究。設計距離將其本身建構成“在領域之內的知識過程”還相去甚遠,設計是一個配置和傾向的過程,這一過程在領域知識之外來運作,反映該領域之中或領域之外的過程。對于科學而言,方法和步驟都是基于事實和有保障的,他們所依賴的是固定的基礎(自然)的事件。而設計既沒有固定的領域也沒有可以用于判斷的自然事件。相反,正如前面提到的,設計所具有的是特殊的造物技能。因此造物技術具有其突發(fā)性和偶然性。設計領域的出現(xiàn)因此也是一種可能性的表現(xiàn)。
最后幾句話揭示了設計潛在的趣味性。很明顯,如果造物沒有固定的事件基礎,就不會有設計的科學存在。Simon提出:
“人造物行為一直被懷疑它們是否在科學的范疇之內。有時,這些疑慮是針對人工系統(tǒng)和隨后的描述上的困難。但是,這并不是真正的困難。真正的問題是針對系統(tǒng)的實證命題的說明在不同的情況下是完全不同的?!保⊿imon, x)(作者的強調)
換句話說,技巧在本質上是不確定的,或者,是命題式的。這意味著所有的人造物都是暫時的,需要經(jīng)歷歷史的篩選。如果一個人想要為設計尋求延續(xù)性,那么他的設計就必須找到可以通過暫時、命題和不確定性的考驗。這其中不能被理解“固定的事件”的概念,即把握、處理事情的能力。但這消除了設計靈感來自大自然的特性:設計使它在許多方面內化了人類學,甚至是一個道德的概念。
最后一點強調的是我們需要從Simon所說的最后一句話里思考更多的細節(jié),即“真正的問題(知識)是經(jīng)驗主義命題可以在不同的情況下做出說明?!比绻覀儼堰@一點與Roy Bhaskar近幾年提出的方法論觀點聯(lián)系起來,我們可以看到更多科學與設計融合所會出現(xiàn)的問題。在關于開放系統(tǒng)方法論的討論中,Bhaskar提出:“就認識論而言,開放的系統(tǒng)(需要)完全沒有任何認知的普遍經(jīng)驗主義的歸納導入。這使得這種系統(tǒng)的研究失去了關鍵的實驗調查的可能性?!保˙haskar, 1994, 93)
這告訴我們,其實對于設計來講,實驗是不可能的。兩個理由,首先,我們知道現(xiàn)代科學中實驗是至關重要的。第二,就設計而言,因為這種實驗知識的“剝奪”,改變我們獲得知識的方法。為了完全理解這最后一點,我們需要進一步研究實驗的邏輯。Heidegger是這樣總結邏輯的:
“在物質科學中,研究發(fā)現(xiàn)誕生于實驗中。但物質科學并不首先通過實驗來輔助研究,相反,只有當知識轉化為研究的時候,才會有實驗。實驗開始的時候是以規(guī)則為基礎的。建立實驗意味一系列特定的行為可以遵循一定法則被跟蹤和研究,即可以通過計算得到控制。但規(guī)則的設立是基于對象領域的基本計劃本身的?;居媱澨峁┑氖且粋€標準和約束條件。實驗方法是其規(guī)劃和執(zhí)行能夠得到支持和指導的規(guī)則,以便引用驗證和確認規(guī)則或否定確認的事實?!保℉eidegger, 121-2)
當人們看待這些邏輯的時候,很顯然,除非理解受到嚴格的限制(并充分意識到行為的技巧),人們會構建一個特殊的封閉環(huán)境來開展實驗(不同的是:他們可能并不會去衡量設計,盡管他們可能會有助于創(chuàng)造設計),而實驗(以及科學)都是在設計之外的,在特殊的界限之外,設計并非封閉的,亦不是連貫的或一致的,規(guī)則的測試確認有三個必要條件,這是實驗發(fā)揮作用的基礎。
當然,缺乏實驗并不會影響設計知識的連貫性。但是什么可以取代實驗(和預測)呢?對于第一個問題的簡單回答是,命題取代實驗。對于第二個問題的簡單回答是,解釋取代預測。簡而言之,命題之于設計就相當于實驗之于科學。設計提供了創(chuàng)建命題的能力(“可能是”)。更進一步地講,如果實驗是指規(guī)則;設計就是指可能性。請注意,這種可能性不是知道的可能性、科學的可能性。科學可能會將”會是這樣嗎?“作為一個假設: 即規(guī)則,或一系列規(guī)則、解釋或計算,配置或觀察到的行為的東西。相比之下,在設計中,參考是制定,即“在相應的環(huán)境下成功達到其想要的結果?!痹O計中所涉及的東西可能才是真正的東西?;蛘撸_切地說,是規(guī)則制定的翻譯和轉換的一個虛構的命題從命題的狀態(tài)(設計)來達到實現(xiàn)。
那么問題來了,我們怎么知道這樣的現(xiàn)象呢?答案是,我們可以用與科學中發(fā)現(xiàn)問題的方式不一樣的方式,從因果關系中了解它們。在自然形式下,事物都是通過因果法則的博弈構成彼此的非決定性但是不斷發(fā)展的環(huán)境。相比之下,人造物則通過更復雜的博弈機制,其中的環(huán)境會不完整、開放,環(huán)境有時候會有特殊性,甚至要面對人的主觀行動的突發(fā)奇想。沒有明確的規(guī)定可以改善這一現(xiàn)象。所有這樣的現(xiàn)象可以揭示出,首先,一些偶然因素先決條件的特征作為設計師思維中的關鍵因素;第二,通過回顧性分析的配置可以在某種意義上解釋這個實體是如何形成,以及其后果和影響是什么;這是不可忽視的,也是應該得到知識的尊重的。Bhaskar會把這樣的解釋叫做“現(xiàn)實主義”:
“對先驗主義本體論的駁斥是當今占知識主導地位的的科學,代之以一個更復雜的適應世界的結構化、分化和變化的本體論。從社會科學哲學的角度來看,這里要注意最重要的一點是,沒有封閉系統(tǒng)和實驗的就不會有理性的評估標準和預測,所以這必須有專門的解釋。(Bhaskar,1990, 147)”
這些是歸于案例的深層次解釋,其重點在于推動更進一步的轉化。這些解釋也是進一步或未來行動的指導。它是結構上的詮釋學,因為它涉及解釋而不是計算(即使可能涉及計算)。我們在這里尋求建構的是解釋性行動的詮釋學,尋求一種協(xié)調人類和技巧之間關系的行為。
最后一點至關重要。設計建立的是有關關系的命題。設計帶來的是不可比較的世界。設計協(xié)調的是不可協(xié)調的東西。
一旦我們確定這一點,很多問題就會出現(xiàn)。首先,存在關系性或強調關系的條件(而不是關于個體,并不在其單一性中得到陳述,且只是回顧性地重新適應其發(fā)生的關系環(huán)境);第二,主客體關系的條件。設計探索的關鍵是人與事物的關系。在這種情況下,這是科學在確定某種意義上無法確定的最弱的因素,因為現(xiàn)代科學是建立在主體與客體之間分裂的基礎之上的,而且想要理解科學都必須通過這個行為交互[cf. Heidegger, p.133/150]。第三,用設計詮釋和呈現(xiàn)我們的想法是很重要的。這是眾所周知的。西蒙用這一點來區(qū)分科學與設計:“自然科學關心的是事物如何……而設計關心的是怎樣改變人造物以達到目標?!?(Simon, 132-133))。
換句話說,終點是設計的內在,這與Archer的“理想”設計形式相關聯(lián),他將其視為物質文化的一個方面,并將其稱為“第三條道路”的一個體現(xiàn):“任何與人的物質文化相關聯(lián)的對象必須是以人類為中心的。一些科學,以及一些處理問題的方式是即使人類消亡也仍然繼續(xù)存在的,并將會從我們的第三個區(qū)域排除。(相反)任何一門進入這個范圍的學科必須有具有鼓舞人心的特征?!?Archer, 1979,19)。我們可以將這最后一點與前兩個結合起來,說目標和“oughts”是臨時的、命題的,以及在不確定性的條件下的可能性實現(xiàn)。
我們所提出的關系具有可能性。覆蓋了談判人和事物之間的關系層面。這些關系的不同之處在于它們是探索這些關系可能與制造領域相關的可能形式。 這表明,如果我們進一步抽象來說,可能性對設計的重要性就如同決定和法則對科學一樣重要 (Alfred Jarry的神奇的世紀之交的發(fā)明“荒誕學”,或假想的科學解決方案,可能會在對我們掌握可能性的深入理解中得到它的最終實現(xiàn))。
我們最后需要看的是,我們周圍的這些科學和設計技巧以及人造物之間的關系。我們之前已經(jīng)提到很多了,所以在這里我們只需要稍加說明即可。探索是什么?是作為一個在人造物的命題?還是設計人造物的條件?這對于科學來講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正如Simon所說,這不僅僅是我們周圍的人造物:
“我的將人造物定義為‘由藝術文化和非自然生產出來的物品’。它的反義詞是:實際的、實的、誠實的、自然的、真實的和不受影響?!?/p>
Simon在這個清單基礎上干脆地評論道:“我們的語言似乎反映了人們對自己產品的深深不信任?!保⊿imon,6)在這種情況下,研究的重點是將對人造物的批判轉化為對人工和人工制品的理解。我們已經(jīng)說過,設計可以被認為是一個現(xiàn)象,在技巧上盡最大限度地表現(xiàn)自己。問題是,從科學的角度來看,這一關于人造物‘展示’的本質幾乎是自相矛盾的??茖W,包括技術科學,將他們的準確性和力量變成了構建自己的手段,然后‘自然而然地’展現(xiàn)在我們面前。真正的區(qū)別在于:人工的本質的區(qū)別在于缺乏真正的核心,因而無法被完全確定。
技巧在這種二分法下,代表了所有沒有本質特征的東西。為此,技巧似乎超出了真理的范圍:首先,因為無本質,沒有任何反思可以完成,其次,沒有任何關于它的真相本質的決定可以發(fā)生;但是,如果將技巧放在真理之外,它就會置于思想之外。 從廣義上講,正如我們所知,這就是現(xiàn)狀。什么是人為的,只有在它能夠被渲染成準自然的時候才被全面地思考。不能如此,便是既脫離了科學,也脫離了思想。
但是,如果人造物無法被思考,那么人工也無法被思考。如果不考慮所有從設計的角度考慮的情況。在互惠模式下,它搭建起了產物通過內在和外在環(huán)境的進行配置的形式,因此設計這樣說明道:“人造世界的中心正是連接內部和外部環(huán)境的節(jié)點上:它通過前者適應后者的方式來達到目標。對于人造物的合適的研究方法是理解結果和設計本身的過程?!?Simon,132)。最后陳述一個簡單的結論。如果我們把這認為是人造物/人工設計的核心。那么很明顯的是,所有這些沒有把人造物/技巧/配置放在中心位置的知識的模型都是不完整的。否定接口和它帶來的方式是為了弄清楚什么是設計。
我們的知識從哪里來?
我們可以得出的第一個結論是什么?
我們期待在這個基礎上進行進一步的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