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岳
在你對維也納干爽晴天的感慨中,我們知道了你對這樣的晴朗感到稀罕;在你對星海的驚嘆中,我們知道了你對這樣星羅密布的夜空少有體驗;在你對于云海山景的詩意表達中,我們知道了你對那些景致的回應;在你投身于海岸與浪花中肆意奔跑,我們體會到你內心對海的柔情;在你精心裝飾的空間里,我們窺見了你那些或許秘而不宣的內心世界。
很多人猜想我的詩歌是寫給誰的,我也曾經在我的旅行感悟中說過,“我覺得萬物皆可對話”。所以我的詩歌80%是寫給那一棵樹、一片云、一滴雨、一座山、一顆星或者一只烏的——這些事物有它們的耐人尋味之處,絲毫不遜色于我們人類本身。
如果人也是一本書,那么在我看來,大多人實在沒有太多可讀之處——當然這也如我們時常認為其他的事物枯燥乏味一樣——人,固然有其動人之處,但在很多時候,并不見得會比一朵花、一片云更動人。
自然,以及我們可以加工,進而客體化的事物,一方面是客觀的存在,另一方面卻又無一不是我們傳達與表現主觀世界的符號與道具。它們的意義是我們主觀賦予的,這種賦予使得世界在我們的眼中變得豐富,但在某種程度上也導致了定義的差異。
日本學者和辻哲郎在《風土》一書中,討論到由地質、氣候、天文、環(huán)境構成的風土時說,我們感受到這些風土,并且因為感受這些風土而體會到“我”和“我們”在對于寒冷、悶熱、美麗、壯觀、荒涼的體會中“站出來”,不獨站出來,更以對應的服裝、房屋、工具、發(fā)明等作為應對風土的策略而顯示我們的能力。因此,主觀中感性或者理性的表達其實可以通過那些我們賦予了不同的主觀色彩的客觀之物看出來。
我是誰?我們很多人基本不追問這個問題,而追問的人很可能不著根本。當人們詢問我們是誰,我們很可能會給自己一堆其實不直接代表“我們”的符號,取而代之的是名字、職位、學位、作品、創(chuàng)立與領導的組織或者工作的范圍等等;很多時候還會加上我們給自己框下的性格定義——直爽或者精明、低調或者高調、樂觀或者悲觀、熱情或者內向;當然,我們甚至還會給他們一些故事、媒體報道,以及見證人的敘說。
不過現在,我們還可以加上一條(過去有些人就經常愛在個人簡歷里填寫一些看似不重要的興趣愛好):我們對于外在世界的感受與態(tài)度——那些我們喜歡的狗、山峰、湖泊、昆蟲、月色、樹種、花草、斷橋、飄雪、水浪或者羊腸小道,也可以是來自于人而又化為客觀存在的建筑、公路、廠房、霓虹燈、板橋、花園……
將自我的定義“附著”于外在事物上唯一的好處是,比較容易被其他人感知,而且也比較容易減少主觀體會中,由于文化障礙所造成的影響與溝通上的歧義。想象一下,當你對一只寵物狗大呼可愛,對一片小碎花大發(fā)感慨,對一片麥田大聲驚嘆的時候,那狗、花,還有麥田上就留下了你的碎片與元素,這不是很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