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張爽
芳草甸和藍(lán)天,兩道顏色交匯的地方,是高聳的灰?guī)r與皚皚白雪——這一線都是阿爾卑斯山脈的縱連。坐在單軌列車上,窗外的顏色并不多,時(shí)而會(huì)晃過一兩間深褐色的木屋,飄著云一般的炊煙。
淙淙的山澗匯聚成一條小河,還在輕躍地跳著,濺起的水花隔著窗戶都能感受到一絲冰爽。我問朋友,這些河流會(huì)流向哪里?他指向西邊:布列茲湖和索爾湖。
山的血脈匯聚成湖,而湖的眼中全然是山。布列茲湖背倚著洛特宏峰,從山中溪澗涌入的水,依然倒映著雪線和山脊。瑞士人不愿意破壞這樣的自然景致。把建筑都藏在了山邊的森林和土地松軟的山谷里。湖邊幾幢建筑的石基與湖水中的鵝卵石相映成趣,仿佛融化在碧綠的湖水中。
布列茲湖湖面上,幾只天鵝悠閑地曲頸飲水,不時(shí)展開白色的雙翅撲閃兩下又收回,仿佛和閑情逸致的瑞士人一樣,它們也格外放松、優(yōu)雅。沿著湖邊看起來已經(jīng)頗為古舊的石板路走了幾步,幾只黑白相間的羊低頭跟了過來,它們埋頭咀嚼草坪上的鮮草,不知是頑童還是牧羊人在領(lǐng)頭的羊角上戴了黃花編織的花環(huán),別有一番情趣。
湖邊的手工藝人店鋪里,多是木雕。朋友告訴我,布列茲一帶的木雕已經(jīng)流傳了好幾百年。我隨手拿起的木雕上刻著一只天鵝,手感光滑,造型別致,每片羽毛都栩栩如生。我不禁感慨,雖然布列茲的人口并不多,但卻把數(shù)百年的手藝流傳下來,這份文明的傳承何等珍貴。
“我來時(shí)是下坡,走了一個(gè)多小時(shí),可這次返回是上坡,盡管我拼命快跑,返回萊辛巴赫瀑布時(shí),還是用了兩個(gè)多小時(shí)。福爾摩斯的登山杖依然靠在我們分手時(shí)的那塊巖石上,可是卻不見他的蹤影,我大聲呼喚著,耳邊只有四周山谷傳來的回聲?!痹诳履稀さ罓枴蹲詈笠话浮分?,夏洛特·福爾摩斯和莫里亞蒂殞命的瀑布就在布列茲湖邊的麥林根鎮(zhèn)上。
正是因?yàn)榭履稀さ罓柕淖髌?,這里成為很多人觀光的勝景。冰河融化的水流飛瀉下100多米的山崖,湍急無比。我們坐著纜車緩緩而上,在很遠(yuǎn)處就能聽見水流沖擊石壁的聲音,如雷聲訇然。下了纜車,竟然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的拐彎角落,藏著一個(gè)供人合影的福爾摩斯紙人。很多人都會(huì)跑去,雖然離瀑布太近,水花會(huì)濺落在身上,但還是按捺不住人們對(duì)這位最知名偵探的熱情。
在絕壁的上方,水霧編制的彩虹格外迷人。如果福爾摩斯從這里墜落,一定會(huì)落在彩虹上吧?
到少女峰的黃綠皮火車,在這段白雪皚皚的路上很迷人。少女峰同樣是阿爾卑斯山脈的一部分,海拔4158米,很多人更愿意叫她“歐洲屋脊”。
通過一段長(zhǎng)長(zhǎng)的隧道時(shí),朋友神秘地問我:“你知道你現(xiàn)在在哪里么?”我望了望車窗外,搖了搖頭。他指著頭頂:“冰河。”在冰河底下的巖石隧道中行駛,心中既充滿對(duì)千年積淀的冰川向往,也有一絲淺淺的恐慌,我說:“倘若崩塌了,那我們不都成了冰人奧茲?”朋友笑而不語。
列車開往少女峰的途中,在艾格沃德的小站停留了幾分鐘。車上所有人都站到了站臺(tái)上,眺望艾格峰。茫茫冰川盡頭,是裸露的巖石和雪線。巖石上風(fēng)化的冰川痕跡格外明顯,讓人不得不喟嘆自然的造物力。
來到少女峰,眼界豁然開朗。阿勒泰斯冰川就在面前,白雪不僅是純潔的顏色,在這里更是敬畏的色彩,讓我心生朝拜的念想。旁邊的峭壁,幾只野山羊在絕壁上悠然舔著巖石——它們?cè)谔蝮聨r壁滲透出的鹽分和苔衣,毫不畏懼眼前的深淵。
直到下山,我心中依然充滿了神圣感,難以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