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卓橋
一些貪官犯事兒后,總會為腐敗墮落找各種理由,而不是認真深刻地反省病根。并對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怨天尤人,憤懣不平。簡單歸納,他們怪來怪去,主要還是以下幾點:
怪舉報他的人??赡苁钦l把他告了,誰這么歹毒蛇心,猜到誰就咬牙切齒,恨不能將其食肉寢皮。有時試探性詢問:“告我的是不是某某?”當被否認后,又直言相問:“是誰在整我?”似小偷般,不思己惡,只怪高喊捉賊人。
怪查處他的人。廣東省國資委原主任劉富才,面對省紀委紀律審查人員甚至說:“我當這么大的官,你們要調查的那些事都不叫事,要查,每個人都有事,比我事大的也有,你們?yōu)樯恫徊樗麄儯俊彼坪跫o委只是專門找他的茬。
黑龍江一個曾任過兩個市市委書記、斂財幾千萬的腐敗分子對辦案人員說:“你們撂倒我是拿我祭旗呀!”言外之意,查處他是領導的“政治需要”。
怪行賄人。海南東方市原市委書記戚火貴說,我做人做官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從未向人要過一分錢,但有些人老是上門送。公安部原副部長李紀周說,過多地與老板特別是那些懷著不可告人目的的不法商人攪在一起,一不小心掉進了泥坑。湖南省郴州市原副市長雷淵利說自己交友不慎,在交往的朋友中,有人對吃喝玩樂很在行,對自己有潛移默化的影響…
河南省開封市原市委常委、組織部部長李森林“受害者情結”更濃:“現(xiàn)在,逢年過節(jié)送錢送物仿佛成了潮流,送禮者都是那么理直氣壯。所以,躲得了今天,躲不過明天;躲得了這個人,躲不過那個人;躲得了下級,躲不過同級甚至上級。我覺得自己就是被人情往來面紗下的銅臭熏倒的?!?/p>
筆者采訪過的一名當過組織部長的貪官,他到案后抵抗了幾天,后來一股腦地竹筒倒豆子,把給他送禮、行賄的一百多人全都交代了,包括送他兩三千元的人。筆者問他為何如此,他答:“我恨他們!他們不給我送,我怎么可能進這里來?”他沒仔細想想,若誰送也不收,他怎么可能“進來”呢?
怪沒管他的人。這樣的腐敗分子不在少數(shù)。安徽省原副省長倪發(fā)科說,如果組織早提醒或早處理我兩年,我給國家造成的損失也不至于這么大,犯錯誤也不至于這么嚴重。甘肅窯街煤電集團有限公司原黨委書記、董事長李人志說,如果紀委、檢察院能夠定期不定期地對領導干部尤其是一把手進行預防腐敗、廉政警示談話,我就可能不會犯罪,即使犯了也會有所收斂,不會發(fā)展到今天這種嚴重程度。
說組織對他們沒有“教育提醒”,實在是荒唐得可笑。各級紀委每年的全會精神他們不知道嗎?在有關會議上要求別人廉潔從政,他們沒講過嗎?各地或身邊的腐敗案例通報、新聞他們沒讀過嗎?黨對干部“要堂堂正正做人,干干凈凈干事”的要求他們沒聽過嗎?難道這些無時無刻的要求不是教育提醒?拿著不存在的偽命題對組織抱怨,怎能讓人信服?
如此看來,貪官們的這些“高論”聽起來貌似有理,甚至能博得不明真相之人些許同情,可他們骨子里還是把犯罪的動機和根源歸結為外因。
講個故事。明代永樂年間,明成祖朱棣決定第三次親征漠北的韃靼,命令戶部尚書夏原吉撥款。可夏原吉力陳國庫空虛,拒絕撥款,并對討伐一事表示反對。朱棣龍顏大怒,不僅將夏原吉下了大獄,還依照慣例進行了抄家。沒想到,當了15年戶部尚書的夏原吉,家境竟然“除布衣、陶器等日常用品外,別無它物”。是一個難得的清官!
夏元吉被下獄后,明成祖率軍出征,后來因糧盡退軍,至榆木川病逝,死前幡然悔悟,對左右說:“夏原吉愛我!”于是,太子朱高熾親到監(jiān)獄看望夏原吉,泣訴噩耗,不久大赦出獄,官復原職。假若夏原吉是個貪官,按明律不但要被滿門抄斬,還要被誅滅九族。但是他干凈清白,讓震怒不已、痛下殺意的皇帝也奈何不得。
所以說,人生最大的敵人還是自己。怪他人檢舉、怪組織查處、怪別人誘惑、怪監(jiān)督缺位,就是不怪自己直路彎走、越為政紅線、破做人底線,如此之人走到如此境地也就不足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