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大學藝術學院 071000）

一、大衛(wèi)·芬奇黑色電影所蘊含的深層次表達

1.大衛(wèi)·芬奇黑色電影中復雜多變的人物形象

縱觀大衛(wèi)·芬奇的作品，由《七宗罪》到《搏擊俱樂部》，再到之后的《返老還童》及《消失的愛人》等影片，就會發(fā)現這些黑色電影都對復雜的人物形象有所刻畫，在電影創(chuàng)作中往往會把人物塑造成擁有特殊的背景、性格和精神狀態(tài)的類型，因此達到契合黑色藝術基調的目的。在大衛(wèi)·芬奇的作品中，主人公雖大多掙扎在社會底層，但他們并未全部仿照傳統(tǒng)黑色電影中人物的行為舉止，性格上也復雜多變，并不會消極頹廢地面對社會的黑暗，而是以單一個體進行抵抗和掙扎。大衛(wèi)·芬奇對人物設置上的創(chuàng)新，使得其作品中人物形象更顯立體，也使其人物形不一而論。在《搏擊俱樂部》中，杰克是一個充滿中年危機意識的人，他憎恨自己的生活和周圍的一切，但是他卻把自己幻想成充滿激情斗志的英雄人物——泰勒。擁有雙重自我認同的杰克的“本我”和“自我”構筑出這部“心理武打片”，內心的兩個人格在鏡頭下交錯閃現，杰克也就被刻畫成一個雙重性格不斷更替的兩面性人物。

2.突破傳統(tǒng)黑色電影的欲望主題

縱欲或反思如何從欲望中掙脫，是黑色電影的重要精神內核，在黑色電影中，欲望是支撐其思想根源的支柱，假如人類從欲望中掙脫出來，那么人類在社會活動中所實施的極端行為就變?yōu)闊o源之水，而影視作品也就失去了與觀眾精神上達成的共鳴。與傳統(tǒng)黑色電影不同的是，大衛(wèi)·芬奇在其作品中加大了對于欲望的操縱，以大衛(wèi)?芬奇的黑色電影《七宗罪》為例，導演將矛頭直接對準了天主教教義下人類由于不能控制欲望所犯下的七種“罪行”，兇手杜·約翰企圖采取報復社會的行動，實施一系列使人迷惑的殺人案，以極其偏激的殺人計劃挑戰(zhàn)法律的權威，年輕氣盛的米爾斯探員絕不寬恕，一心想把約翰繩之以法卻低估他的計劃能力，沒料到自己是兇手計劃中的最后一環(huán)，因為當他希望兇手遭到懲罰的同時，他的欲望也被兇手利用，從而他由一名執(zhí)法者變?yōu)榱藲⑷朔?，自己的欲望也免不了被他人驅使?/p>

二、大衛(wèi)·芬奇黑色電影的敘事手法

1.與好萊塢敘事模式一脈相承

經典好萊塢的敘事模式一般包含三方面要素：因果之間的順承與邏輯、較為完整的敘事結構以及敘事的線性。橫向對比大衛(wèi)·芬奇的電影，既有《搏擊俱樂部》等人物形象與時空縱橫交錯的作品，也有《返老還童》等敘事結構相對復雜的電影，其敘事手法都是在不斷繼承好萊塢以往黑色電影的敘事模式，雖然影片中充斥著復雜的線索和人物，但都會有一個主要的脈絡貫穿其中。以大衛(wèi)?芬奇的電影《返老還童》為例，該影片雖然存在多個敘事主體和敘事層面，但認真觀察后不難辨認出四條副線：女兒在病床前照看奄奄一息的老年黛西，老年黛西講述逆行時鐘的制造經歷，女兒通過讀本杰明的日記回憶本杰明的前半生，老年黛西在病榻上翻出了與本杰明的后半生的愛情糾葛與生活經歷，但影片的主要線索其實就可看作是本杰明難忘又傳奇的人生經歷。除此之外，大衛(wèi)·芬奇的其余作品也都具有貫穿始終的主要脈絡，但并不一味拘泥于好萊塢傳統(tǒng)的敘事手法，他在保持傳統(tǒng)黑色電影敘事技巧的同時，不斷加入自己的創(chuàng)意，使他的影片不只是普通的單刀直入，取而代之的是復雜多變的敘事時空和多樣化的文本。

2.曲折迷離的敘事時空

在大衛(wèi)·芬奇影片對敘事時空的演繹上，既可以建立線性時空，也創(chuàng)造出了大量非線性時空。選擇整齊劃一的線性時空還是相對凌亂的非線性時空與導演對其電影作品的創(chuàng)作意圖，以及觀眾對影片的欣賞水平相關。在敘事時空的選取和運用上，大衛(wèi)·芬奇會對線索和懸念進行嫻熟的操控，影片節(jié)奏把握到位，處理得當。在影片《七宗罪》的敘事時空的演繹上，導演選取的是典型的線性時空，情節(jié)比較簡單和緊湊，基本圍繞著七宗駭人的兇案展開。但大衛(wèi)·芬奇處理敘事時，沒有將這七宗案件機械拼接在一起，而是在鏡頭和場景間設置了一些巧合、鋪墊了諸多懸念，讓銀幕前的觀眾產生一種尋求真相的推理心理。懸念是電影藝術最具魅力的因素之一。大衛(wèi)·芬奇的高明之處就是在線性時空下鋪陳懸念，將他講故事的能力發(fā)揮到極致，他的作品體現懸念設置的精彩。非線性時空不同于線性時空，這種類型影片的線索已一種凌亂的狀態(tài)羅列，以大衛(wèi)·芬奇黑色電影《心理游戲》為例，大量使用閃回的敘事手法來表現主人公道格拉斯回憶起兒時與父親一起生活的畫面，其次在影片《消失的愛人》中，在女主人公艾米失蹤后，通過其日記本閃回的艾米與男主人公尼克的溫馨場景，電影中對閃回的運用增強了電影的戲劇效果，通過閃回，也可以在時間上讓人物與過去形成對比，讓觀眾產生非比尋常的觀影效果。因此在影片《消失的愛人》中，大衛(wèi)·芬奇就選用了艾米的日記本來閃回的方式，讓觀眾逐漸了解夫妻二人的感情變遷和戲劇性的前后對照。

三、大衛(wèi)·芬奇黑色電影的視聽特色

1.黑色鏡頭下的影像風格

在大衛(wèi)·芬奇很多影片里都保留了黑色電影濃重的慣?；{——哀傷、陰郁、憂沉，并且通過光影的布置、鏡頭設計以及特效技術的運用協(xié)助黑色氛圍的營造。比如，他的影片里自然光并不多見，而人造燈光的大量布置以制造出與影片基調相襯的特殊光影效果?！镀咦谧铩防锊煌淖镄邪殡S著不同的色彩主基調，大致色調偏冷，除了結尾有日光出現外，整個片子都沒有什么明朗的感覺。在構圖上，在其影片中存在大量的封閉式構圖，被攝主體都在畫框內運動，給觀眾一種沉悶壓抑的感覺。在角度運用上，經常出現的仰角拍攝，也會給人一種壓迫的感覺。

在拍攝《十二宮》之后，大衛(wèi)·芬奇逐漸產生對黃綠色的偏愛。這種獨特的色調可以參與到場景設計、敘事風格和人物形象的塑造中。在影片《十二宮》中，黃綠元素出現在黃色出租車的兇殺段落。出租車里兇手在進行著作案，伴隨著被害者的死亡，大衛(wèi)·芬奇的鏡頭從出租車內緩緩地向外拉出，兇手在殺人現場的動靜、電影配樂以及附近嘈雜的居民的報警聲混合在這一場景中，仿佛時空在這個段落中也被聲音設計混合了。隨著鏡頭的緩緩后撤，段落尾部，這輛作為兇案現場的黃色出租車陷進了黑暗。在《龍紋身的女孩》和《搏擊俱樂部》中，有些鏡頭雖然非常陰暗，但又包含很多黃綠調的鏡頭。鏡頭中的黃色看起來令人有些“了無生氣”和“病懨懨”的感覺，這也創(chuàng)造出一種令人不安的空間感。

2.獨具新意的音效設計

在享受電影帶給我們的視覺震撼的同時，不能忽視了聽覺的重要性，一部優(yōu)秀的電影作品應兼具多變的畫面效果與正確合理的聲音效果。 大衛(wèi)芬奇擅長運用聲音元素配合畫面效果增強劇情的張力，尤其是在黑色電影范疇下的驚悚片的音響設計會直接影響到影片對觀眾的視覺與聽覺的雙重沖擊力。例如在驚悚片《戰(zhàn)栗空間》中有一處情節(jié)是母親在三個歹徒在樓下談話之際要跑出密室拿手機，但卻發(fā)現手機被扔到了床下，此時畫面中只有母親的手在床下摸索手機的摩擦聲，導演將這一聲音放大，并且沒有配其余音效，將緊張的氣氛渲染的淋漓盡致，使觀眾不由自主地掉入驚險刺激的劇情當中。在影片《返老還童》中，電影音響可以幫助觀眾明確人物身份、狀態(tài)等信息，也對情節(jié)的發(fā)展起到了助推效果。比如在黛西的病房中，觀眾總是能聽到吸氧器發(fā)動的聲響以及心跳顯示器的滴答聲。心跳顯示器的聲音頻率特別緩慢，意味著黛西的心臟跳動的速率在減弱。這些音響貼切地鋪墊了黛西即將抵達生命終點的情節(jié)發(fā)展方向。

作為一個視覺的大師，大衛(wèi)·芬奇的電影畫面畫面除了會讓觀眾感受到傳統(tǒng)黑色電影的影調氛圍，更多的觀眾還是折服于他所呈現的現實社會和復雜多變的人物性格。作為一個會講故事的導演，大衛(wèi)·芬奇不既順承了傳統(tǒng)好萊塢的敘事模式，又兼具自己獨特的敘事和影像風格，滿足了觀眾日益提高的審美需求。

通過研究大衛(wèi)·芬奇黑色電影的藝術特色，筆者認為影視作品不只是為了取悅觀眾，也不只是謀求商業(yè)利益，更重要的在于對生活和藝術的理解。無論在電影關注的內容還是在影像風格上，大衛(wèi)·芬奇的電影都具有鮮明的藝術特色，他把關注點投向人性與社會的黑暗之處，電影風格則是震撼人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