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拉里
大出所料
實驗室里響起一陣刺耳的摩擦聲。扎克轉(zhuǎn)過身,看到書架整個旋轉(zhuǎn)了一周——原來這個書架實際上是一個旋轉(zhuǎn)暗門。書架后面是一個布滿灰塵的休息室,實驗室的助手們正坐在里面看雜志,喝咖啡。
門口站著一個身穿實驗服的男人。他皮膚蒼白,長著一雙藍色的眼睛,眼神冷酷,一頭白發(fā)蓬亂不堪。扎克像被施了魔法一樣,呆立在原地,忘掉了所有的反應(yīng)。然后他瞥見了男人胸口別著的卡片,上面寫著:維克多·達什克博士。
達什克博士伸出一只手?!澳闶窃恕U爾?”他問。扎克驚恐地張大了嘴巴。
但是他的舌頭不聽使喚了,卷在一起。他努力地想伸開,伸開,再伸開,最后卻吹出了一聲哨音。
原來第三種藥把扎克的舌頭變成了一支口哨。
這下好了!扎克找到的根本就不是X解藥,而且他還親手把自己送到了達什克博士的手中!
“鮑爾先生,這邊請?!边_什克博士說道,“小心頭,別碰到旋轉(zhuǎn)的書架?!?/p>
達什克博士彬彬有禮,一副很關(guān)心人的樣子。但他說話的聲音很像扎克的老師聽到有學(xué)生撒謊說“我的作業(yè)被小狗吃了”時的音調(diào)。而且,此刻博士那尖長有力的手指,正深深地嵌在扎克的肩膀上,像爪子一樣。扎克知道自己是跑不出他的魔掌了。
“我知道你早晚會來救你哥哥的?!边_什克博士說,“你很想做英雄吧,是不是,扎克?”
扎克緊緊地盯住達什克博士冰冷的藍眼睛。他的左眼好像不太對勁,但扎克又想不明白哪里不對勁。
達什克博士像看穿了他的心思,突然舉起手,把自己的左眼球掏了出來。他把眼球放在掌心里,拿給扎克看?!斑@是玻璃做的,我的左眼已經(jīng)瞎了很長時間了。”
扎克的胃里一陣翻騰,這個玻璃眼球真令人作嘔,博士那個空空的眼窩更是惡心至極。
“你媽媽沒跟你說過,盯著別人看是很不禮貌的嗎?”達什克博士的語氣瞬間變得嚴厲可怕。他怪聲怪氣地說,“很可能沒有,她天天為GIB破案,忙得不可開交。”
說完,他“啪”的一下把眼球塞了回去。扎克這才緩過神來,長出一口氣。
“我敢打賭,你并不喜歡做一名特工?!边_什克博士突然又狡猾地說,“因為即使做特工你也不能扮酷,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任何事情,多無趣??!對不對?”
扎克呆呆地點了點頭。達什克博士怎么這么了解他?他突然感到自己的力量非常薄弱,而且幼稚無比。他心想,怪不得博士被稱為“邪惡的天才”呢,果然名不虛傳。
雙重人格
“你想不想看看理奧?”達什克博士又換了話題,“當(dāng)然,你救不了他,不過可以打個招呼?!彼珠_始和藹地說話了,那口氣就像在問扎克想不想喝巧克力奶昔似的。幾分鐘之內(nèi),他已經(jīng)換了好幾副面孔,變臉比翻書還快。難怪別人叫他“雙面怪老頭”!扎克想:他肯定有雙重人格,時而惡毒,時而友善。這真是比一直都兇神惡煞還要恐怖。
達什克博士跨步走到實驗室另一邊,來到一扇銀色的大門前,猛地把門推開。扎克看到了理奧。一般來說,人質(zhì)都會被綁住雙手站著,或坐在椅子上,但是理奧卻沒有。他是被凍在一個大冰塊里,面部表情僵硬,但既不是疼痛,也不是恐懼。他皺著眉頭,一根手指按在臉頰上——理奧認真地研究、專心致志地做事時就是這個樣子的。扎克感到心里涌起一陣陣疼痛,都快哭出來了。達什克博士“砰”地關(guān)上冰庫的門。
“別著急,扎克?!彼p輕拍了拍扎克的臉,說道,“我在冰塊上留了個氣泡,理奧還活著?!?/p>
扎克這才如釋重負。只要理奧還活著,他就還有機會救他。他在心里暗下決心,一定要想出辦法,救出理奧。也許,他還有希望拿到X解藥的配方。他偷偷瞄了瞄四周,實驗室所有的門窗都關(guān)得嚴嚴實實的,到處都是達什克博士的助手,外面還有滿是水虎魚的湖??磥碛碴J出去是不可能了。逃脫的機會太渺茫了。扎克的心又沉了下去。
“如果滿足不了我的要求,X解藥就要變成X毒藥了!那時候,我就先毀了X解藥,讓理奧第一個陪葬!”達什克博士走到實驗室中央一座藥王島的模型前,“我會把X解藥和理奧都扔到這個火山里。”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著模型上的一座山,山旁邊的標簽上寫著:亨布爾山。扎克的腦子高速運轉(zhuǎn)起來,他知道藥王島上有一座火山,但是好像已經(jīng)數(shù)百年沒有噴發(fā)過了。
“啊,我知道你很疑惑。是的,沒錯,你想得很對。亨布爾山的確是死火山,但更準確地說,它曾經(jīng)是死火山。”達什克博士從身邊的長臺上拿起一罐胡椒粉狀的粉末,說道,“這是我最新的發(fā)明,叫火山胡椒粉。就像人的鼻子接觸到胡椒粉之后會打噴嚏一樣, 我只要把它撒到火山口里,就會引發(fā)一個巨大的火山噴嚏。等火山噴發(fā)出熾熱的巖漿后,我就把X解藥的配方和理奧扔進去?!闭f著,博士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扎克,用讓人起雞皮疙瘩的溫和口吻說:“既然你也在場,那你也一起下去吧?!彼麖膶嶒炇夜ぷ鞣锢鲆粔K懷表。離最后期限不到一小時了?!拔乙呀?jīng)在岸上備好了車,送我們?nèi)ズ嗖紶柹?。”達什克博士邪惡地大笑道,“我真想聽到那個大冰塊被巖漿烤得滋滋響的聲音,你呢?”
一觸即發(fā)
達什克博士的小卡車在叢林小路上顛簸前行,開向亨布爾山。開車的是布拉德利,扎克夾在布魯斯和達什克博士之間,他的手腳都被藤蔓綁著。
理奧還被凍在大冰塊里,綁在車后?,F(xiàn)在已是深夜,叢林里卻依然燥熱不堪。扎克偷偷地回頭查看理奧的狀況。這種氣溫下,冰塊應(yīng)該會融化得很快,會不會到了亨布爾山就完全化掉了呢?
“你想不想玩乘車小游戲啊,扎克?”博士問道,還沒等扎克回答,他就說道,“我先開始吧。我這只小眼睛搜索到一個……以h開頭的東西,是什么?你在實驗室吃錯的藥應(yīng)該已經(jīng)失效了,你可以說話了。”
“汗?”扎克說道,因為他看見了布拉德利浸滿汗水的惡臭的腋窩。扎克想多陪博士玩玩這些幼稚的游戲,這樣他就有更多的時間想出如何營救理奧。但是,他必須要倍加小心,博士肯定料到他會逃跑。
“答得很好,可惜不對?!辈┦空f,“h代表的是‘ 孩子正在想如何救出哥哥,轉(zhuǎn)危為安。”
“哈哈哈……”布魯斯尖聲大笑,得意地戳了一下扎克的肋骨。扎克嘆了口氣。
“別做白日夢了,扎克,你逃不出去的,也救不了理奧,更拿不到配方。你的M-O-R-I到了……”達什克博士說道。
“這個拼音是‘末日的意思?!辈剪斔苟啻艘慌e地補充道,又瘋狂地大笑起來。
在這種令人絕望的時刻,扎克腦中一片空白,他已經(jīng)毫無辦法了。
“看那兒!就在那兒!”達什克博士吼道,“亨布爾山!”他瘋瘋癲癲地又喊又叫,甚至鼓起掌來,高興得不得了。
卡車拐到主路上,沿著通向火山那邊的山坡徑直向山上爬。沒過多久,車停了,博士下了車,命令布拉德利卸下裝著理奧的冰塊。扎克的雙腳被綁住了,走路很不方便,只能笨拙地向前跳。布拉德利把冰塊拖到火山口邊緣處,布魯斯忙著往火山口里撒東西。達什克博士饒有興致地看著扎克。
“扎克,布魯斯撒的就是我的火山胡椒粉?!彼米罴饪痰穆曇粽f道,然后翻出懷表看了看,“還有5分鐘就到最后期限了,火山就要噴發(fā)了!”
5分鐘!扎克又一次面臨生死挑戰(zhàn)。
“等火山噴發(fā)后,我就讓布拉德利把冰塊推到巖漿中去。然后是你。X解藥是我的寶貝發(fā)明,我會很榮幸地親手毀滅它的?!边_什克博士摸索著實驗室工作服的內(nèi)兜,掏出一個小瓶,里面裝著亮黃色的液體,“這是最后一份X解藥的樣品,我要毀了它,連同配方一起毀掉。”他在扎克眼前揮舞著一張紙條。
配方!
“毀了X解藥我也會很傷心的。這可是我最偉大的發(fā)明,它能治愈目前所有的生理以及心理疾病?!辈┦繃@了口氣接著說道,“它真是太完美了,扎克你說是不是?”
扎克沒有聽到他的問話,他正在琢磨博士剛才所說的話。這個藥能治愈目前所有的生理以及心理疾病!邪惡不也是一種心理疾病嗎?扎克想,能不能用博士的發(fā)明治愈他的邪惡呢?
突然,扎克聽到火山口傳來一陣巨大的喘息聲。他腳下的土地開始顫動,發(fā)出隆隆的聲音?;鹕絿娚涑鰸L燙的蒸汽,嘶嘶作響,一時間濃煙滾滾,火光沖天。
“啊——嚏!”這是扎克有生以來聽過的最大的噴嚏。他立刻醒悟過來,這是火山噴發(fā)了!
峰回路轉(zhuǎn)
亨布爾山附近的所有人都在拼命逃生,就連山上的動物也都在想盡辦法逃下山。布魯斯和布拉德利傻傻地站在那里,看著山下混亂的場面。只有達什克博士若無其事,一言不發(fā),穩(wěn)穩(wěn)地站在火山邊上,舉著X解藥。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解藥上,臉上顯出一種瘋狂的表情。
扎克想,要是能拿到解藥瓶就好了!要想拿到解藥,扎克必須先解開束縛手腳的藤蔓。但是他的雙手被綁著,根本夠不到口袋里的小折刀。這時,扎克感到有東西在摩擦自己的腳,是一只在逃命的老鼠。但是這只老鼠沒有像其他動物那樣拼命跑,它又胖又懶,圓滾滾的大肚子拖在地上。
扎克腦中靈光一閃:這只老鼠真是他的大救星??!他小心地跳向老鼠,博士和那兩個手下此刻都沒有注意他。扎克趕緊輕輕地做了一個前空翻!太好了,后兜里的“大嘴素食丸”掉出來了。扎克把藥丸踢到老鼠嘴邊,老鼠嗅了嗅藥丸,兩眼發(fā)光,一口吞了下去。
“快點兒!咬斷藤蔓!”扎克在心中大喊?!按笞焖厥惩琛币娦Я?!這只懶老鼠一下子活躍了起來,它迅速轉(zhuǎn)動腦袋尋找,馬上看到了離它最近的植物,開始瘋狂地啃咬扎克腳腕上的藤蔓,然后又咬手腕上的。一會兒工夫,扎克就重獲自由了。
達什克博士正站在火山邊緣,扎克偷偷地溜到了他的身后。這時扎克只需輕輕一推,博士就會葬身火海。但是他沒有這樣做,他還沒有完成任務(wù),必須讓博士說出配方才行。
突然,博士伸出胳膊,一把將解藥瓶扔向了滾動的炙熱的巖漿!扎克一躍而起,像個足球巨星一樣,飛了過去。他抓住了半空中的解藥瓶,掀開蓋子,整個倒在博士身上。博士呆呆地站立了幾秒鐘,前額有黃色黏稠的液體在滴落。然后神奇的事情發(fā)生了!博士善變的臉仿佛終于厭倦了變化,定形成了一副慈祥親切的模樣。不過還帶著一點疑惑,就像一位老爺爺午覺還沒睡醒似的。
布魯斯和布拉德利跑過來幫忙。
“你這蠢貨,對博士做了什么?”布魯斯沖扎克喊道。
“我沒事兒,布魯斯。扎克是我的朋友!”博士說,這回他的語氣真的是又親切又溫和。布拉德利傻傻地看了布魯斯一眼,弄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布魯斯沖他聳了聳肩。如果老大說扎克是朋友,那就是朋友,他只聽老大的吩咐。
“扎克,你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很危險嗎?我們正站在噴發(fā)的火山口前呢!”
X解藥真是神啦!扎克完全治好了博士的邪惡。
“我知道。”扎克說,“但是你必須告訴我X解藥的配方,之后我才能走。”
“哦,好的!這不難!在蛙毒中添加……”博士流利地說出一長串化學(xué)物品的名稱。
扎克全神貫注地記著。他已經(jīng)記住了。
“哦,還有最重要的一個配料,千萬別忘了氯化鈉溶液?!辈┦空f,“如果沒有氯化鈉溶液,X解藥就不起作用了,那可是原始的海水!”
這時,火山噴出一股熱氣流。扎克點了點頭,他沒時間停下來再背一遍配方了,片刻也不能停留,必須馬上走。
“博士,我們怎么走?。俊痹藛柕?。
“乘滑翔機走。就在那邊,我準備了很多?!辈┦空f。
扎克朝那排滑翔機跑去。這時他想起還有理奧呢,可憐的哥哥還凍在冰塊里,怎么帶他走呢?
完美收官
他朝理奧那邊看過去,只見理奧正在朝他揮手呢!冰塊正對著火山,已經(jīng)融化掉很多了,理奧的手臂已經(jīng)露出來了。扎克抓住滑翔機,快速奔跑。風(fēng)將機翼抬起,扎克飛起來了!他繞著火山轉(zhuǎn)了一圈,隨后猛地向地面俯沖。
理奧已經(jīng)明白了扎克的用意。等扎克飛到他的頭頂時,他將解脫出來的那只手臂用力向上舉。扎克抓住了他的手,理奧帶著整個冰塊脫離了地面。
但是,他們剛飛到空中,滑翔機就開始下沉。啊,糟了!冰塊太重了,飛不起來了。他們直直地對著火山口掉了下去。越往下越熱,他們降得越來越快!理奧的腳幾乎要浸到熔巖里了。
扎克心想,這次真的死定了!但是突然間,滑翔機又升起來了!一直向上升,遠離了火山口。扎克向下一看,原來他們剛才離火山口很近,冰塊整個都融化了。理奧解脫了,滑翔機的重量也減輕了,又能飛起來了。他們朝地面望去,遠遠地看到乘坐滑翔機逃生的達什克博士,正在跟扎克揮手告別呢!
扎克和理奧在藥王島上方的高空翱翔。幾分鐘后他們降落在一艘大船上。扎克的爸爸媽媽帶著GIB的移動指揮部已經(jīng)趕到了藥王島的岸邊。
“孩子們,任務(wù)完成了吧?”扎克的爸爸驕傲地問道。
“那是當(dāng)然?!痹舜鸬?,擺出很酷的樣子。
媽媽又開始上演悲情劇了,仿佛一直很擔(dān)心他們。她緊緊地擁抱著扎克,勒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媽媽!” 扎克抗議道,一副很受不了的樣子。
移動指揮部通過衛(wèi)星聯(lián)絡(luò)到了陸地總部?!霸?,你拿到X解藥的配方了嗎?”電腦屏幕上傳出這樣的問話。這是GIB的總指揮在和他通話。
“報告指揮官,拿到了!”扎克驕傲地說,“配方就是……”他一口氣說出一長串化學(xué)物品的名稱。他記得最后還有一個,好像很關(guān)鍵。但是,那是什么來著?
“理奧?”他低聲叫道。
“什么?”理奧答道,他在冰塊里凍了那么久,嘴唇還發(fā)紫呢!
“怎么辦?我想不起來最后一個配料是什么了!”扎克不情愿地向他承認,窘得臉微微發(fā)紅。
“沒事兒,”理奧說,“我凍在冰塊里時,看見過達什克博士配藥的整個過程?!彪y怪他在冰塊里的表情是那個樣子的,扎克終于明白了!
“最后一個是氯化鈉溶液?!崩韸W對這種事就是在行。扎克滿意地看著哥哥,僅此一次,覺得有這么個哥哥還是不錯的。
總指揮打斷了他們的對話?!案傻闷?,理奧。扎克也功不可沒!”指揮官說道。扎克盡力掩飾著嘴角驕傲的笑容,不在乎地昂著頭。
“當(dāng)然, 你在藥王島上看到的一切都是高度機密。擺脫流沙、黑洞見聞、水虎魚……這一切都不能泄露?!?/p>
聽到這些,扎克立刻又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感到非常都悶!
“扎克,在人群中越是能顯得不起眼的特工,才越能成為優(yōu)秀的特工?!敝笓]官說道。
好吧,扎克承認,指揮官說得確實有道理。除了執(zhí)行任務(wù),大多數(shù)時候,他還要學(xué)會做一個正常的孩子會做的一切:做作業(yè),遛小特,還要騰出大量時間練習(xí)吉他演奏。但他還是夢想著,真的有一天,他站在舞臺上演奏,臺下有數(shù)千名粉絲追隨著他,高呼他的名字。那時就真是酷斃了。扎克想著,又跌進了美妙的白日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