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寧滿族自治縣楊木柵子中心校 成軍平
小時候,每當停電時爸爸總會點亮一支蠟燭,那閃耀的光讓我對紅燭很早就有了一種特殊的情感。
2009年我大學(xué)畢業(yè),有幸通過招聘走上了人民教師這一神圣崗位,成為河北省首批特崗教師。8月,初出茅廬的我懷揣著對教師職業(yè)的無限憧憬,只身一人從老家出發(fā),輾轉(zhuǎn)1400余里,歷經(jīng)14個小時的長途顛簸,終于來到了夢開始的地方——大山深處的一所農(nóng)村小學(xué)。這里山高林寂,村莊稀落,校園陳舊,宿舍簡陋,我的心情頓時低落下來,“是去還是留?”那些天,我的心里進行著激烈的思想斗爭。隨著時間的推移,在與師生的交往中,我內(nèi)心的失落漸漸被一些東西所取代:老教師對工作的熱情,山村孩子求知的渴望,家長希望兒女走出大山的期盼……我的心逐漸被一份沉甸甸的責(zé)任所占據(jù)。我留守的心堅定下來,我接受挑戰(zhàn)的勇氣升騰上來。
2013年,我幸福地做了母親。產(chǎn)假過后,我的女兒才四個月,我咬咬牙和婆婆一同帶著襁褓中的孩子返回了千里之外的學(xué)校。2014年,我擔(dān)任畢業(yè)班教學(xué),為了更好地投入工作,我狠心將婆婆和剛滿一歲的女兒送回老家,我的女兒跟我所教的很多學(xué)生一樣成了一名留守兒童。每天晚上通過手機視頻,成為女兒的母愛時光。有一次放假她看到我時,居然訥訥地問,“媽媽,你是從手機里面出來的嗎?”那一刻,我淚如泉涌……
有人會問我,“你這樣拋家舍業(yè),不辭辛苦的值嗎?”我也這樣問過自己。
2015年的暑假,為了彌補對女兒的母愛,結(jié)束夫妻兩地生活的煎熬,我報名參加了老家的教師事業(yè)編考試,最終以綜合排名第四的成績成功入圍。成績公布的那一天,我和家人都如釋重負。又是8月,我又回到了夢開始的地方,這一次卻是準備辦理離職手續(xù)。下車的一瞬間,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老師和我教過的學(xué)生齊刷刷圍攏上來,孩子們爭相拉著我的手,臉上都掛著淚花。我看著孩子們純真的眼睛,準備了很久的離別說詞,在這一刻竟然全部哽在喉嚨里,說不出。我的愛人看到這一幕,悄悄地背過身去,顫顫地說,“要不,還是留下來吧。”看著他模糊的背影,本已下定的鐵心忽地一軟,我,留了下來。得知我的決定,孩子們含淚的笑臉,如同雨后山澗開滿的五顏六色的花。
這樣拋家舍業(yè),值嗎?我的微末付出,對于沉重的大山,又能改變多少?年輕的我,對于這些得與失不是沒想過,我也曾無數(shù)次被對孩子對家庭的負罪感折磨過。但是,要讓大山里更多的孩子走出去,才是我的使命。這副擔(dān)子已然在肩上,怎能半路丟開?學(xué)校、孩子和家長給我的信任與期待,又豈能狠心勾銷?
而且,當我看到一開始數(shù)學(xué)只能考二十幾分的吳同學(xué)期末考試中居然考出72分的成績時,當我看到我所任教的班級成績位居全校甚至全縣前列時,當我的工作被同事、學(xué)校、家長認可時,當我的學(xué)生能夠用詩一般的語言描繪他們的夢想時,我疲憊的心得到了最好的慰藉。面對值與不值的發(fā)問,我可以大聲地回答一句:值!
十年了,我依偎著這一方凈土,品嘗著這份充實,固守著這一束跳動的燭光。這燭光凝成一股力量,激勵著我在教育這片神圣的沃土上,揮灑青春,無悔燃燒,演繹大寫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