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城》一書,自問世以來,就得到了世人的普遍關注。有的人說這本書內(nèi)涵意蘊豐富,包含有對社會的批判、對文化的反思、對人生的思考;有的人說其書極盡諷刺,大快人心;卻也有人認為這本書不過是錢鐘書玩的一場文字游戲,其價值被抬得過高了……我無意對該書做任何文學價值方面的闡述和評論,這方面的能人比比皆是層出不窮,單談談我與這本書產(chǎn)生的共鳴。
在這社會中,小到婚姻家庭關系,大到人際交往關系,都是由人組成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拿戀愛婚姻來說,社會絕大多數(shù)人都會經(jīng)歷,然而這一看似很俗很簡單的事情,又有幾人做得很好?“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但她心里是歡喜的,從塵埃里開出花來?!奔幢闳鐝垚哿崮前憧赐甘篱g男女關系,也逃不出這一蕃籬,在愛情面前如飛蛾撲火一樣。在《圍城》里,方鴻漸與鮑小姐、蘇文紈、唐曉芙、孫柔嘉四人感情上有著許多糾葛,但不論是對哪個,方鴻漸在愛情面前幾乎總是節(jié)節(jié)敗退,最后落入了孫柔嘉織就的網(wǎng)中。其實有時候,戀愛就像一場人心之間的博弈,若棋逢對手,如《傾城之戀》白流蘇與范柳原,便格外辛苦;若勢力不均,便如方鴻漸,進入一個又一個的圍城。生活中,有人愛而不得,有人卻得而棄之;有些相知不能相守,有些相守不是相知。真是紛亂的紅塵地,鬧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而結婚仿佛金漆的鳥籠,籠子外面的鳥想住進去,籠內(nèi)的鳥想飛出來,沒結婚的,幻想著婚后的幸福快樂生活;結了婚的,卻開始留戀過去的自由不羈,所以也就“結而離,離而結,沒有了局”。這也就不難理解為什么會有婚外戀、第三者等名詞出現(xiàn)。人總是不滿足和渴望刺激的,有了紅玫瑰,白玫瑰便成了“床前明月光”,有了白玫瑰,紅玫瑰就成了心頭的朱砂痣。在戀愛、婚姻面前,又有誰能說自己是贏家。
淌過了戀愛、婚姻的渾水,便到了家庭的彼岸。舊式大家庭往往幾世同堂,兄弟妯娌住在一起。各房之間明爭暗斗,縮小版的宮廷劇。長輩對各房必定要盡力做到不偏不倚,一旦有些許不公正不平等,整個家便雞飛狗跳,不得安生。這房有難事,其余各房便開始幸災樂禍,巴不得其永不翻身;那房有好運,各房就咬牙切齒,嫉妒不已。方家大家庭的二奶奶三奶奶過自己的日子,覺得大哥一家知識分子混的還沒自己好,因此也對方鴻漸和孫柔嘉兩人有些許輕視。在外混得不盡人意,在家還不受其他兩房的待見,毫無親人溫情可言。這種大家庭制度,無勝于有。
再談人際關系。在三閭大學,上自校長、訓導長、各系主任,下至職員、學生,都存在著人事糾紛。職業(yè)上的排擠,情場上的競爭,堂而皇之的例行公事,見不得人的謠諑誹謗、陰謀詭計,一時間三閭大學眾多學者文士粉墨登場,他們之中有李梅亭那樣滿口仁義道德、滿腹男盜女娼的半舊遺老,也有韓學愈那樣偽造學歷、招搖撞騙的假洋博士;有高松年那樣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也有顧爾謙那樣淺薄猥瑣的勢利小人。《圍城》繪出了眾生相,不愧有“新儒林外史”之稱。這些人,都是現(xiàn)實社會的形形色色人的縮影,想要周旋其間并全身而退,實屬不易。外圓內(nèi)方的古人變通之道,值得借鑒。
記得第一次看時,總是在糾結方鴻漸和蘇文紈到底誰才是這本書的主角。而現(xiàn)在,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方鴻漸。方鴻漸,有著和順到懦弱的性格和一張能言善辯的嘴。這是一個知識分子,這又是一個無賴。他清楚社會的種種不合理,有著知識分子的覺悟;卻也安于現(xiàn)狀,不愿花費氣力去嘗試改變。嘴上一套接一套,上可到天,下可到地,但一到實際,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任你處置。方鴻漸,其實存在于現(xiàn)實很多人心里。
寄托在這塵世間,就入鄉(xiāng)隨俗,盡人事,聽天命。《圍城》之中諷刺雖極其犀利,但某些方面大可一笑了之。事事都計較,未免活得也太心累。生活,終究還得由自己拿捏掂量??吹锰?,就不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