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夢迪

摘 要：喬治.奧威爾的《動物農莊》中領導者通過對平等話語權的控制，肆意剝奪和惡意扭曲他人話語，從而控制大眾的思想，并成為真正擁有發(fā)言權和能發(fā)號施令的獨裁者。話語權利不平衡和惡性轉化則是最顯著的兩個表現(xiàn)。

關鍵詞：喬治.奧威爾；動物農莊；極權主義；話語權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32--02

一、簡介

喬治.奧威爾是二十世紀英國最偉大的政治小說家之一。他的作品大多以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的世界政治格局為背景，通過描繪各種極權統(tǒng)治和權利壓榨現(xiàn)象，來表現(xiàn)專制統(tǒng)治下被統(tǒng)治階級的悲慘生活，《動物農莊》是他的代表作之一。在奪取農場之后，動物們所期待的自由平等的烏托邦社會并未實現(xiàn)，反而在獨裁者拿破侖的統(tǒng)治下過著悲慘的生活。話語權則是獨裁者拿破侖實現(xiàn)極權主義的一大利器，他利用黨羽肆意剝奪和篡改他人的話語，誘導民眾順應其統(tǒng)治，從而最終實現(xiàn)了其極權統(tǒng)治的野心。

群眾的平等話語權被剝奪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兩個方面：一是話語權力不平衡，二是話語的惡性轉化。

二、不平衡的話語權力

極權主義或極權國家是一些政治科學家用來描述國家對社會擁有完全權力的政治制度，并力圖盡可能地控制公共和私人生活的各個方面。正如漢娜.阿倫特在《極權主義的起源》中說道：“20世紀20年代，意大利法西斯主義極權主義的概念最初是積極發(fā)展起來的，它在墨索里尼控制下的納粹意大利受到歡迎”“這個概念在西方反共政治話語中變得突出，這一概念在冷戰(zhàn)時代是為了描述納粹德國和其他法西斯國家之間的相似性，而另一方面則是對蘇聯(lián)共產黨的強烈暗示”。

“極權主義”一詞在1925年首次出現(xiàn)，強調了國家權力對社會生活的全面滲透和控制。根據(jù)《極權主義的起源》所述，極權主義是20世紀30年代人類的政治災難，最為惡劣的就是德國的納粹主義和蘇聯(lián)消除反革命分子。不同于以往的專制主義（君主專制主義和軍事專政）的觀念，極權主義的核心被認為是“全面控制全體公民的心靈和身心”的愿望，格雷戈里.克拉伊斯在《劍橋烏托邦文學研究指南》中認為極權主義政權共有七個主要特征，任何擁有其中任一特征的國家或集團都將被稱為極權主義。

（1）強權獨占的專政國家，壟斷經濟，文化和信息的權力和來源；

（2）以政權目標為名消滅大量國內“敵人”的思想；

（3）使用“全面恐怖”來威脅人民使其對國家完全忠誠；

（4）需要對其絕對忠誠和愿為其作出一切犧牲的“獨裁者”哲學或意識形態(tài)，以及個人對黨或國家的絕對屈服；

（5）對領導的盲目崇拜；

如上所述，思想灌輸是集權政治很重要的組成部分。通過對話語權力和文化的控制，拿破侖對群眾的思想灌輸?shù)玫搅顺晒Φ膱?zhí)行。

在《動物農場》中，拿破侖作為領導者，控制動物們學習的內容和公共活動的形式，動物按照拿破侖所制定的規(guī)則行事，不允許有自己的想法。動物農場里，只有拿破侖和他的手下即絕對擁護他的人，才有講話的權利且他們具有良好的語言學習能力。農莊里豬屬于上流社會，開篇，睿智的公豬老少校就發(fā)表了一番撼動人心的講話，激起了動物的革命。其他三只豬，拿破侖，雪球和尖嗓子也展示了演講的天賦，具備完全讀寫的能力；狗也也有一定的閱讀能力，但除了七誡之外沒有興趣閱讀任何東西；山羊莫麗爾在會拼寫自己的名字后，拒絕繼續(xù)學習其他字母；而農場里其他的動物除了“A”就不認識任何字母了，他們被剝奪話語權力，沒有能力，沒有發(fā)言權。因此，就傳統(tǒng)和能力方面，領導者落在豬身上。盡管領導者的話語充滿了不誠實和虛偽，但打著“為了不讓老農場主瓊斯回來”的旗號，動物們自始至終都認為拿破侖的領導仍然符合共同的愿望。

《動物農莊》里大多數(shù)動物是沒有文化的，拿破侖代表知識分子，所以拿破侖的講話很容易控制動物。面對困難和敵人時，動物們選擇依靠知識分子來對抗敵人，傾向于相信知識分子告訴他們的一切。有文化的人或知識分子往往有發(fā)言權和能力，他們的主要任務不僅是傳達信息，突出革命的頭腦，而且要改變信息。所以，知識分子本身成為了權力體系的中介，體現(xiàn)在他們的話語和責任感上。他們不是追求權力的支持者和擁護者，而是反權力的斗士。沒有文化的人認為他們自己的能力和知識是有限的從而不足以成為領導者。在表達不同意見的過程中，動物會被拿破侖的追隨者被打斷。拿破侖訓練羊作為他的追隨者，并要求他們唱“四條腿好，兩條腿壞”。每當動物想表達不同意見時，四只羊會及時唱出“四條腿好，兩條腿壞”的句子，以防止他們抗議?！皹O權教育的目標從來不是灌輸信念，而是擾亂任何新的意識”。因此，在權力機制下，執(zhí)政與統(tǒng)治之間的話語權力是不平衡的。只有豬和他們的信徒才有權利不間斷地發(fā)言。

政府為了“幸?！钡睦妫噲D壓制和阻止，而不是鼓勵令人不安的想法。如米歇爾.?？略f：“任何權力都能產生知識，而后又產生了具體的權力話語機制。語言是一種秩序，一種權力結構和動力。語言，知識和權力是一個整體，沒有語言的生產就沒有權力的執(zhí)行，占有權力和知識的人可以擁有話語的力量，反之亦然。”在動物農場中，話語權力是不平衡的。正如福柯在《真理與權力》一書中所說“知識分子被政治權力所束縛，不再是因為他所說的一般性話語，而是由于他掌握的知識，他在特定層面構成了一個政治威脅”。

通過剝奪說話的力量，豬對動物們的思想灌輸十分成功。群眾逐漸適應了豬的極權主義控制，自然而然，他們變成了被剝削者。由此可見，自我教育是非常重要的，它為自力更生奠定了基礎。正如奧威爾所說，“工人階級需要的是教育和自信”。

三、惡意扭曲語義

話語權的控制包括兩方面：剝奪和解釋。知識分子和權力分子也有權改變話語意思，特別是在雙方領導人之間以及人與動物之間的關系上。

拿破侖和雪球一起統(tǒng)治農場，雪球展示了他設計風車的獨特能力，拿破侖因為嫉妒，極力反對他建造風車的計劃。然而，雪球走后，拿破侖改口說風車設計本是他自己的創(chuàng)作，只是被雪球盜走了圖紙。拿破侖的擁護者尖嗓子在私下向其他動物解釋說，拿破侖實際上從來沒有反對建造風車，恰恰相反，那是他一開始就主張的，而雪球拿的圖紙實際上是從拿破侖那偷走的。對于開始拿破侖強烈反對建造風車的計劃，尖嗓子聰明地辯解道說那是拿破侖同志的狡猾。

豬不僅有重建秩序的權利，而且有權改變話語權。拿破侖根據(jù)一己私利從而惡意解釋對其不利的話語。米歇爾.?？抡f過“真理是由多種形式的約束產生的并由他引起規(guī)則的權力效應。每個社會都有其真理的政權，真理有時是政治的”。?？孪敫嬖V世人真相不是事實決定的，它是在控制之下產生和傳播的?！罢胬砼c產生和維持它的權力體系有密切關系”。

顯然風車是雪球設計的，拿破侖才是偷圖紙的人。但無論事實如何，拿破侖對農場的權力控制決定了真相是可以從他自己的利益出發(fā)而產生的。動物們只能被知識分子強大而壓倒性的言論所控制，無法正確地做出自己的判斷。拿破侖希望以政權目標的名義摧毀反對自己的“異教徒”。拿破侖在動物園里唯一的敵人就是比他更出眾，更有能力的雪球，他們的意見總是向左。拿破侖秘密培養(yǎng)了九條狗作為他集權統(tǒng)治的護衛(wèi)，在一次會議上，動物們就是否要開始在風車上的工作的問題進行表決。雪球的雄辯和對風車建成后美好生活的描述，使動物們迸發(fā)出強烈而激情的訴求，此時拿破侖為了不讓雪球的聲望提高，他派出了他的護衛(wèi)們追咬雪球，迫使雪球離開了動物農莊。安娜.阿倫特說：“極權主義擁護者的任務不是發(fā)現(xiàn)罪行，而是要在政府決定逮捕某一類人群時及時出手”。代表極權擁護者的狗與豬共同為極權國家掃清道路。

拿破侖通過剝奪話語權，解釋話語內容，成功地奪取了執(zhí)政權，為動物言論自由權辯護，從而成為唯一擁有真正意義上的說話和秩序權的獨裁者。除了領導者自私的野心外，動物的無知和對領導者的完全依賴也是造成這種結果的原因。群眾的輕信讓拿破侖和他的同胞勇于犯罪。

四、小結

極權主義多次發(fā)生在歷史上，頻頻出現(xiàn)在政治和文學領域。二十世紀見證了德國納粹統(tǒng)治和斯大林的大清洗。在《動物農場》，拿破侖對動物的做法就是這樣的一個例子。作為一個簡短的寓言，動物農場揭示了許多教訓。它向讀者介紹了權利機制如何在拿破侖的極權主義控制下運作。喬治.奧威爾通過《動物農莊》揭示獨裁者和政府機制的殘酷，以及對被剝削群眾表示出強烈的同情，并且猛烈地抨擊了為一己私利而犧牲他人為代價的領導集團。

反極權主義一直是奧威爾作品的共同主題，他為此創(chuàng)作了《一九四四》和《動物農莊》等作品。他希望通過“寓言”的形式使人們能夠最終獲得獨立的意識，不斷提醒著讀者自由是脆弱和寶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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