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松 張嫻 鄭紅梅 李發(fā)有 姚翔媚
云南省第一人民醫(yī)院風濕免疫科(昆明650032)
痛風是由單鈉尿酸鹽沉積于皮下、軟骨、關節(jié)滑膜、骨質及關節(jié)周圍軟組織所致的晶體相關性關節(jié)病,且與嘌呤代謝紊亂及(或)尿酸排泄減少導致的高尿酸血癥(HUA)有直接關系。臨床主要表現(xiàn)為無癥狀HUA、急性痛風關節(jié)炎、腎病變、痛風石及慢性關節(jié)炎。痛風最重要的生化基礎是HUA,且受遺傳因素和環(huán)境因素共同影響。據(jù)有關數(shù)據(jù)統(tǒng)計顯示,我國有5.0%~18.8%的HUA患者最終可發(fā)展成痛風[1]。目前,我國有關HUA及痛風相關的流行病學研究數(shù)據(jù)大多數(shù)來源于中心城市或沿海城市等經濟發(fā)達地區(qū)[2?4],而對于經濟欠發(fā)達的祖國西南邊疆山區(qū)的研究較少。布朗族是一個主要聚居在云南省西雙版納傣族自治州勐??h境內的我國少數(shù)民族,根據(jù)我國2010年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數(shù)據(jù)顯示,布朗族總人口數(shù)為119 639人,占少數(shù)民族總人口的0.105%。為了響應國家對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的精準健康扶貧工作,本研究對生活在西雙版納傣族自治州勐??h境內布朗山地區(qū)的布朗族人群開展HUA和痛風流行病學調查,旨在明確布朗族成人代謝性疾?。ㄖ饕獮镠UA和痛風)的患病特點和流行性特征,為開展云南省少數(shù)民族代謝性疾病的防治和宣傳工作提供重要的理論與實踐依據(jù)。
1.1一般資料采用隨機、整群分層抽樣法,選取云南省西雙版納傣族自治州勐海縣境內布朗山地區(qū)6個村寨的布朗族居民,共調查511例,其中男217例,女294例,男女性別比為1∶1.35,年齡18~78歲,平均(43.0±13.7)歲,所有調查對象均簽署知情同意書。
1.2調查方法參照中華風濕病學會制訂的流行病學調查提綱并結合布朗山地區(qū)居民生活習慣等實際情況制訂調查表,調查由云南省第一人民醫(yī)院風濕免疫科相關醫(yī)護人員完成,所有醫(yī)護人員均已進行短期培訓。調查內容包括發(fā)病與就診經過、臨床表現(xiàn)、家族痛風史、既往健康史、生活習慣、膳食結構等,并常規(guī)測量身高、體質量、血壓等,實驗室檢查包括血尿酸、血脂、血糖、肝臟功能等。
1.3診斷標準根據(jù)《內科學》第6版,HUA診斷標準:血尿酸水平男性高于420 μmol/L,女性高于360 μmol/L[5]。痛風診斷標準參照 2015 年歐洲抗風濕聯(lián)盟/美國風濕病學會頒布的痛風分類診斷標準[6]。本問卷設定的相關標準為:(1)吸煙:每天吸煙≥4支;(2)飲酒:每次飲酒量≥50 mL,每天飲酒次數(shù)≥1;(3)合并慢性疾?。汉喜?種或1種以上慢性疾病,主要包括高血壓、高脂血癥、糖尿病、冠心病、腎病等;(4)動物內臟:主要包括肝、腸、心、胃、腎、腦等;(5)水產品:主要包括草魚、鯉魚、鱸魚、鰱魚、蝦等;(6)豆莢類:主要包括四季豆、菜豆、豇豆、豌豆等。
1.4統(tǒng)計學方法本研究中的調查數(shù)據(jù)錄入AC?SESS軟件,核對后導入SPSS 22.0統(tǒng)計學分析軟件進行統(tǒng)計學分析,調查數(shù)據(jù)均以計數(shù)資料呈現(xiàn),用例數(shù)和百分比[n(%)]表示,單因素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或秩和檢驗(檢驗水準α=0.05),選擇有意義的因素進行多因素非條件Logistic回歸分析;以P<0.05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2.1高尿酸血癥及痛風率調查結果本次共調查511例,其中男 217例(42.47%),女 294例(57.53%)。511名調查對象中痛風患病率為9.39%(48/511),根據(jù)2010年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性別結構進行標化后,痛風標化發(fā)病率為10.47%,其中男性為16.13%,女性為4.42%,男性的HUA患病率顯著高于女性(χ2=20.106,P<0.001),男性罹患HUA的風險明顯高于女性(OR=4.16,95%CI:2.04~6.87,P<0.001)。
現(xiàn)場檢測血尿酸,除2例血尿酸值無法正常顯示,其余509例均記錄血尿酸值,HUA患病率為34.38%(175/509),HUA標化發(fā)病率為36.37%,其中男性為47.00%,女性為25.00%,男性的HUA患病率顯著高于女性(χ2=26.718,P<0.001),男性罹患HUA的風險明顯高于女性(OR=2.66,95%CI:1.91~2.61,P<0.001)。
2.2不同年齡段、不同身高和不同體質量與痛風及HUA患病情況分析痛風和HUA發(fā)病人群都主要集中在30~60歲之間,分別占比81.25%和65.71%,不同年齡段之間相互比較痛風及HUA占比率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1)。痛風和HUA發(fā)病人群身高主要集中在150~169 cm之間,分別占83.33%和72.57%,不同身高之間相互比較,痛風及HUA占比率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兩組患者體質量都主要集中在50~69 kg之間,分別占比64.58%和68.57%,痛風人群中不同體質量患者占比相互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HUA人群中不同體重患者占比相互比較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1),見表1。
表1 痛風及HUA患病情況與基本人口學特征分析Tab.1 Analysis of gout and HUA prevalence and basic demographic characteristics 例(%)
2.3 家族痛風史和家族高尿酸史調查結果在48例痛風患者中,有家族痛風史占27.08%(13/48),有家族高尿酸史占27.08%(13/48);463例無痛風患者中,有家族痛風史占7.34%(34/463),有家族高尿酸史占6.48%(30/463)。痛風組與無痛風組比較,有家族痛風史和有家族高尿酸史概率顯著增高(P<0.001)。175例高尿酸血癥患者中,有家族痛風史占16.57%(29/175),有家族高尿酸史占15.43%(27/175);在334例尿酸正常的患者中,有家族痛風史占5.39%(18/334),有家族高尿酸史占4.79%(16/334)。高尿酸血癥組與尿酸正常組比較,有家族痛風史和有家族高尿酸史概率顯著增高(P<0.001)。見表2、3。
表2 痛風患病情況與家族史分析Tab.2 Analysis of the relationship of gout and family history
表3 高尿酸血癥患病情況與家族史分析Tab.3 Analysis of the relationship of HUA and family history
2.4健康行為與痛風及HUA患病情況分析見表4,痛風組患者抽煙、飲酒和合并慢性疾病的概率顯著高于無痛風組患者(P<0.05)。如表5所示,高尿酸血癥患者抽煙、飲酒和合并慢性疾病的概率顯著高于尿酸正?;颊撸≒<0.05)。
2.5嘌呤食物攝取與痛風及HUA患病情況分析對患者食用動物內臟、豆制品、水產品、豆莢類蔬菜、奶制品和水果等食用頻率進行秩和檢驗(α=0.05)。結果顯示,痛風與無痛風兩組在食用動物內臟、奶制品和水果的食用頻率上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且大部分食用頻率均主要集中在>3 d/次;在食用豆制品、水產品和豆莢類蔬菜的食用頻率上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6。高尿酸血癥和尿酸正常兩組在食用動物內臟、豆制品和水產品的食用頻率上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在食用豆莢類蔬菜、奶制品和水果的食用頻率上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7。
表4 痛風患病情況與健康行為分析Tab.4 Analysis of the relationship of gout and health behavior
表5 高尿酸血癥患病情況與健康行為分析Tab.5 Analysis of the relationship of HUA and health behavior
2.6HUA的危險因素分析以是否患有HUA作為因變量,以年齡、體質量、家族痛風史、家族高尿酸史、抽煙、飲酒、合并慢性疾病和食用豆莢類蔬菜、奶制品、水果等作為自變量行多元非條件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HUA與年齡、家族痛風史、家族高尿酸史、抽煙、飲酒、合并慢性疾病呈正相關(OR分別為 2.240,2.191,1.875,1.234,1.920,2.641,P<0.05),為危險因素;與食用豆莢類蔬菜呈負相關(OR=0.695,P=0.016),為保護因素,見表8。
痛風在世界各地的發(fā)病率逐年上升,且呈現(xiàn)年輕化趨勢。我國于1948年首次報道2例痛風病例以來,痛風在我國中心城市和沿海等發(fā)達城市的發(fā)病率也逐年上升。然而痛風的發(fā)病率并不僅與社會經濟發(fā)展、人們生活水平有關,還與地域、民族、遺傳、生活習慣等因素有關。布朗族人群主要生活在云南西南邊陲山區(qū),氣候溫和、雨量充沛、物種豐富,“靠山吃山”是山地民族生存的一大特點。本次調查數(shù)據(jù)顯示,被調查的布朗族人群中HUA患病率為34.38%,痛風患病率為9.39%,標化發(fā)病率分別為36.37%和10.47%,均高于國內中心或沿海發(fā)達城市[2-4],也顯著高于生活于新疆伊犁哈薩克自治州的維吾爾族、哈薩克族、錫伯族等少數(shù)民族人群[7]。其主要原因可能是與布朗族人民生活環(huán)境、飲食習慣、遺傳及地域等因素有關。
表6 痛風患病情況與嘌呤食物攝取Tab.6 The relationship of gout and food intake of purine
表7 高尿酸血癥患病情況與嘌呤食物攝取Tab.7 The relationship of HUA and food intake of purine
年齡和性別對血尿酸的影響很大,本調查結果顯示布朗族男性HUA發(fā)病率顯著高于女性,且年齡主要集中在30歲以后,這可能與青壯年男性飲酒、暴飲暴食等不良生活習慣有關。另外,本調查結果也顯示飲酒和吸煙是引起HUA的高危因素。主要是由于布朗族人性格豪爽,朋友間有“有酒必飲,飲酒必醉”之習俗,且不分男女老少都喜好抽煙、嚼煙。
表8 多因素非條件Logistic回歸分析Tab.8 Multivariate non?conditional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人體內的尿酸主要有2個來源:由內源性核酸分解代謝和體內合成產生的尿酸占體內尿酸的80%,另外有20%來源于含嘌呤食物[8]。因此,過多食用富含嘌呤的食物會增加痛風和HUA的易感性。生活中富含嘌呤的食物主要有肉類、海鮮及動物內臟等。布朗族日常以大米為主食,肉食以家禽為主,蔬菜品種繁多。本調查顯示,被調查的布朗族人中絕大部分食用動物內臟頻率在3 d以上,導致本研究中食用動物內臟與痛風的風險不相關,與其他研究有差異[9?10],可能與布朗族人民很少吃動物內臟有關。而在其他食物中,食用豆莢類是HUA的保護因素。豆莢類蔬菜是低嘌呤食品,富含膳食纖維,有助于預防HUA。由于多數(shù)HUA是不表現(xiàn)出任何癥狀,因此在人群中開展有關HUA和痛風的健康教育工作是非常有必要的,特別是與人們息息相關的飲食,應倡導少吃高嘌呤食物、戒煙戒酒。
長期以來,遺傳因素被認為是痛風的病因之一。李兆福等[11]對云南地區(qū)原發(fā)性痛風危險因素進行分析發(fā)現(xiàn),有痛風家族史者發(fā)生痛風的危險性是無家族史的2倍。本調查結果顯示,有家族痛風史和家族高尿酸史人群患HUA或痛風的概率顯著高于無家族史人群,且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家族痛風史、家族高尿酸史是痛風的危險因素。有研究顯示,肥胖、脂代謝紊亂、糖尿病及高血壓等疾病是增加痛風和HUA風險的因素[12]。本調查結果顯示,患有痛風或HUA患者合并慢性疾病的概率較高,且合并慢性疾病是痛風的危險因素。
綜上所述,生活于祖國西南邊疆山區(qū)布朗族居民患HUA和痛風的概率高于我國其他發(fā)達地區(qū),男性HUA和痛風患病率顯著高于女性,與布朗族居民生活習慣、家族遺傳、合并慢性疾病等因素相關。這一調查結果應引起社會各界的重視,須加強對山區(qū)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人群的衛(wèi)生知識宣傳教育,提高少數(shù)民族人群對疾病知識的認知水平,改變傳統(tǒng)的不良飲食習慣與結構,減少煙草及自烤酒的消費。同時,還需要提高邊疆地區(qū)醫(yī)務工作者的HUA和痛風的防治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