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春堂
(河南理工大學第一附屬醫(yī)院 焦作市第二人民醫(yī)院介入中心,河南 焦作 454000)
腎動脈狹窄(renal artery stenosis,RAS)是臨床常見疾病,動脈粥樣硬化占其病因的70%~90%,主要累及腎動脈開口及近段,呈進行性加重,常引起腎血管性高血壓及腎功能損傷。心臟及腹部血管造影篩查提示粥樣硬化性腎動脈狹窄(atherosclerotic renal artery stenosis,ARAS)的發(fā)生率超過6.3%[1]。葉茂等[2]的研究結果顯示,ARAS在冠心病患者中的檢出率為12.7%~27.9%,可引起難治性高血壓,進而可增加腦卒中、冠心病、缺血性腎病等疾病的發(fā)生風險。由于ARAS一般呈慢性進展,易被臨床醫(yī)生忽視,若不及時干預,最終極有可能引發(fā)終末期腎病或腎功能衰竭。介入治療是ARAS最有效的治療手段,重建腎動脈血運是其主要措施,經皮腎動脈支架置入術(percutaneous renal artery stenting,PRAS)創(chuàng)傷小、安全性高,已成為ARAS介入治療的首選方法,但目前尚缺乏評估ARAS介入治療效果的有效方法。近年來,由于多個大型臨床隨機對照試驗結果被公布,導致不少學者對PRAS治療ARAS的效果及預后提出了質疑[3-4]。因此,本研究通過對比ARAS患者介入治療前后血壓、腎功能,尤其是幾丁質酶樣3蛋白1(chitinase-3-like protein 1,CHI3L1)和估算腎小球濾過率(estimated glomerular filtration rate,eGFR)等的變化,評估ARAS介入治療的療效及預后。
收集河南理工大學第一附屬醫(yī)院2013年1月—2016年8月接受PRAS介入治療的78例ARAS患者的臨床資料,其中男44例、女34例,年齡45~75歲,高血壓病程3個月~14年,服用降壓藥物≤3種,單側腎動脈狹窄35例,雙側腎動脈狹窄43例,長期吸煙史33例,合并糖尿病者25例,合并冠心病者20例,合并高血脂癥者18例。本研究經河南理工大學第一附屬醫(y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
1.2.1 納入標準 (1)年齡40~75歲,至少有2項提示動脈粥樣硬化的影像學表現,如腎動脈錐形狹窄或閉塞、偏心性狹窄、不規(guī)則斑塊、鈣化、主要累及腎動脈近段及開口等;(2)符合《動脈粥樣硬化性腎動脈狹窄診治中國專家建議(2010)》[5]中ARAS的相關診斷標準,腎動脈主干或主要分支直徑狹窄≥60%;(3)未服用降壓藥時收縮壓≥23.94 kPa(180 mmHg)和/或舒張壓≥14.63 kPa (110 mmHg);(4)均行PRAS介入治療,具備2014年美國心血管造影和介入學會發(fā)布的PRAS專家共識[6]強調的相關手術指征;(5)對本研究目的和意義知情且同意。
1.2.2 排除標準 (1)惡性潰瘍、腫瘤、房室傳導阻滯及急性腦梗死患者;(2)心、肺、腦、肝、腎功能不全者;(3)陳舊性心肌梗死患者;(4)急性冠狀動脈綜合征患者;(5)病情不穩(wěn)定,無法耐受PRAS介入治療者;(6)臨床病歷資料不全者。
所有患者均行PRAS,術前1周開始服用鹽酸樂卡地平片控制血壓,可根據患者實際血壓控制情況加用酒石酸美托洛爾,使用降壓藥物種類為1~3種,降壓目標為<17.23/10.64 kPa(130/80 mmHg);采用舒伐他汀調節(jié)血脂水平,降脂目標為血清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low-density lipoprotein cholesterol,LDL-C)<1.8 mmoL/L;術前1~3 d口服阿司匹林、氯吡格雷進行抗血小板藥物治療。電子計算機斷層掃描血管造影(computed tomography angiography,CTA)顯示支架置入后殘余狹窄 <30%,且無手術相關嚴重并發(fā)癥視為PRAS介入手術成功;殘余狹窄≥30%或出現嚴重并發(fā)癥,如呼吸困難、吻合口狹窄、心功能受損、感染、腦梗死等,均視為PRAS介入手術失敗。術后長期(至少3個月)口服阿司匹林(100 mg,1次/d)和氯吡格雷(75 mg,1次/d)。
測量所有患者入院時及治療后1個月的血壓,同時檢測尿白蛋白/肌酐比值(albumin/creatinine ratio,ACR)、血清肌酐(serum creatinine,SCr)、血漿CHI3L1及eGFR。采用波法動態(tài)血壓監(jiān)測儀測定患者24 h動態(tài)血壓,取其24 h平均收縮壓和平均舒張壓。采集所有對象外周靜脈血,并留取隨機尿。采用DCA Vantage2000糖化血紅蛋白/尿微量蛋白分析儀(德國西門子公司)及配套試劑(免疫比濁法)檢測尿微量白蛋白、肌酐,計算ACR。采用酶法檢測SCr,試劑盒購自德國西門子公司,檢測儀器為HITACHI 7150全自動生化分析儀(日本日立公司)。采用酶聯免疫吸附試驗檢測CHI3L1水平,試劑盒購自美國Quidel公司,檢測儀器為Multiskan MK3型酶標儀(芬蘭Thermo Labsystem公司)。eGFR計算公式[7]:eGFR[mL/(min·1.73 m2)]=186×肌酐-1.154×年齡-0.203×1.233(女性×0.742)。
CHI3L1參考區(qū)間為<38 μg/L[8],eGFR參考區(qū)間為≥60 mL/(min·1.73 m2)[9]。根據治療后1個月CHI3L1、eGFR的檢測結果將患者分為3組:A組(20例,CHI3L1、eGFR均異常)、B組(28例,CHI3L1、eGFR任意1項正常)、C組(30例,CHI3L1、eGFR均正常)。
比較3個組基線資料、隨訪時間,記錄術前、術后1個月血壓、尿ACR、SCr水平及腎動脈狹窄程度。對所有患者進行術后隨訪,隨訪截止至2017年7月31日,記錄3個組術后隨訪期間腎臟萎縮、心肌梗死等不良事件的發(fā)生情況及生存情況。
采用SPSS 19.0軟件進行統計分析。呈正態(tài)分布的計量資料以x ±s表示,組間比較采用方差分析及q檢驗。計數資料以率表示,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采用Kaplan-Meier生存曲線評估患者的生存情況。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A、B、C 3個組基線資料(性別、年齡、高血壓病程、服用降壓藥物種類、腎動脈狹窄部位、長期吸煙史、合并慢性疾病等)及隨訪時間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CHI3L1水平依次降低(P<0.05)。見表1。
表1 A、B、C 3個組基線資料、隨訪時間及CHI3L1水平的比較
A、B、C 3個組之間術前血壓、尿ACR、SCr水平及腎動脈狹窄程度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A組、B組、C組術后舒張壓、收縮壓、尿ACR、腎動脈狹窄程度依次降低(P<0.05)。見表2。
A、B、C 3個組隨訪期內不良事件發(fā)生率分別為23.33%、17.86%、6.67%,術后1年生存率分別為75.00%、92.86%、100.00%,各組間比較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圖1。
78例ARAS患者以CTA顯示支架置入后殘余狹窄<30%,且沒有嚴重并發(fā)癥為介入治療成功。CHI3L1聯合eGFR評價PRAS介入治療療效的敏感性、特異性分別為95.65%、55.56%,明顯高于eGFR單項評價(敏感性、特異性分別為94.20%、11.11%)。見表4、表5。
表2 A、B、C 3個組術前、術后各項指標的比較
表3 A、B、C 3個組隨訪期內不良事件發(fā)生及生存情況的比較 [例(%)]
圖1 A、B、C 3個組的Kaplan-Meier生存曲線
表4 eGFR評價PRAS介入治療療效的比較 [例(%)]
表5 eGFR與CHI3L1聯合評價PRAS介入治療療效的比較 [例(%)]
CHI3L1又稱軟骨糖蛋白-39、軟骨糖蛋白-40、乳腺回歸蛋白-39,其有幾丁質結合活性,但無幾丁質酶活性,可由上皮細胞、巨噬細胞、血管平滑肌細胞、脂肪細胞、軟骨細胞、腫瘤細胞等一系列細胞分泌,在急、慢性炎癥與細胞外基質(extracellular matrix,ECM)重構等疾病過程中起著重要作用,如動脈粥樣硬化、胰島素抵抗、糖尿病、微血管病變、支氣管哮喘、高血壓及良、惡性腫瘤等[10]。CHI3L1在中性粒細胞、單核細胞中少量表達,但在巨噬細胞晚期誘導的分化階段呈現高表達,所以有學者認為CHI3L1是巨噬細胞分化成熟的標志[11]。CHI3L1可能通過如下途徑發(fā)揮其功能:(1)細胞生長因子樣作用。CHI3L1通過對細胞外信號調節(jié)酶的磷酸化,促進細胞的有絲分裂,也可以使蛋白激酶B磷酸化,作用于PI3K信號途徑從而參與促進細胞的有絲分裂作用[12]。(2)調節(jié)細胞外基質的重構。CHI3L1使白細胞介素1(interleukin 1,IL-1)或腫瘤壞死因子α(tumor necrosis factor alpha,TNF-α)的反應減弱,進而減輕凋亡信號的轉導通路,限制細胞外基質降解、調控細胞外基質的重構。(3)抗凋亡蛋白作用。CHI3L1抗細胞凋亡具體作用機制并不完全清楚,但有可能是通過介導調節(jié)細胞外信號調節(jié)酶及蛋白激酶B的磷酸化起作用[13]。ARAS一般與慢性炎癥密切相關。有研究結果顯示,動脈粥樣硬化從斑塊形成到斑塊破裂、脫落,直至血栓形成,各個階段都有炎癥細胞和炎癥介質參與,尤其是炎癥反應在斑塊的不穩(wěn)定中起重要作用[14]。李祥波等[15]的研究結果顯示,CHI3L1在穩(wěn)定斑塊及不穩(wěn)定斑塊中均呈陽性表達,且二者CHI3L1表達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亦證實CHI3L1可能參與了動脈粥樣硬化斑塊的發(fā)生、發(fā)展過程,推測其主要與CHI3L1可調節(jié)ECM重構有關,即CHI3L1可以減輕外周血白細胞介素-1、腫瘤壞死因子介導的炎癥反應,從而減弱凋亡信號介導的轉導通路,限制ECM降解,調節(jié)ECM重構,促進結締組織增生,進而導致斑塊組織增生、損傷、修復、破裂、血栓形成、鈣化、阻塞、再通等交織存在,并與多種循環(huán)系統疾病,如ARAS、心肌缺血、高血壓、冠心病等并存。BATINIC等[16]的研究結果顯示,外周血CHI3L1水平與冠狀動脈狹窄病變程度呈正相關(r=0.293,P=0.014),血清CHI3L1可作為冠狀動脈病變程度的獨立預測因素[17]。CELIK等[18]的研究結果顯示,CHI3L1水平與血管管腔狹窄程度呈正相關。YASUDA等[19]的研究結果顯示,CHI3L1水平能夠進行獨立預測冠心病患者全因死亡率或心血管死亡率,并可用于評估療效。
腎臟對灌注壓減少過程中缺氧的組織具有保護作用。對于ARAS患者而言,動脈粥樣硬化程度是導致疾病進展的決定性因素之一,加之腎臟長期受高血壓、高腎素、高醛固酮的共同危害,導致腎小動脈硬化、狹窄甚至完全閉塞。eGFR作為直觀反映腎功能變化的指標已被大多數學者認同,可早期、真實地反映腎功能變化。有研究結果顯示,腎動脈狹窄只要達到50%即可影響腎臟灌注壓,達到70%時可使腎臟血流量顯著減少,造成腎小球濾過功能下降,出現缺血性腎病,最終可能導致腎臟萎縮和腎組織纖維化,而ARAS患者腎動脈狹窄程度與eGFR顯著相關[20]。李明浩[21]的研究結果顯示,eGFR對ARAS介入治療后血壓改善有預測價值。該研究納入87例ARAS患者,在PRAS術前2周、術后6個月進行eGFR評估,以15、30 mL/min為臨界值將患者分為1、2、3級,通過比較治療前后eGFR與血壓的變化情況,分析其對PRAS療效的預測作用,結果顯示術后eGFR 1級和2級患者的血壓改善率顯著高于3級患者(P<0.05);納入性別、年齡、腎動脈狹窄程度等因素進行多因素分析,結果顯示eGFR分級是影響患者血壓改善的唯一因素(比值比為1.623,P<0.05)[21]。
本研究結果顯示,A、B、C 3個組血壓、尿ACR、SCr水平及腎動脈狹窄程度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而術后舒張壓、收縮壓、尿ACR、SCr、腎動脈狹窄程度依次降低(P<0.05)。表明CHI3L1、eGFR與ARAS患者治療前后血壓、ACR、SCr水平及腎動脈狹窄程度改善效果密切相關,與文獻報道[16-17]一致。李學香[22]的研究結果顯示,血漿CHI3L1水平可用于評估他汀類藥物治療冠狀動脈綜合征患者的臨床療效。李彬等[23]通過比較eGFR較基線升高的幅度來輔助評估ARAS患者治療后血壓、血脂和血糖達標及腎動脈狹窄程度的改善情況。另外,賈楠等[24]的研究結果顯示,介入治療前后單側腎動脈狹窄患者總eGFR無明顯變化,但患側eGFR增高幅度明顯較高,且雙側腎動脈狹窄患者的總eGFR明顯高于介入前(P<0.05);另外,術前分側eGFR≤25 mL/(min·1.73 m2)的腎臟行介入治療后其分側eGFR可獲得最大程度的提升,因此eGFR還可用于篩選腎動脈狹窄介入治療適應證。本研究結果還顯示,A、B、C 3個組隨訪期內不良事件發(fā)生率分別為23.33%、17.86%、6.67%,術后1年生存率分別為75.00%、92.86%、100.00%,各組間比較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以CTA顯示支架置入后殘余狹窄<30%,且無嚴重并發(fā)癥為PRAS介入治療成功,CHI3L1聯合eGFR評價介入治療效果的敏感性、特異性為95.65%、55.56%,明顯高于eGFR單項評價(敏感性、特異性分別為94.20%、11.11%)。由此表明,CHI3L1聯合eGFR對ARAS介入治療療效及預后評估均有重要價值。由于目前對CHI3L1在ARAS中的應用研究較少,本研究例數亦有限,其與eGFR聯合評價ARAS介入治療的臨床效果仍需進一步論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