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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納粹德國的拉薩之夢

        2018-11-26 18:28:06孫吉
        西藏人文地理 2018年6期

        孫吉

        納粹的西藏魅影

        為了贏得新一次戰(zhàn)爭的勝利,一種類似一戰(zhàn)時期“中亞行動”的“西藏計劃”以更為精細面貌,進入納粹的視野,喜馬拉雅山以北的西藏,再次不可避免地卷入了大國博弈的旋渦。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計劃的制訂者,兩個月前才完成了一次讓英國人羨慕嫉妒的西藏之旅,他甚至在距離戰(zhàn)爭爆發(fā)前僅僅37天的7月25日,剛于英屬印度的加爾各答喜馬拉雅俱樂部完成了一次博得喝彩的演講。

        1939年9月的第一天,納粹德國閃電進攻波蘭,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爆發(fā),3日,英德宣戰(zhàn)?!耙驍∮仨毠粲钪旅牟课弧《?。”德國政府駐土耳其大使弗蘭茲·馮·巴本(Franzvon Von Papen)迅速向第三帝國的元首作出上述建議。

        印度,大不列顛帝國皇冠上最璀璨的明珠,此刻正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

        納粹德國來勢洶洶:經(jīng)過二十年的高速發(fā)展,德國的綜合國力正處于鼎盛時期,他們不斷用各種手段輸出第三帝國的理念,武力擴張第三帝國的疆域。

        為了贏得新一次戰(zhàn)爭的勝利,一種類似一戰(zhàn)時期“中亞行動”的“西藏計劃”以更為精細面貌,進入納粹的視野,喜馬拉雅山以北的西藏,再次不可避免地卷入了大國博弈的旋渦。

        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計劃的制訂者,兩個月前才完成了一次讓英國人羨慕嫉妒的西藏之旅,他甚至在距離戰(zhàn)爭爆發(fā)前僅僅37天的7月25日,剛于英屬印度的加爾各答喜馬拉雅俱樂部,完成了一次博得喝彩的演講。

        恩斯特·舍費爾(Ernest Schfer),“西藏計劃”的制訂者,向當時的德國外交部長約阿希姆·馮·里賓特洛甫 (Joachim Von Ribbentrop)和納粹黨衛(wèi)軍首領海因里?!はD啡R (Heinrich Himmler)建議:以“阿拉伯的勞倫斯”精神,向亞洲腹地派出精干的德國黨衛(wèi)軍官兵,并攜帶大量金錢與軍事物資進入西藏,煽動當?shù)厝斯粲诓負?jù)點以及英印邊界部隊,以造成混亂,進而牽制英軍,使其不能專注于歐洲戰(zhàn)場。

        作為1938——1939年納粹德國“西藏科學考察隊”的核心人物,舍費爾精心設計了兩條入藏路線:一條經(jīng)阿拉木圖與哈密進入西藏,一條經(jīng)喀什、和田到拉薩——兩條線路都需事先經(jīng)過蘇聯(lián)的允許。德國顯然是聽從了這位“西藏權(quán)威”的建議,里賓特洛甫派出代表彼得·克萊斯特 (Peter Kleist)與蘇聯(lián)進行談判,讓人意想不到的是,1940年12月,簽署了《蘇德互不侵犯條約》的蘇聯(lián)竟同意了德國人的要求。

        德國人的計劃差點成功,倘若不是蘇德戰(zhàn)爭爆發(fā),這可能是20世紀上半葉,西藏離被卷入世界性武裝沖突最近的一次。

        舍費爾野心勃勃的“西藏計劃”最終成為泡影,作為一個身份復雜的時代人物,舍費爾率領納粹德國“科學考察隊”完成了跨越1938年和1939年的西藏腹地之行,而考察的多重性以及尚未完全公開的資料,又讓這趟旅程成為讓世人不斷揣測的傳奇故事。

        納粹德國的心結(jié)與夢境

        西藏是德國的心結(jié)與夢境,盡管從未有德國人到達過西藏的拉薩,但正如康德所言,不少德國人早在精神和情感上與這片遙遠的高原建立起心理聯(lián)系,從摩拉維亞教派的傳教士和早期探險家開始,西藏高原是奉道者的修煉所,也是冒險家的成名地……他們都做著瑰麗的“拉薩之夢”——一個西方探險者共同追逐又相互競爭的夢。

        “關于亞洲的西藏,更精確的知識會是更重要的知識之一。通過這種知識,我們會獲得所有歷史的鑰匙。這是最高的陸地,也可能比任何別的陸地都更早地有人居住,甚至可能是一切文化和科學的發(fā)源地……亞伯拉罕就住在印度斯坦邊界 …… 我要說的是,人類的藝術和科學的這樣一個發(fā)祥地,很值得花費力氣做出更為仔細的研究?!?8世紀的哲學家康德曾如此沉迷于西藏,他在著作《自然地理學》中將人類文明起源的至上榮譽,給予了自己從未涉足的亞洲內(nèi)陸高原。在殖民主義的全球化時代,這種來自大學者的“真理之言”,簡直就成了最好的行動指南之一。崛起的西方世界一方面繼續(xù)在勢力所及之處大肆殖民擴張,一方面相互之間又展開全方位的激烈競爭。

        競爭超越了海外屬地、世界貿(mào)易、軍事力量等能帶來顯著獲益的部分,那種關乎話語和權(quán)益的爭奪戰(zhàn)同樣激烈,國際性的探險與科考——同樣讓西方列強們興趣盎然,你追我趕。消滅“空白之地”與豐富博物館藏品亦顯得十分重要。

        幾起幾落的德國人試圖重新回到舞臺的中心,而納粹德國——這個人類歷史上罕見的宣揚種族優(yōu)越性的第三帝國——從一開始就試圖為這股本已沾染了“文明優(yōu)劣論”的西方殖民浪潮,嵌入更多民族主義和國家主義的需求。

        西藏是德國的心結(jié)與夢境,盡管從未有德國人到達過西藏的中心——拉薩,但正如康德所言,不少德國人早在精神和情感上與這片遙遠的高原建立起心理聯(lián)系,從摩拉維亞教派的傳教士和早期探險家開始,西藏高原是奉道者的修煉所,也是冒險家的成名地……他們都做著瑰麗的“拉薩之夢”——一個西方探險者共同追逐又相互競爭的夢。

        所以當納粹學者恩斯特·舍費爾(Ernest Schfer)向時任納粹黨衛(wèi)軍領導人海因里希·希姆萊 (Heinrich Himmler)提出前所未有的西藏核心地帶考察計劃時候,這個試圖將黨衛(wèi)軍打造成納粹精英力量的掌權(quán)者,表現(xiàn)出異常積極的興趣。

        近乎偏執(zhí)的希姆萊期望藉由德國人實現(xiàn)長久以來的“拉薩之夢”,來提升黨衛(wèi)軍乃至整個德國的國家聲譽,又希望通過這次考察,讓自己一手創(chuàng)建的德意志祖先遺產(chǎn)研究會(Die Forschungsgemeinschaft Deutsches Ahnenerbe e.V.)獲得無與倫比的影響力和新動力。1935年,希姆萊建立了這個隸屬于黨衛(wèi)軍的組織,盡管號稱科學協(xié)會,但其實彌漫著濃郁的日耳曼情結(jié)與神秘主義傾向。研究會網(wǎng)羅了一批學者,除了進行歷史研究和遺跡考古之外,還對當時一些熱門但空洞的神秘主義課題投入大量精力,比如亞特蘭蒂斯傳說、雅利安人種起源、世界冰理論等,而所有這一切的目的,都指向去論證日耳曼人文明和種族優(yōu)越的合理性,以及新日耳曼的精神和信仰,使它在世界觀上更具合法性。

        恩斯特·舍費爾正是希姆萊招募到麾下的重要學者。1910年出生的舍費爾,曾經(jīng)兩次中斷了在動物學和地質(zhì)學領域的大學學習。1930年至1932年以及1934年至1937年間,舍費爾參加美國人布魯克·多蘭(Brook Dolan)組織的中國西南地區(qū)和青藏東部地區(qū)的考察,在22歲時就當選為考察資助方——費城自然科學學會(Academy of Natural Sciences in Philadelphia)的終身會員,而作為赴青藏考察隊中的動物學研究人士,他選擇了當時一個異乎尋常的新鮮領域作為自己的博士論文:關于西藏的鳥類生活——由此在27歲便獲得學位。

        雖然舍費爾的兩次考察都未能深入西藏腹地,但作為德國人參與涉藏考察的重要事件,納粹黨衛(wèi)軍頭目希姆萊很早就注意到他。1934年,他招募舍費爾加入了黨衛(wèi)軍,并隨即開始運用其涉藏考察所獲得的名譽為納粹大肆宣傳。

        舍費爾出版的有關西藏的作品同樣讓希姆萊著迷,特別是其中的輪回價值觀,這使他相信業(yè)和轉(zhuǎn)世的說法,進而認為歷史是循環(huán)的。希姆萊試圖將自己這種西藏興趣,神秘主義傾向以及納粹第三帝國的國家榮譽結(jié)合在一起,與此同時,舍費爾正不斷尋找著機會去實現(xiàn)長久渴望的“拉薩之夢”。

        1936年6月,希姆萊召見舍費爾,他隨即表明自己想帶領一個考察隊去往西藏本土的計劃。舍費爾在計劃中強調(diào):經(jīng)過數(shù)個世紀的地理大探索,西方人已經(jīng)探查出世界的總體面貌,但南美高原和中亞內(nèi)陸的一部分,仍然是一個迷霧重重的“空白之地”,西藏,正是這樣一個巨大而封閉的區(qū)域,與此同時,“科學作為強大的德意志民族的體現(xiàn),應該消除地圖上最后的空白點 ”,理應由德國人組成一支科學考察隊全面考察西藏的核心地區(qū)。

        舍費爾能言善辯,希姆萊立即表示將對這個考察計劃鼎力支持,并允諾成為考察的贊助者和“庇護者”。

        德意志祖先遺產(chǎn)研究會從一開始就直接介入尚未成行的西藏之行當中,按照舍費爾的設想,考察是對西藏進行綜合性的科學研究并希望以此為德國贏得學術聲譽,然而對于納粹黨人希姆萊而言,進入西藏行動的重要目的是“通過測量、特征研究、攝影和制模,研究當代(西藏地區(qū))的人種學關系,尤其要收集與雅利安人種在這一地區(qū)的來源、意義和發(fā)展有關的材料?!薄@源于希姆萊和他的人類學顧問們信奉的一個神秘學理論:即西藏是亞特蘭蒂斯雅利安原始民族的避難地,那里保存著雅利安種族的原始秘密。不僅如此,他還試圖將“世界冰理論”嵌入考察隊的指導思想——這種帶著輕率而荒謬猜想的宇宙起源與文明輪回理論被希姆萊竭力推崇。

        希姆萊和他領導的德意志祖先遺產(chǎn)研究會竭力從政治的、秘密的和偽科學的立場來影響和定義這個項目,一份1937年的備忘錄顯示,研究會要求考察隊成員除了地理學家、人類學家、地質(zhì)學家、植物學家之外,還必須包括世界冰理論代表和史前學家。但舍費爾在操作中排除了希姆萊想讓研究會全權(quán)領導和組織整個考察的設想,他本人對神秘主義和納粹人種學,以及所謂的“世界冰理論”并無興趣。因此在隊伍的組建上,他排斥了希姆萊試圖讓愛迪穆迪·克斯(Edmund Kiss)——一個霍碧格(Horbiger)“世界冰理論”信徒的加入。最終的人選確定由5名成員組成:哺乳動物學家和鳥類學家恩斯特·舍費爾;昆蟲學家恩斯特·克勞斯(Ernst Krause),同時也是攝影師和攝像師;地球物理學者卡爾·維納特(Karl Wienert);后勤和運輸經(jīng)理愛德姆迪·格爾(Edmund Geer);以及人類學家布魯諾·比格(Bruno Beger)。

        舍費爾西藏考察隊圍繞動植物、地質(zhì)學等自然科學領域展開,考察隊中的人類學家貝格爾制訂的研究計劃包括研究印歐人種是否起源于中亞。在考察隊伍中,他的任務是配合希姆萊的意愿,是試圖在西藏人身上尋找雅利安人元素的納粹種族人類學的隊員,他抱怨舍費爾的考察計劃并沒有太多關于西藏人種學研究的內(nèi)容。

        由于舍費爾與希姆萊及“德意志祖先遺產(chǎn)研究會”的分歧,1938年1月,研究會領導人沃爾夫拉姆·斯維斯(Wolfram Sievers)決定不對這次考察提供資助:“此次考察的任務偏離黨衛(wèi)軍帝國領導人(希姆萊)的目標太遠,對他的文化研究理念幫助不大。”——這意味著舍費爾需要為自己的目標四處化緣了。但籌款工作卻進行得異常順利。舍費爾從德國研究基金會得到了30000德國馬克,從德國商會的公關與廣告委員會(Public Relations and Advertising Council of German Business,Werberat der Deutschen Wirtschaft)獲得了46000德國馬克。為了得到考察隊的最新資訊發(fā)表,報紙出版商——艾爾·維拉克(Eher Verlag)捐獻20000馬克,加上德國外交部的7000多馬克,以及包括布魯克·多蘭的6500馬克私人捐助在內(nèi),舍費爾最終籌集到超過112000馬克的考察經(jīng)費。

        這些經(jīng)費足以支撐整個考察計劃,但舍費爾完全明白自己必須獲得希姆萊的政治支持,唯有如此,他才能在這個涉及復雜國際關系的項目中,獲得應有的保障。希姆萊當然不會放過這次施加影響力的機會,他同意考察可以不由研究會組織和領導,但準許舍費爾實施計劃的條件是:所有成員必須加入黨衛(wèi)軍,并且考察隊使用的信箋題頭應該是 “德國恩斯特·舍費爾西藏考察”(大寫),小標題是“由帝國領導人希姆萊支持并與德意志祖先遺產(chǎn)研究會聯(lián)合”(小寫)。

        舍費爾入藏困境

        舍費爾這次需要負責協(xié)調(diào)一個從個人到集體,從內(nèi)政到外交的新格局。當考察計劃的制訂和準備之時,正面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的前夕,各種矛盾和變量正在持續(xù)發(fā)酵并接近臨界點,任何敏銳之人都會嗅到其中的緊張和微妙氣氛。

        憑借德國和南京國民政府當時的關系,舍費爾原計劃從中國四川入藏,這個計劃后來顯然做出了重大“變更”。1931年日本發(fā)動侵華戰(zhàn)爭,1937年抗日戰(zhàn)爭全面爆發(fā)。于是,舍費爾決定經(jīng)英屬印度入藏——這是當時最便捷的進藏通道,之所以沒有被列入優(yōu)先選項,是因其完全明白,盡管當時英國的張伯倫政府對德國奉行綏靖政策,但到了1937年,兩國關系已經(jīng)日趨敵對,英國朝野對德國人充滿戒備。

        舍費爾的申請一開始就遭到英國外交部的斷然拒絕,實際的導火索來自希姆萊對這次考察的大肆鼓吹宣傳——正是這點讓英國人無比警惕。英國駐柏林大使曾報告說,考察由希姆萊支持,成員全部是黨衛(wèi)軍,其工作將完全按照黨衛(wèi)軍的原則來進行。納粹的黨衛(wèi)軍,一直被各國視為秘密警察和間諜組織,舍費爾的赴藏考察因此被視為帶有嚴重的政治目的。

        希姆萊給英國的巴里·多姆威爾(Barry Domvile)爵士寫了一封言辭激烈的信件:“您知道,迄今為止我對任何來德的英國人一直都是非常友好的。讓我吃驚的是,英國人卻以如此粗魯、不友好并以傷害性的方式來對待我們的人。我無法想象,英國當局竟會愚蠢到把我們官方派遣的科學家舍費爾先生當作間諜。英國情報機構(gòu)也應該知道,如果我真要進行間諜活動,我不會愚蠢到以官方方式和我的名義派遣這樣一個人。就個人來說,這件事讓我極為失望。這也讓人產(chǎn)生了這樣一種看法:如果對方?jīng)]有一絲回應的話,德國對在德的英國公民那種同志式的熱情似乎毫無意義?!?/p>

        這封信被轉(zhuǎn)交到首相張伯倫手中,經(jīng)過英國外交部加上軍情五處的再次評估,英方最終選擇了政治風險最小的辦法:允許德國人通過錫金進入西藏。除此之外,英國外交部還專門提醒英印政府駐錫金專員巴茲爾·古德(Basil John Goud) ,不要給德國人造成英國在為他們?nèi)氩卦O置障礙的印象。但古德對此牢騷滿腹,更何況當時英國的主要競爭對手就是德國。

        舍費爾清楚自己無力左右官方層面的交涉結(jié)果,但他開始運用自己的關系網(wǎng)絡為考察的實施提供另一重保障。1938年3月,舍費爾抵達倫敦,他拜會了1904年英軍入侵西藏的指揮官弗朗西斯·榮赫鵬(Francis Younghusband),榮赫鵬不僅為舍費爾的考察向印度總督寫了推薦信,并給了他一個關于如何進入西藏的建議。

        納粹德國考察隊潛入西藏

        舍費爾瞞過了英國人,他們真正像榮赫鵬建議地那樣,在沒有驚擾任何人的情況下,“像蛇一樣滑過了邊界”,潛入西藏境內(nèi)的多察鎮(zhèn)(Doptra)——隸屬于當時的崗巴宗(今西藏自治區(qū)崗巴縣一帶)。

        1938年5月,舍費爾帶領納粹德國考察隊到達印度。盡管從官方層面做出了支持表態(tài),但許多負責此事的英國官員私下依然對這群德國人充滿敵意。除了古德時刻監(jiān)視其一舉一動之外,包括英國駐西藏江孜商務代表黎吉生(Hugh Edward Richardson)在內(nèi)的官員明確反對德國人入藏。為此,英印總督專門給黎吉生發(fā)送了一封電報:“英印政府非常理解你的立場,但事情的發(fā)展已超出了我們的控制范圍。我不得不要求你按原計劃行事。希姆萊已經(jīng)同外交部接上了關系,德國考察隊的活動應該繼續(xù)下去,這是他的特別愿望。”

        不僅是或明或暗的敵意,“希姆萊式信箋”也為舍費爾的考察隊帶來了意想不到的麻煩,這些帶有強烈的納粹官方色彩的信箋,似乎印證了英國官員們對其帶著政治目的猜測:很明顯,這次考察絕非出于單純的科學目的,而是試圖代表納粹德國與西藏建立直接聯(lián)系,削弱英國在西藏的傳統(tǒng)影響力,進而威脅西藏作為拱衛(wèi)英屬印度緩沖區(qū)的地位。

        盡管舍費爾最初充滿那種科學熱忱的動機,但事實證明他們已成為納粹德國的傀儡。不僅英國人在是否為舍費爾一行入藏提供幫助問題上猶豫不決,就連加爾各答的德國總領事在他報送給德國外交部的報告中也提出了異常尖銳的陳詞:考察之所以被拒絕,主要是由于它完全被表述成了是黨衛(wèi)軍的一項活動。

        入藏考察是否成行面臨未知和變數(shù),舍費爾隨即將所有的信箋都更換成了僅帶有“德國恩斯特·舍費爾西藏考察”的題頭。隨后,他帶著在英國獲得的一封至關重要的推薦信,前往西姆拉會見英屬印度的外交部長奧巴瑞·梅克佛(Sir Aubrey Metcalfe)和林利思戈總督(Viceroy Linlithgow),舍費爾成功地緩和了英國方面的顧慮:林利思戈承諾允許他們前往錫金待上六個月,而奧巴瑞則表示愿意與西藏地方政府再次交涉德國人入藏的計劃——但這第二次的申請依然沒有結(jié)果。

        舍費爾繼續(xù)找尋其他途徑,他們遵從英國人的安排先前往錫金進行考察。在風景旖旎的喜馬拉雅山南麓王國,善于交際的舍費爾等人與錫金王室建立起私人關系。在加玉康(Gayokhang),他結(jié)識了加布昌拉(Gerpa Changla)——塔讓熱迦(Taring Raja)的總管和錫金大君的同父異母兄弟,在他的支持下,舍費爾瞞過了英國人,他們真正像榮赫鵬建議的那樣,在沒有驚擾任何人的情況下,“像蛇一樣滑過了邊界”,潛入西藏境內(nèi)的多察鎮(zhèn)(Doptra)——隸屬于當時的崗巴宗(今西藏自治區(qū)崗巴縣一帶)。

        他們隨即見到了崗巴宗的管理者——來自錫金王室家族的車仁晉美旺波(Jime Taring)。這位曾經(jīng)接受過西式教育的西藏貴族車仁家長子晉美旺波,在接受了許多來自德國的新奇禮物之后,邀舍費爾考察隊到多布扎——車仁家措姆折林湖畔的夏季居所。

        舍費爾為了安撫英國人指責他們的慍怒情緒,只和攝影師克勞澤兩人前往多布扎,他們停留了3天,但這是至關重要的3天,車仁晉美旺波為整個德國考察隊入藏寫了推薦信并派人將禮物送到拉薩。

        雖然英國人對他們進入西藏設置種種無形的障礙,但舍費爾不僅意外獲得了加布昌拉“他與他在拉薩、日喀則、江孜的重要朋友們會竭盡全力地幫助”的承諾,還得到車仁家族協(xié)助。舍費爾在回到錫金首都甘托克(Gangtok)后,在錫金大君的私人秘書、兩位西藏高級喇嘛和一位西藏醫(yī)生的幫助下,草擬了一份措辭完美的正式申請函,并將其遞交給西藏的熱振活佛,與此同時,他們也向噶倫和噶廈地方政府遞交了相同的信件。

        第三次的入藏申請等待同樣漫長。1938年10月,舍費爾終于通過古德收到了噶廈地方政府的官方件函,上面蓋有五個封印,信中寫道:

        致德國舍費爾博士:

        非常感謝您9月17日的來信和隨信寄來的一部留聲機、幾盒磁帶和兩架雙筒望遠鏡。鑒于您和其他的德國人——維納特博士、克勞斯先生、比格先生、格爾先生(一共不超過五個人)——希望能夠訪問拉薩和神圣的西藏寺院,我們請您了解,無論如何,外國人是不允許進入西藏的。盡管我們知道一旦允許你們?nèi)刖?,以后其他的外國人也會要求入境,但是,您的來信表明,您來西藏的目的純粹是為了發(fā)展友誼和瞻仰這片神圣的土地及其宗教機構(gòu)。我們認可您的這些目標,因此賜予你們進入拉薩,并在此停留兩周的許可,但前提條件是你們必須保證不傷害西藏人民,也不傷害任何飛鳥和野獸,否則,你們將會深深地傷害包括僧侶和俗人在內(nèi)的西藏人民的感情。請你們把這些牢記在心。

        ????西藏噶廈政府

        ???土虎年十月的吉祥三日

        就這樣,舍費爾一行夢幻般地獲得了進入拉薩的“官方許可”,他得意的認為:“這是歷史性的事件。自滿洲統(tǒng)治開始到本世紀,任何人想向西藏滲透,想靠近圣城,都要冒死亡的危險?!沂嵌嗝葱疫\,我是第一個獲得西藏地方政府正式邀請的歐洲人。”——在此之前,似乎唯有美國人薩丁·卡汀(Suydam Cutting)和他的妻子以及斯沃斯·貝爾納德(Theos Bernard)成功地得到了來自拉薩的邀請,其他絕大多數(shù)西方探險者,都無一不在尋求官方路徑上遭遇失敗,不得不選擇喬裝、武力等其他方式進入心中的魔幻之城。

        舍費爾明白:雖然噶夏政府并未設定具體入藏日期,但英德關系正日益呈現(xiàn)劍拔弩張之勢,因此,必須立刻啟程經(jīng)最短和最快的道路到西藏。

        與此同時,最終組建的隊伍除了德國人之外,還“包含一個本土團隊,大約有10個人,其中包括錫金人、不丹人、絨巴族、尼泊爾和西藏人”。除了必備的物品和禮物之外,并專門聘請錫金貴族熱旦卡茲隨行,盡管他曾被視為英國派來的間諜,但這位西藏社交禮儀的專家,在德國人的考察中擔任顧問和翻譯,并持續(xù)不斷地向隊員們教授各種禮節(jié)。

        1938年12月,他們在青藏高原嚴冬的酷寒中離開了甘托克,沿著蜿蜒的春丕河谷走向西藏。

        從亞東到達江孜

        1938年12月,舍費爾的納粹德國考察隊從錫金的甘托克出發(fā),翻越乃堆拉山口,經(jīng)春丕河谷進入西藏亞東、帕里,然后取直線北上前往江孜。

        舍費爾的納粹德國考察隊將要造訪圣城的百年“拉薩之夢”近在咫尺。

        1938年12月,舍費爾的納粹德國考察隊從錫金的甘托克出發(fā),翻越乃堆拉山口,經(jīng)春丕河谷進入西藏亞東、帕里,然后取直線北上前往江孜——這是一條當時最暢通無礙的進出藏通道,它除了作為繁忙的外交、貿(mào)易、通信、軍事行動通衢,英國人早已捷足先登,在沿途重鎮(zhèn)設立了商務代表處并駐兵,1930年,大衛(wèi)·麥克唐納(David Macdonald)撰寫的《錫金西藏旅行記》(Touring in Sikkim and Tibet)里淋漓盡致地體現(xiàn)出它的吸引力。

        納粹德國考察隊經(jīng)歷了海拔驟升和冬季嚴寒帶來的困擾,但沿途受到照顧,而且可以和當?shù)厝耸拷涣?。在江孜,舍費爾一行參觀了著名的江孜古堡,這也是1904年榮赫鵬帶領的侵藏英軍遭遇西藏軍民抵抗的激烈戰(zhàn)場。舍費爾需要為考察隊的行動尋找本土保障:與訪問當?shù)貙崣?quán)人物的交往。在擁有4000?5000人口,可謂當時最“西化”的西藏第三大城市江孜,他們受到了宗本措追和他的妻子的接待,而宗本本人,又是當時的西藏攝政王——五世熱振活佛的好朋友。他們在宗本官邸的后花園共進了午餐,措追告訴舍費爾一行,包括熱振在內(nèi)的噶廈官員們非常期待和第一支進入拉薩的德國人一行會面,當然也提醒了這些初入西藏的外國人需要拜見的人物和注意的禮儀。措追同時特別提醒說,盡管熱振是一位對攝像很感興趣的年輕活佛,但除非他同意,否則將被嚴禁拍照。江孜的旅程很快結(jié)束,舍費爾一行開始要去真正實現(xiàn)“拉薩之夢”了,經(jīng)過從錫金出發(fā)兩個多月的跋涉和沿途游覽之后——他們同時進行了包括地質(zhì)、動植物標本、文化器物以及影像資料領域在內(nèi)的廣泛搜集,1939年1月19日,歷史上第一支“德國考察隊”正式進入了拉薩。

        納粹德國在拉薩

        一群假以科學家為成員的納粹德國黨衛(wèi)軍,第一次進入了魔幻之城——拉薩。而與這些各方最具權(quán)勢者的接觸與周旋,不過是他們窺視拉薩的開始。

        德國人的身影首次出現(xiàn)在西方人心中的禁忌之地,立即成為整個拉薩城的焦點。

        在一切安頓下來之后,德國人開始行動了。他們最初用了大量的時間來拜訪和結(jié)交僧俗權(quán)貴以及參加各種宴會,這支隊伍千方百計來到拉薩的主要任務似乎是交際和宣傳。

        不失時機地進行政治性宣傳,建立與西藏地方政府的直接聯(lián)系并對其有所影響,這正是納粹德國派遣舍費爾一行重要的“考察”內(nèi)容,如同他本人所說,這次“遠征”的根基之一,本來就來自“強大德意志民族精神”的感召。

        舍費爾施展手段延長了考察隊在拉薩停留的時間,并逐漸將原來規(guī)定在拉薩的兩周變成了整整兩個月,如此一來,他的考察隊就可以從容不迫地來規(guī)劃并完成自己的各種目的。

        1939年初,當舍費爾一行抵達拉薩之時,正是年輕的熱振活佛擔任攝政——西藏地方最高首腦,與他的會面和交往成為了德國人在拉薩立足的基礎。

        他們首先送給熱振活佛一支德國手槍作為見面禮,后來還送了一架飛利浦牌收音機和無數(shù)的小玩意,來自西方的精巧技術和新鮮玩意兒顯然博得了熱振的歡心,熱振頻繁而熱情地與這群德國人會面,其中有一次時間竟然超過了三個小時。在舍費爾的印象里,熱振總是穿著黃色的絨服,與自己最喜歡的狗坐在寶座上,他頭頂?shù)膲ι蠏熘鴥砂呀鹕氖謽尯鸵恍┤说恼掌?/p>

        舍費爾一行不斷向熱振宣揚納粹德國的實力,但建立德國與西藏之間直接交流計劃的結(jié)果卻未能得逞,這些建議都沒能獲得噶廈地方政府的批準。但舍費爾又施展了一個手段,盡管熱振看起來根本不知道希特勒是誰,他卻成功地勸說他代表噶廈政府給希特勒寫了一封信。正是這封極具外交禮儀但并無實際承諾的信,讓舍費爾向希姆萊激動萬分地報告:“德意志帝國的權(quán)力今天又變得如此強大,以至于能到達亞洲內(nèi)陸最與世隔絕的部分。讓我們自豪的是,西藏地方政府迄今和將來都對白人國家關閉大門,但恰恰是我們德國人得到允許,進入了他們神秘和魔幻般的都城,并愿意向我們展示那些巨大的寺廟。”

        在拉薩的舍費爾這批德國人為確保自己的西藏之行更加成功而與西藏執(zhí)政者保持親密交往,但他們的招搖行徑卻無法掩蓋他們的真實目地:千方百計進入“世界政治真空地帶”——建立與西藏地方的直接聯(lián)系并廣泛搜集情報——將第三帝國的權(quán)力觸角伸向亞洲內(nèi)陸。

        這讓已將西藏視為傳統(tǒng)勢力范圍的英國人感到十分緊張,英國駐拉薩辦事處負責人哈克·E.黎吉生(Hugh Edward Richardson)憂心忡忡:在保持西藏作為拱衛(wèi)英屬印度緩沖區(qū)的戰(zhàn)略目標上,任何非英勢力的介入都將是一種威脅,當初自己來到拉薩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加強英國勢力并分裂西藏,他怎么能容忍自己眼皮子底下這群德國人對大英帝國的“挑戰(zhàn)”行為?

        黎吉生在發(fā)給自己上司——駐錫金的政治官員巴茲爾·古德(Basil J.Gould)的報告中,表達了自己的嚴重擔憂:舍費爾等人在西藏將德國描述為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倘若這一觀念被對世界局勢認識不足的西藏當局接受,將是對自己苦心經(jīng)營的英藏關系網(wǎng)絡的最嚴重破壞。

        黎吉生開始削弱德國人的影響力,他不僅在公開場合與舍費爾等人怒目相向,也暗中監(jiān)視著德國人的一舉一動,包括監(jiān)控所有德國人使用英印郵政系統(tǒng)發(fā)出的郵件,與此同時,英國駐拉薩辦事處開始試圖利用在西藏的影響力削弱這群德國人的地位。

        就在舍費爾一行到達拉薩不久,他們受邀參加了國民政府駐藏辦事處的宴請,同時參加宴會的還有擦絨、幕卓(Mondro)和邦達倉(Pangdatshang)等家族。

        整場宴請在國民政府駐藏辦事處舉行,一棟位于八廓街主干道上的藏式建筑,舍費爾看到:中華民國國旗在樓頂上飄揚,每天準時在國歌伴奏中升降;給參觀者的房間里懸掛著蔣介石的肖像,墻壁上則有在黑板上用漢文書寫著促進新中國發(fā)展等標語……

        就這樣,一群假以科學家為成員的納粹德國黨衛(wèi)軍,第一次進入了魔幻之城——拉薩。而與這些各方最具權(quán)勢者的接觸與周旋,不過是他們窺視拉薩的開始。

        混跡于拉薩的舍費爾

        舍費爾一行自進入西藏便沒閑著,因為被禁止傷害動物,不能使用步槍,但舍費爾仍用彈弓偷偷獵殺不少小動物,維奈特利則利用夜幕記錄下了許多地區(qū)的地磁數(shù)據(jù)。

        西藏噶廈地方政府并沒有認可舍費爾帶領的德國西藏考察隊的身份,并被告知他們只能被視為游客。他們到達拉薩時,只有一位職位不高的小官員在城外接待他們,住宿也被按排在一處偏僻簡陋的院落。舍費爾清楚本次入藏的最終目的:全方位、立體式、分學科的研究西藏,他不情愿將這次以科學為旗幟的“高尚”行動,淪為一場華而不實的旅行。

        從一開始,舍費爾就不停地請求延長在拉薩居留時間,他最主要的理由是想親眼目睹藏歷新年大法會——一場持續(xù)三周多的隆重慶典。最終他們?nèi)缭敢詢攨⒓恿俗盥≈氐摹凹尾逅_”(Gyalpo Losar)儀式,這是西藏新年的第二天,比新年本身更重要的節(jié)日,“這一天就叫做王的新年”——舍費爾記述道。

        舍費爾一行自進入西藏便沒閑著,因為被禁止傷害動物,不能使用步槍,但舍費爾仍用彈弓偷偷獵殺不少小動物,維奈特利則利用夜幕記錄下了許多地區(qū)的地磁數(shù)據(jù)。德國人對1939年藏歷新年慶典進行了影像記錄,但他們有些“肆無忌憚”地拍攝惹怒了當?shù)厝?,舍費爾被一塊人群中扔出的石頭擊傷了頭部——由此可以看出德國人在拉薩的廣泛交際僅僅局限于權(quán)貴階層,因為在特別容易相信謠言的拉薩城,流傳開德國人將派重型轟炸機來轟炸的消息。

        舍費爾一行混跡拉薩結(jié)交西藏的權(quán)貴,來自德國的工業(yè)產(chǎn)品成了最好的見面禮物。他送給噶廈地方政府的四大噶倫以及貴族車仁晉美旺波每人一付蔡司雙筒望遠鏡,送給次旦卡茲一架使用6×6膠卷的祿萊福萊牌照相機,還給了拉加塔林許多唱片和一部留聲機……“慷慨”的德國人迅速擴大了自己在拉薩的朋友圈,參觀了拉薩的幾乎所有寺廟和建筑,也經(jīng)常被邀請到貴族家里去,加上布魯諾·比格略懂醫(yī)術,拉薩甚至開始流傳著德國醫(yī)生擁有超自然能力的故事。而布魯諾·比格帶著納粹人種學的任務,廣泛地與他所認為的雅利安人祖先線索接觸,而與西藏貴族和官員們的交往也給了他更多“科學考察”機會。求醫(yī)的人們在考察隊門前排起了長隊。對于布魯諾·比格來說,他可以借機專門對拉薩的貴族和上層人物做詳細的人種學測量和攝影,檢驗血型并制作面部的石膏模型——而這正是希姆萊派他來到拉薩的最主要目的。

        不管是長袖善舞般的交際,還是德國醫(yī)術產(chǎn)生的奇跡,都只是在舍費爾一行在拉薩的部分活動,但這也正掩蓋了一些事實:它為這群初闖禁地的納粹德國人提供了目標、線索和寬松的氛圍。除了新年大法會,納粹德國考察隊對參觀的寺廟,親歷的跳神、祭祀和慶典,上層人物的聚會,以及拉薩居民的日常生活等場景拍攝大量影像素材。

        在西藏的日子里,納粹德國考察隊成員、人類學家,亦是納粹種族思想的信奉者布魯諾·比格精心搜集了2000件與日常生活有關的物品和一些人體骨架、頭骨,更對400多名藏族人做了人種學測量,并制作出1000多個面部模型。這些測量和搜集,讓信奉納粹種族思想的比格在后來的研究中得出這樣的荒謬結(jié)論:“西藏人種的特征介于蒙古人和歐洲人之間,而蒙古人種的特征居于主導地位;西藏貴族與歐洲人的血統(tǒng)最為相近,這種西藏人與歐洲人血統(tǒng)的相似性,越往西藏東部和東北部就越弱。”這種結(jié)論對于希姆萊和德意志祖先遺產(chǎn)研究會而言,正好迎合那種充滿狂想的理論——雅利安人的祖先起源于中亞高原,西藏境內(nèi)可能仍然保留著純粹的雅利安血統(tǒng)。

        在德國人進入拉薩之后,不久,拉薩開始流傳開這群德國人用高價搜集虱子的離奇故事。

        進入雅礱河谷

        在澤當,距離市中心僅3千米遠的地方,舍費爾這位納粹鳥類學家有了重要的發(fā)現(xiàn)?——?一座美麗寺廟,他將其命名為西藏的“候鳥驛站”。巧合的是,這座寺廟的名稱——恰提拉康,意思就是鳥類休憩的寺廟。

        舍費爾計劃從拉薩再前往藏文化的發(fā)源地澤當。為了騙取西藏地方政府的允許,舍費爾將納粹的十字符號說成“這是大約5000年前從雅礱峽谷那邊傳到德國的符號”,從而試圖在德國與西藏之間營造一種歷史的聯(lián)系和認同,噶廈地方政府居然相信了他的謊言,他們最終獲允進入雅礱河谷。

        舍費爾等人相信:納粹德意志第三帝國因此在西藏獲得了新的影響力。他們首先來到了桑耶寺,剛修葺完成的寺院給德國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們將其譽為“西藏最美麗、最有價值的建筑之一”。

        他們隨后來到了“雅礱頗章”(Jalung Phodrang)的遺址以及西藏最早的建筑——雍布拉康,這兩處古老的建筑的歷史和周圍的環(huán)境如此重要,使舍費爾一行花費了大量時間來做細致調(diào)查。雅礱頗章廢墟是他們認為是在西藏所見的最古老,也是坍塌程度最大的一個遺跡,而雍布拉康則是一座堅固的堡壘,從那里望南,可以看到神圣的雅拉香波雪山,宏偉壯麗的景觀讓人折服,當?shù)毓賳T向他們詳細解釋了雅拉香波神圣性的來源:它是西藏九位古老神靈的寶座之一,掌管著人類的財富,決定著水的流動、洪水、干旱、日照以及植物的茂盛……舍費爾等人對此解釋:由于雄偉山脈調(diào)節(jié)著季風活動,因此雅拉香波神山的確可以被看作對峽谷的收成負有責任。他們自信地認為自己發(fā)現(xiàn)了整個雅礱河谷的秘密,他們推演了整個河谷文明的歷史變遷:在雅礱頗章政權(quán)的時代,這里還是欣欣向榮的農(nóng)業(yè)文化繁衍地,它與桑耶寺或者周圍的地區(qū)之間都可能存在聯(lián)系,在聶赤贊普及其繼任者們的統(tǒng)治下,這里的文化和宗教都獲得了發(fā)展,直到松贊干布遷往拉薩,遷都的真正原因很可能是由于雅魯藏布江峽谷淤泥堵塞,導致雅礱頗章成為了一座被隔離的孤島。但即便如此,在一年當中最壞的季節(jié)里,贊普們還是繼續(xù)住在雅礱頗章。

        德國人被整個區(qū)域的古代文明遺跡所吸引,這些堡壘或者“宗”讓他們聯(lián)想起歐洲中世紀的城堡,同樣是矗立在懸崖或孤山之上,同樣象征著權(quán)力、勇氣與無畏?!皬纳Rc雅礱頗章之間的這一整片延伸開去的土地上,甚至越過雅魯藏布江大峽谷和日喀則,直達羊湖和江孜”,大量的遺跡和廢墟,這更證實他們關于文明變遷的推斷:在過去,這里不僅氣候適宜、農(nóng)業(yè)繁盛,而且有更多的人口。而現(xiàn)在,這些廢墟所在地完全沒有水源,當?shù)厝说纳嫹绞揭呀?jīng)變成了農(nóng)牧相間,甚至有了人工灌溉。

        德國人描述了雅礱河谷景觀:“今天,河谷兩側(cè)的山坡不再種植農(nóng)作物。而谷底的密集耕作方式則與歐洲的情況相似。單獨的房子、村莊和小鎮(zhèn)在各處都可看見,在小河和人工渠的岸上則坐落著一間間水磨坊……不用懷疑,直到今天,這里仍然是西藏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之一……在雅礱頗章峽谷的澤當和舊的都城之間,仍然有拉薩的上層貴族,尤其是古老的‘贊普家族的土地和家族莊園。”

        在澤當(Tsetang)——這座當時的西藏第四大城市,他們目睹了繁盛的物物交易:藏北羌塘的藏人帶著鹽巴,千里迢迢來交換當?shù)氐墓任锖退鴱陌突固购屠_克來的穆斯林商人則構(gòu)成了當?shù)刭Q(mào)易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

        在澤當,距離市中心僅3千米遠的地方,舍費爾這位納粹鳥類學家有了重要的發(fā)現(xiàn)——一座美麗寺廟,他將其命名為西藏的“候鳥驛站”。巧合的是,這座寺廟的名稱——恰提拉康,意思就是鳥類休憩的寺廟。舍費爾看到僧人們正在敲打著鼓和鐃鈸,在寺廟周圍的叢林里給遷徙的鳥群喂食,并且他們認為寺廟就是“所有從印度北部飛往寒冷的筑巢地遷徙鳥群的第一個休息點”——這讓舍費爾感到不可思議:如果不是有某種天賦和對動物的真愛,這些沒有現(xiàn)代科學知識的藏族僧侶,是怎么恰好將寺廟修筑在候鳥遷徙的路線之上呢?

        除了遺跡、市場和鳥類,澤當還出產(chǎn)布料和地毯,但姐德秀的高質(zhì)量紡織品才是真正的代表之作,達賴喇嘛的衣服就是由鎮(zhèn)里的匠人制作,這種精湛的工藝帶來榮譽的同時也增加了村民的負擔:羊毛材料成為當?shù)厝吮仨毨U納的強制稅種。

        舍費爾帶著因新年大法會事件獲得的額外批準,離開了雅礱地區(qū),他們?nèi)ネ湛t并在那里停留了整整一周。

        舍費爾在日喀則收到了父親的家信。歐陸日益緊張的情形已經(jīng)不容許他們繼續(xù)新的考察行動,他知道在沒有任何實際保障的情況下,這支孤懸在外的代表德國納粹黨衛(wèi)軍的德國考察隊,繼續(xù)留在西藏無疑是極度危險的。

        1939年7月,舍費爾一行按原路從江孜經(jīng)亞東離開了西藏,返程顯得很是倉促。在印度,他們先乘坐英國航空公司飛機從加爾各答前往巴格達,然后坐上德國漢莎航空公司的飛機抵達雅典,德國政府在這里為他們?yōu)樘氐販蕚淞嘶貒膶C——這一次,希姆萊 “慷慨”地為考察隊提供了贊助,當然,他更為看重的是考察隊從西藏帶回來的數(shù)十個木箱里的成果。

        兩個月后,德國突襲波蘭,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正式爆發(fā)。

        納粹德國的“豐碩成果”

        舍費爾在演講中宣稱:“除了談判、協(xié)調(diào),以及領導考察隊外……最大的工作量也是花在了盡可能多地獲取那些在家庭、田野和手工業(yè)中日常使用的物品……”

        這無異于公開承認納粹德國西藏考察隊的西藏之行,正是為第三帝國不遺余力地大肆搜集軍事、政治和經(jīng)濟情報,并且已在事實上將名義上的科學考察活動演變成一次宣揚德國和納粹主義的政治表演,這已經(jīng)成為一種定論。

        1939年7月,德國人帶著“豐碩成果”離開了亞洲腹地的夢境之地,他們在西藏不算短暫的兩個月時間里,宣稱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成功,并創(chuàng)造了西方涉藏考察史上的諸多“第一”。這支德國考察隊剛剛離開西藏抵達印度,英印總督林利思戈勛(Linlithgow)就在西姆拉以私人會見的形式招待他們。25日,舍費爾作為發(fā)言人,在加爾各答喜馬拉雅俱樂部舉辦專題演講,并列舉了他的西藏考察成果:

        一、地理學、地磁學、地球物理學、測量及類似問題: 1.獲取了650個點的地磁監(jiān)測,61個點是完整的監(jiān)測數(shù)據(jù),包括對全部地面要素、天文位置等的精確測量。2.完成了大量的用于地圖制作的攝影測量,內(nèi)容包括錫金和西藏的主要山脈,以及拉薩、日喀則和江孜及其周圍地區(qū)的精確地圖。3.完成了精確的氣象學測量,內(nèi)容包括對云的觀察、季候風產(chǎn)生的問題,以及所有營地和城鎮(zhèn)的氣溫、氣壓、濕度。4.測量了西藏和錫金的湖里的含鹽量。5.測量了諸多湖、河的深度,以及河的流速。6.測量了所有重要地點、營地、道路、接觸帶、樹帶界線和動植物變化界線的精確海拔高度。7.搜集了有代表性的礦物標本。8.搜集了大量在西藏發(fā)現(xiàn)的化石。9.繪制了西藏地理結(jié)構(gòu)和地質(zhì)層地圖和草圖。

        二、人類學和民族學:1.獲得了大約400個完整的人類學測量,對象包括錫金#普提亞人,部分雷布查人、拉陳人和許多西藏人。2.采集了幾百個掌紋和一定數(shù)量的腳印。3.采集了16個頭顱和骨骼,對象包括拉陳人(Lachenese)、拉沖人、尼泊爾人、錫金#普提亞人和西藏的男人、女人和小孩。4.做了很多房屋地基的草圖和攝影測繪圖片,目的是重建那些像布達拉宮一樣有趣的建筑。5.搜集了大量的、近乎完備的民族學素材,反映了當?shù)氐奈镔|(zhì)文化和精神文化,錫金和西藏的宗教,其數(shù)量相當于150頭騾子的馱載量。

        三、植物學: 1、搜集并運送回大約2000份野生花種子的標本,比如杜鵑花、罌粟花、報春花和藥用類植物。搜集了所有谷物、水果和蔬菜的種子,其中大多數(shù)為原始的形態(tài)和物種,總數(shù)為 4000~5000 份標本,大約合 10匹騾子的駝載量。2、搜集了幾百個,也許超過一千個的花卉標本,經(jīng)干燥處理后,制成了一套干燥標本集。

        四、動物學:搜集了3500份鳥類皮毛、2000 個鳥蛋、400 只哺乳動物、一些爬行動物和兩棲動物,幾千只蝴蝶、幾千只膜翅類昆蟲、一些直翅目昆蟲,以及 150 個所有當?shù)噩F(xiàn)存動物的顱骨。

        五、影像資料:拍攝了超過20000張質(zhì)量上乘的黑白照片,對象包括土地、人民、動物和植物等,此外,還拍攝了大約 2000 張彩色照片。拍攝了大約40000 英尺的錄影資料,其中 90%的效果非常好,此外,還拍攝了 4000英尺的彩色錄影資料……舍費爾在演講中宣稱:“除了談判、協(xié)調(diào),以及領導考察隊外……最大的工作量也是花在了盡可能多地獲取那些在家庭、田野和手工業(yè)中日常使用的物品……”

        這無異于公開承認納粹德國西藏考察隊的西藏之行,正是為第三帝國不遺余力地大肆搜集軍事、政治和經(jīng)濟情報,并且已在事實上將名義上的科學考察活動演變成一次宣揚德國和納粹主義的政治表演,這已經(jīng)成為一種定論。

        納粹德國西藏考察隊的根基就帶有強烈的納粹種族主義色彩,考察隊成員布魯諾·比格更是納粹種族論的信徒,他的民族學和人類學研究的重要動機就是為了尋找雅利安人祖源,以及印證藏人和雅利安人血緣聯(lián)系的猜想——這些都在為希特勒所竭力宣揚的種族優(yōu)越論和新日耳曼精神提供支持。納粹黨衛(wèi)軍科學家舍費爾本人更是在隨后的戰(zhàn)爭中,開始運用這次西藏之行為納粹德意志第三帝國持續(xù)效力,比如“西藏計劃”,整個舍費爾科考隊的西藏考察事件中,正是納粹頭目希姆萊在其中扮演了最熱誠的角色。

        1942年德軍推進到高加索地區(qū),希姆萊下令全面研究中亞和西藏。慕尼黑大學建立了斯文·赫定研究所,舍費爾擔任所長,該研究所實際處于黨衛(wèi)軍和希姆萊直接領導之下。舍費爾試圖借此建構(gòu)起一種完整的自然人文研究體系,但他站在納粹的立場上,在一次演講中暴露出他自己思想上質(zhì)的變化:“我們的研究所為何不僅對大學、國家和帝國負責,而且為何也受黨衛(wèi)軍和黨衛(wèi)軍帝國領導人(希姆萊)領導。黨衛(wèi)軍的思想與其研究理念是一致的,都負有先鋒的使命,都體現(xiàn)了日耳曼遺產(chǎn)在物質(zhì)、精神和靈魂方面饋贈給我們的特征和價值?!?p>

        隨著德國戰(zhàn)敗,人們對納粹德國的這次深入西藏腹地的考察更多猜想層出不窮:為納粹尋找神秘能量、地球軸心甚至聘用西藏喇嘛作法改變天氣以便入侵蘇聯(lián),等等,不斷將這次考察賦予了越來越多神秘主義的離奇色彩。

        德國人從此徹底離開了西藏,直到20世紀80年代,中國西藏的大門再次向世人敞開。

        現(xiàn)在,1938—1939年這次納粹德國對西藏考察行動,在沉睡多年之后,許多當時的第一手資料正在被整理研究,近代西方最大規(guī)模的西藏影像記錄資料也正在陸續(xù)整理出版,而80年前這個臭名昭著的考察的最直觀遺產(chǎn),仍留存在奧地利薩爾茨堡的自然之家博物館里:1943年,舍費爾、比格等人在這里建立了5組巨大立體布景,分別以布達拉宮、天葬臺、西藏牧民和貴族生活、禿鷲等為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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