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傳紅
1999年,阿西莫夫科幻名作《活了二百歲的人》(又名《鐵甲再生人》)被搬上銀幕。電影情節(jié)跨越200年,講述了智能機器人安德魯阻止那些制造它的人銷毀自己的故事,在這一過程中,它領會了人性的錯綜復雜。
20世紀末,“賽博空間”“賽博朋克”等一系列從“控制論”角度反映“高科技、低生活”主題的近未來科幻概念陸續(xù)問世,一幅人工智能與機器人介入或操控人類世界的未來圖景,越發(fā)清晰地呈現(xiàn)在人們眼前。隨著自動化、人工智能與虛擬現(xiàn)實技術(shù)的完善,那些經(jīng)典科幻作品中的“機器人構(gòu)想”似乎正照進我們的現(xiàn)實。
科幻作家江波的新作《機器之門》,描述的正是一個發(fā)生在不遠的未來,機器人技術(shù)歷經(jīng)迅猛發(fā)展后在人類社會中掀起巨大波瀾的故事。作品展開了“精確逼真到窒息的前沿科技畫卷”(科幻作家韓松的評論),將一個令人焦慮的問題拋給了讀者:人類該怎么辦?
6月23日上午,“打開《機器之門》——科幻中的機器人構(gòu)想”公益講座在中國科技館舉行,我受邀做主題演講,與科幻作家江波及《科幻世界》主編姚海軍一道公開討論,并回答了現(xiàn)場觀眾的提問。
大家對這一話題興趣極大,活動延長了將近半個小時方告結(jié)束。觀眾提出了各式各樣的問題:未來社會是不是真的會被智能機器所控制?哪些工作或職業(yè)將會被機器人取代?人類將面臨怎樣的影響?
3個月前,《科學隨想》專欄先后刊發(fā)了3篇文章——《它的力量究竟有多可怕?》《人類制造的最后一臺機器?》《給機器人戴個“緊箍咒”》,分別從技術(shù)角度和社會角度探討過此類問題。我覺得還留下了一條“尾巴”沒有具體談到,這就是“人機關(guān)系”。我在演講中泛泛地提出了一個樂觀的想象:人類與機器人將建立一種共生關(guān)系,攜手走向美好的未來。
我詳細闡釋了美國著名科幻作家艾薩克·阿西莫夫在1941年提出的“機器人三法則”,以及他首創(chuàng)的“機器人學”(robotics)。阿西莫夫年輕時讀了許多有關(guān)機器人的故事,他發(fā)現(xiàn)故事里的機器人可以分成兩大類:“威脅人類之機器人”與“引人同情之機器人”。
然而,在1939年,阿西莫夫撰寫第一篇機器人科幻故事時,他隱約看到了另一種機器人的影子:既不威脅人類,也不引人同情。于是,他開始將機器人想象成由實事求是的工程師制造的工業(yè)產(chǎn)品,它們內(nèi)設安全機制,因此不會對人類構(gòu)成威脅;它們被用來從事特定工作,與同情沒有必然的聯(lián)系。此后,“謹慎設計的工業(yè)機器人”這類形象,在阿西莫夫的筆下越來越多。
1964年,阿西莫夫?qū)懙溃骸埃ǖ?014年)大量的精力將被投入有‘機器人大腦’的車輛設計中……通信將成為影像和聲音……人類將因此成為一個看管機器的主要種族?!?年之后,一個名叫理查德·布勞提根的詩人在詩中暢想:“我常常期盼(它必須實現(xiàn))/一個控制論生態(tài)圈/我們將自勞作中解放出來/并回歸自然/回到我們哺乳動物的/兄弟姐妹們身邊/而所有這一切/都被那慈愛的機器照看。”1982年,阿西莫夫又寫道:“有一件事我們可以確定:機器人正在改變這個世界,將它朝我們無法清楚預見的方向推進?!?/p>
澳大利亞未來學家理查德·沃特森認為,用機器代替人類去完成枯燥或危險的工作是完全合理的,用機器來增進人類的互動和關(guān)系也是明智的。人類和機器之間的關(guān)系與力量平衡,是當前這代人和未來一代人所面對的基本問題。重要的是,簡單地審視我們自己,思考技術(shù)將如何幫助我們實現(xiàn)自身較高的要求。從這個意義上說,我們不用擔心機器會思考,而是要擔心如何保證人類仍然會思考。我們需要接受科技,朝著一個特定的目標去控制和定位科技。
在樂觀人士看來,一種共生關(guān)系有可能被建立:機器人或計算機不會取代人類的地位,而會作為人類的朋友和同盟者,跟我們一道走向光輝燦爛的未來——只要我們在此之前不自我毀滅。更有人工智能專家大膽設想:智能機器人實際上是人類演化的后代,它們在我們?nèi)祟愔谐砷L,學習我們的技能,與我們擁有共同的價值標準……
公元前4世紀,柏拉圖在著作中寫下這樣一番話:“利用翅膀在空中飛到盡可能高的高度,就是為了從那里以新的視角來感知世界,看看魚是怎樣把頭探出水面的?!?/p>
很有可能,未來的人類將能夠把他們的思想加載到高級計算機中,使得“自己”可以永遠存在下去。而在此之前,學會使用計算機與機器人,則是人類接受新文明的重要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