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和平

工作上有了些空閑，許多一直拖著的事情就開始陸續(xù)著手。今年“五一”前，邀請了十幾位我小學、初中時的老師相聚，平生第一次以這種方式向老師表達感恩之情。他們大都是七、八十歲年齡，各自也是久未謀面，聚在一起，激動地相互問候，動情處熱淚盈眶。我也由此了卻一個心愿，圓了一個夢想。之后，我的心情一直難以平靜，回憶諸多往事，情感的波瀾凝結(jié)成詩句，表達學生對老師至誠感恩的心聲。

啟蒙者

遲到的承諾還未兌現(xiàn)

卻已變作永久的遺憾

人生的第一位老師

慈祥和威嚴編織我的思念

我最先將想邀請老師們聚會的想法告訴了我上小學一年級時的高計珍老師。她已退休十多年了，聽了十分高興。不曾想，去年夏天她突然病逝，讓我的承諾成了永遠的遺憾。

1967年的秋天，我背上媽媽縫制的嶄新書包，走入村中小學，看見了教我們一年級新生的高老師，一位正當芳華、清秀俊俏的女教師，后來知道她的名字叫高計珍。高老師很親切，就如一位漂亮的媽媽，我們都愛圍繞在她的周圍，問這問那；高老師又很嚴厲，上了課誰都不敢搗亂。下了課，她還與我們一起玩游戲，我都舍不得放學回家了。我愛學習，作業(yè)寫得整齊，受表揚的次數(shù)也就多。我的童年就在這樣的幸福夢幻中開啟，蒙昧也在這美好的時光中變得清澈。二年級的冬天，我在課間玩耍時撿到了一個像大號電池中間的碳棒，使勁在石頭上磕打，想把上面的銅帽弄下來，卻不想是一枚雷管，“轟”的一聲巨響，我被炸得眼前變成了一片紅云。這可把高計珍老師嚇壞了，她跟隨著到醫(yī)院看我，急得淚水漣漣。我不忍心見老師這樣著急，努力表現(xiàn)出沒事的樣子，反倒更讓高老師心疼。還算幸運，傷得并不重，二十多天后，我就上學了，大約一年后臉上才完全消除了被炸傷的痕跡。以后多少年，在村子里遇見高計珍老師，她總要說起這件事，那種發(fā)自心底的關(guān)懷使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時光如水，1977年秋天，我與高老師成了同事。她的鼓勵和幫助，讓我度過了工作初期的艱難開頭。再后來，幾十年間，我的工作變動了多次，每每見到高老師，她總要熱心地詢問我的情況，總要夸贊幾句。但在我心里，她永遠是位美麗的老師，是我人生的啟蒙者。病魔突然奪去了她的生命，留給我一個終生的遺憾。那天聚會開始時，我默默地為高老師祈禱，表達學生的思念，祝愿她在那個世界過得開心，一切安好。

姨媽老師

用心耕耘樹苗成長的沃土

自己卻從未在意付出

櫛風沐雨迎來桃李芬芳

您卻還是那樣平靜自如

小學三四年級，我們的班主任是王愛絨老師，帶著語文、數(shù)學等好幾門課程，基本是“包班”。不在課堂上時，按照村子里的親緣關(guān)系，我就叫她“愛絨姨”。那時，愛絨姨剛剛高中畢業(yè)回村任教，文靜靚麗，講課很有吸引力。尤其是她講革命歷史故事，唱紅色歌曲，隨口就來。她還組織我們排練節(jié)目，過“六一”時演出，村子里的大人們都來觀看，還不住地夸贊，使我們這些小演員幸福得不得了，這讓其他年級的學生很是羨慕。我學習成績好，不搗亂，又經(jīng)常在“唱歌”課上教唱“樣板戲”唱段，當然也就格外受到愛絨姨老師的器重。有一次我不知何故缺了一天課，后來有同學告訴我：“王老師說你沒來上學她就懶得講課”，這讓我平添了許多自豪，成為我在小學階段印象深刻的一個記憶。

參加工作后的1978年秋，我開始在城區(qū)新華小學任教，與已經(jīng)調(diào)到郊區(qū)平坦聯(lián)校甘河學校的愛絨姨老師教的是相同的課程。學生變成了同事，周末回到村子里我總要到她家請教，一起備課。愛絨姨很虛心，我?guī)淼慕虒W參考資料看得很認真，甚至對我寫的教案很是贊賞。說實話，這些教案很多是經(jīng)過本校的名師指導寫出來的，浸潤了他們的心血。愛絨姨覺得農(nóng)村學校的教學資源和水平差了城區(qū)很多，她的很多教學理念、方法都需要更新。她這種真誠和虛心，讓我很受鼓舞，促使我更加用心鉆研，更加虛心求教，提高自己的教學水平。那時，新華小學經(jīng)常舉辦公開教學，組織外出參觀，請外省特級教師作專題報告，我也在這種執(zhí)著的事業(yè)追求、濃厚的教學研究氛圍中成長起來。對我工作上的每一次榮譽、成績，愛絨姨都欣喜異常。當然，愛絨姨也一直是她們學校的骨干教師，她所帶班的學生在各類統(tǒng)一考試中經(jīng)常名列前茅。這種由師生情、親緣情而變成的同事情、同志情，對我的事業(yè)、我的人生，都是珍貴的財富。

與所有人一樣，年齡增長，愛絨姨也退休了。她的兒女們各自成家，精心侍候了多年的丈夫去年也離她而去，愛絨姨顯得更加蒼老?？吹剿臀羧盏耐略谝黄鹉敲撮_心快樂，我也感覺到了欣慰。

“官家”老師

對教育只有忠誠和奉獻

一直掩藏起自己的憂煩

燃燒自己照亮學生

平凡中鑄就著燦爛

在村小學上到五年級，我們的班主任就變成王秀英老師了。她一直任教高年級，丈夫是陽泉礦務(wù)局的干部，村子里有人就說她是“官太太”。但那時干部和群眾無甚差別，他們夫婦租住在村子里一所小平房內(nèi)，丈夫騎著自行車上下班，為人謙和，也沒有因為他的因素，使自己妻子的身份由“民辦”變成“公辦”，由掙工分變成掙工資。當然，對于我們這些小孩子來說，更關(guān)注的是老師本人。

王秀英老師那時三十多歲，中等身材，兩條長辮子一直到腰部以下自然編織收尾，走起路來自然流暢地左右甩動，這是她的標志性打扮。她似乎有一種與生俱有的威嚴，上課從來不大聲訓斥，再搗亂調(diào)皮的學生在她面前都會變得溫順，“教得好”是村里人對她普遍的認同。幾年后我回到村子里母校成為她的同事時，管理學生、讓他們聽話是我的最大難題，也為此很苦惱。王秀英老師經(jīng)常指點，熱心鼓勵我，還在教學方法上手把手教，給我修改教案。她還送給我一本《現(xiàn)代漢語詞典》，扉頁上印著她那比圖釘還小的紅印章，成為我最珍貴的禮物，為我的學習、工作注入動力。也許因為年輕，不久之后我考成了公辦教師，到別的學校工作，王秀英老師還仍然在她的崗位上兢兢業(yè)業(yè)，教出了一批又一批的學生，一干就是幾十年。因為教學成績優(yōu)異，后來她轉(zhuǎn)成了國家正式教師，先調(diào)入桃林溝小學，后又到洪城河小學工作，兢兢業(yè)業(yè)，一直是教學骨干。不幸的是，她的丈夫五十多歲時突然患病去世，給她沉重的打擊。兒子很爭氣，學習很用功，考上了學校，參加了工作，成家立業(yè)。如今，王老師的孫女已經(jīng)是大學生了。

讓我愧疚的是，這些年雖然我一直關(guān)注她的信息，卻始終沒有專程拜訪。聚會那天，王秀英老師先由別人接上到達飯店。我進門看見她時，還發(fā)怔愣了一下，老師確實是老人了：兩肩下耷，穿著秋衣外套，頭發(fā)灰白，臉上細密的皺紋中還有隱約的色斑。只有那不再清澈的眼睛透射出興奮的光芒，顯示出的精神矍鑠讓我覺得欣慰，感到這次活動的價值。我向老師問好。她見我進來，立即中斷了與別人的交談，向我問這問那，異常親切。席間我打聽到，王秀英老師今年77歲，近年身體還好，平時看看朋友、逛逛公園，怡然自樂，安度幸福的晚年。

山村啟明星

忠誠和堅毅是您與生俱有的作為

雖然青春早已變作蒼老和憔悴

那卻是美麗夕陽繪就的瑰麗

那是您教書育人最真切的記憶

在我們龍鳳溝村，說“王老師”，必然是指王正祥老師。他師范畢業(yè)后服從分配，從忻州來到我們龍鳳溝村扎下根來，當老師、當校長、當村子里文化事業(yè)的推動者，一干就是大半輩子，贏得父老鄉(xiāng)親的敬重，可以說是山村教育的“啟明星”。后來他又調(diào)到鄰村甘河中學任教，一輩子教書育人任勞任怨，轉(zhuǎn)眼已是76歲的老人了。今年春暖花開、寒冷完全褪去，他和老伴也從平定縣城其二兒子家搬回村中居住，我們邀請老師聚會的計劃便開始實施。但王老師的高血壓和嚴重的暈車癥，卻真是無法參加活動，大家很是遺憾，也更加擔心他的身體。

那天大家相聚了兩個多小時，依依不舍相互分別，我們幾位駕車一同來到王正祥老師家看望。王老師家位于村子東面山坡上，剛到小院門口，便看見他迎了出來。還是那樣的中等身材，還是濃重的五臺口音，還是那樣風風火火的走路姿勢，仿佛把我?guī)Щ亓宋迨嗄昵暗男W時光。但無情歲月已經(jīng)讓他變得帶了駝背、頭發(fā)稀疏、滿臉皺紋，確實已經(jīng)蒼老了。進入屋子，床上躺的是生病多年的老伴，她強打精神由王老師扶著坐了起來，很高興地問候我們。寒暄過后，我先讓王老師看手機上中午聚會的照片，他幾乎不加思索地說出了照片上所有人的姓名。他一邊看，一邊向我們詢問他這些曾經(jīng)的同事的情況，眼里閃著光亮，還不住地為自己沒能到場而致歉和自責。說實話，我離上次來王老師家已經(jīng)十多年了，其他幾位也與王老師很久未見。面對這位山村教育的拓荒者、奉獻者，面對這位體弱多病還常年侍候老伴的老校長，大家心中都有深深的歉意和敬重。

屋內(nèi)的家具都顯得陳舊，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具，剩下就都與書法有關(guān)了。最醒目的是地上擺著一張實木方桌，桌子上鋪著薄毯，放著筆墨紙硯，窗臺上、文件柜頂上也放著成卷的宣紙及書法作品，寬大的后墻上也掛著好幾禎書法，屋子里浸潤著書法藝術(shù)的氣息。王老師是老師中的“全才”，寫歌曲、排節(jié)目、拉二胡、教美術(shù)，什么課程都拿得起來，村子里以前的大字宣傳標語幾乎都是他寫的。在書法上更是幾十年持之以恒，專攻隸書，功力深厚，享譽省內(nèi)外。他把書法當作一種生活修養(yǎng)，不屑于參加什么比賽，鄙視受金錢影響的獎項。王老師叫我們進了另一間屋子，這里真是書法的天地，是他的創(chuàng)作室。他指著地上已經(jīng)晾干的幾幅隸書，說這是他為我們提前寫好的作品，送作紀念。大家小心地卷起，用報紙包好，真誠感謝。

積善之家，必有余慶。王老師的兒女們都過得平安幸福，都很孝順。他的大兒媳是礦區(qū)優(yōu)秀的社區(qū)主任、市人大常委、上屆省人大代表，與她的工作交往中我能夠更方便地了解到王老師的信息。離開王老師家之前，我用預先準備的相機，留下了我們與王老師的合影，心底里祝愿這位桃李滿天下的園丁多多保重，健康幸福。

文秀老師

總是記著您的芳華時光

事業(yè)和青春同步綻放

滄桑歲月磨去的春色

變作了至純高尚的芬芳

我到甘河村上初中，算作是農(nóng)家孩子第一次到村外的天地中闖蕩，結(jié)識那么多的陌生人。雖然路程并無多么遠，只是隔著一座山，但好奇、懼怕、向往的心態(tài)，還是持續(xù)了好長時間。直到逐漸熟悉了環(huán)境，特別是感受到班主任老師的關(guān)愛，才完全適應了學校生活。

初一年級共兩個班，我所在的是中七班，班主任是長得有些洋氣的老師，名叫楊文秀。楊老師個子不算太高，精巧秀氣，淺紅色的毛衣外面是大翻領(lǐng)的呢子外套，頗為時尚。她的普通話盡管聽起來地方音不少，但在一個農(nóng)村中學，不加掩飾地完全使用普通話講課，已經(jīng)是很先進了。楊老師教語文，還擅長音樂，爽快的性格、火熱的情感很受同學們喜愛。那時的初中還是二年制，學生時光短暫而難忘，初中學生正處于懵懂可愛、調(diào)皮沖撞的年齡。畢業(yè)前，學校開展“批判師道尊嚴”運動，有些調(diào)皮學生亂提意見，還經(jīng)常擾亂課堂，竟然把楊老師都急得哭了。那一幕深深刻在我的心里，以至于幾年后我也開始從事教師職業(yè)時，拒絕的心理久久不能消去。畢業(yè)時，全班23名同學專程到市區(qū)照相館，8名老師參加，拍了畢業(yè)照片，美好瞬間永遠定格在了1975年7月26日，成為我生命的珍藏。

時光如水，一晃就是四十多年。楊老師退休了。再后來，她的新居修到了我們村邊，與我家成了鄰村的鄰居，我也能在假日回到村子里時抽空到她家拜訪、串門，盡到學生的情意。楊老師腿不大好，腰身彎曲著，走路比較困難，畢竟是將近八旬的人了。但楊老師豐富的精神文化生活、熾熱的生活激情，卻使我自愧不如。那天我到她家，看見院子里擺滿了桌凳、沙發(fā)、樂器等，還有她尚未抄寫完的歌譜，這分明是一個“家庭文化中心”的設(shè)置啊。她告訴我，每周兩個下午是固定活動時間，每次都有來自附近和市區(qū)的二十幾位歌友參加，她負責教唱歌曲，時間晚了，大家就在她家吃飯，她也不嫌麻煩，反而其樂融融。農(nóng)村住戶相隔較遠，不像城市會吵鬧到鄰居。一個教師，在崗是園丁，退休后仍然激情不減，熱心為大家服務(wù)，為弘揚優(yōu)秀文化貢獻光和熱，楊文秀老師永遠值得敬佩，永遠是我的榜樣，永遠是我的老師。

俊彥芳華

您把枯燥的內(nèi)容講成了藝術(shù)

數(shù)學王國原來是如此神秀

時光雖然可以改變?nèi)蓊?/p>

卻在升華學生對您的佩服

作為我在初一年級時的數(shù)學老師，王彥芳老師給我們的印象就兩個詞：厲害、精干。厲害，是說她管得嚴。上課時，容不得任何不專心的現(xiàn)象，那冷峻、銳利的目光盯上誰一眼，誰就立刻老老實實了。特別是有幾個搗亂同學，剛開始時還掙扎了幾次，終于還是敗下陣來。她的課，課堂幾無干擾，我們也聽得專心。精干，是說她教得好。是什么、為什么、該怎么，言語不多，幾句話就說透，再做幾道練習題，糾正個別錯誤，布置作業(yè)，下課鈴響，利索結(jié)束，絕不拖堂。她上課時，幾乎是空著手走進教室，教材、教案一概不帶。即便帶著，也是擺設(shè)，她對教材已經(jīng)爛熟于心了。當然，“精干”還有另一個意思。當時，她也是三十來歲的芳華之年，身體微胖，皮膚白皙，兩個短辮子尾部扎在一起，真正一個美麗少婦。

初中畢業(yè)以后，這幾十年我一直沒有見過王彥芳老師。每當我收到我的學生的問候和參加師生聚會時，心里也很自豪，此時不由得想到自己的老師，成為一個心結(jié)。年初我在一個親戚家發(fā)現(xiàn)了一本老同學聚會的相冊，其中一張相片上居然有王彥芳老師的名字和固定聯(lián)系電話，令我喜出望外。當我把電話打到王彥芳老師家中，確認那邊確實是她的聲音時，我的心里似乎涌起一股暖流，竟然說話也語無倫次。王老師似乎聽力不大好，反復問著我的名字，隨后又講起我在初中時的一些事情，我也沒大聽清，反復與她約定了時間，才放下電話。

聚會那天，當我看見王彥芳老師時，不禁愣了一會兒。歲月的銼刀無情地磨滅了她往日的風采，身體明顯粗壯，衣服穿了不少。引人注意的是臉上大片的紅色，估計是頑固性的皮膚病。唉，人老了，最重要的是平安健康、盡享天倫之樂，其他都無所謂了。我向王老師問好，她非常高興地叫著我的名字，熱情地向別人介紹，說我曾經(jīng)說她“上課什么書也不帶”。我心里一驚：難道這是我在畢業(yè)前的“批判師道尊嚴運動”中給王老師提出的意見？當我看見她興奮的表情，確認她話語中是驕傲的口吻后，才放下心來。老師對學生曾經(jīng)說過的一句話，幾十年一直記在心上，并且很是贊賞，我也是為自己慶幸、慶賀啊。

夫妻老師

在神圣的教壇中相約一生

鎖定了為人師表的緣分

攜手走過青春浪漫的歲月

晚霞中向往磅礴日出的清晨

參加這次聚會的老師中，有兩對是夫妻，以此為話題的聊天也常常引得捧腹大笑。

時光回轉(zhuǎn)。在我上小學三年級時，學校新來了一位漂亮的女老師，后來知道她叫楊寶生，苗條的身材，長辮子，大眼睛，說話慢聲細語，卻是很厲害，學生們都怕她，可惜教的是別的年級。她的丈夫叫馬建華，一表人才，外地口音，在甘河中學教書。他們夫妻租住的房子，就在我家的院子前面，我時常能夠看到他們忙碌家務(wù)的身影，也瞅見過他們吵架。對他們的吵架，我心里是很難受的，老師怎么還吵架呢？但看見他們一起歡歡喜喜地聊天、吃飯，假日里一起買東西，日子過得甜甜蜜蜜，心里便犯疑惑，大人們也和孩子們差不多，剛斗了嘴扭頭就又好了。他們的三個孩子也相繼長大，成家立業(yè)，大女兒也當了老師。楊老師后來調(diào)入北大街小學工作，馬老師調(diào)入陽泉二中。退休后，他們老兩口沒有陷入看孫子送外甥的事務(wù)中，而是放松心情游山逛水，幾年間已經(jīng)走遍了國內(nèi)的大景點，走了八九個國家。在旅游中領(lǐng)略風光，感受歷史，攜手重溫愛情的甜蜜，相親相愛，真是太會享受人生了。

陳曰生是我初中時的數(shù)學老師。命運的不公使他腿有殘疾，走路都怕摔倒，直接拖延了他一生的理想和追求。不過，也應驗了那句話：上帝關(guān)閉一扇門的同時也為你打開一扇窗。當時學校里的另一位清秀貌美的馮玉花老師偏偏看上了他，二人結(jié)為夫妻，一時傳為佳話。馮玉花老師給我們代過美術(shù)課，還負責學校排練文藝節(jié)目。賢妻的支持、家庭的幸福，為陳老師的事業(yè)提供了不竭動力，他教學成績優(yōu)異，后來當上了甘河聯(lián)校的校長、城區(qū)朝陽小學書記。在所有的小學、初中老師中，我交往最多的是陳曰生老師夫婦，還在城區(qū)教師樓小區(qū)做了好幾年的鄰居。她女兒大學畢業(yè)后全力考研，家中屋子狹小難以靜心，我就讓她住進我尚未搬入的新居中，專心復習了大半年，終于金榜題名，后來有了滿意的工作，成了北京一所著名醫(yī)院的博士名醫(yī)，我也為此很是自豪，真是送人玫瑰、手有余香啊，何況只是順手幫助了我的老師呢。

退休后，陳老師也不輕閑。他騎著摩托車帶著妻子串親訪友、看風景、游景點，雙雙出入，愛情的美酒愈久愈醇。每年高考結(jié)束后，他的家里就成了志愿填報的咨詢站，許多慕名而來的家長們請他幫助選擇孩子報考的學校，他也用自己獨特的視角做出了不少經(jīng)典案例。當然，后勤工作全靠妻子來做，熱情的招呼讓家長們都覺得不好意思。

去年電影《芳華》熱映，網(wǎng)上開始熱議另一個名字——“中師生”，就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前后中小學教師，學歷以中等師范為主，大量的鄉(xiāng)村民辦教師也通過政策扶助取得中師學歷轉(zhuǎn)為“公辦”，稱他們?yōu)椤爸袊A(chǔ)教育的基石”也不為過。本文中寫到的老師，都是屬于這個范圍。歷史曾賦予他們光環(huán)，但也在時代變遷的洪流中嘗到了一絲委屈，嫌棄學歷太低。真不能這樣傷他們的心啊！歷史不能忘記他們的付出，尤其是作為學生，更應當感恩這些老師的教誨。如今他們基本上都已退休，有的漸入耄耋，關(guān)心他們就是關(guān)心自己。

與我一起召集這次聚會的是荊燕萍。她是我的同學、同事、朋友，我倆從小在一個院子里長大，一起上到高中畢業(yè)，又一起在村子里當教師，可稱為“發(fā)小”，年齡上我比她大10個月。不同的是，我當了十年教師后到了機關(guān)工作，她三年前在學校退休。也許我們之間太熟悉了，那些年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偶爾見面打個招呼，不經(jīng)意間匆匆穿過了戀愛成家的階段，彼此都用事業(yè)上的成績作為告訴對方的最有價值的消息。眨眼間，她當了奶奶，我的孫女也剛剛出生。都有了空余的時間，老同學、老同事之間的聯(lián)系也就多了起來，沒有什么私事相求，沒有什么職位高低，只為了一份珍藏的情感，只為了過好已經(jīng)剩余不多人生時光的每一天。感恩老師，我覺得也應當感謝荊燕萍老師。最后寫下幾句話語，也是我心聲的韻味：

敞開心扉守護好友誼，

真誠關(guān)注彼此的珍惜。

無論生命的歷程有多久，

唯美相顧永遠芳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