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曉興
【內(nèi)容提要】作為我國現(xiàn)存最早的詩歌總集,《詩經(jīng)》對于詩歌的研究有著重要的價值。而《詩經(jīng)》的注釋本則為進(jìn)一步研究《詩經(jīng)》提供了幫助。但是,諸家對于《詩經(jīng)》的注釋往往有較大的出入,今結(jié)合古人的注釋、《詩經(jīng)》的行文以及相關(guān)語法知識,對諸家注釋中的某些分歧較大的內(nèi)容進(jìn)行辨析。
作為我國現(xiàn)存最早的詩歌總集,《詩經(jīng)》是學(xué)習(xí)與研究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工具。然而《詩經(jīng)》用詞、用語與今語多有不同,借助于今人的《詩經(jīng)》注釋本,我們能更好地了解《詩經(jīng)》的文學(xué)特色,更好地研究《詩經(jīng)》的文學(xué)價值。迄今為止,《詩經(jīng)》已有較多的注釋本,如程俊英《詩經(jīng)譯注》、高亨《詩經(jīng)今注》、馬持盈《詩經(jīng)今注今譯》、雒三桂、李山《詩經(jīng)新注》、林義光《詩經(jīng)通解》等等。然而,對于《詩經(jīng)》中的某些內(nèi)容,各家的注釋往往有所分歧,這給《詩經(jīng)》的研讀造成了一定的困擾。我們將這些注釋中有較大分歧的五則摘錄成文,從文獻(xiàn)用例、詞義、語法等角度提供證據(jù)來判斷這些詞的詞義,分析各家在釋義上的得失。掛一漏萬,祈請方家達(dá)士垂教。
《詩經(jīng)譯注》:“正:長官?!?/p>
《詩經(jīng)通解》:“正是四國,正讀為正鵠之正,猶準(zhǔn)的也?!?/p>
《詩經(jīng)新注》:“正:領(lǐng)導(dǎo)”。
《詩經(jīng)今注今譯》:因為他的行為正大光明,所以他能指正四方的國家?!?/p>
《詩經(jīng)今注》:“正是四國:四方之國以此為準(zhǔn)則”。
按:五家意見之中,《詩經(jīng)今注今譯》《詩經(jīng)新注》的意見較為合理。我們認(rèn)為“正”應(yīng)釋為“治理”。若釋“正”為“長官”“準(zhǔn)的”,則“正是四國”“正是國人”缺少謂語,義為“長官/準(zhǔn)的這四個國家/這些國民”,不成話。而《詩經(jīng)今注》意譯的成分過大。訓(xùn)“正”為“治”,理由有二:
第一,古注?!睹娮⑹琛吩啤罢L也。箋云:執(zhí)義不疑則可為四國之長。言任為侯伯?!标悐J《詩毛氏傳疏》云:“《大學(xué)》引《詩》釋之云:‘其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穹ǎ唇?jīng)‘正’字之義?!蓖跸戎t《詩三家義集疏》指出“箋:正,長也。能長人則人欲其壽考?!边@些注疏不盡相同,但都承認(rèn)“正”為動詞。“為四國之長”“民法之”“長人”等釋義其實都只算是根據(jù)語境作出的“意譯”而非“直譯”。而“正”的“直譯”可從下面第二點看出。
第二,《詩經(jīng)》用例。從《詩經(jīng)》來看,強(qiáng)調(diào)“如何處理四國”這類語境時,多用“治理”之類的詞語。如“惠此中國,以綏四方?!荽司?,以綏四國?!保ā对娊?jīng)·大雅·民勞》)“揉此萬邦,聞于四國。”(《詩經(jīng)·大雅·崧高》)“矢其文德,洽此四國?!保ā对娊?jīng)·大雅·江漢》)這些語境與“正是四國”是基本相同的,所以其語義也應(yīng)相同。而且,《詩經(jīng)》中有“正”作“治理”的直接用例,即“古帝命武湯,正域彼四方?!保ā对娊?jīng)·商頌·玄鳥》)
此外,“正”為“治理”義的用例在先秦常見,《漢語大詞典》也已收錄。如“治理?!兑住ゅ俊罚骸?dāng)位貞吉,以正邦也。’《商君書·農(nóng)戰(zhàn)》:‘圣人知治國之要,故令民歸心于農(nóng)。歸心于農(nóng),則民樸而可正也?!惫剩颂幍摹罢睉?yīng)為“治理”義。
《詩經(jīng)譯注》:“周:普遍;廣泛。爰:于、在?!\:計謀?!龋鹤昧?。”
《詩經(jīng)新注》:“周,朱熹《集傳》:‘遍?!?,于?!薄白芍\,《毛傳》:‘咨事之難易為謀?!饧丛L問、籌謀。”“度,《毛傳》:‘咨禮義所宜為度?!饧丛L問、商酌?!?/p>
《詩經(jīng)今注今譯》:“爰:于?!薄白芍\:咨問商談?!薄白啥龋杭醋芍\,咨諏,訪問。”
《詩經(jīng)今注》:“爰,于也……謀,計謀……度,衡量。”
按:各家皆訓(xùn)“爰”為“于”。不確,“爰”應(yīng)為語助詞,無義。而《詩經(jīng)新注》《詩經(jīng)今注今譯》對于“謀”“度”的理解更為準(zhǔn)確,即“謀”應(yīng)為動詞,釋為“咨詢”;“度”與“謀”義近,應(yīng)釋為“咨詢;謀劃”。
若“爰”為“于、在”義的介詞,則“周爰咨謀”等句的意義似不可通。而且我們遍檢《詩經(jīng)》《尚書》《左傳》等先秦文獻(xiàn),少見釋為“于、在”義的“爰”后缺少賓語,直接為動詞的用例。即使后為動詞,也是名詞化的動詞。如“鳳凰于飛,翙翙其羽,亦集爰止。藹藹王多吉士,維君子使,媚于天子”。(《詩經(jīng)·大雅·卷阿》)“鴥彼飛隼,其飛戾天,亦集爰止”。(《詩經(jīng)·小雅·采芑》)第一例“亦集爰止”與后面的“媚于天子”是相對的,故而“止”與“天子”一樣,也應(yīng)當(dāng)是名詞,“止”當(dāng)為“棲息的地方”義。
而“爰”于句中作語助詞的用例在《詩經(jīng)》中亦可見,如“自西徂東,周爰執(zhí)事?!保ā对娊?jīng)·大雅·綿》)“瞻烏爰止,于誰之屋?”(《詩經(jīng)·小雅·正月》)“周爰執(zhí)事”與此處的“周爰咨謀”等句的形式基本相同,都是副詞“周”與“爰”與動詞(或動詞性詞組)的組合。而“周爰執(zhí)事”中,程俊英將“爰”作語助詞處理,那么“周爰咨謀”等句中的“爰”似乎作同樣處理較好,而且語義更妥。
“謀”“度”等詞的釋義與《詩經(jīng)》“重章疊句”的藝術(shù)特點有關(guān)?!白伞薄罢尅薄爸\”“度”“詢”等都是動詞,而且意義也應(yīng)該相近。古人對《詩經(jīng)》的注釋也多遵循這樣的觀點。如“咨事之難易為謀……咨禮義所宜為度?!薄爸軓套稍L其事,悉以告上。諏也,謀也,度也,詢也,說者謂變文以葉韻。然諏有聚議之意,謀有計劃之意,度有體量之意,詢有究問之意,既欲以告上,故貴詳審,冀得其實也?!薄爸\:猶諏也,變文以協(xié)韻爾……度:猶謀也……詢:猶度也?!?/p>
關(guān)于“咨”“諏”“謀”“度”“詢”等詞的詞義,《國語》中的一個用例以及韋昭的注能極好地說明這幾個詞的關(guān)系,即“《國語·晉語四》:‘及其即位也,詢于八虞而咨于二虢,度于閎夭而謀于南宮,諏于蔡原而訪于辛尹,重之以周邵畢榮,億寧百神,而柔和萬民?!f昭注:‘度,亦謀也?!睆拇司涞恼Z境來看,這幾個詞在此句中必然有相近的語義,《詩經(jīng)》中《皇皇者華》的語境與之相似,且《國語》的時代離《詩經(jīng)》未遠(yuǎn)。所以,《詩經(jīng)》中“咨”“諏”“謀”“度”“詢”等詞的詞義也應(yīng)該是相近的,程俊英的注釋未恰。
《詩經(jīng)譯注》:“彭彭:馬強(qiáng)盛的樣子?!?/p>
《詩經(jīng)新注》:“彭彭,車馬眾盛貌。”
《詩經(jīng)今注今譯》:“彭彭,盛多的樣子?!?/p>
《詩經(jīng)今注》:“彭彭:馬強(qiáng)壯貌?!?/p>
按:綜合文義來看,《詩經(jīng)新注》《詩經(jīng)今注今譯》的釋義較妥。前為“出車”,與“馬”無涉,后文何以用“馬強(qiáng)盛的樣子”來形容“車”?我們認(rèn)為“彭彭”應(yīng)為“眾多貌”。
《詩經(jīng)譯注》《詩經(jīng)今注》之說似乎來自《毛傳》?!睹珎鳌吩啤芭砼恚鸟R貌?!闭J(rèn)為此處的“彭彭”乃是形容“馬強(qiáng)壯”的觀點似乎一直到清代仍然盛行,如清·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云“出車彭彭:《傳》‘彭彭,四馬貌?!鸪桨矗号砼砩w騯騯之假借?!墩f文》‘騯:馬盛也?!怼⑴怨磐??!稄V雅》‘彭彭:旁旁,盛也?!秱鳌吩扑鸟R貌者,亦謂馬盛?!倍摇对娊?jīng)》中確實也有不少“彭彭”形容“馬強(qiáng)壯”的例子。如“牧野洋洋,檀車煌煌,駟騵彭彭?!保ā对娊?jīng)·大雅·大明》)和“四牡彭彭,八鸞鏘鏘。”(《詩經(jīng)·大雅·烝民》)
但“出車彭彭,旂旐央央”兩句是對偶的,結(jié)構(gòu)一致?!皵鐢硌胙搿蹦耸侵髦^結(jié)構(gòu),義為“畫有蛟龍和龜蛇的旗幟鮮明”,那么“出車彭彭”中的“彭彭”應(yīng)該是“出車”(名詞)的說明性成分。若“彭彭”為“馬強(qiáng)盛的樣子”,則“出車彭彭”為“出來的車子馬很強(qiáng)盛”,這樣的語義是難以理解的。若“彭彭”釋為“眾多貌”,“出車彭彭”則義為“出車眾多”。這既與“旂旐央央”結(jié)構(gòu)相對,且語義更恰。
而且《詩經(jīng)》中也有“彭彭”作“眾多貌”使用的情況。即:“汶水湯湯,行人彭彭。”(《詩經(jīng)·齊風(fēng)·載驅(qū)》)
此外,前人亦多證“彭彭”義為“眾多貌”。如“出車彭彭,城彼朔方?!鳖亷煿抛椤啊缎⊙拧こ鲕嚒分娨病E砼?,眾車聲也……”“出車彭彭,城彼朔方?!鳖亷煿抛椤啊缎⊙拧こ鲕嚒分娨?。彭彭,盛也……”朱熹云“彭彭:眾盛貌?!?/p>
所以,“出車彭彭”的“彭彭”似乎釋為“眾多貌”更為恰當(dāng)。
《詩經(jīng)譯注》:“違:反抗?!?/p>
《詩經(jīng)通解》:“違,毛云去也。夷,平也?!?/p>
《詩經(jīng)新注》:“違,《毛傳》:‘去也。即消除?!?/p>
《詩經(jīng)今注今譯》:“違:離去,消失。”
《詩經(jīng)今注》:“違,去也?!?/p>
按:除《詩經(jīng)譯注》外,其他四家皆以“去”來釋“違”。后一意見甚是。我們暫未發(fā)現(xiàn)“違”釋為“反抗”的用例?!稘h語大字典》《漢語大詞典》《故訓(xùn)匯纂》等工具書也未收錄“違”釋為“反抗”的用例。而古書常見“違”為“違背”義的用例。如“違,不從也?!钡斑`背”與“反抗”差別較大,前者僅僅是“意見相佐”或“不遵循”,而后者則是強(qiáng)調(diào)“對抗”。而且釋“違”為“反抗”,“惡怒是違”義為“兇惡、怒火反抗”,不成話。釋“違”為“去;離開”義,有如下證據(jù):
首先,程先生釋“違”為“反抗”,乃是將此處作為被動句處理。而從整首詩的行文來看,全文并無明顯的被動句。在整首詩中,“君子如屆,俾民心闋。君子如夷,惡怒是違?!边@類句子的前后部分在語義上都是主動態(tài),如“昊天不傭,降此鞠讻。昊天不惠,降此大戾?!薄案スビH,庶民弗信。弗問弗仕,勿罔君子。”若釋“違”為“反抗”,則“君子如屆,俾民心闋。君子如夷,惡怒是違。”的前一句為主動句,后一句為被動句,與整首詩的行文不一致。
其次,此處釋“違”為“去;離開”義,古人早已有所共識。如“屆,極;闋,息;夷,易;違,去也。箋云:屆,至也?!缧衅揭字?,則民乖爭之情去。言民之失由于上可反復(fù)也……正義曰……君子如行平易之政,使民惡怒之情去……”“夷,易?!夺屧b·文天》作‘有客同易’,和易也;惡怒,即和易之反;違,訓(xùn)去,與息同意;惡怒是違,言民心之惡怒是去也?!薄耙模^得其平,猶上章式夷也。上得所止,則民之心亦知所息矣。上得其平,則民惡怒不平之氣亦去矣。”雖然各家釋“夷”不一,但是各家皆釋“違”為“去”。而且“惡怒”作“違”的主語,頗合詩義。前“式夷式已”的是“小人”,后文“違”(離開)的是“惡怒”,兩者相互照應(yīng)。此外,前為“俾民心闋”,若“違”為“反抗”,則“惡怒是違”正與“俾民心闋”表達(dá)的意義相反,這不符合《詩經(jīng)》的行文。若“違”為“離開”義,則“俾民心闋”與“惡怒是違”表達(dá)的意義是一致的。
再次,“違”釋為“離開”義,古書常見。如“中心有違?!保ā对娊?jīng)·邶風(fēng)·谷風(fēng)》)毛亨注“違,離也?!薄拔崮苓`兵?!倍蓬A(yù)注“違,去也。”可見,釋“違”為“去;離開”更符合“違”的一般使用情況。
《詩經(jīng)譯注》:“載:充滿。涂:泥漿?!睹珎鳌罚骸?,凍釋也?!?/p>
《詩經(jīng)新注》:“載涂,有滿路之意。涂即路途之途?!?/p>
《詩經(jīng)今注今譯》:“雨雪即落雪”“雨雪充滿道路”。
《詩經(jīng)今注》:“載,借為在。涂,與途同?!?/p>
按:除程注外,他注皆釋“涂”為“路”義,且《詩經(jīng)新注》《詩經(jīng)今注今譯》釋“載涂”為“充滿道路”。此說甚是。若“涂”為“泥漿”義,則“譯文”中說“大雪滿路化泥漿”便有增字為訓(xùn)之嫌?!巴俊睉?yīng)釋為“道路”。理由如下:
其一,從動詞“載”的使用情況來看,釋“涂”為“泥漿”與“載”在先秦的使用情況不符。作動詞“充滿”義的“載”在《詩經(jīng)》中共有3例。其他兩例為《詩經(jīng)·邶風(fēng)·凱風(fēng)》“睍睆黃鳥,載好其音。”《詩經(jīng)·大雅·生民》“實覃實訏,厥聲載路?!眱商帯拜d”的后面都有賓語。若如《毛傳》釋“涂”為“凍釋也”,則“涂”為動詞,在此處不宜作“載”的賓語。若釋“涂”為“泥漿”,則似可釋“雨雪載涂”為“下大雪,(雪中)充滿泥漿”。但是,《詩經(jīng)》中共有7例“雨雪”后有說明性成分的例子。如《詩經(jīng)·國風(fēng)·北風(fēng)》:“雨雪其雱……雨雪其霏?!薄对娊?jīng)·小雅·采薇》:“雨雪霏霏?!薄对娊?jīng)·小雅·信南山》:“雨雪雰雰?!薄对娊?jīng)·小雅·角弓》:“雨雪瀌瀌……雨雪浮浮?!边@些例子都只是單純地形容雪大的樣子,與“泥漿”無關(guān)。而“雪中充滿泥漿”與“雪”大小的程度關(guān)聯(lián)性較小。此外,我們在先秦文獻(xiàn)中,也沒有發(fā)現(xiàn)用“泥漿”來描寫“雨雪”的用例。若釋“涂”為“道路”義,“雨雪載涂”釋為“下雪充滿道路”,這樣才能反映出雪之大。
其二,古代常見“涂”為“道路”義的用例?!稘h語大詞典》亦收錄。如“《周禮·地官·遂人》:‘百夫有洫,洫上有涂?!嵭ⅲ骸畯?、畛、涂、道、路,皆所以通車徒于國都也……涂容乘車一軌?!犊脊び洝そ橙恕罚骸?jīng)涂九軌,環(huán)涂七軌,野涂五軌?!嵭⒁抛哟涸唬骸h(huán)涂,謂環(huán)城之道?!毙枰a(bǔ)充的是:“涂”“路”“地”等意義相近的詞都可以與“載”搭配。如《詩經(jīng)·大雅·生民》:“實覃實訏,厥聲載路?!备鸷椤侗阕油馄肪砥撸骸叭恢芄胖鹄前希餮暂d路……”明·曹學(xué)佺《石倉歷代詩選·車駕北征送右諭金公扈從》:“狼煙乍起雪載路,羌笛橫吹霜滿衣。”清·魏源《圣武記》卷一:“冬春之際,冰雪載地?!毖┹d路”“冰雪載地”與“雨雪載涂”的形式基本上是一致的,所以“涂”與“路”“地”義近,應(yīng)釋為“道路”。
其三,“載涂”在其他文獻(xiàn)中也有使用,而這些情況下的“載涂”絕對不可能是“充滿泥漿”義,只能為“充滿道路”義。如陳耆卿《篔窗集·送王抑之序》:“魚軒載涂,試為余讀此序?!标愃季?,陳世隆補(bǔ)《兩宋名賢小集·招汪叔野》:“夜語僧窗雪載涂,別來夏木又扶踈?!敝扉L祚《玉鏡新譚》卷一:“盡立招權(quán)之勢,廣開納賄之門,黃金白鏹,車馬載涂,明珠寶玉,筐篚盈戶?!?/p>
此外,亦有少數(shù)清代學(xué)者提出“涂”應(yīng)為“道路”義,如清·姚炳在《詩識名解》卷二“鳥部”寫道:“載涂,猶云載路,謂雨雪滿道也。《傳》謂凍釋為涂泥,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