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
當(dāng)年,慶生和小圍確定戀愛關(guān)系的時候,他立刻給家里打了個電話:“媽,我有女朋友了,她叫小圍?!?/p>
小圍接過電話,乖巧地叫了聲“阿姨”。慶生媽媽跟她說了幾句家常話,很溫柔地說:“好孩子,以后就麻煩你照顧慶生了?!敝钡降诙?,她超長的反射弧才開始有了反應(yīng):“你媽媽不是應(yīng)該說讓你好好照顧我嗎?”慶生撓著頭想了半晌,才說:“做父母的,可能都習(xí)慣這么說吧!”
后來,小圍才明白慶生媽媽那句話的真正含義。小圍和慶生在一個公司,慶生每天穿著嚴(yán)謹(jǐn)?shù)奈餮b,是公司有名的“技術(shù)大?!?。兩個人在一起后,她才認(rèn)識到慶生的另一幅面孔,在家里,慶生簡直就是個生活技能為零的“小白”。
周末,秋雨連綿下了兩天,兩個人窩在家里不想出門。小圍就跟慶生撒嬌:“我想吃你煮的西紅柿雞蛋面?!睉c生歡天喜地去了廚房,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孛盍税胩?,卻端出兩碗黑乎乎的面條。
“慶生,你好厲害!”小圍開始還故作夸張地表揚(yáng)他,可吃了幾口面條,眉頭就越皺越緊。她看著焦黑的西紅柿,問:“你炒西紅柿的時候放油了嗎?”慶生一臉懵:“還要放油嗎?”小圍嘆了口氣,慶生的超強(qiáng)智商只能表現(xiàn)在他的工作中。
那天,小圍又下廚重新做了兩碗西紅柿雞蛋面,慶生吃得很震驚:“原來你做的面條這么好吃?”小圍聽了有些心疼,慶生跟她炫耀很久了,說以前自己加班回來,會做西紅柿雞蛋面吃,原來,他一直吃的是這種面。
不過,那時小圍覺得慶生的這種反差還挺萌的,他在外面成熟穩(wěn)重,在她面前卻像個小孩子似的。她覺得:“一個男生如果在你面前很幼稚,那是真的愛你。”
有段時間,小圍的工作中要用到網(wǎng)絡(luò)腳本語言,作為一個文科生,她看那玩意兒真像是天書,但她知道這天大的難題到了慶生手里卻是小菜一碟,她立刻有了主意,對慶生說:“要不,你幫我做吧?!睉c生卻絲毫不為所動:“既然你工作中能用到,就得學(xué)會自己做?!?/p>
慶生說得嚴(yán)肅,但在小圍學(xué)的時候,他總是一臉柔和地坐在她身旁指點(diǎn)。沒過多久,小圍還真學(xué)會了。看著小圍高興得忘乎所以,慶生提醒她:“可別忘了,功勞簿上有我的一半呢!”
為了表示感謝,小圍做了一桌子菜,當(dāng)然還有慶生愛吃的油燜大蝦。可是,看著慶生笨手笨腳地半天也剝不出一個完整的蝦仁,她撇撇嘴說:“連蝦殼都不會剝,還敢說自己愛吃?都說男生應(yīng)該給女生剝蝦吃,看來我是指望不上你了?!?/p>
過了一會兒,小圍拿著剝好的蝦向慶生炫耀,慶生卻伸過嘴就叼走了。小圍氣笑了:“只有小孩子才需要媽媽剝蝦,你這算什么?”慶生卻像個耍賴的小孩,說:“算你兒子好了?!?/p>
小圍決定和慶生結(jié)婚的時候,父母提出反對意見:“你可得想清楚了,現(xiàn)在你們兩個人,也就做做飯、打掃打掃衛(wèi)生,等以后有了孩子呢?所有的活可都壓在你一個人頭上了?!毙约阂蚕氲竭^這個問題,因此,面對慶生的一再催促,她總猶豫不決。
那天,小圍在公司等著慶生加完班,兩人一起回家。剛到門口,他們就愣住了:防盜門大開著。看來是進(jìn)了賊,有可能賊還在里面。這個小區(qū)很亂,前段時間還發(fā)生過盜竊殺人的事,小圍一下子慌了。
慶生把小圍拉在自己身后,小心翼翼地進(jìn)了門。他先閃進(jìn)廚房拿了把刀,踩過地上的狼藉,將房間挨個搜查了一遍,發(fā)現(xiàn)屋里沒有人,他這才松了口氣,打了電話報警。小圍知道慶生自己也怕得要命,拉著她的手都是哆嗦的,但他還是義無反顧地一直把她擋在身后。
那一刻,猶豫了很久的小圍終于做出了決定。
婚后沒多久,兒子七寶就迫不及待地來了。
其實,慶生一直不贊成這么早要孩子,他覺得自己和小圍都還是個孩子,根本沒有準(zhǔn)備當(dāng)好爸媽??墒牵芟胱鰦寢?,為把孩子留下來,她向慶生保證:“我一定能帶好孩子,也可以照顧好這個家?!?/p>
七寶出生的時候,慶生剛好趕上要做一個新的考核系統(tǒng),他是攻堅組的組長,忙得沒日沒夜。有時,他半夜三點(diǎn)才回到家里,早上六點(diǎn)又要爬起來上班,往往是他剛躺下沒多久,七寶就哭起來??粗鴳c生一臉崩潰,小圍只好讓他去客房睡,這一睡就是5個月。
小圍終于熬到慶生完成了新系統(tǒng),沒有那么忙了,卻發(fā)現(xiàn)他成了這個家的“客人”:下班回來的時候逗逗孩子。等孩子哭了、餓了、拉“臭臭”了,他只會攤著手大喊:“媽媽,快來!”
小圍忙得手忙腳亂時,就硬逼著慶生去做。可是沒多久,慶生又開始瘋狂加班了。小圍跟同事們一打聽,立刻明白慶生根本不需要那么忙,他總在公司里加班,不過是了不用在家里煎熬。因為這個,小圍跟慶生大吵了一架:“我和七寶需要的是丈夫和爸爸,你要是只想當(dāng)個工資卡,就從這個家給我滾出去!”慶生傻了,他從沒見小圍發(fā)過這么大的火。
周末,小圍狠心扔下慶生和七寶,約了小姐妹出去吃飯。她這大半年來整天浸在尿布和奶粉中,很久沒有出來逛街看電影了。出門后,她深吸了一口氣,那是自由的感覺。
可那天,小圍沒敢在外面多耽擱,吃完飯就急著往回趕?;氐郊液?,她還是看到了最揪心的一幕:家里的兩個男人都在哭。七寶閉著眼睛大哭,小臉憋得通紅,都快喘不過氣來了。慶生正流著眼淚問他:“你到底想怎么樣???”
小圍心疼地接過兒子,一摸紙尿褲,又濕又沉。給兒子換好尿布后,她剛要呵斥慶生,卻見他眼圈紅紅的,一臉委屈地看著她:“我也要抱抱……”看著一大一小在她懷里的兩個“兒子”,小圍又氣又笑??捎惺裁崔k法呢?既然嫁了個“兒子”,就得自己教育啊。
晚上,慶生在電腦前工作。以往,小圍一看到他有活干,就會善解人意地關(guān)上書房門。這次,小圍給七寶洗完澡、喂飽了奶后,就把他扔給了慶生。慶生只得離開電腦,拿著繪本給七寶講故事。七寶根本聽不懂,卻被慶生夸張的肢體動作逗得哈哈大笑。
那天晚上,慶生竟然單獨(dú)把七寶給哄睡著了。他向小圍邀功:“你看到?jīng)]有,七寶很喜歡我?!毙c(diǎn)點(diǎn)頭:“爸爸最厲害了。”
第二天,慶生在單位加班。等他回到家已經(jīng)不早了,卻發(fā)現(xiàn)小圍和孩子都沒睡,孩子在哼哼唧唧地鬧。他把兒子抱過來:“怎么這么晚還沒睡?”小圍回答:“爸爸不回來,七寶不睡啊?!睉c生抱著孩子晃了兩圈,七寶就在他懷里閉上了眼睛。他很得意:“看到了吧,七寶沒了我就是不行?!毙低敌α?,之前她故意不讓七寶睡覺,現(xiàn)在他當(dāng)然困極了。
周末,他們一家三口出去玩,慶生在腰里綁著嬰兒背袋,背袋里的七寶又萌又乖,引來其他寶媽的驚嘆:“看人家的老公。”慶生很是受用。
七寶要換紙尿褲的時候,慶生主動帶著他進(jìn)了男廁所。小圍等了半天,慶生和七寶才出來,她走上前,偷偷調(diào)整了一下七寶身上歪歪扭扭的衣服,沖慶生豎了豎大拇指。
晚上,一家三口躺在大床上,七寶在中間睡著了。小圍問慶生:“有七寶的日子好不好?”慶生閉著眼睛回答:“好?!毙恍牛骸澳睦锖??”慶生露出笑容:“可以名副其實地隨著他叫你‘媽媽了。”她“切”了一聲,白了他一眼。
有人說過,女人的一生都像是在歷劫。遇到“媽寶男”是劫,婆媳相處是劫,生孩子是劫,“七年之癢”是劫……可是只要能對癥下藥,不一樣可以順利渡劫么?